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測謊技術在反貪辦案中的運用

文◎王永軍 侯國松 王福坤

試論測謊技術在反貪辦案中的運用

文◎王永軍*侯國松*王福坤*

一、反貪辦案使用測謊技術的必要性分析

根據資料顯示：1998年，檢察機關開始應用測謊儀辦案。1999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對四川省檢察院關于應用測謊技術的請示報告做出批復，該批復為檢察機關辦案應用測謊技術提供了司法依據。2004年7月，中國心理測試專業委員會把“心理測試”定為重要的偵查輔助手段，并把“心理測試”列為九大技術門類之一。2007年1月1日正式實施的《人民檢察院鑒定機構登記管理辦法》和《人民檢察院鑒定人登記管理辦法》將心理測試技術與其他鑒定業務門類一并納入規范管理范圍。測謊技術在檢察機關辦案中運用正在經歷一個由基層個別試點到高檢院全國管理推行的過程。運用測謊技術查辦職務犯罪案件已逐漸被人們認識和接受，測謊技術在職務犯罪案件偵查中正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高檢院已經做出心理測試工作要按照“統一管理、分步實施、嚴格規范、穩步推進”的原則有序開展的部署。

（一）反貪辦案中運用測謊技術是由該技術的特性決定的

測謊技術運用的原理是人在說謊時會不由自主地產生一定的心理壓力，而這種心理壓力又會引起一系列的生理反應，如心跳加快、血壓升高、手掌出汗、體溫微升、肌肉微顫、呼吸速度和容量略見異常等，而這些生理反應是受人體植物神經系統控制的，普通人難以用主觀意志控制。通過生理反應的記錄和分離，測試人員可以分析出測試對象是否說謊。根據在偵查辦案過程中測謊技術使用情況及反饋來看，該技術在排除無辜、確認案犯或知情人、提供偵查方向、增強辦案人員信心、識別偽證偽以及給犯罪嫌疑人造成心理壓力、收集信息為審訊創造條件方面作用突出。所以測謊技術上述特性決定了該技術被引入反貪辦案，通過該技術的運用輔助辦案人員查清事實，收集證據。

（二）反貪辦案中運用測謊技術是由反貪案件的特殊性決定的

雖然同為偵辦案件，反貪辦案和公安、反瀆、國安等機關辦案還是有一定的區別。以賄賂案件為例，辦案人員所面對的犯罪嫌疑人一般是城府較深的官員，犯罪手段多且隱蔽性強，這類案件又大多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發生的，沒有傳統的犯罪現場和證據，且賄賂方式也以實物或現金為主，缺乏可供查找的書面證據和傳統的犯罪現場。所以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往往起著關鍵甚至決定性的作用，對于口供的獲取、甄別和固定也就成了反貪工作的重中之重。為了適應現代反貪工作的需要，提高辦案的效率和效果，必須采取有效偵查方式方法推進偵查工作。而測謊技術的使用既能加快職務犯罪案件的偵破進程，也能有效節省辦案時間；同時測謊技術可以用于對多個重點嫌疑人的排查，從而節省大量人力、物力，提高工作效率；再加上測謊技術可以為偵查人員提供更多的案情信息，擴大偵查范圍，所以反貪辦案的特殊性也決定了應當引入測謊技術。

（三）反貪辦案中運用測謊技術是文明規范執法的內在要求

反貪部門傳統的辦案模式是“由供到證”，這種辦案模式一是容易導致對象的超期羈押，侵犯對象的包括自由在內的多項人權;二是容易導致辦案人員偵查行為缺乏監督，產生刑訊逼供的行為;三是羈押手段的濫用，使辦案人員更多依賴“耗時間拼體力”,降低了審訊策略和技術的使用，不利于審訊水平的提高。而測謊技術不僅可以甄別對象的供述真假，而且可以了解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動機、犯罪心理、拒供心理和招供心理等主觀心里，對于審訊人員準確把握對象心理，順利突破案件非常重要。掌握了對象的心理和案件偵破的規律，對癥下藥因案施策，就可以提高審訊人員水平，降低超期羈押、刑訊逼供的發生率，從而規范執法行為，促進文明辦案。

（四）反貪辦案中運用測謊技術是科技強偵的必然選擇

望著眼前三層樓高、盤旋而下的傳送帶，我們禁不住發出了驚嘆，暗自想象夜里機器轟鳴聲響起，傳送帶快速轉動，一疊疊報紙從眼前掠過的場景，那將是多么壯觀。翻閱廣州日報報業集團這家地方報業大佬的發展史，你會看到中國報業發展史上的一段流傳甚廣的佳話。1997年香港回歸之日，廣州日報以創紀錄的當日刊出“97版”報紙一炮而紅，奠定了其在中國報業中的“江湖”地位，從此擺脫了“地方小報”的命運。

隨著科技的發展，職務犯罪也越來越隱蔽，科技含量越來越高，辦理此類案件對于音頻、視頻和電子類證據的采集也越來越普遍。為了適應職務犯罪形勢的發展，準確及時查明犯罪，反貪部門也應當提高自偵業務的科技水平和科技含量，逐步配備包括監聽監控、秘拍秘錄、測謊、跟蹤定位、電子導航、電子取證、手機通訊分析等在內的器材設備，并逐步培養反貪自己的技術力量和技術人才，不斷提高偵查職務犯罪的科技水平，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推進反貪案件的辦理，提高案件質量和社會效果。可見，犯罪形式的發展和科技強偵的需要，必然會在辦案中引入包括測謊在內的一系列科技手段。

二、如何在反貪辦案中運用測謊技術

測謊技術作為科技水平含量很高的輔助偵查手段引入反貪辦案，必須有一定的程序規制，遵循一定客觀規律，否則會導致該技術在實踐當中被濫用或誤用，從而降低測謊結論的準確性。筆者根據反貪部門實踐當中的做法，將測謊技術運用依照先后程序總結如下：

（一）運用測謊技術前必須履行一定的委托手續

測謊作為技術手段的特殊性和專業性要求實施測謊的人員和機構必須具備一定的獨立性，一般為司法機關的技術部門或者專門的鑒定機構，所以在實施測謊必須履行一定的委托手續。在委托環節應當注意兩點：一是反貪部門作為偵查部門，不可自偵自測，否則測謊人員又是偵查人員的現象會對受測對象的心理形成干擾，不利于測試的進行；二是如果要委托鑒定機構并想獲得有效的鑒定結論，則根據《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第七條第二款規定，從2005年10月1日起，“人民法院和司法行政部門不得設立鑒定機構”。因此，我們在選擇測謊鑒定機構時，要注意選擇委托中立性質的非行政及司法部門內設的機構進行鑒定，否則將導致鑒定程序違法，直接影響測謊結論的合法性。

（二）準確把握犯罪嫌疑人的心理變化，選擇合適的測謊時機

在反貪案件審訊過程中，犯罪嫌疑人為了逃避刑事處罰，起初往往抱著抗拒從而不受追究的僥幸心理，這是犯罪嫌疑人最常見的心理狀態。經過一段時間的審訊，面對檢察機關查處案件的堅定信心和決心、辦案人員的訊問、證據的有限度的出示，犯罪嫌疑人往往表現出既想得到從輕從寬處理，又怕因為坦白而加重處理結果的畏罪心理，往往會有所保留、避重就輕地交代一部分犯罪事實。在訊問過程的中后期，犯罪嫌疑人往往是在偵查人員的窮追不舍之下、在大量的證據面前，才不得不如實地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實。所以在測試時間的選擇上，要充分把握住了犯罪嫌疑人的上述心理，選擇在犯罪嫌疑人交代了一部分犯罪“事實”且辦案人員手中還有尚未打出的“王牌”之時對犯罪嫌疑人進行了心理測試，既做到了對犯罪嫌疑人的供述真實性的核實，又避免了因無“牌”可打才被迫進行心理測試的尷尬局面。

（三）精心設計、提高測試題目的針對性

測試題目的設計對于測試結果能否達到預期的效果至關重要，因此在編寫測試題目的過程中，應當根據不同的受測對象的年齡、文化程度、職務、歸案以后的態度、已交代的犯罪事實、案件情況、外圍證據以及在下一步訊問中亟待解決的問題等情況，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還應當廣泛聽取承辦人、審訊人員的意見，努力提高擬測問題的針對性，因案而異、因人而異地地編寫出一套適合受測對象特點的測試題目。比如在行、受賄雙方對同一事實交代不一致時，在編寫測試題目時可以設計“行（受）賄單筆最大金額是XX？”并根據具體情況來設定了答案的數個數字范圍，以期通過犯罪嫌疑人的反應異常來得出正確的結論。另外在題目的設計時，可以采用“避實擊虛、攻其不備”的作法，設計的題目避開犯罪嫌疑人防御比較強的地方，而選擇其疏于防備、防備不強的薄弱環節和部位，以期達到摧毀其拒供心理防線的目的。

（四）營造測試氛圍，科學合理控制測試過程

測謊時，如果所接觸的測試對象是第一次接受測謊，往往會表現出一定的疑慮和緊張。因此在進行實際測試之前，測試員需要與受測對象進行大量的溝通，這樣做既能消除無辜者不必要的顧慮，又能增強作案者對于說謊后果的認識，有助于使受測對象盡快進入受測所需的心理狀態，讓受測對象知道在測試中應該如何配合才能順利通過測試。測謊過程控制需注意一下幾點：

1.采用激勵測試法鋪墊，讓測試人迅速進入狀態，為后續針對性測試做好過度。激勵測試法，即讓犯罪嫌疑人在紙上寫一個介于2-6之間的數字并且保存好，書寫的過程不要讓測謊員看到。然后測謊員向受測對象員提出一組問題，要求受測對象員在問及數字相關的問題時均回答“否”，即測謊員問“你寫在紙上的數字是2、3、…6時，受測對象均回答“否”，亦即受測對象說了一個謊。通過對受測對象心跳、血壓、皮電、指脈/血氧飽合度等數據的實時收集和分析，測謊人員明確告訴受測對象其寫在紙上的數字是幾，在聽到測謊員報出的數字與受測對象自己所寫數字絲毫不差時，受測對象自然就會得出說謊是騙不過設備的結論，對心理測試感到心服口服，從根本上打破了受測對象妄圖掩蓋事實真相的幻想，粉碎了受測對象自認心理素質強可以應對得了測謊儀的心理。同時也使測謊員牢牢地掌握了主動權，且對受測對象所戴設備是否正常、受測對象測試中的配合程度、受測對象的生理指標異常等情況有了充分的了解，以便及時發現問題，采取有效的措施進行調整應對。

2.嚴格執行科學的測試程序，靈活控制測試過程。測試是科學性、技術性很強的一項工作，因此每次測試都要求對被測者進行摸底測試，掌握被測謊者某些生理指標的基礎水平是多少，測試中的一項重要生理指標就是皮膚電反應，科學實驗證明，假如一個人在預測時的皮膚電阻為40歐姆，其在產生緊張、驚懼、混亂情緒的情況下，皮膚電阻可分別達到1284歐姆、8467歐姆、740歐姆。此外皮膚溫度、干燥程度也會影響到測試結果，因此在測試時必須使被測者的生理指標達到或近似于測試所要求的標準。如發現其皮膚溫度稍低，可以采取開空調升溫、讓其在室內少量活動等方法提高其體表溫度，在達到測試標準時才進行測試，從而保證了測試結果的科學性、準確性。

3.測試人員要全神貫注，及時排除干擾因素，保證測試效果。測試過程需要測試人員精力集中，全神貫注，在提問的同時密切觀察受測對象的各種狀況及設備運行情況。犯罪嫌疑人控制呼吸、較大的移動都會影響測試結果的準確性，這就要求測試人員在提問的同時還要做到眼明手快，在發現受測對象有上述行為時，要及時在測試圖譜上手動添加“干擾”，意即所采集的數據在當時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擾，在進行數據運用和分析時加以排除。

4.重視測謊作為輔助偵查手段的作用，將測謊技術的采用轉化為審訊成果。心理測試不僅僅是使用設備、技術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簡單的生理、心理指標測試的過程，它也是測試人員配合審訊人員與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的心理較量。如某反貪局在對犯罪嫌疑人姚某進行過激勵測試以后，測試人員與其就擬測試問題進行了溝通，在溝通的過程中，測試人員發現姚某出現了眼神迷亂、慌張、手足無措等不正常現象，遂詢問其是否有必要繼續測試下去，并坦言以其當時狀態不可能通過測試，規勸其坦白犯罪事實，爭取檢察機關的從輕處理。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姚某當場痛哭失聲，表示愿意積極配合檢察機關，交代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實。

（五）審慎、科學地分析測試數據，從而得出正確的結論

根據國外一些專家的分析，測謊結果的準確與否，儀器因素占40%，問題的編排的合理性占30%，測謊人員的資格和經驗占30%，所以在測謊結論的意義和重要性上，對相關證據進行質疑或佐證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測謊的過程和由此形成的心理壓力。所以反貪辦案中對于測謊結論分析更多的是區別對待一般特征與差異性特征，從而得出正確的結論，并將測謊結果轉化審訊和偵查的成果。同時應當注意到測謊的形式意義是遠遠大于結果意義的，只有將測謊技術與偵查審訊無縫對接才能真正實現測謊輔助偵查的作用。如某反貪局在對犯罪嫌疑人顧某進行心理測試過程中，測試員發現一項數據出現了不正常，遂及時起身檢查設備，發現設備從顧某的手上脫落，仔細重新安裝后不久，同樣的問題再度發生，測試人員明白了顧某因為心虛，想通過這種手段干擾測試結果，妄圖蒙混過關，測謊人員遂對其進行嚴厲的批評教育后，明確向其指出如果他是無辜的，完全沒有必要做出故意使設備脫落這樣幼稚的舉動，所以測試人員要求顧某要想通過測試，必須如實將隱瞞的犯罪事實交代，這樣在相關問題上才能沒有顧慮，順利通過測試。后顧某經過短暫的思考，提出與檢察人員談話，隨即如實交代了辦案部門提出的一系列涉案問題，順利突破了案件偵查的僵局。

*江蘇省南京市秦淮區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干警［21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