巧用謀略智查贓 以贓取證破要案

【本期主講】蒙大成

巧用謀略智查贓 以贓取證破要案

【本期主講】蒙大成

蒙大成，甘肅寧縣人，1995年畢業于西北政法學院，現任遼寧省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大要案偵查指揮中心副主任，具有多年反貪偵查一線的工作經驗，先后帶隊查辦了多起有影響的大要案件，受到了中紀委、高檢院等單位授予的多項表彰。

核心提示：當前職務犯罪的手段越來越隱蔽，犯罪嫌疑人的反偵查能力越來越增強，往往在實施犯罪后轉移贓款贓物，訂立攻守同盟，構筑牢固心理防線。面對這種情況，運用傳統的“由供到證”的辦案模式往往難以突破案件，只有轉換思路，通過查獲贓款贓物等手段獲取犯罪證據，才能“由證到供”，最終突破案件。

20 08年下半年，遼寧省人民檢察院偵查的宋某（副廳級）受賄犯罪案件，突破傳統辦案模式，逆向偵查，成功查贓，打開了案件查辦工作的新局面，為該案件發展成為涉案金額近400萬元的大要案件奠定了基礎。

初步偵查，理清思路，選準突破口

2008年初，在遼寧省人民檢察院的指揮下，檢察機關查辦了某市多名干部職務犯罪案件。2008年9月，在查辦這些案件的過程中，發現了宋某受賄10多萬元的犯罪線索，省院立即立案偵查，并在宋某到省里開會之機將其秘密傳喚到案。經過一段時間的審訊，宋某僅交待了已經暴露的受賄10多萬元的犯罪事實。對于是否有其他問題，宋某鎮定自若，信誓旦旦，拒不交待。調查宋某的家庭資產，發現其全家的銀行存款只有8萬元，住房也只有兩套，一套是原來單位的房改房，一套是妻子單位多年前的集資房，沒有發現其他資產。

面對這些情況，專案組分析認為：（1）宋某本人曾在不同場合表示過自己沒有任何問題，經得起調查。這些情況說明宋某早已警覺，并且已經做了極其充分的準備，因而其在審訊中底氣十足是正常的；（2）宋某的家庭資產明顯低于其家庭正常收入，只能說明是人為刻意轉移了資產。兩方面的情況說明，讓宋某主動供述自己問題的可能性不大，只有反其道而行之，通過查贓起獲轉移的贓款贓物，從贓款贓物逆向調查行、受賄的人和事，才能最終打開本案的局面。隨即，專案組安排骨干力量急赴當地查贓。

運用謀略，突破攻守同盟，查獲巨額贓款

查贓工作最主要的任務有兩項，一是發現并扣押贓款贓物；二是獲取犯罪嫌疑人家屬及轉移贓款人員、窩藏贓款人員等相關人員的證言，以此追蹤贓款贓物去向，證明贓款贓物與犯罪嫌疑人之間的關系。根據本案的特點，辦案組一開始就把對相關人員的詢問工作列為查贓工作的重中之重，認識到只有將每個環節的詢問工作做好了，才能撥開層層迷霧最終追蹤到贓款贓物。由此，我們研究制定了以“對敲”為主，輔之以“造勢”等戰術，通過制造并擴大運用相關人員之間信息不對稱（或不通）的詢問條件，造勢對敲，互相擠壓，迫使對方在感覺其他環節已經暴露的情況下，不得不如實交待的總體詢問策略。這種策略在后來的查贓工作中貫穿了詢問的每一個環節，通過與其他詢問策略的靈活運用，最終突破了宋某自認為堅不可摧的攻守同盟。

早在案發前半年，某市系列案件一開始調查之時，宋某自知在劫難逃，即與妻子制定了嚴密的轉移贓款方案，由宋妻與妻弟夫婦將家中的360萬元贓款轉移，再找來山區十幾個親屬的身份證，以5萬元左右不等的額度分成43筆散存在市區及周邊縣區的二十多家銀行，隨后將這些存折存放在了山區的另外兩家親戚馬某和劉某家，并給他們作了嚴格交代：存折除了宋某妻弟單獨來取，別的情況都不能給。萬一實在不行，妻弟領著檢察院的人來了，每家只能給40萬元存折，其他的不能給，誰要給了，將來這錢跟誰要。因為有這么周密的安排，導致從尋找贓款線索到起獲存折的過程一波三折，遭到了宋某家屬、轉移贓款的親屬、窩藏贓款的親屬們制造的重重障礙。可以說，查贓的過程就是對這些人一次次艱難而成功的詢問過程。檢察人員充分運用謀略，步步為營，穩扎穩打，以理服人，以情感人，最終成功瓦解了他們的攻守同盟，從農家的椽眼里、鐘表里、石板下、米袋里等地方共起回43張存折，存款額度360多萬元。

注重方法，突破困難，靈活處理突發情況

本次查贓工作，較之以往的查贓工作任務更為艱巨，一是因對方轉移贓款安排周密，攻守同盟嚴密，增加了查贓工作的環節；二是參與轉移贓款和窩藏贓款的人員都是親屬關系，這些人文化程度低，法制意識薄弱，親情觀念強，對抗心理嚴重，情緒容易激化，給查贓工作造成了諸多障礙；三是查贓地域跨度大，涉及到市區或山區農村，而且天氣惡劣，連續暴雨，交通不便。這些因素給我們的工作增添了難度，也增添了很多工作量，使得工作任務更加艱巨。但是，在大家的努力下，在近70小時不舍晝夜的工作中，省市兩級院近三十人的辦案隊伍以小組為單位，分工合作，運轉協調，形成了強大的戰斗力。

面對各種困難，我們在工作的方式方法上做到了“三個堅持”：一是堅持靈活多樣的工作方法，妥善處理各種障礙和突發事件；二是堅持思想教育工作，避免因思想工作不到位產生激化矛盾的情況；三是堅持人性化辦案，盡量不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影響。“三個堅持”使我們的工作多了一些理解，少了一些對抗，克服了一些障礙，保證了查贓工作的順利進行。

在辦案組第一次到宋某妻弟家的時候，宋某妻弟患有嚴重心臟病的80歲老母，拄著拐杖堵住大門，說兒子兒媳都不在家，就她一個人，有事跟她說。見此情景，帶隊同志馬上與一名女干警上前攙扶住老人，柔聲細語地與老人擺事實，講道理，拉感情。半小時后，老人終于開了口:“看你們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坑人的人，相信你們會公正對待小宋的事。”隨即讓我們進了屋，并喊出宋某妻弟兩口子端水果倒茶，配合我們工作。在此后我們考慮到老人年事已高，且患有嚴重心臟病的情況，決定輪流帶宋某妻弟兩口子到檢察機關詢問，保證始終有一人照顧老人，但老人的態度確實感動了我們。

善于觀察，捕捉細節，追蹤蛛絲馬跡

我們起獲的43張存折都是化整為零存放在農家。農家復雜的環境加上窩贓人員的不配合，給我們的尋找贓物造成了極大的困難。為了防止農戶隱瞞贓款贓物，我們要求大家做到三個“注意”：一是注意院落、房屋結構，觀察有無暗室、夾層；二是注意控制現場人員，防止轉移贓款贓物；三是注意在場人員的表情、動作細節，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在起贓過程中，正是這三個“注意”，使我們得到了不少意外收獲。

第二次到農家起贓時，在劉某家里，劉某經我們苦口婆心做工作，拿出了合計130萬元的存折，就信誓旦旦稱再沒有了。但見我們態度嚴厲，他下意識地斜瞅了一眼大炕，囁嚅著說：“真沒有了。”見此情景，我們提示他：“炕上？”，劉某嘆口氣，跳上炕，抓過棉被的一角用嘴撕開，從中又拿出了七張共50多萬元的存折。

而在馬某家中，也是在馬某帶我們從臥室到廚房椽眼里取完存折，返身回屋時將案板下一個并不顯眼的米袋子往里用腳踢了踢，我們的同志感覺比較異常，伸手往米袋子里一抓，結果抓出一卷20多萬元的存折。

快速出擊，查贓與固定證據同步完成

在查贓過程中，我們始終注重一個“快”字。從接到任務到勝利返回沈陽，只用了不到70小時，從案件的工作量和艱難程度來說這種速度是難能可貴的。我們深知，針對案件的特殊情況，只有快速出擊，才能保證不會發生贓款的二次轉移，才能保證不發生二次串供，順利獲取相關人員的證人證言。所以，在這三天時間里，我們為了抓住戰機，冒著連續暴雨，不顧山路泥濘危險等困難連續奮戰，完成了從搜查到突破攻守同盟、起回贓款、固定證據的每一個環節的任務。這期間大家只吃過一次正餐，每天基本只在車上、在詢問間隙打一、二個小時的盹。一切的辛苦，都是為了一個“快”字。事后證明，得益于“快”字，在我們查贓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串供、轉移贓款情況。

同時，我們還強調一個“全”字，即不僅要起獲贓款，還要同步獲取相關轉移贓款人員和窩藏贓款人員的證人證言，打造證據鏈條，將起獲的款項和宋某受賄的贓款聯系起來。所以，辦案組在緊張的詢問、起贓工作的同時，也同步完成了對相關人員的取證工作。同時，考慮到43張存折都是用王永妻子農村的十多個親戚戶名在銀行所存，為防止存款被人掛失取走，辦案組在起回存折的同時，安排人員到多個農村將這些人員全部找到位，分多組人員，赴二十多家銀行，在一天之內將全部存款悉數提取現金進行扣押。堅持一個“全”字，使我們的查贓工作一氣呵成，一步到位。

在此后的審訊中，面對起獲的巨額贓款，宋某的心理防線轟然崩潰，開始主動認罪，交待問題，走上了配合辦案爭取從寬處理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