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海后現代理論與心理治療

克里斯托弗·奧·瓊斯

（門多斯羅社區大學，美國 加州 尤克雅市95453）

謝邦秀1，2 譯

（1.湖北警官學院 基礎教學課部，湖北 武漢430034；2.哈爾濱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150080）

懷特海后現代理論與心理治療

克里斯托弗·奧·瓊斯

（門多斯羅社區大學，美國 加州 尤克雅市95453）

謝邦秀1，2譯

（1.湖北警官學院 基礎教學課部，湖北 武漢430034；2.哈爾濱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150080）

介紹了懷特海關于文明的理論，這一理論關注表象與實在的區別以及文明的五種特質——藝術、真、美、探險、安寧。認為這些觀念可以作為橋梁性原理連接對懷特海一般理論的整合與擴充。認為懷特海思想能夠給心理治療的性質和過程提供重要洞見。

懷特海；后現代理論；心理學；心理治療

一、懷特海關于文明社會的五種特質理論

懷特海認為，詳細說明實在、實際場合最基本的單位需要描述兩點，一是其自我創造的合生過程或經驗，另一是其客觀化或它們對未來場合構成的方式及其對自然中持久存在的物體的社會秩序的促成方式。我認為這兩種描述結合起來就是懷特海關于有機體運行的一般理論。懷特海將表象與實在之間的這種關系具體化為文明社會的五種特質——藝術、真、美、探險、安寧。這些特質為“表象/實在”這一對差異雙方所固有，因此可以作為連接雙方的橋梁性原則。

懷特海把藝術定義為“……表相對實在的有目的的適應”［1］267。作為有目的的活動，藝術有一種目標——實現真與美兩者，并最終將它們統一——達到真美。在最深的意義上，藝術指經驗的過程和產物兩者，是五種特質中最具有一般性的，涉及經驗和實在的總體性質。當表象實現了真與美兩者時，在實在的整個過程中就有了一種更深層次的和諧。藝術是變化的代理者，是表象的進步性擴展，是一種通向一般性的更適應整個實在的滿足的拓展。在人類經驗中，藝術的這種意義相當于品質修養走出自我中心走向包容性的發展。懷特海對藝術的解釋與心理治療實踐之間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真指的是表象與實在一致。它被指定僅適用于表象。實在就是它自身固定的過去。真指的是一種關系，包含共享同一模式的兩種攝入的客觀內容，一種客體的知識關涉另一種客體的知識。“實在即如是”的主觀形式可以從一個客體轉移到另一個客體。如果在一個過程的滿足中“……初級階段的實在被主觀形式攝入，仿佛它參與到‘表象’的品質特征中”［1］267，那么實在與表象之間的關系就是真的。但是如果早期階段的實在的合生并未保持在包含于滿足的主觀形式之中，那么實在與表象之間的關系就是偽的。只包含部分真的表象會“扭曲宇宙”［1］243。真有種類和程度之分。命題的真涉及一種被選中的邏輯連接的抽象可能性，說明一種指定的模式。命題的“真－關系”涉及符號關系，呈現為語言。語言表達命題，但沒有一個語句能夠充分闡明一個命題。命題涉及諸如信仰、懷疑、享受等眾多的主觀形式，而由于命題在經驗中的作用是假說，是“感受的誘惑”，因此對它們而言有趣比真更重要。顯然，命題在心理治療中的重要作用不僅在于清晰表述一個人的“故事”，而且在于向治愈過程提示必不可少的新的經驗。

懷特海把美定義為“……在一個經驗場合中幾種因素的相互適應”［1］252。它體現于所有的實際場合。美也有種類和程度之分。小美是指各種主觀形式在其張力方面不相互抑制，因此它們不相互沖突和控制。滿足于穩定的生活。大美——完美——以小美的形式為前提條件，給其客觀內容增加新的對比，被完全整合時，能在相關的主觀形式中取得完善程度不一的和諧。在實際場合的經驗結構中，客觀內容與情緒氣氛（主觀形式）之間的大量與強度就是美的完善，即這種場合自身的自決自發性和自我享受的一種成就。美是一種比真更廣泛更基本的概念，因為它將整個合生過程導向其最大效能，離開美，真既非善亦非惡。真對推廣美很重要，它能除掉不相干的因素，保持與實在深處的聯系。

實在即過程，真美的完善狀態不可能靜止不變。已取得價值的實際事物要么進步要么退化。因此，探險是文明的一種基本特質，它鼓勵冒險以取得真和美兩者都需要的新成就。創造性進展的動力、熱情和興奮給世界引入新的事實，挑戰限制的極限和價值的破壞性沖突。獨創性對文明的延續必不可少，就像它對個體生命活力必不可少一樣。這種由探險感培育的獨創性可以受到文明的鼓勵。個體實在的品質從根本上促進對獨創性的探險，基于向新體驗的機會和風險提供豐富的感受、目的的強度和協調微妙的激情的經驗。就心理治療的情況而言，這種探險精神是一種不顧現狀表現出希望的勇氣，由治療師表現出這種希望，但客戶有時相信，有時拒絕。

所有的過程都旨在并止于達到一種明顯的滿足，即過程的頂點。因此，雖然藝術、真、美和探險是文明進程的基本特征，但它們沒有處理最終目標——文明的頂點的問題，即懷特海稱為“安寧”的特質。懷特海說安寧“……很難界定，很難表達”［1］285。它是所有文明要素的統一體，是和諧之和諧，是“……由于一些深奧的形而上學洞見而呈現的感受的擴展”［1］285，是消除了壓力和偏見的具有美的功效的真，是超越個性和動蕩對無限的理解。安寧增強對生活的興趣和活力，拒絕狹隘，擴大關注的領域。它被體驗為一種超越有目的控制的禮物，一種對超自然基礎的經驗的開放，一種失卻自我但卻引入最廣泛意義上的自我控制，精神上富有同情心的生活，對人類和世界的愛。創造性進展本質上包括轉變、移位、衰減和損失，而有意識的經驗則充滿挫折、痛苦、損失和悲劇。安寧是對在美的消亡中所取得的價值的持久性的直覺，因此是對相對于其之前的絕望的悲劇的理解，是對悲劇本身即創造性進展中宇宙運動必不可少的，短暫的時刻的領悟。因此探險的風險為安寧的直覺所固有。由于安寧旨在建立和諧的相互聯系，它也需要真。安寧的直覺最終的核心問題是：是否有理由相信，這種價值保存和表象與實在的一致真的會發生？是否有一個統一的目的引導創造性進展的進程？最終安寧成為每一種實際場合內在深處感受到的宇宙的構成內容，成為宇宙持久生命中包含的每一種實際場合的價值保存。安寧是對超越的體驗，即摧毀僅具有限制性的價值，通過所感受到的，對實在本身基本的而持久的聯系性不同程度的認同，解決表象與實在之間的不一致。

這種對文明目的和文明經驗的解釋表明，達到安寧——所有特質得以實現的和諧——總是處于風險之中，永遠是一個程度問題。這種程度問題尤其體現在美中，那里感受之間的不協調性和相互破壞性時有發生，致使這些感受無法獲得其應有的力量［1］256，出現一種摧毀潛在的或已經取得的價值的感受，即懷特海思想中一般意義上的惡。他們是身體和情緒上的痛的感受，出于悲傷和恐懼，影響到和諧實現的程度。懷特海認為存在著三種回應這種情況的方式。一是“沖突排除”模式，即簡單地從經驗中排除感受之間的沖突，但一種確定的、強烈的、受到破壞的情緒基調（主觀形式）會依然存在。二是“降至背景”模式，指降低攝入中與另一系統相沖突的一個系統的強度，將它降入經驗的背景中，從中它可以為前景系統提供一種大量和多樣的（背景）意義。懷特海說這種安排是“……人類經驗的慣常狀態”［1］260。三是“表象”方法，僅適用于包括人類在內的具有高級心智的場合，通過創建一種全新的攝入系統整合前兩種解決方案——排除沖突（接受不經解釋的情緒張力）或背景化（改變主觀形式的相對強度），作為管理實在的一種方式。這三種解決方案揭示的是，惡——價值的毀滅——是經驗的一種普遍事實，在世界的進程中，在體驗的過程中，美與惡不斷地相互交融。這種情況產生于實際場合固有的本體論條件：即有限性、新穎性和自由。所有的實現都是有限的。有限性涉及排斥由新穎性引入的可選性（自由）。姑且不管其破壞性特征，有限性所固有的價值的消失、表象與實在的不一致及表現為忽視和濫用自由對其一致性的破壞，對創造性向經驗的更完美的形式——達到更為整合的形式的美——的進展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正是通過遭遇這些挑戰，文明特征中張力平衡的更高級形式才得以實現。所有這些問題在心理治療方面都具有生命力，不過，心理治療主題通常是用某種形式緩解疼痛（惡）。

二、五種特質理論在心理治療中的橋梁性的作用

懷特海關于文明的理論是通過與人類經驗更緊密聯系來擴展他關于有機體運行的一般理論，它從兩種視角——過程的與結構的視角，或合生的與自然秩序的視角——對實際場合進行分析。現在我將討論這些特質如何在心理治療實踐中發揮相同的橋梁性作用。

首先讓我們從心理治療的結構角度來看五種文明特質的相關性。心理治療活動的基本結構單位是治療師/客戶關系。這種關系建立起一種二元的、微型的、結構的社會，以一種復雜的永恒客體相互攝入為特征，表達對康復的關心，以改變和終止某種痛苦。這種結構的社會是微型的，因為其成員雙方都可以獨立于這種關系而存在。因此，調節雙方經驗的主觀形式之一是通過情緒氣氛表達的選擇參與的態度。這種社會本身存在于一個多層次的其他社會環境之中，始于心理治療室，始于其對空間的確定和其中物品的質量——椅子、玩具、植物、裝飾品，等等——所有這些都有助于給環境提供可能的意義和情緒氣氛。除了這些有形的物體以外還有多種控制性社會——專業團體、特許批準機構、保險公司、商業法規、地方、州及聯邦法律——其要求影響主要治療關系的活動。在這種多層次的背景下，治療師和客戶建立起一種主體間環境，其相互作用進一步被這些文明特質所影響。藝術要求刻意維持適用的法規標準，使心理治療實踐的表象事實上適合于實在的期望。真要求由客戶共享的信息按專業標準得到妥善管理。美要求保持心理治療中出現的問題的平衡與和諧，以保持信心、安全和信任。探險要求欣賞心理治療過程中涉及的可能中斷有效治療的風險——既再次揭露過去的悲劇也說明經歷新悲劇的可能性。安寧為心理治療關系提供持續的結構，如果不作為一種存在的話，便作為一種對有益結果的預期，對經驗的最終擴大，對價值的保存，對不協調的調解。通過所有這些視角，有限性（價值的缺失）和錯位（通過忽視和濫用自由而表達出的表象與實在之間的不一致）的力量發揮作用，將粉碎有效心理治療的主要結構要求。這種對適當界限的漠視是許多損壞或摧毀結構要求的方法的一般表達。治療師的首要責任是確保不發生這種破壞，正是在治療師與他或她自己，以及與客戶的交往和反映的質量中，對這些結構的尊重和保護才會發生。

讓我們從心理治療的過程角度來看這五種特質的相關性。下面的解釋可適用于任何單次治療或心理治療的全過程。在描述心理治療過程中合生的不同階段時，這些特質呈現出相互之間更為連續的關系。藝術，作為最一般的特質，指的是整個過程，客戶有意識地努力實現一種結果（滿足），其中其個人的經驗（表象）通過適當調整變得適應實在。真主要指的是心理治療過程的起始階段，客戶傳達關于他們自己和其情況的信息（表象），這在治療過程中得到評估。美居于心理治療過程的中心，因為客戶和治療師帶著那些“真”共同協作，以實現他們相互之間的調整（和諧），不僅努力消除客戶經驗中相互沖突的主觀形式（小美），而且進一步增強內部的和關系的和諧感，使客戶體驗到一種真正積極的自我享受特質（大美）。探險涉及全過程，因為一旦進入治療過程，客戶便在冒著自我暴露的風險，但更具體地看，它適用于治療的后期階段，這時客戶在有了一些了解之后開始自我創造過程，冒險接受自我組織和表達的新形式。最后，安寧指的是有希望達到的治療效果，在其中，客戶開始實際體驗一些整合和令人滿意的東西，解除起初進入治療時的不適。因此似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從結構和過程這兩個角度看，文明經驗的這五種特質都與心理治療過程相關，具有啟發意義。

本文的前一節討論了懷特海的五種文明特質，通過給其一般理論與復雜的人類經驗之間提供更具體的聯系，來豐富其關于實際場合的一般理論。本節顯示這些特質如何為心理治療的解釋提供建議性框架，通過統一以合生和結構兩種方式進行的對實際場合的分析，提供橋梁性類別。其中一個重要的特征是治療師在心理治療中準確地產生協調的客觀化能力的性質和作用。懷特海關于美的完善的解釋為這種作為經驗的完善的客觀化的性質提供了深刻的見解，具有實在的本性所固有的深層的聯系性和諧。

［1］阿爾弗雷德 諾斯 懷特海.觀念的探險［M］.紐約：自由出版社，1933.

Postmodern Theory and Psychotherapy of Whitehead

Christopher Jones
（Mendocino Community College，Lakeport，California 95453，USA）
translated by XIE Bang－xiu 1，2
（Basic Education Teaching Department，Hubei Police Academy，Wuhan 430034，Hubei，China）

This essay introduces Whitehead＇s theory of civilization which is focused on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appearance and reality and the five qualities of civilization：art，truth，beauty，adventure，and peace.The essay argues that these ideas work as bridging principles integrating and augmenting Whitehead＇s general theory.The general argument of this essay is that Whiteheadian and Daoist ideas can contribute significant insight into the nature and process of psychotherapy.

Whitehend；postmodern theory；psychology；psychotherapy

B0；B84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2.02.008

2011－10－05

克里斯托佛·瓊斯（1946—），男，美國夏威夷州人，美國門多斯羅社區大學心理學教授，主要從事過程哲學、過程心理學、心理治療研究。

譯者簡介：謝邦秀（1962—），女，湖北省仙桃市人，湖北警官學院基礎課部教授，碩士生導師，哈爾濱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在讀博士，主要從事過程思想與教育、英語教學論及大學英語教學研究。

（責任編輯 易 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