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宇
汗水已經濕透了脊背,小蟲子在眼前飛舞。郭元亮在心里念叨著,“別動,千萬別動。”此刻,他那支AK-47突擊步槍已將一名美軍士兵牢牢地套在準星里,只要扣動扳機,對方便會增加一名陣亡人員。
這不是實戰,也不是戰爭片的現場,而是軍迷們在模擬一場戰爭。
“從小我就是個軍迷,自從加入龍騎兵,便是找到了組織。”郭元亮所說的“龍騎兵”在軍迷圈內影響不小,自1995年成立以來,北京龍騎兵軍友俱樂部的會員已經達到1萬多人,年齡從20~40歲不等。
“除了滿足愛好,這里還是我社交的場合。”郭元亮覺得,軍友俱樂部不僅給軍迷提供了一個網絡交流的平臺,而且還舉辦了多種多樣的活動,“共同的興趣愛好讓我實實在在地結識了天南地北一大群朋友,這在我工作的格子間是無法實現的。”據郭元亮介紹,“龍騎兵”已舉辦過11屆軍品秀,還拍攝了《尋找魯格槍》《黑鷹墜落》《最后的槍聲》《1979》《七月》等戰爭影片。本文開頭提到的戰爭重演活動,也是由他們組織發起的。
和郭元亮一樣,在政府部門工作的董琦也有“組織生活”——他最近在互聯網上參加了兩個“群”:一個是“游泳群”,一個是“品茗群”。每個周末,他至少參加一次“群”活動,和“群”里朋友一起暢游泳池,淡品香茗。
“人以群分”,通過QQ聊天工具等平臺,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找到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一群人。
共青團河北省委副書記張澤峰把“群”現象稱為“青年自組織”。他說:“有什么樣的興趣愛好和需求,就有什么樣的青年自組織。”在張澤峰看來,“青年自組織”是當前青年人中出現的新組織和集結方式,有時代感,有鮮活力和吸引力。
2003年,共青團上海市委地區工作部對上海市青少年社團型組織進行了普查,全市共有青少年社團744個。這些社團,基本上都是由團組織、有關政府部門、社會組織等發起成立的,通過文件、通知、電話等傳統方式組織活動,服務所管轄區域、領域青年,帶有明顯的行政性、區域性、職業性特點,這些社團如果固守傳統的動員方式、傳統的資源獲取途徑、傳統的活動方式的話,會遇到區域范圍的需求匱乏、資源枯竭等困境,除了能夠覆蓋因管理而影響的青年外,很難吸引更多青年的參與,因而社團也很難有更好、更快發展。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新興青年社會組織依托網絡平臺,突破了地域、資源等的限制,成為直接面對青年、面向需求、沒有地域概念的組織。據統計,上海市僅戶外運動這一項,青年自組織會員就超過10萬人。街舞組織超過50個,車友會100余家,公益社團超過200個。
“2009年我還在上海工作,青年自組織便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郭元亮記得當年10月,崇明長江大橋萬人跑暨第五屆上海青年風尚節開幕,數萬名選手和觀眾幾乎淹沒了整座崇明長江大橋。在這人山人海中,有一群人顯得特別突出:交領、右衽、束帶,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長褲中裙,和其他長跑選手不同,這一群人正排著整齊的隊列,緩緩而行。“后來一打聽,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漢未央漢服社,不過,他們還不是最拉風的。”郭元亮發現,除了漢服社的漢服劇,各種各樣的社團也拿出他們的看家絕活,向世人展示他們的風采。戶外運動協會的小伙子搞起了攀巖,caster舞蹈工作室跳起了街舞,游戲動漫社玩起了Cosplay……
調查顯示,今天的青年自組織,已呈現出一定的組織化趨勢,由一個松散的青年“集聚場”向更為正式的民間社團轉型。許多自組織都擁有自己的標志圖案,制定了組織規范、活動決策體系和約束機制,定期開展活動,大多數成員認可并服從于社團領導和骨干成員的引導。
“加入青年自組織,可以找到在體制內組織找不到的感受。”郭元亮說,“對青年人需求的全覆蓋,平等自由的組織文化,彰顯創意,拒絕無聊刻板,這正是我們積極推崇和樂意加入青年自組織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