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雁 侯彩霞 路慧玲 張方圓 張 亮
(西北師范大學地理與環境科學學院,甘肅 蘭州730070)
“社會資本”這一概念最早是80年代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提出的,并得到了廣泛的應用[1]。這是繼“人力資本”后另一個解釋經濟、社會發展差異的重要工具[2]。目前國外學者大都針對社會資本的定義、維度和指標等方面來研究社會資本,國內對社會資本的研究主要借鑒國外的研究成果[3-4]。由于社會資本的不可直接測量屬性和多維度屬性,不同的研究者對社會資本持不同的理解。在實踐中,大量研究者往往根據自己的需求對社會資本進行測量。社會資本作為影響區域可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工具[5],對少數民族地區經濟和社會發展具有重要影響。由于不同民族的社會、文化、風俗習慣各有特點,因此,不同民族地區的社會資本也獨具特色。本文以甘南藏族自治州為例,通過調查問卷的方式獲取社會資本指標數據,運用因子分析法,測算了該區農戶的社會資本存量,分析了農戶的社會資本特征,運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解析了影響農戶社會資本的原因,旨在為今后少數民族地區的社會資本積累和區域發展提供理論借鑒。
甘南藏族自治州位于中國甘肅省南部,地處青藏高原、黃土高原和隴南山地的過渡地帶,是全國十個藏族自治州之一,轄夏河、瑪曲、碌曲、卓尼、迭部、臨潭、舟曲和合作市七縣一市,面積45 000 km2,人口密度僅為11.18 人/km2。有藏、漢、回、土、撒拉、滿等24個民族,其中藏族人口36.7 萬,占總人口的54.0%,藏族群眾全民信仰藏傳佛教。佛教在當地占據重要地位,坐落在大夏河之濱的拉卜楞寺為甘、青、川地區最大的藏族宗教和文化中心,是中國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宗主寺之一,有108個屬寺,是世界最大的喇嘛教學府。2009年甘南藏族自治州青壯年文盲率為6%,農牧民人均純收入2 527元,廣播和電視人口覆蓋率分別達到84.37%和89.45%。
本研究采用農戶調查以獲取相關數據。問卷調查涉及六個縣七個鄉七個村218 戶農民,問卷回收率100%,有效問卷217份,占99.54%。主要調查內容包括調查區樣本的基本屬性(見表1)和社會資本指標。
1.3.1 指標體系
在世界銀行“社會資本測量量表”的基礎上,結合研究區域的具體情況設計了社會資本測量量表,并對各測項進行了賦值(見表2)。宗教信仰雖是甘南藏族自治州社會資本不可或缺的部分,但考慮到甘南州藏族群眾全民信仰藏傳佛教,故未將宗教信仰納入社會資本測量量表,而將其作為影響農戶社會資本的因素。

表1 調查區域樣本屬性Tab.1 Survey area sample properties
1.3.2 信度和效度分析

表2 指標體系賦值Tab.2 Index system assignment
利用SPSS 軟件進行因子分析,根據特征值大于1 的原則,從17個指標里提取出了前五個因子,累計貢獻率達到了67.6%的水平(見表3)。
根據各個指標在每個主因子上的載荷(見表4),選取載荷量較大的指標的特征對主因子進行命名,F1包含了社會凝聚力和集體行為與合作兩個維度的所有指標,可見這兩個維度具有相似的特征,因此命名為社會凝聚力維度,F2命名為政治賦權維度,F3命名為信任維度,F4命名為網絡維度,F5命名為社團參與維度。這說明,該量表具

表3 社會資本的特征根與方差貢獻率Tab.3 Characteristics root and variance contribution ratio of the social capital

表4 因子載荷Tab.4 Factor loading
有良好的結構效度。國內外社會資本研究中也通常將信任、網絡、團體、政治賦權和社會凝聚力[7-9]作為社會資本的主要測量維度。
1.3.3 社會資本指數測算方法
采用因子分析法對社會資本進行測算,計算公式為:

式中:Wi為第i個緯度的貢獻率,Fi為第i個緯度的得分,W為累計貢獻率。
根據公式(1)可計算得出,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社會資本總值為3.42。從單因子得分情況來看,信任因子得分為5.05,遠遠高于其他維度。從信任維度包含的指標來看,“您的鄰居和村里大多數人是相互幫助還是只顧自己”指標的均值為0.94,其次是“您認為五年以來鄰里之間信任程度發生什么變化”指標的均值為0.84,可見,當地人們互助程度很高,而且近年來人們之間的信任度不斷的提高,使社會資本在信任維度上的得分較高。得分最低的是社團參與維度,為2.06。從社團參與維度包含的指標來看,“您或家人是否參加社團、組織或協會”指標的均值為0.78,“您或家人經常參加組織的活動嗎”指標的均值只有0.54,可見參加社團的人不多,而且人們很少參加社會活動,導致社會資本在參與社團因子中的得分較低(見表5)。
從事出生缺陷綜合防治相關工作的①醫院管理人員②產前診斷(篩查)技術人員③醫學遺傳實驗室人員④母胎專業醫生,臨床遺傳醫生,兒科醫生、影像科醫生、病理科醫生⑤圍產保健醫務人員
科瑞奇納、奈克、伊斯特林等專家學者的研究[10-15]指出,文化、異質性、財富差異、收入等因素影響著個人的社會資本;另有研究顯示,宗教信仰是影響社會資本的重要因素。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研究從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宗教地位、家庭年交通費支出、家庭年收入、戶主年齡、戶主受教育程度等因素出發,利用最小二乘法解析這些因素對農戶社會資本的影響,其中,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是指“所在村居民的財富差異程度”,區內農戶的異質性指“所在村農戶的職業、部落等方面的差異程度”,宗教地位指“宗教在生活中的重要性”(見表6)。
研究結果顯示,信任與戶主受教育程度在0.01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戶主受教育程度每提高1個百分點,信任隨之提高0.29個百分點。信任與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和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在0.05 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和區內農戶的異質性每增加1個百分點,信任分別下降0.08 和0.09個百分點。

表5 指標屬性與得分Tab.5 Trust and the society index description
政治賦權與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和戶主年齡在0.01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和戶主年齡每提高1個百分點,政治賦權維度分別提高0.37 和0.13個百分點。政治賦權與宗教地位在0.05 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宗教地位每增加1個百分點,政治賦權降低0.18個百分點,由此可見,宗教地位與政治賦權呈正相關關系。
社會凝聚力與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在0.01 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每提高1個百分點,社會凝聚力會隨之降低0.16個百分點。社會凝聚力與戶主受教育程度和宗教地位在0.01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戶主受教育程度和宗教地位每提高1個百分點,社會凝聚力會隨之分別提高0.21 和0.45個百分點。
網絡與宗教地位在0.01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宗教地位每提高1個百分點,網絡維度隨之提高0.25個百分點。網絡與家庭年收入和戶主受教育程度在0.05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家庭年收入和戶主受教育程度每提高1個百分點,網絡維度分別提高0.07 和0.11個百分點,網絡與戶主年齡在0.05 水平上負相關,戶主的年齡每增加1個百分點,網絡維度會隨之下降0.14個百分點。
社團參與與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在0.01 的水平上顯著負相關,區內農戶的異質性每提高1個單位,社團參與維度隨之下降0.27個百分點,社團參與與戶主受教育程度在0.01 水平上顯著正相關,戶主受教育程度每提高1個百分點,社團參與會提高0.07個百分點。
研究結果顯示,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與社會凝聚力和信任呈負相關關系。奈克和基弗也發現收入平等與社會資本有正相關關系,他們認為在收入更平等的社會里,信任度更大[11]。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導致人們心理差異,從而會導致一個地區出現分化的現象,影響了該地社會凝聚力和信任度,從而影響到了社會資本存量的積累。由于甘南藏族自治州收入水平比較均衡,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不大,有利于彼此之間信任和社會凝聚力的增強。

表6 社會資本影響因素的最小二乘法回歸分析Tab.6 The least-square method regression analysis of Social capital effect factors
研究結果顯示,區內農戶的異質性與政治賦權呈正相關關系,與信任呈負相關關系。科瑞奇納和厄普赫夫也發現,與人口同質性較高的村莊相比,在社會地位和經濟方面具有異質性的村莊進行集體行動的可能性并不比前者小[5],以前的跨國家分析的結果也認為在當地組織與農村發展和與社會同質性之間在統計上沒有顯著相關性[13]。一個地區農戶的異質性導致農戶之間文化、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等有所不同,從而使該地區的信任度降低;另外,區內農戶的差異越大,對政治賦權的要求就各有不同,因而對當地的政治賦權產生影響。在甘南藏族自治州,農戶之間的差異比較小,因此有利于信任度的提高,同時對政治賦權的影響比較小,對當地社會資本積累有積極影響。
研究結果顯示,家庭年收入與網絡呈正相關關系。Grootaert C 和Narayan D,認為收入和財富與家庭層面的社會資本呈正相關關系。因為富裕家庭有更多閑暇時間投入到成員的組織中,彼此間增進交往,信任度隨之提高,社會資本便會增加[14-15]。該結論與本研究的結論相符。在甘南藏族自治州,由于農民的收入水平普遍偏低,與外界的交往較少,參與社團的意識也較低,因此社會資本的網絡維度比較低。
研究結果顯示,戶主年齡與政治賦權呈正相關關系,與網絡呈負相關關系,科瑞奇納和厄普赫夫發現年齡和社會資本沒有顯著相關性[5],在研究甘南藏族自治州社會資本時發現,戶主年齡大的農戶比戶主年齡小的農戶獲得的政治賦權多,這和當地的文化有關,甘南藏族自治州是一個注重老幼尊卑等級的民族,年齡越大的人所獲得的政治賦權就會越多,但是在當地,年齡越大的人與外界的交流越少,因而,社會資本的網絡維度就會越低。
研究結果顯示,戶主受教育程度除了與政治賦權沒有顯著相關關系外,與其他因子都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科瑞奇納和厄普赫夫提到了教育能力在解釋村莊發展活動水平的變動中非常重要,但是在解釋個人、家庭的社會資本水平差別時,沒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5]。從本文研究來看,戶主受教育程度對社會資本具有積極影響,在甘南藏族自治州,戶主受教育程度高的家庭比受教育程度低的家庭更容易獲得大家的信任,社會凝聚力更強,而且他們的社會關系網絡也更加的廣泛,同時參與社團和社會活動的意識也比受教育程度低的人高,因此更有能力獲取更多的社會資本。
研究結果顯示,宗教地位與社會凝聚力和網絡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與政治賦權呈負相關關系,這是因為定期的宗教集體活動會提高成員交往的頻率,增加相互間凝聚力,而且以宗教協會為中心形成了社會網絡,有利于信息在網絡成員之間傳播。Fehr[16]等也發現“宗教信仰對社會資本具有正向影響,但Welch[17]和La Porte[18]等則指出兩者呈負向關系;研究結果也顯示,宗教地位與信任的相關性不顯著,這與Alesina 和Elianna[19]等的研究結論一致,但Goldin 和Katz & Glaeser[20]等發現宗教信仰與信任呈正相關關系。本文在影響社會資本指數的回歸分析中,引入宗教地位因子后,模型的解釋度提高了29%,其中對社會凝聚力維度的解釋度提高了19.7%,對網絡維度的解釋度提高了5.4%,可見宗教地位是社會資本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
(1)甘南藏族自治州的社會資本總值為3.42。其中,信任維度得分最高,分值為5.05,社團參與維度最低,分值為2.06。
(2)影響社會資本不同維度的因子存在差異,影響信任維度的因素主要為戶主受教育程度、區內農戶的財富差異和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影響社團參與維度的因素主要為區內農戶的異質性和戶主受教育程度。
(3)在影響社會資本的因素里,宗教信仰對社會凝聚力維度、政治賦權維度和網絡維度有重要影響。
研究顯示,家庭年收入、戶主受教育水平因子有助于提高甘南藏族自治州農戶的社會資本,因此,要提高甘南藏族自治州社會資本,首先,政府應該拓展農民的就業渠道,提供就業機會,設立專門的培訓機構,提高就業能力,合理引導農民外出務工。同時提高農業和畜牧業技術水平,增加農業和畜牧業的產量,使當地農民共同富裕,為社會資本存量的增加提供經濟基礎;其次,政府要認真落實九年義務教育制度,改善當地辦學條件,多組織文化活動,普及當地農民的知識,開闊農民的眼界,為社會資本培育提供文化背景;再次,政府要不斷為當地建立各種社團和組織提供支持,還要加大力度,提高交通的通達度和加強通訊設施的建設,提高電視、電話、互聯網的覆蓋率,增加人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另外,當地的居民也要不斷的提高自身的文化素質,改變自己傳統落后的思想觀念,積極與外界交往,還要積極參與各種社團或組織活動,不斷培養自己的社會關系,增加社會資本的存量。
由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僅從農戶家庭屬性與區域屬性對社會資本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解釋力還有待提高。在今后的研究中將繼續尋找影響甘南藏族自治州社會資本的影響因素,此外,將通過對比甘南藏族自治州、臨夏回族自治州和張掖三個地區農戶的社會資本特征,進而更深入了解在不同民族地區的社會資本空間異質性及其對區域發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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