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社會轉型中區域社會風俗變遷的特點
——以民國時期東北為例

段 妍，唐光化

（1．東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130024；2．東北師范大學 圖書館，吉林 長春130024）

試析社會轉型中區域社會風俗變遷的特點
——以民國時期東北為例

段 妍1，唐光化2

（1．東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130024；2．東北師范大學 圖書館，吉林 長春130024）

近代中國社會的轉型是傳統向現代性變遷的過程。在此過程中，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各個層面都出現了前所未有之變化。東北地區社會風俗的變遷呈現出發展不平衡態勢；多元并存下的變異性；以及外力沖擊下的被動性等特點。

社會轉型；風俗；東北

社會風俗是人們在一定的自然地理條件與社會環境中共同生產、生活而逐漸形成的風尚、習俗，為同一社會共同體中的人們所共有并世代相承。一定地域與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是該地區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很強的地域性與民族性，這是由于歷史傳承所造成的。風俗雖具有社會傳承的特征，但它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時代的變遷、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尤其是異族文化的滲入都會使之發生重大的變異。民國時期的東北社會風俗呈現新舊交替、中西交匯的態勢。作為中華風俗變遷的一個支流，其變遷的態勢與全國大體一致，但也一定程度地顯現出特殊性。這主要源于當時東北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環境與中原主流的差異。甲午戰后，伴隨東北各商埠的開放，日本勢力已經開始漸漸進入長春、營口、丹東等開埠城市。日俄戰爭后，日本進入滿洲鐵路附屬地以及旅順、大連等地，俄國進入北滿中東鐵路沿線以及哈爾濱等地的同時，西方現代生活方式也隨即滲入這些城市和地區，給當地帶來一股趨新之風，與原有的社會生活與文化發生碰撞與交融。鐵路沿線城市率先受到影響，進而逐漸輻射到鄉村市縣，人們的生活風尚與衣食住行等習俗在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縱觀民國東北社會風俗的變遷，呈現出發展的不平衡性；多元并存下的變異性；以及外力沖擊下的被動性等特點。

一、呈現發展不平衡態勢

在日俄文化、關內文化與東北文化不斷碰撞、交融的過程中，由于不同民族、不同地區的經濟、文化發展并不平衡，不同階層、不同年齡對新、舊、中、西等事物的態度亦頗有差異。相對而言，開放口岸、通都鬧市與民眾社會生活同日俄文化接觸交流最為頻繁密切的那些層面變化最大。

（一）空間向度上的區域性

民國時期，東北社會風俗變遷的過程中，城市與鄉村、平原與山區之間存在著嚴重的不平衡性。在東北近現代史上，外國資本主義利用不平等條約在東北強行修筑鐵路、發展商埠，并進而控制鐵路沿線的城市和鄉村。這類城市既是歐風美雨沖擊較早的地區，又是中西文化融合的中心。城市既是開埠通商、海外貿易、工商業集中的中心，亦是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社會風俗轉變的先導。而在廣大的農村社會，尤其是在一些窮鄉僻壤，基本上仍處在自給自足、固步自封的氛圍之中。大體而言，無論是資本主義的物質文明還是精神文明，一般都經過了一個由城市逐漸向農村擴散滲入的過程，甚至某些新現象在城市已普遍風行，而在農村卻依舊古道可風。在東北，雖然城市的數量、尤其是那些開風氣之先、導引社會生活趨向的城市有限，但其社會近現代化的步履卻是異常的迅速，而廣大農村則是另一番情景。以居住為例，“若瓦房則僅見于城鎮，鄉村則寥寥焉”［1］；就服飾而言，“至婦女衣服，鄉村多用粗細棉布，花色綢緞人不過一二襲而已；城市多艷妝，除首飾多金珠、鉆石，而衣服皆花布、彩緞。奢華、儉樸，風俗固殊也”［2］；在結婚禮儀方面，城市近年多以“文明結婚”，而廣大偏遠鄉鎮地區則仍沿舊習。人們仍在遵循著傳統的或半傳統的婚俗，如一些縣份“人多守舊，對于新式婚禮無一遵行者”［3］。

除這種城鄉的差別外，地處鐵路交通沿線、經濟文化發展較快的城鎮與地處偏僻之地、農業商品化程度較低的城鎮之間，風俗的變遷亦存在一定的差距。這主要緣于不同地區的自然條件、經濟發展水平與文化傳統的差異。就服飾而言，在較為發達的城市，“服裝間有洋式，較為時髦，學界中及官家婦女更服短衣著裙，為文明之裝束”［4］。但是在有些地方，服飾水平就較低，如“依安民風淳樸，其衣不甚講究。男女衣服，以棉織品為多數”［5］。飲食的差別也很明顯，在較發達的城市，“都市之間宴會酬酢，則海參席、魚翅席、燕菜席，以至全豬、全羊、全鴨、西餐等”［6］；但是在一些貧困縣鄉，飲食仍停留在“但求果腹，不問肥甘”的水平。在居住方面，一些經濟較為發達的城鎮一般多磚瓦房或平房，但在較落后的地方則是“民人所住，草舍居多”［7］，“間有用磚瓦修蓋者，惟仍屬少數”［8］。交通方面，在鐵路經過的沿線城鎮，交通較為便利。如遼寧的西豐縣，“民初道路修筑漸平坦，間有雇用電車者，較前進化多矣”［9］。但在有些地方，交通條件仍然很差，因路不好行走，只能以騾馬換乘，“縣民對于運輸多以大車，駕以牛馬，四季均用之”［10］。

即使在同一城市中，這種不平衡性也是存在的，出現了在同一城市中兩種風貌的現象。正如陳勤建所指出的，這表明都市中風俗“很難保持大面積一致或完整，往往在都市內形成了地區民俗差異”［11］。南滿鐵路（長春至大連）沿線所有城鎮，都有附屬地和中國市街的截然劃分。在哈爾濱，中東鐵路附屬地內的俄式住宅風格西化，彰顯現代風格，而中國市街一些貧困的低矮住房卻是遍地皆是。在大連、沈陽等地，鐵路附屬地內的日式住宅與工商業建筑在傳遞著居住風格的現代文明時，也與中國市街的一些低矮住房形成鮮明對比。

（二）社會生活層面的階級性

在階級社會，各階級物質生活水平的差異是始終存在的。民國以來，隨著社會變遷的加劇，這種階級間的差別在不斷地擴大，封建地主階級、官僚買辦階級、紳士、商人、高利貸等剝削階級通過政權、法律、軍隊等國家機器，在物質生活上揮霍享樂、奢侈浪費，過著養尊處優、聲色犬馬的生活，而被壓迫和被剝削的下層勞動人民，情況稍好者僅能維持一般的物質生活需要，絕大多數連起碼的溫飽問題也解決不了，長期處于饑餓、半饑餓狀態，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來形容，實不為過。因此，民國以來東北地區社會風俗的變遷所影響到的人群，主要是上層社會的官紳、青年男女、工商業者、城市居民等；社會風俗的變遷對貧民來說是非常有限和緩慢的。

在衣飾方面，貧富的差別更為明顯。如在衣料的質量上。民國以來的東北富有家庭有用洋布、人造絲、麻、毛、絨、呢以及綢、緞等貴重衣料，但農民、手工業者則仍用傳統的家織土布，只求實用保暖，不講美觀時髦。莊河縣“普通生活，衣原料多為棉花大布、市布、毛布等；較高生活衣服原料以細布及綢緞、呢絨為多”［12］。在衣服的種類與樣式上，貧富間也有差別。如“梨樹上等社會人，春秋單夾衣服多用綢緞褲褂，至夏，或需葛紗，并增擴種類長衫；冬衣皮裘及毛呢長袍者居多數，亦有披便服大氅，衣毛絨洋服者。惟貧民終歲勤勞，賺錢不易，故衣服尚多儉樸，大率藍布短衣，或青長衣，單、夾、棉隨時更易，以大布、花旗、打連等布為之”［13］。

飲食上，“民食以小米子（谷米）為主，而高粱米、包米碴子為副。至旱稻子米、白面（麥粉）、大米（水稻米，近十年來始多），例為上級社會之常食及一般民眾遇有待客及年節或婚喪大事時之貴重食品”［14］；“冬季更于市中見有售雉、兔、狍、鹿、野豬諸山珍者，則非富厚之家不能用矣”［15］。統治階級花天酒地，揮霍無度，而廣大勞動人民卻食之非常簡樸。“宴會然城市奢，而鄉村儉。鄉村之間，菜不過數味，酒不過數巡；而城市則山珍海味、桂液蘭漿，一飯十金。”［16］在居住方面，貧富差別則更為明顯。“富家多磚瓦房，城里或覆洋瓦”，而且布局樣式都很講究。間數很多，功能齊全。但是貧窮人家“居民多系草房，障以木版或樹條”［17］。交通工具方面，能夠乘坐火車、汽車、或騎自行車的，只是極少數。就汽車而言，其乘客多為軍界、商界一流人物，平民幾無人過問。民國《莊河縣志》記載：“普通生活，行路以步，及以大車或驢、馬代步，因路政未善，尚多不便之故；較高生活，行路同普通生活，多乘大車、轎車、國道間多乘汽車”［18］。

二、多元并存下的變異性

美國著名社會學家帕克認為：“大城市從來都是各個民族、各種文化相互混合、相互作用的大熔爐，新的種族、新的文化、新的風俗與新的社會形態就是從這些相互作用中產生出來的。”［19］東北各大城市的風俗文化也是在各種異俗傳入后，與傳統舊俗相融合，依據東北的社會風貌而不斷變異、調適而成的。于是，每個市民都不得不服膺于這種統一的文化習俗而自覺不自覺的與之融為一體，并成為這一鏈條中的一環。然而這種城市變異風俗文化并不排斥多元性。各國各地移民涌入東北，在社會中最明顯的反映即是巨大的人口異質性。因此，必然產生各種異質文化的混雜與碰撞。在城市這個大環境中，這些文化的混雜與碰撞使城市居民的開放意識、價值觀念、風俗習慣、文化的多元化以及生活的多樣性與變異性等都得到充分的體現。

多元的風俗特點來自于多元的社會、多元的文化源流與結構。社會風俗的變遷是外部效應與內部因素的相互滲透疊加，共同制約其基本走向，導致東北社會風俗的變遷必然呈現出復雜多元、交錯共生的格局。民國時期東北地區社會風俗的變遷，主要來自于日俄勢力的滲透以及關內大規模移民涌入所帶來的異質風俗的影響。在俄國勢力作用較強的中東鐵路沿線與哈爾濱及其周邊地區，社會風俗俄化的痕跡較為明顯；而在日本勢力滲透的南滿鐵路附屬地沿線以及大連、沈陽、丹東等城市則日化的痕跡較為突出，呈現出不同的異域特征。與此同時，東北區域風俗在吸收日俄文化痕跡時，也融會了中國各地如齊魯文化等多種文化因子。而來自五湖四海的多元異質性人口本身就是該地區風俗文化的代表。因此說，人口的移動亦為文化的移動。關內數百萬客民定居東北后，將其母體的文化源源不斷的攜入東北，從而在多元文化和平共處基礎上形成一種具有變異性的東北文化。可以說，各地風俗相繼進入東北地區后，在異質文化的大環境中創造出一個個同質的風俗文化的小環境，以避免區域風俗文化差異而引起的心態失衡與生活方式失調，于是以移民為載體在東北重新找到了滋生之地而日益枝繁葉茂。

民國東北社會風俗呈現出的變異面相，正是由于多元文化的并存，導致風俗文化的“變異性”。主要體現為東北傳統風俗在變遷中逐漸適應近現代的那部分風俗。變異性在近代風俗構成中呈主要態勢。可以說民國東北社會風俗的變異性體現在衣食住行用等各個方面。如在交際風俗中雖然采用了握手等平等方式，但東北傳統風俗中的輩分、尊長關系也在體式語言中被保留下來。在裝束形象風俗方面，隨著斷發易服風潮的普及，男女都留上了流行的各種發式。在飲食風俗中，西餐的做法被吸收到東北的各種菜系中，特別是在大眾層面上，西餐迎合了東北民眾的傳統口味，名曰西餐，實則在口味上與地道西餐相去甚遠。不中不西、亦土亦洋，成為近代東北飲食風俗中的新景觀。在節日風俗方面，中西節日混雜其中，盡管一些世界通行的節日也為東北民眾所采用，但慶祝方式卻是中國式的；在婚姻禮俗方面，流行的“文明結婚”典型地體現出的“變異性”特征。文明結婚吸收并采納西式婚禮的許多儀式與內容，但中國傳統婚禮中合理的及民族化的東西也被保存下來。婚禮地點不設在教堂而在禮堂，婚禮主持人不用牧師而用師長，不拜上帝而拜父母，以及婚禮設宴與“隨份子”都展現出“變異性”特點。概而言之近代東北區域風俗變遷中的“變異性”特征，呈現出近代文化融合的趨勢，也是東北風俗近現代化的表征。

這種對風俗文化的“舍棄與選取”過程，是一種文化價值形式的轉換過程，作為人類意愿的表白，它直接關系到價值的許可與取向的變化。一般表現為兩種形式：第一種形式是縱向上升或衰落的過程。在社會變遷中，泰勒認為，它們“被習慣的力量帶進了一個與它們原來所處的社會形態不同的新的社會形態中。”在那里，“它們作為一種文化狀態的見證和例證存在著”［20］。這實際上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另一種形式則是平位調換的橫向過程，它較多的表現為近現代外族入侵帶來的文化交流過程。而其他地區異質風俗的橫向切入使得原有的風俗傳承過程發生了淡化與斷裂，隨之出現一種變異與更新。馬雷特所謂的“一個種族內部的民俗文化變遷是一個兼容著新與舊的總體選擇過程”即是最精練的歸納。

在變異的總特點下，多重風俗結構體系并存，并在整個東北地區風俗文化的演進中共同起作用。歷史發展進程是充滿矛盾的，社會并非一元線型進化的。東北社會結構、社會生活的不斷變動迫使民眾對風俗作出選擇，而人民大眾的抉擇反過來又影響了社會結構與社會生活的變動，在東北風俗文化全息構架中，這種反饋關系普遍存在。綜觀東北風俗文化發展，不難發現，存在著四大風俗體系，即東北傳統風俗體系、中國各地風俗體系（以山東、河南、河北等為主）、日俄風俗體系與由這三大風俗體系相交融匯而成的變異新俗體系。

在這一過程中，三大體系間的關系并非恒定均衡的，既不是簡單的相加，也不是機械的拼湊，而是一種共時的融會、歷時的沉淀。從而呈現出極為復雜的局面，一切均以東北民眾的心理需求與現實生活為準則，故選擇、接納的方式、程度、力度各有不同，即使是被接納的也與原來意義上的客體原型不同。在此基礎上產生了一種新型的變異風俗。

當一個社會發生變化、文化注入新質之初，往往只有一個或幾個階層與群體感受到風俗文化需要變異，然而變異卻要靠全社會來共同完成。而不同的階層、集團與風俗圈的人們出于不同的社會、經濟地位與利益以及不同的價值觀念，文化倫理、民俗心態、知識結構，對于風俗文化的新舊價值評判與選擇旨向也各不相同。這種某些地域、領域中發生的率先變異與整個社會的滯后就造成了東北風俗文化新舊并存、率先滯后的雙重割據。雖然伴隨社會近現代化程度日高，這種變量的比例也日增，但這一特點始終存在。今天我們還難以用純粹的計量方法來精確的計算東北風俗文化變異的比例與程度，但考諸大量史料可以發覺，變異風俗在東北僅是一種主導潮流，遠未一統天下。這表明東北風俗的變異面臨著嚴重的社會群體心理的阻抗，也反映與契合了轉型社會的主要特征。

三、外力沖擊下的被動性

人類社會由傳統向近代的轉變包括自發型與強迫型兩種類型。自發型轉變指在封建社會的內部，逐漸孕育出資本主義的政治、經濟、文化、思想的結構，伴隨社會內部矛盾的運動演變，社會形態由封建逐步過渡到資本主義。強迫型轉變并不是社會內部矛盾運動演變的結果，而是在資本主義國家侵略下，被迫中斷自身歷史的進程，移入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因而開始由傳統向近代社會轉變。對于后進國家與地區而言，資本主義的入侵完全是一種外在的強力。正如《共產黨宣言》中所指出：“資產階級，由于一切生產工具的迅速改進，由于交通的極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蠻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來了。它的商品的低廉價格，是它用來摧毀一切萬里長城、征服野蠻人最頑強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她不想滅亡的話——采用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它迫使它們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謂的文明制度，即變成資產者。一句話，它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造出一個世界。”［21］

1912—1931年的中國東北，由于日俄勢力的爭奪，鐵路的興建以及大規模移民的涌入，完全改變了其自然歷史進程，在外來強力之下，以硬性移植與強迫過渡為特征開始了痛苦的社會文明轉型。外國資本主義利用鐵路傾銷商品、輸出資本、并且依靠赤裸裸的政治、軍事強權巧取豪奪。但由于資本主義較封建社會的先進性，以鐵路為媒介又使先進的生產工具和生產技術駐足東北區域，從而加速了社會風俗的變遷和近代社會向現代的轉型，反映出“文明的西方”的另一面。正如英國人瓊斯所講到的：“在1932年侵占這個地方以前，日本人對于東北的城市計劃與建設已有了‘重要貢獻’。在關東租借地，他們在俄國人原有計劃的基礎上，把大連建成了一個優美的現代城市，同時在南滿鐵道區里興建起來的日本‘鐵路城’都具有現代的衛生設備、照明設備和道路，這一情況恰恰與鄰近的中國城市形成了對照。”［22］

民國以來東北地區社會風俗的變遷，就是這種被動性歷史特征的突出表現。日俄戰爭前，以農業為主體的東北農村社會是一個典型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社會。營口開埠后，帝國主義開始向東北傾銷商品并掠奪農產品，大批的洋貨，尤其是洋布、洋紗向東北的瀉入，瓦解了當地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各種洋貨的種種車載斗量，不能枚舉。就是紙煙一物，每年不定來多少船只”［23］。在哈爾濱，俄國貨也紛繁沓至，“據新近由哈來奉者云俄國貨物自協定成立后，陸續運哈者迄上月底已運到三十三貨車。目下如紗綢、陶器、毛、布、皮革等尚相繼運輸不已”［24］。至1921年，日貨和美國貨在東北市場上約占十分之六七。當時東北市場上的食品有來自英國和日本的鷹牌、森永牌煉乳，瑞士、巴西、墨西哥的咖啡，俄國和美國的火腿，錫蘭（斯里蘭卡）和漢口的紅茶，貝加爾湖的鮭魚和鱒魚，法國的香檳和威士忌酒，日本的櫻花牌、麒麟牌啤酒；紡織品市場的貨物有日本的星碟牌細布和雙獅牌膠鞋，日本和英國的襯衣和洋服；日用工業品市場商品有日本的漆器、鋁制品、陶瓷制品、留聲機，美國的自行車和自來水筆，德國的電燈泡；體育用品有德國冰鞋、曲棍球和美國網球、上海的足球和籃球等［25］。大批洋貨的進入促進了東北商品經濟的發展，物美價廉的洋貨猛烈的沖擊著國貨，人們被迫接受和使用洋貨，也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著其生活風俗、消費風俗被動的發生變化。由于洋貨的強大沖擊力，迫使一些國貨產品無人購買，地方政府無奈之際只能采取一定的措施來挽救國貨市場，如在營口，公用品都須購買國貨。“營口縣政府昨奉省政府通令，略謂公用物品宜采用國貨。乃查公家用品多喜購用舶來品，利權既患外溢，國貨何以發展。自茲凡各機關公用物品一律采用國貨，以示限制”［26］。

可見，東北近代社會“轉型”在一定程度上是外力催化和作用的，大規模洋貨的輸入、傳教灌輸、租界地各種文明事物的展示、鼓勵出洋考察以及部分民眾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與傳播，都在不同程度、不同層次中推動著東北近代風俗的變遷［27］。

［1］西豐縣志：卷24［M］．禮儀風俗，1932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2］安東縣志：卷8［M］．禮儀風俗，1931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3］阜新縣志：卷6［M］．禮儀風俗，1933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4］義縣志：卷18［M］．禮儀風俗，1931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5］依安縣志：第11篇［M］．禮儀風俗，1930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6］吉林新志：第2編［M］．風俗，長春：遼東編譯社，1934，藏于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

［7］桓仁縣志：第8章［M］．風俗，1931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8］依安縣志：第11篇［M］．禮儀風俗，1930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9］西豐縣志：卷24［M］．禮儀風俗，1932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0］桓仁縣志：第8章［M］．禮儀風俗，1931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1］陳勤建．當代中國民俗學［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8：33．

［12］莊河縣志：卷18［M］．禮儀風俗，1933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3］梨樹縣志：第7編［M］．禮儀風俗，1933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4］吉林新志：第2編［M］．風俗，長春：遼東編譯社，1934，藏于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

［15］雙城縣志：卷15［M］．禮儀風俗，1926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6］海龍縣志：卷22［M］．禮儀風俗，1937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7］賓縣縣志：卷4［M］．風俗略，1964年，黑龍江圖書館油印本．

［18］莊河縣志：卷18［M］．禮儀風俗，1933年鉛印本，藏于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

［19］［美］R·E·帕克．城市社會學（中譯本）［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7：5．

［20］［英］愛德華·泰勒．原始文化［M］．英國：倫敦出版社，1871：15．

［2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255．

［22］［英］瓊斯．一九三一年以后的中國東北［M］．上海：商務印書館，1959：203．

［23］商業不振之由來［N］．濱江時報，1921－04－22，藏于國家圖書館．

［24］俄國貨陸續運哈［N］．盛京時報，1924－07－10，藏于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

［25］潔園．以哈爾濱為中心之各種調查（1930年）［N］．中東半月刊：第1卷，第8、9、11號．

［26］公用品須購國貨［N］．盛京時報，1929－07－11，藏于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

［27］段妍．民初東北區域社會風氣的演變論析［J］．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4）：131－135．

The Feature of the Changes of the Social Customs in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of Modern China—— Northeast Area as Example

DUAN Yan
（School of Marxism，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4，China）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of early modern China is a process that makes the tradition acquire modernity．This process has resulted in dramatic changes in all fields and at all levels of the society．The changes of customs have showed the feature following the social transformation，such as imbalance and variability and passive．

Social Transformation；Customs；Northeast Area

K258

A

1001－6201（2012）03－0065－05

2012－02－1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10YJC710013）。

段妍（1979－），女，吉林梅河口人，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法學博士，東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博士后流動站科研人員；唐光化（1961－），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東北師范大學圖書館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趙 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