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標題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林佳瑜

1 關于論文標題的研究

2011年8月的外文期刊《科學計量學》（Scientometrics）發表了Jamali和Nikzad合作的研究論文Article Title Type and Its Relation with the Number of Downloads and Citations［1］，研 究 抽 取 了2007年PLoS六份期刊的2172篇論文進行分析和研究，把論文題目類型與下載和引用同時進行比較，進而發現不同題目類型（結論型、中立型和問題型）的科技論文在下載量和引用率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問題型題目的科技論文下載量更多但引用率卻相對較少；題目較長的科技論文的下載量稍微少于題目較短的科技論文；帶冒號的科技論文的題目更長，其下載量和引用率也相對較少；題目的特征對論文下載量的影響強于對引用量的影響。

盡管國外關于文章標題的研究已從不同的角度展開，包括語法、科學計量和學術交流等等，但已有研究大多數是從單個方面對論文標題的影響進行分析，很少有如Jamali和Nikzad的研究同時考察論文標題對其下載和引用的影響，國內關于這方面的定量研究也未見，甚至關于論文標題的研究目前在國內也很少見。此外，PLoS六份期刊收錄的是英文論文，內容分別來自PLoS One；PLoS Biology；PLoS Medicine；PLoS Computational Biology；PLoS Genetics；PLoS Pathogens，研究結果是針對英文文章而言，中文相關的結論如何呢？或者說中文科技論文的標題是否也體現了Jamali與Nikzad的研究結果呢？兩者之間有沒有差異呢？帶著這些問題，筆者同樣選取2007年CNKI收錄的6個與生物醫學相關的領域（生物醫學工程、遺傳學、細胞學、生物化學檢驗、臨床檢驗、仿生學）進行一個統計研究，以期發現其中的異同。

為限定研究對象為論文標題，筆者逐條閱讀和辨認相關數據，剔除了所有的社論、勘誤、信件、政策、評論和新聞等，進而獲取相關論文標題3576條。本研究將在此樣本基礎上探討中文論文標題類型對下載和引用的影響，以及標題長度和帶冒號的標題對下載和引用的影響。

2 標題類型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盡管中英文語境不同，但中文論文的標題類型與英文一樣也可劃分為三類：①結論型（Declarative title）的論文題目不只是涵蓋研究主題，還將論文想要闡述的主要結論進行說明，如“變量X高度正相關影響變量Y”；②中立型或描述型題目（Descriptive or neutral titles）只對論文的主題進行介紹，并不涉及論文結論或研究結果，如“基于……的研究”之類的；③問題型標題（Question titles）采用疑問式來指示論文的主題以吸引讀者的注意，如 “什么決定了變量Y的高度？”。在統計的3576個標題里經過仔細辨認進而確定有中立型標題3203條、結論型標題368條、問題型標題5條。

為統計標題類型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筆者選用平均數作為統計值，在統計中發現有些論文的下載次數或引用次數特別高，有極端值出現，這可能會把平均數的代表性削弱，為了排除這一干擾，本研究利用散點圖將這些數據剔除，如圖1和圖2所示，脫離群體點較遠的點將被剔除。經過篩選以后，保留了下載次數低于1512以及引用次數低于40的文章標題。篩選后中立型標題減少了8條，結論型和問題型標題保持不變。可見在這一統計領域里，極端高引用和高下載的文章都出現在中立型標題。

圖1 下載次數散點圖

圖2 引用次數散點圖

經過整理和統計，中文標題類型的下載和引用結果統計如表1。為了便于比較，筆者將Jamali和Nikzad研究的英文標題類型的下載和引用結果整理成表格，見表2。

表1 中文標題類型的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表2 Jamali和Nikzad研究的英文標題類型的下載和引用結果統計

通過對比兩個表格我們可以發現中文和英文標題類型有如下幾個異同點：

①兩者中立型標題占較高比例，結論型和問題型標題較少，而中文標題的問題型標題很少；②兩者問題型標題的科技論文平均下載量比其他類型標題更多，而中文問題型標題的平均引用量也高于其他類型標題的論文；③兩者中立型標題的平均下載稍微高于結論型標題，而中文的中立型標題的平均引用也稍高于結論型標題。

結合兩個表格對比的異同，筆者嘗試分析原因。

首先，中立型標題仍然是中英文語境中學者和編輯較感興趣的，這類標題只需對研究對象、論文的主題或中心論點進行介紹，適用范圍非常廣泛，題目的開放性和收容性比較強，不受研究層次和研究深度的限制，只須抓住主要研究對象進行描述即可，字數可長可短，不需要將結論或成果展現在標題中，既體現了研究內容的可拓展性，又可以給論文作者或讀者保留探討的空間，正如馬克思主義哲學所認為的“宇宙中的各個具體事物和每個具體過程都是有條件的、有限的、相對的，而整個宇宙的存在和發展又是無條件的、無限的、絕對的”［2］。也即任何一個作者都會避免魯莽地給自己的研究下結論，因為受到研究條件和時間等限制，特別是在標題字數有限的條件下更是會慎重，從而避免直接受到反駁的可能。另外，并非每篇論文都一定有結論或成果出現，所以結論型標題的使用是受到局限的，某些專業領域（醫藥或公共衛生等）的編輯在接受結論型的標題時可能更加謹慎，因為可能對公眾健康產生影響。在學術論文標題中使用問號一般是不被建議的，所以，問題型和結論型標題較少，中立型標題占較高比例。而且由于中國人的思想表達較為含蓄，結論性標題在中文領域所占的比例會偏向更低。

國外另一學者Ball［3］在2009年研究了1966年到2005年的近20萬SCOPUS文章的物理學、生命科學和醫學科學的標題，發現帶問號標題的文章在過去的40年數量顯著增加，其增長率從50%到200%。Ball認為問號在科學文章標題中不斷使用，背后的決定性因素之一是對文章的營銷和推廣。中文標題問號增長率筆者并未作統計，但是從獲取的3576篇文章中，在標題上直接帶問號的僅有2篇文章，其余3篇都是省略了問號的問題型標題，至于為何省略了問號，可能與我國科技論文編輯要求有關，學術論文題名中使用標點符號“不符合科技期刊編排標準對題名的一般要求，是題名寫作中的大忌”［4］。甚至在CNKI或其他的數據庫檢索時，我們也可以發現問號在關鍵詞或篇名等檢索中是不受支持的，因為在檢索語言里，問號是用來表達截詞符或其他相關的檢索算符，而不表達中文的標題內容的提問。在英文標題中一般不建議使用問號［5］，但并不違反科技期刊編排標準，而在中文中是違反了學術期刊編排標準之大忌。此外，在我們的思維里，問號可能被視為不嚴謹或研究還未定論，也無成果，而科研論文是學術性和嚴謹性或成果性的代表，并不適合以提問的形式表達，所以在中文中問題型標題特別少。

論文的作者在標題中使用提問或質疑可以引起讀者的興趣或好奇心，激發他們閱讀的欲望，進而獲得更多的下載，但并不是每個下載都意味著引用，甚至下載不一定意味著使用或閱讀文章，這一點，筆者曾持續跟蹤調查了有關高校科研工作者，統計出有90．2%［6］的人下載的文章不會全部閱讀使用。在科研實踐中，一篇論文被其他論文所引用，意味著前文與后文主題相關，前文已通過后文作者的質量控制，甚至可以佐證作者的觀點。因此，標題的吸引力并不足以引起馬上被引用，但它可能足以引起被下載，進而可見問題型的標題論文下載都較高。但中文的問題型標題為何下載和引用都偏高呢？筆者下載了這5篇文章，仔細閱讀發現，5篇文章均是介紹或推廣某項國外新技術研究或新成果，而這些技術對于解決某些關鍵性問題是有較大幫助的，由于其實用性和新穎性以及重要性而獲得國內學者的下載和引用，所以中文問題型標題引用量高于結論型和中立型標題。此外還發現問題型標題均出現在應用型刊物中，基礎理論研究的刊物并未見，這也反映了國內基礎理論研究的刊物可能不會樂于接受問題型標題，因為其風格更統一。但由于筆者此次的統計里僅有5篇問題型標題，其代表性可能不足以說明其他領域的情況。

其次，中立型標題并未給出明確結論。這類標題因其觀點含蓄，容易激起讀者的注意，從有歧義的標題去尋找某個確定對象可以吸引更多用戶好奇心。當用戶檢索到標題，考慮其中潛在有關他們的需求的信息，但僅此又無法獲得足夠的信息，就可能會決定下載文章和瀏覽它，因而導致更多的下載。結論型的標題通常有一個明確的發現，只需要從標題就可以明確獲知其研究結果。如果標題是清晰的、明確的，并已有結論展示，那么用戶可能直接得到他們所需要的，不需要瀏覽文章全文，從而導致結論型的標題下載較少。這也可以解釋中立型標題的平均下載為何稍微高于結論型標題。由于中立型標題的下載高于結論型標題，從而會獲得更多閱讀者和使用者，從總體趨勢上來說，高下載會帶來高引用，從而中立型標題的引用量也會比結論型標題高。

3 標題長度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表3 標題長度與綜述統計

為統計標題長度對下載和引用的影響，筆者先把所有標題的引用次數和下載次數排序，并把兩者排前40位和排最后40位的標題找出，并進行一個相關統計。統計得出，無論是按引用或下載排序，前40位的標題字數都少于后40位的，也即前40位的標題較短，后40位的標題較長，由此可以推出題目較短的科技論文引用和下載比題目較長的科技論文多，這與Jamali和Nikzad在英文研究中的結果是一致的，也即題目較長的科技論文的下載量稍微少于題目較短的科技論文。在中文里，不僅較短標題的科技論文會獲得較高的下載，還能獲得較高的引用。這是什么原因呢？

筆者逐條研讀下載和引用排前40位和后40位的標題，發現前40位的標題有不少是文獻綜述，后40位的標題沒有發現文獻綜述，統計結果如表3，下載排前40名的標題有綜述28條，引用排前40名的有綜述15條，綜述標題的平均字數比前40條和后40條的標題平均字數要少，綜述條數越多標題的平均字數就越少，進而標題的平均長度就越短。從而可得較短題目的科技論文下載和引用較多，較長題目的科技論文下載和引用較少。綜述為何能獲得較高的下載和引用呢？筆者認為綜述是綜合起來介紹某領域的研究概況，所以題目比其他科技論文的題目較短。另外，綜述是反映某一課題的新水平、新動態或新發現，從研究的歷史到現狀乃至于目前存在的問題都要進行全面的介紹和評論，綜述可以讓其他相關課題的研究者獲知自己的選題在當前研究中的位置及優勢甚至突破點等，供研究者從中尋找自己課題相關的支撐，由于綜述具有這些特點，所以能獲得較高的下載和引用。

4 有冒號的標題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中文論文帶有冒號的標題沒有英文多，在3576個標題中，筆者僅僅發現了26個帶冒號的標題，僅占0．73%，而Jamali和Nikzad的統計中發現了14．96%的標題帶冒號。經過統計，得表4，有冒號的標題平均字數比沒冒符號的標題多7個字，而其平均引用次數和下載次數都高于沒冒號的標題。也即，在統計的中文標題里帶冒號的標題雖然更長，但平均下載和平均引用也更高，這與題目較長的科技論文的下載量和引用量稍微少于題目較短的科技論文是有矛盾的，具體原因又是為何呢？筆者將論文的來源與作者進行了統計，發現有冒號的標題來自核心刊的有88．5%，論文有合作者的占80．76%；沒冒號的標題來自核心刊的占65．6%，論文有合作者的占71．73%。從而我們可以判斷，有冒號的標題論文大多數是由研究團隊共同完成，而且大多數發表在核心刊，其研究深度和廣度可能更大，進而獲得更多的下載和引用。

表4 有冒號和沒冒號的標題與下載和引用的關系

5 結語

通過統計，筆者發現中文論文標題與英文論文標題一樣對下載和引用產生很多相似的影響，比如不同題目類型的科技論文在下載量和引用率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問題型題目的科技論文下載量更多但引用率卻相對較少；題目的特征對論文下載量的影響強于引用量；中立型標題占較高比例，結論型和問題型標題較少；中立型標題的平均下載稍微高于結論型標題。在中文論文標題的統計中出現了與英文論文標題有差異的地方，比如中文標題的問題型標題很少；中文問題型標題的平均引用量高于其他類型標題的論文；中文的中立型標題平均引用稍高于結論型標題。此外，從平均數的統計結果來看，高下載的文章趨向高引用。

標題是用戶對信息作出檢索和相關判斷的主要依據，標題的質量會影響研究性文章的效果，甚至直接影響下載和引用。關于標題的研究目前在國內還是空白，盡管有不少文章都提及標題的重要性，甚至在我們的觀念里都認為標題很重要，但如何體現其重要性，如何用數據進行定量分析，這在國內還是未見的。中文和英文標題類型出現的相同特點展示了學術研究沒有國界，盡管存在語言的區別，但是人類對知識和真理的追求是一致的，同時對待科學研究的嚴謹態度是沒有區別的。而差異的出現可以帶給我們思考和探索，以幫助我們更好地進行學術交流。關于論文標題的研究還有許多可以深入的地方，比如對論文標題的語法和內容分析［7］，或者對標題作者的態度進行深入的定量研究等等，這些都可以幫助我們揭示出很多群體的特征，可在后續研究中不斷完善。

1 Hamid R Jamali，Mahsa Nikzad．Article title type and its relation with the number of downloads and citations．Scientometrics．2011，88（2）：653－661

2 趙鳳岐．相對與絕對．中國大百科全書．［2010－08－16］http：／／203．68．243．199／cpedia／Content．asp？ID＝57770

3 Ball，R．Scholarly communication in transition：The use of question marks in the titles of scienti？c articles in medicine，life sciences and physics 1966–2005．Scientometrics，2009，79（3）：667－679．

4 蔡建霞等．科技論文題名寫作與投稿．地域研究與開發，2008（1）：126－128

5 Gustavii，B．How to write and illustrate scientific paper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8：2

6 林佳瑜．論文下載次數與閱讀使用次數的調查分析．圖書館雜志，2012（3）：36－39

7 Jacques T S，Sebire N J．The impact of article titles on citation hits：An analysis of general and specialist medical journals．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Medicine Short Reports，2009，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