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旅客運輸規程》條款理解爭議應對策略

周 平

（南京鐵道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江蘇 南京 210015）

《鐵路旅客運輸規程》（以下簡稱《客規》）是為了維護鐵路旅客運輸的正常秩序，保護鐵路旅客運輸合同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依據《鐵路法》而制定的。然而，在鐵路旅客運輸中，由于對鐵路客運規章認識不同，旅客和鐵路企業以及鐵路企業內部間對《客規》條款理解經常產生不一致的情況，有時會出現截然不同的看法，旅客和鐵路企業間的一些紛爭甚至走上法律訴訟的程序。如民辦大學、正式宗教院校的學生能否享受學生票，兒童票年齡的界定，鐵路春運停止退票的條款是否合法，鐵路嚴格執行臥鋪1 h換票規定及列車晚點旅客要求依法賠償等。產生以上情況主要是各方對《客規》條款理解不透或鐵路相關工作不到位造成的。因此，必須依據我國相關法規，深刻理解合同條款的內涵，統一合同條款理解爭議的應對策略，并認真做好解釋及應對工作，減少客運合同糾紛的發生，對維護好鐵路客運企業的良好聲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條款理解爭議的起因與種類

由于對《客規》中合同條款的用詞理解不同和對其發生效力的認識以及約定不明等方面的原因，會出現一些合同條款的理解爭議。

1.1 學生票的學生范圍理解有誤 《客規》第二十條規定：“在普通大、專院校、軍事院校、技工學校就讀，沒有工資收入的學生、研究生，……可買一次學生票。”本條規定明確了可購買學生票的學生范圍，條款的表述十分準確。但在理解時就產生不一致的情況，如民辦大學的學生、正式宗教院校的宗教學生能否享受學生票的問題，鐵路曾出現過民辦大學、正式宗教院校不屬于普通大、專院校的認識，認為其學生就不能享受學生票的錯誤觀點。

1.2 兒童票購買條件不全面 對于購買兒童票，在《客規》第十九條規定：“隨同成人旅行身高1.2～1.5 m的兒童，享受半價客票、加快票和空調票?！北緱l規定明確了購買兒童票的條件，但由于種種原因，常出現年齡過小或明顯超出兒童年齡的旅客購買兒童票的糾紛。這與合同條款中靠身高作為界定兒童的唯一條件有關，僅靠身高作為判定兒童的內涵是不全面的。

1.3 對條款的特定用詞理解不一 《客規》第二十二條規定：“到站臺上迎送旅客的人員應買站臺票。……遇特殊情況，站長可決定暫停發售站臺票。”第四十八條規定：“旅客要求退票時，按下列規定辦理，核收退票費：……必要時，鐵路運輸企業可以臨時調整退票辦法。”以上2條款出現了“遇特殊情況”、“必要時”等有條件限制的情況。鐵路根據以上規定認為，春運等節假日運輸期間為鐵路運輸的“遇特殊情況”、“必要時”，在春運期間采用停止發售站臺票及不予退票等措施。而有些旅客認為鐵路的做法侵犯旅客退票權，有的甚至走上法律訴訟的情況，這是對條款特定用詞的理解不一致產生了不同的觀點所致。

1.4 對免責條款的效力理解不深 《客規》第三十一條規定：“乘坐臥鋪旅客的車票由列車員保管并發給臥鋪證，下車以前交換。如在列車開車1小時后臥鋪仍無人使用時，列車長可將該鋪另行出售”（已修訂）。鐵路曾經發生一起持臥鋪票的旅客在1 h內未按規定換票，鐵路按章將該鋪另行出售，最終法院判定鐵路敗訴的案例。該案件是由于鐵路企業對設置免責條款的效力理解不深而產生了免責條款無效的情況。

1.5 條款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確 《客規》第十條對承運人的基本權利和義務中規定要確保旅客運輸安全正點。本條規定了承運人有確保旅客運輸正點運行的義務，但沒有明確列車發生晚點后的違約責任。鐵路旅客列車發生晚點后，旅客提出賠償要求，而鐵路往往不予支持，給鐵路站車工作帶來很大困難。主要原因是在《客規》條款中沒有明確的約定。

2 爭議的法律分析與應對措施

鐵路運輸涉及眾多的法律關系，為此應充分運用相關的法律條文，統一認識，并制訂好有效的應對策略。

2.1 借助《合同法》理解好合同條款 《合同法》第四十一條規定：“對格式條款的理解發生爭議的，應當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釋。對格式條款有兩種以上解釋的，應當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的解釋?！辫F路旅客運輸合同為格式合同，其合同條款的理解應遵循以上原則。

2.1.1 按通常理解完善規章 由于旅客不參與運輸合同條款的制定工作，因此對鐵路企業一方制定的《客規》條款應按通常理解予以解釋，不能僅由鐵路制定一方予以解釋。如《客規》第二十條中的“普通大、專院?！睉摪▏医逃鞴懿块T批準有學歷教育資格的民辦大學及國務院或國家宗教事務局批準的正式宗教院校。為統一認識，鐵道部以鐵運［2001］68號文“關于修改《客規》和《鐵路旅客運輸辦事細則》的通知”和“關于宗教院校學生購買學生票有關問題的通知”對《客規》規章進行了給予以上2類學校學生可以購買學生票的補充說明。

2.1.2 按不利于鐵路一方的解釋執行規章 由于格式條款在訂立合同時未與對方協商，根據《合同法》中合同當事人法律地位平等的原則，當由鐵路一方制定的合同條款產生2種以上解釋的，應當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的解釋。鐵路根據目前的實際情況作出了身高在1.2～1.5 m的兒童給予購買兒童票的規定，容易出現一些兒童認定方面的糾紛。如果身高界于1.2～1.5 m的旅客難以認定是兒童還是成年人時，根據以上原則應給予購買兒童票。

2.2 依據相關法規完善有關工作

2.2.1 做好合同條款的解釋工作 根據《合同法》的規定，合同簽訂后（即旅客購票后）是可以解除的（即退票），《客規》第四十八條也明確旅客要求退票的規定。為了保證春運等這些特殊時期鐵路運輸的安全、有序、可控，使廣大鐵路旅客走得了、走得好，在《客規》中制定了“必要時，鐵路運輸企業可以臨時調整退票辦法”的合同條款，鐵道部依此所作出的調整春運期間旅客退票時間的決定，是國家行政機關即政府的決定，應當屬于國家行政機關制定的抽象行政行為，是完全正確的。因此，鐵道部根據國家的授權，以鐵運電［2008］14號文《關于調整春運期間旅客退票時間及改簽車票辦法的通知》作出了鐵路在春運期間調整退票的規定。同時，鐵路部門應通過新聞傳媒、網絡、電子顯示屏提示、張貼提示等方式向社會和旅客進行廣而告知，并做好解釋工作。

2.2.2 履行好免責條款的告知義務 《合同法》第三十九條規定：“采用格式條款訂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當遵循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之間的權利和義務，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請對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責任的條款，按照對方的要求，對該條款予以說明?！备袷綏l款對于提供者來講，由于是自己事先擬定的，所以對各項內容非常熟悉，特別對免責條款更是反復研究，而對于合同的另一方當事人講，由于對格式條款的內容事先不知，而免責條款往往表述得似是而非，非專業人士很難一下子看清楚其中的奧秘。因此，格式條款的提供者在訂立合同時，必須以合理的方式提請對方當事人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責任的條款，否則該免責條款無效。

如鐵路《客規》規定持臥鋪票的旅客必須在開車后1 h內按規定換票，否則列車長有權將該鋪另行出售，鐵路為了充分利用臥鋪資源設定的免責條款是符合上述精神的，但承運人要很好地履行提示或者說明的義務，否則該規定也是無效的。因此，《鐵路旅客運輸辦事細則》特別規定了承運人說明的義務，即“臥車列車員應及時收票換發臥鋪證，列車開車后還應通過廣播提示持臥鋪票的旅客到臥鋪車換票”。當然，鐵路根據當前的情況取消了本免責條款規定也是必要的。

2.3 按照公平原則處理好無約定條款 鐵路旅客運輸中，有一些情況在《客規》條款中是沒有約定的，如旅客列車晚點違約的賠償。旅客列車晚點是一種違約行為，這在《合同法》、《客規》中均有明確規定，考慮到有不可抗力、無法控制的事件、列車嚴重超員、技術設備狀況、內部組織管理工作等眾多因素影響列車正點運行，但對違約責任沒有明文規定。

《合同法》第五條規定：“當事人應當遵循公平的原則確定各方的權利和義務?！惫皆瓌t是一項法律適用的原則，在法律沒有規定或者合同沒有約定或者規定比較原則時，可以用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的權利和義務。根據此原則，對晚點采取些補救措施，除按《客規》規定，對因承運人的責任致使旅客退票，應允許辦理并不收退票費外，還應根據實際晚點時間，扣除鐵路免責時間，按車票票價的一定比例支付違約金。也可參考其它交通運輸企業對晚點的處理辦法，進行一定的補償處理，如為中轉旅客免費提供膳宿服務等補救措施。

3 結束語

由于《客規》條款理解爭議的起因復雜，種類繁多，首要的是運用現行的有關法律、法規正確理解《客規》。在統一認識的基礎上，制訂相應的應對策略。同時，由于現行《客規》自1997年12月1日起施行，應根據目前我國的相關法規，特別是《合同法》的精神，對條款內涵不全面、用詞特定性、沒有約定或約定不明確等內容進行修訂，使條款內容表述更加準確、合理和全面。當前合同當事人對《客規》條款的理解應當按照通常理解的原則予以解釋，對條款有2種以上解釋的，應當作出不利于鐵路一方的解釋。同時，鐵路部門要積極做好合同條款的解釋和免責條款的告知工作，進一步完善各類規章制度，并對條款中沒有約定或者規定比較原則的情況，按照公平的原則予以處理。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運用好鐵路客運規章，服務于廣大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