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歐隨筆（下）

■ 何亞斌

（中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北京100053）

訪歐隨筆（下）

■ 何亞斌

（中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北京100053）

11 月26日：倫勃朗紀念館

今天安排很輕松。上午從郊區酒店進城，在阿姆斯特丹DAM（即“丹”，意為堤壩，是從海岸修堤壩圍起來的城市，如鹿特丹）廣場參觀。這里是王宮所在?？蛇@廣場小得很。廣場上矗立有二戰勝利紀念碑。令我感慨的是，這個小國憑藉其堅船洋槍打敗清朝駐臺灣軍民，殖民近40年之久。而當年的侵略者在二戰中也嘗到德國侵略的苦難。下午參觀最大的珈山鉆石加工廠，大樓上赫然雕有建廠年份：1795。距今有216年。這種兩百年長盛不衰的老店，在我國，幾乎沒有。

我和甘肅省產權交易所董事長安濤一起，懷著崇敬之心參觀阿姆斯特丹市中心倫勃朗博物館。繁華街道上很小的閣樓，實際上是他的舊居。展覽有他的多幅名畫，唯獨沒見最負盛名的《夜巡》。一定是珍藏于世界某大博物館。

圖5：倫勃朗故居展出的名畫之一

游阿姆斯特丹，不能回避這里是世界性都。該城性市，已存數百年。不是暗娼，而是議會通過法律保護的正當工作。我不由得想起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貨幣的功能時，曾引用莎士比亞戲劇《雅典的泰門》一段唱詞：

金子！黃黃的、發光的、寶貴的金子！……這東西，只這一點點兒，就可以使黑的變成白的，丑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變成尊貴，老人變成少年，懦夫變成勇士。

圖6 :在倫敦培訓班

11 月27日：由海牙而聯想北京古城

下午參觀海牙。一座水網城市。國際法庭是一幢哥特式大建筑，由美國鋼鐵大王卡耐基捐資修建。

到海牙，就想起斯賓諾莎，這位在歐洲哲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哲學家正是海牙人。他關于“自由就是對必然的認識”的觀點，對世界哲學的發展有重要貢獻。

荷蘭首都設在古老城市阿姆斯特丹，但議會和中央政府卻設在50公里外的海牙。由此我聯想到北京古城，想起梁思成的悲哀。解放軍進入北平城前，清華大學建筑系創辦者、古建筑學家、聯合國大廈10位設計師之一的梁思成，極力規勸中共高層領導人保留故宮、北海、中海和南海，保留古城墻，不要占領皇宮辦公而在古城外另建政府辦公樓。因為北平舊城可以說是世界城市史上無與倫比的杰作，是中國古代都城最后的結晶。由于各種原因，包括人文修養和建筑修養的原因，他們沒有聽進“文物保護”一類的建議。在和平建設的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北京古城除了故宮等少數幾處經過極大爭議才得以保存之外，余皆拆除殆盡！我們為什么沒有聽進梁思成的力諫、學習荷蘭人為我們樹立的榜樣另建政府辦公地呢？更令人扼腕的是，正在申報即將被列為文物保護單位的梁思成林徽因上世紀30年代在北京的故居，已于2009年被開發商拆除（據2012年1月27日新京報），遭國人痛罵。而那座院落，是當年胡適、金岳霖、徐志摩、朱自清、冰心等一大批著名文人的集會沙龍。梁因與北京市政府領導人長期抗爭而得到周恩來總理肯定，使一批古代建筑（包括北海團城）得以保存下來，被譽為“北京的恩人”。面對故居一片瓦礫，不知梁林在天之靈作何感嘆！曾在抗戰勝利后協助梁思成創辦清華建筑系的吳良鏞教授大聲呼喊：“城市發展不是房地產開發”（《作家文摘》2012年3月2日）！

晚，由阿姆斯特丹向西飛越多佛爾海峽到倫敦。

11 月28日：英國培訓——在倫敦AIM上市與企業并購

全天培訓。經天津產權交易中心駐倫敦代表處曼蒂女士組織，九人演講。級別都相當高，有英國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中國業務部主席湯姆·特魯布里奇爵士講《在倫敦AIM上市與企業并購》，磐華咨詢主席菲利普·司徒若軻先生講中資企業在英國如何開展并購，還有上市保薦人、律師、首席執行官，英中貿易協會高級經理等。培訓主要圍繞中國企業在倫敦上市所涉及的審計問題、保薦問題、法律問題和企業并購中的文化差異問題等進行討論。薛海濱博士《中英法律文化差異問題》和弗蘭克·路易斯先生《倫敦AIM上市與企業并購的文化差異》兩講對我觸動很大，解決并購企業文化差異的融合問題，是產權交易活動中必須予以高度重視的難題。

晚去中國餐館用餐步行途中，經過狄更斯故居，十分激動。

圖7 ：在狄更斯故居

狄更斯小說的影響，在整個世界可以說無遠弗屆。維多利亞女王也是他的崇拜者，當女王讀到《霧都孤兒》中對貧民法案的批評時，建議大臣們也應該讀此書，予以關注。小說引起領導重視，以致改變民生實際困難，可能是從狄更斯始。他悉心栽培了多位有天賦的年輕作家。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徐志摩從劍橋大學經濟學院獲碩士學位后，曾慕名拜訪過這位文學大師，交誼頗深。

盡管查爾斯·狄更斯（1812—1870）在這棟房子里只住過3年，這里卻成為紀念這位大文豪最全面、最綜合的紀念館。名著《霧都孤兒》和《尼古拉斯·尼克貝》都是在此完稿的，這兩部作品生動形象地描繪了維多利亞時期貧窮小人物的生存世界。據2012年2月24日新民晚報上《名人故居保護各有各招》一文載，上世紀20年代，這個故居一度面臨拆毀威脅，成立于1902年的國際狄更斯社團買下故居產權，并將其改造成博物館。最近，博物館為翻修籌資，預算需要90萬英鎊，卻籌得200萬英鎊。

圖8 ：訪問安永會計師事務所

11 月29日：我們不應該忘記莫理循

2012年7月倫敦將舉辦夏季奧運會。市長鮑里斯·約翰遜決定在街道沿線種植樹木1萬棵。他的計劃得到各種協會的支持和幫助。比如，土壤協會，致力于保護生態無污染的土壤，得到查爾斯王子的積極參與；海洋保護協會，致力于水域保護活動，得到許多體育明星的參與。政府就為這些協會頒發獎牌，像奧運會獎牌一樣分為金、銀、銅牌。民間協會組織在“綠色倫敦”活動中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贏得了人們的尊重。

在牛津大學城中一中餐館吃午飯，名謂“騰皇閣”，大概是取南昌“滕王閣”的諧音。裝修的中國文化特色明顯。掛的畫，是撫琴女子。鏤花木窗上，掛著李白詩《清平調三首》。其一云：“名花傾國兩相歡，長（讀‘常’）得君王帶笑看（讀‘堪’），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闌干”。衛生間門口的標識也有特色：男間門口掛有古裝男子頭像木刻，書“相公”二字，女間門口掛著頭戴鳳冠女性頭像木刻，書“娘子”二字。在國內，也沒有見過這種用心呢。

在倫敦讀《Times》（清朝譯為“泰晤士報”，沿用至今）想起莫理循。莫里循1862年2月出生在澳大利亞，從小喜歡冒險，中學時徒步縱貫澳大利亞，32歲時游歷昆明、緬甸，寫有游記《一個澳大利亞人在中國》，被泰晤士報聘為駐中國的第一位記者。他深入東北，最先報道日俄可能在旅順一帶發生戰爭，并緊跟戰況，深得報社贊賞；后一直站在中國立場說話，他所住的王府井大街被更名為莫理循大街，一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街名才被廢；幫助袁世凱擺脫日本“二十一條”中的野蠻條款；鼓動黎元洪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提高中國的國際威望；被聘為中國政府顧問出席巴黎和會，為“一戰”戰勝國中國爭取利益。他在巴黎積勞成疾，死后葬于倫敦。他是一位影響了近代中國的英國記者，我們不應該忘記他。

上午在安永會計師事務所訪談，商洽企業并購項目的對接業務。

11 月30日：債務危機中的歐洲——中國企業走出去正當其時

此次考察活動是為中國企業“走出去”做前期準備工作的。

今天是中國加入世貿組織10周年紀念日，通過此次考察，我們深切地感受到入世10周年后，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正在大踏步地走出去，并且進入到加速期。中國企業經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歷煉，它們不僅更具國際化視野，而且積累了較豐富的國際化經驗，因而國際化的信心日益增強。

這次出訪的一個強烈感受是，在歐洲債務危機的困擾下，德、荷、英三國的證券交易所、經濟開發區都非常盼望強大的中國資本到他們那里去投資，具有巨大發展空間的中國企業去歐洲上市。三國的投資銀行、信托機構、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都非常盼望能圍繞中國資本的“走出去”、中國企業赴歐上市做配套服務業務。

產權交易協會在2011年4月印發的《今明兩年工作的基本思路》中明確指出：要“按照國資委關于規范國有企業‘走出去’發展戰略的要求，積極開展國際交流，借鑒發達國家的、特別是制度和規范建設上的成功做法和經驗，增進國際社會對我國產權市場的了解和正確認識，努力把協會建設成符合中國國情又具有國際水平的社會團體。”這一目標是宏大的，實現也將是一個長遠的奮斗過程。就目前階段性的任務講，要發揮產權交易行業在引導有條件的國有企業“走出去”戰略中的作用，至少有以下工作要做。

1. 提高認識。產權交易行業全體同仁特別是機構負責人，要進一步擴大全球化視野，樹立大市場意識。協會在實施“走出去”戰略中應當而且能夠比政府機關更有作為的空間。在西方發達國家，行業協會等社團組織往往能夠起到政府起不了的作用，在社會管理中更有回旋余地。中國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可以突破“企業國有產權”這個概念，從范圍講，科技的，金融的，環境能源的項目都可以做；從所有制講，各類所有制企業都屬于我們服務的對象；從業務范圍講，我們雖然不能做企業上市保薦人，但我們做企業并購經驗豐富，2011年12月湖南三一重工收購德國混凝土泵車巨頭普茨邁斯特就是成功案例；從并購方向講，應當注重開展境外能源、原材料、農業、制造業、服務業和基礎設施等領域的跨國并購。

2. 共用陣地。天津產權交易中心早在2007年就設立了駐倫敦辦事處，2010年又在歐洲門戶法蘭克福和自由貿易區阿姆斯特丹設立辦事處。通過此次訪歐檢驗，這3個辦事處不是花架子，而是很有能量的實際工作站。天津還將在迪拜設立通往中東和非洲的橋頭堡。北京產交所和上海聯交所也在一些國家設有駐在機構。協會成立伊始，可以在常務理事單位的駐外機構加掛協會駐某地代表處的牌子，不出人，不投資，不參與管理，根據布置的任務量，可考慮適當補助少量的經費。協會會員皆可利用這些橋頭堡的資源，攜手“走出去”，或者幫助當地企業“走出去”。沒有必要每家交易所都去設立駐外機構。

3. 培植“買辦”。“買辦”一詞早在明代即有。后來指外國資本家在舊中國設立的商行、公司、銀行等所雇用的中國經理，是服務于外國資本在本國市場上流轉的中間人和經理人。他們熟悉當地的語言、文化、法律和稅收政策。中國現代企業到外國發展，也需要聘用當地“買辦”。這個現代“買辦”的隊伍中，大部分是在當地大學畢業的中國留學生，多擁有博士、碩士學位。中國產權交易行業要在“走出去”中有所作為，往往也要借助“買辦”。同時，協會可考慮從產權交易行業內部選拔一些英語基礎較好的年輕人，培訓出一批“熟手”。如果每次出國活動參加人都是沒有經驗的“生手”，項目成功率必然受到影響。

4. 盯緊境外國有產權轉讓。2011年6月，《中央企業境外國有產權管理暫行辦法》（國務院國資委令第27號）發布，其中第十二條規定:“中央企業及其各級子企業轉讓境外國有產權，要多方比選意向受讓方。具備條件的，應當進入中央企業國有產權轉讓交易試點機構掛牌交易?！边@有23000億元的資產量。我們要主動儲備項目，著眼點應當放在兼并收購、分拆重組上。對項目要做好盡職調查，做好深度發掘和設計，做好英文翻譯。

5. 建設平臺——國務院國資委產權局正在指導協會做產權交易信息再發布平臺的立項工作，將于2012年5月完成。這個平臺建立起來后，各產權交易機構在發布交易項目信息的同時就可以免費同步在協會信息平臺上再發布。通過這個跨區域平臺，更多地發現投資者，從而更好地發現價格。外國投資者通過這個平臺，可以很方便地尋找他們中意的項目。當然，這個信息平臺英文搜索功能是必須具備的。

6. 促成交易。產權交易協會對于有意向的項目不做交易，而是將意向信息收集整理后引薦給發布該項目信息的產權交易機構進一步完成。協會在組織意向受讓方與標的企業見面、洽談方面可做安排和促進工作。這些交易可以是跨地區的，也可以是跨國的。在美債危機、歐債危機中，大有利好中國產權交易行業的機遇。

（作者為企業國有產權交易機構協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