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慶藏區藏族傳統婚俗演變探析*

楊文磊

(保山學院，云南 保山 678000)

“相傳很早以前的時候，藏族中一對男女烏德列莫嘎和亞熱烏日瑪，兩人相戀后，聰明的他們就想通過一種儀式來做家，于是烏德列莫嘎便請了村里最能說會道的亞布茲諾羅來為自己說媒。亞熱烏日瑪的父母聽完亞布茲諾羅的話后，便對他說:要不要做家，我們做不了主，要問祖先、鍋莊菩薩和亞熱烏日瑪的娘娘、舅舅，要是他們答應就可以了，于是，便選定吉日。那天大家都到齊后，亞熱烏日瑪的父母就在祖先的牌位上撒了些酒，插了幾根竹秧，突然竹秧搖動了幾下，說明什巴莆同意了。接著亞熱烏日瑪的父母便在鍋莊上敬了點酒，鍋莊也把頭彎了下來，表示同意。最后亞熱烏日瑪的父母便問亞熱烏日瑪的娘娘和舅舅是否同意，兩人欣然同意了。三方同意后就請喇嘛卜卦，算好年月，準備結婚。婚禮這天眾親戚和家人都來了，烏德列莫嘎和亞熱烏日瑪并排站著，喇嘛開始念經賀喜，然后撒青稞面，吹海螺，給新娘、新郎的脖子上系上紅布巾，唱到:金色的太陽來賀喜，銀色的月亮來賀喜，為了烏德列莫嘎和亞熱烏日瑪，親戚六眷也來賀喜，賀喜呀賀喜，生個兒子像保烏，生個女兒像孔雀。請喝完了，新娘亞熱烏日瑪就回娘家，以后慢慢才去丈夫那里做家。從此藏家的婚俗就這么一代代傳承下來了。”［1］(P18—19)

短短的一則傳說，我們不難看出已經走出兩性間復雜關系的人們，在既定的婚姻制度基礎上，正在摸索和探尋一套相應的禮儀習俗。而這些禮儀習俗正是傳統婚俗的雛形，經歷了數千年的滄海桑田和政治風雨的洗刷，傳統婚俗仍被部分的保留下來，可見其具有的獨特價值。

一、迪慶藏族傳統婚俗文化簡析

藏族主要分布于西藏、青海、甘肅、四川及云南等地。俗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受地域、文化、政治、經濟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各地藏族的婚俗在擇親選偶，定親迎娶上雖大致相同，但在小的細節上仍存在著其獨特性和差異性。在此，我們以云南迪慶藏區的婚俗禮儀為例，對藏族傳統婚俗文化進行分析。

（一）迪慶藏族傳統婚姻禮俗過程

迪慶藏區地處滇川藏三省 (區)交匯處，滇藏川大三角地區，自古至今，特殊的地理環境和復雜的歷史背景，使迪慶成為一個五方雜處的十字路口，長久以來，這里生活著藏、傈僳、白、納西、彝、回、漢等13種民族。他們和睦相處，在生活方式、服飾、民居建筑以及婚俗禮儀等傳統習俗中，各自都保持了本民族的特點，形成了各民族獨特的風情。多民族雜居的現狀也使迪慶藏族形成了特殊的婚俗文化。

1.特殊的求愛方式

在迪慶藏族地區流行著“情卦”、“搶帽子”等男女青年表達愛情的方式。“‘情卦’，藏語叫‘日夢禱’，雖然是一種方術，但年輕人的情卦，卻帶有更多的游戲色彩，是以愛情為內容的心思游戲。參加活動的人每人拿出一件最能代表自己心思的小物件放在掌管人的手中，掌管人拿著這些小物件故作神秘地在手中搖晃幾下，暗中取出一件讓大家猜。大家便試著猜測物件的主人，并針對物主愛情的處境唱出一串有趣的情歌。如果物主已選中了心上人，但礙于開口，就要用含蓄的歌詞唱出來;如果物主選中了的意中人早已和別人私訂終身，大家也可以用含蓄的歌詞來取笑他(她)。歌聲結束后，掌管物件的人將手松開，看物件是誰的，那么剛才唱的歌就是誰的愛情預卜。”“以歌會友”是少數民族特有的表達愛情的方式，這給農閑時寂寥的人們帶來了樂趣。

2.合婚

男女雙方確立關系交換了信物，便向父母表明自己的心愿。得到父母的應允后，首先要請僧人算命，看其婚姻是否吉祥。若卜算結果滿意再行第二步，若現兇卦，則按算卦者授意積極念經行善，以爭取化兇為吉或另擇佳偶。在藏族傳統婚姻中，合婚在人們心目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它不僅影響到夫妻婚后的幸福生活，而且影響到整個家族人氣、財氣等諸多方面。同時由于人們的重視，大家還創造出許多有關合婚方面的諺語。如:“只為白馬怕青牛，羊鼠相交一旦休。蛇虎配婚如刀割，兔子見龍淚交流。金雞玉犬雞則避、豬共猿猴不到頭。”［2］(P87)除了有關屬相方面的諺語，人們還創造了許多其他方面的諺語，編成順口溜、歌謠等。這不僅增強了言語的口頭傳承功能，而且留下了寶貴的民間文化遺產，為了解當時人們的生活提供了重要的依據。

3.求婚

俗話說無媒不成婚，合婚后一方便托媒人到對方家求婚。對于傳統婚俗中的媒人，大家一般都會選擇村里或家族里德高望重的人去擔任，因為這樣的人才具有說服力。媒人求婚一般要擇吉日，手拿一條潔白的哈達和一壇用紅綢裹于壇口的象征吉祥的醇香的青稞酒到對方家，并吟誦求婚歌。 “良辰吉日已選擇，我當媒人把婚求，求婚首要向天求，求天不枉媒人心，求婚要向下界求，龍王允許方可行，婚酒釀下三年整，壓在罐壇三月整，放入瓶中三日整，今日獻上把婚求，父老叔伯請飲下。”［3］(P113、114)

這樣的求婚方式藏語叫“宏窮左”，意為求婚定實。一般而言，在傳統婚俗中媒人第一次提親，對方多會謝絕，推托說要與祖先、長輩、親戚商定一番，實則是考驗對方的耐性和誠意。這樣經媒人三番五次上門提親，對方才會勉強同意，當面收下媒人的哈達和青稞酒，并回贈一條哈達，以示禮成。接著才商議聘禮和婚禮的相關事項。

4.哭嫁

參加哭嫁的歌者，是新娘及其親朋好友，一般人是不能參加的，尤其是長輩更要回避。可有時一些愛逗樂的男青年也來到新娘家，躲在新娘的房間隔壁與新娘及其女友們對歌。唱完哭嫁歌，女友們都要給新娘送上一件禮物，多為表達自己與新娘之間友誼的物品，諸如耳環、戒指、手鐲之類的首飾，之后便與新娘辭別離去，因為第二天雞叫頭遍時，新娘就要早早的起床以便做好出嫁的準備。

5.送親

雞叫頭遍時，新娘在好友們的協助下穿上前一天男方家為新娘準備好的嫁衣，在大家的陪同下待嫁。這時候眾親戚們也著傳統盛裝陸續到場，家里早早備好酥油茶、青稞面等食物來招待他們。不久，遠處傳來了陣陣的炮聲，迎親隊伍也來了，人們把打扮得光鮮靚麗的迎親隊伍請進屋，熱情地招呼他們享用茶點，新娘也被好友扶出閨房到大堂拜別家神、先祖、父母，接著唱起哭嫁歌，新娘的父母看見自己的女兒將為人婦，要離開自己，不免感到傷心，同時也不忘告誡、囑咐待嫁的女兒。便唱到:“哈達不需要長，只要潔白就行。姑娘不需要美，只要善良就行。百靈鳥要靠聲音，媳婦要靠勞動。”［3］(P113、114)字字真切，句句誠懇，此情此景無不叫新娘和親友們落淚。看見父母不舍的眼神，新娘哭得更傷心，有的甚至不愿離開，這時迎親者便會好言相勸催促新娘起程，于是，在好友的攙扶下，新娘繞中柱三圈后，在迎親者的陪同下出門登鞍起程。從新娘出門便有一系列的婚禮歌貫穿始終，首先是起程歌，一般是對答方式。問“今日途中有露水?今日起程到何方?今日打響在何地?今日歇息在何處?”答“今日婚姻路上無露水，今日起程將到達東方，今日歇息在婚姻之鄉。”［3］(P113、114)接著便是告別調， “留下溫暖的太陽作禮物，愿吉祥的光芒普照人間，留下皎潔的月亮作禮品，愿純潔的光芒普照人間，留下美麗的昂宿作禮品，愿明亮的光芒普照人間。”［3］(P140)一路上遇山唱山，遇水唱水，這種歌沒有統一的規則，都是通過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用最樸實的語言表達出來的，這樣的歌曲是最動人、最優美、最豪放的，像他們的心靈一樣的質樸，也像他們的性格一樣豪爽。

6.迎親

新娘臨門時，門前就有手捧哈達、喜酒的男方親朋相迎，迎送新娘的人們在門前對酒當歌，祝賀新人臨門，他們用專門的墊子請新娘下馬。新娘接過人們手中的酒，先敬天，再敬地，并將喜酒喝完，之后戴上新郎敬獻的哈達，然后把哈達獻給中柱，拜畢，新郎與新娘同坐在卡墊上接受眾人的祝賀和哈達。最后由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唱誦婚禮賀詞:“今日良辰吉日，蒼穹玉龍乘八輻輪舉寶傘，今日大地升平，大地鋪滿如意八瓣蓮花，今日世間好時光，吉祥的庭院喜氣洋溢福祿彌漫，在此婚嫁慶典的幾日里，東方升起吉祥的日月，南方聚起美麗的云彩，西方響起玉龍的歡歌，北方喜降甘甜的雨露。”［3］(P140)此后就是大擺酒宴慶賀，在酒宴中迎送雙方或親朋好友之間互相調侃，詼諧而又幽默，這是婚禮中的又一高潮，也是人們聯絡感情的最佳時機，最后眾人在酒足飯飽后圍著中柱跳鍋莊舞直至第二天。鍋莊舞是人們表達喜悅心情的舞蹈，是一種在藏族民間流傳了千百年的文化。鍋莊舞奔放、節奏明快、灑脫自如，再加上袖長、腰寬、搭襟、肥大的藏裝，個性、力量與美便達到了和諧統一。同時人們喜歡在藏裝上佩戴飾品，常用金銀珠寶裝飾一身，大方、高貴、典雅，處處洋溢著濃郁的民族韻味。

7.回門

婚后的第一天，新娘與新郎要起得很早，在守護家神前拜神祈禱，數日后攜同新郎“回門”。“回門”即回娘家，由于地區的差異性，青年男女結婚后新娘何時回娘家，各地在時間上并不一致，有的是半年以后，有的需三個月，有的在婚后一月左右就可回娘家。新娘回門，必須由丈夫和男家家長陪同，不能一個人獨自回去，回門時仍有一些禮俗活動，最主要的活動就是辦回門酒宴，回請那些在新娘出嫁時來幫忙的女方家的親朋好友。款待畢，還要給他們每人分一份酒、巴扎、酥油等食物以示回敬。新娘在娘家住多少天沒有具體的規定，住一段時間后回到婆家，開始自己人生旅程中作他人媳婦的生涯。

（二）迪慶藏族傳統婚俗的文化特征

從迪慶藏族傳統婚俗中不難看出其繁瑣的程度是年輕一代望而卻步的，但正是這些繁雜的細節透視出了傳統婚俗的地方特色和民族文化底蘊。

1.傳統婚俗具有極強的象征性。從合婚、求婚到迎娶的整個流程來看，每個細節及所涉及的器物都具有象征意義。如哈達是純潔、神圣的象征，它在藏民心中有極高的地位。新娘的坐騎是懷有馬駒的母馬，象征新娘給夫家帶來人丁興旺的預兆等等。雖說極其講究和繁瑣，但這都暗示了人們對新人的祝福和希望。

2.傳統婚姻中的宗教性。在傳統婚姻中從合婚、求親、訂婚乃至婚禮的全過程，無不滲透著對宗教的信奉。一對有情人能否結為連理，往往取決于僧人的卜算，諸如生辰八字、屬相相符等。在整個婚禮過程中，有許多禁忌戒律，它暗示著人們對神靈的虔誠信仰和敬畏之情。

3.傳統婚俗中具有很強的教育意義。這里的教育意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子女“婦德”的再教育。對子女婦德的再教育，在父母的囑咐和告誡子女的歌詞和長輩的祝詞中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教育新人一定要以公婆為尊，順從丈夫，要有好脾氣、好品德等等，從中不難看出在傳統婚俗中相當注重對女子的三從四德的思想灌輸。二是對年輕人傳統文化的再教育。一場傳統婚禮的過程就是對青年一代藏文化心靈洗禮的過程，婚禮過程雖顯繁雜，但其中透視了藏族人民的智慧和性格，其文化內涵是無法用寥寥數筆來表達清楚的，人們不禁為先人留下的文化而折服。

4.傳統婚禮對人際關系的促進性。傳統的藏族婚禮被稱為“全村的聚會”，只要一家舉辦婚禮，全村都會熱情幫助。因此一般的傳統婚禮都會“開宴受賀”，大宴賓客就成了每個家庭聯絡人情，擴展人際關系的重要時機。

5.傳統婚禮對媒人的重視。一樁美滿的婚姻看其是否能成全靠媒人，俗話說:千里姻緣一線牽，這條重要的線便是媒人時。因此人們非常重視媒人，藏族人在選媒人時，都會選擇村里或家里德高望重的人來擔當，因為這樣的人保媒，對方才會覺得受到了重視和感到托媒方的誠意，覺得有面子，婚事也容易談成。

6.傳統婚禮具有極強的娛樂性。娛樂性在傳統婚俗中貫穿始終，在求愛方式中，大家用歌聲互相傳情，互相嬉戲，在哭嫁習俗中，男青年躲在旁邊的房間里與新娘及好友對唱，在婚禮的過程中，問答結合的婚禮歌，在婚宴中，大家圍坐在一起講故事、講笑話、相互挖苦、相互取笑等等，這些都極具娛樂性。

綜上所述，從對傳統婚俗文化的分析中，我們可以看到它所具有的許多優點是值得我們繼承和發揚的，但同時也存在著許多落后、不合時宜的地方，是應該改進和丟棄的，這些都反映了藏族最真實的風土人情和質樸的本性。

二、對迪慶藏族傳統婚俗演變的分析

婚俗作為一種社會生活方式必然有時代的烙印，社會進步導致了婚俗的演變。但值得注意的是，婚俗作為一種世代相傳的文化現象，在演變過程中具有很強的傳承性和相當的穩定性。如今社會隨著時代的發展，文明程度的提高，交通的發展，信息的高速傳遞等諸多因素，傳統的婚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1.長期以來，繁重的勞動之余，青年人通過情卦、搶帽子等特殊的求愛方式來達到求偶的目的，這不僅豐富了他們的生活，也找到了意中人。但隨著社會的進步、思想的開放和信息技術的高度發展，一種全新的求愛風尚逐步代替了舊的、傳統的求愛方式。人們更適應用文字含蓄地來表達愛意，而不像傳統婚戀中用山歌真切且赤裸裸的抒發愛慕之意;人們更喜歡單獨活動，而不像傳統婚戀中全村青年男女那樣聚集在一堂勇敢地表達愛慕之情并接受別人的“挖苦”、“取笑”。較之于傳統的求愛方式而言，現在的求愛方式少了許多的娛樂性和開放性，在社會開放的同時，我們卻把自己封閉起來。

2.合婚的消失。合婚其實是借助“神判”預測婚姻的成敗和禍福，是神權制家庭擇媳的一個程序，是父權和神權相結合來決定年輕人婚姻的手段。在傳統婚俗里它帶給人們的是許多有情人被拒之婚姻殿堂門外的一幕幕悲劇。現在人們完全跳出了它的束縛，將其視為迷信把它完全丟棄在歷史的車輪之下。可令人遺憾的是，有關合婚的諺語、俗語，從另一方面來說，是民間文學中有價值的一部分，是不能被遺忘的。

3.哭嫁習俗的變異。傳統的哭嫁習俗自始至終都有哭嫁歌貫穿始終，氣氛也隨著歌曲的旋律和內容的變化而變化，有時歡快，有時悲涼，有時輕松，有時沉痛。而現在，哭嫁習俗漸漸被人們異化成為新娘與親朋好友告別的晚宴，席間人們再也聽不到那些贊頌父母養育之恩，謳歌親朋好友真摯之情，傾訴出嫁分離惜別的哭嫁歌了，哭嫁習俗中所具有的娛樂性和教育性也漸漸淡了。

4.婚禮過程的日益現代化。隨著人們思想觀念的變化，婚禮的過程逐漸變得奢華與現代，新娘的坐騎由懷有小馬駒的母馬變為豪華的小轎車。舉行婚禮的地點從帳篷、家里搬到了各類賓館酒店。原先在傳統的禮俗里人們一律都著藏裝，現在已變得越來越現代。“跳鍋莊”的習俗被流行音樂取代，漸漸地淡出婚俗文化。

5.傳統婚姻中的人際關系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在傳統婚姻中，男尊女卑，婆尊媳卑的家庭人際關系隨著婦女地位的日益提高和人們思想觀念的轉變而發生著巨大變化。”婦女們不再唯命是從，更不會再事事聽從公婆和丈夫的安排與管制，這是社會的進步，但同時也存在著許多負面的影響，現在以個人情感為中心的年輕一代缺乏包容心，使部分家庭的和睦出現了危機，舊時難以聽到的離婚一詞在此影響下離婚率急劇上升。

6.婚禮上的娛樂方式越來越多樣化、越來越內地化。在傳統的婚禮過程中，人們通過載歌載舞的方式達到娛人、娛己的目的。在求愛時，通過情卦相互取笑，相互傳情，在婚宴中講故事、講笑話的娛樂方式逐步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打撲克、打麻將等現代娛樂的活動方式。

7.結親范圍的擴大。在傳統的婚俗中，由于受地域和文化的影響，結親范圍面很窄。但隨著社會的發展與進步，人們的觀念發生了很大變化，人們不但與外族聯姻，有的甚至遠嫁他鄉。這是傳統文化受外來文化的影響。現在，藏族與異族結合的比例日益加大，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人們為了避免語言交流中出現的障礙，漢語就成為了日常生活中的主要交流語言。使用母語的環境日漸萎縮，久而久之藏語在生活中越來越遠，不懂母語的人越來越多。

三、對迪慶藏族傳統婚俗的思考

藏族文化歷史悠久，內容豐富，是中華民族文化的瑰寶之一。從迪慶傳統婚俗的演變中，我們可以看到獨具民族特色的風俗文化和鄉土人情，以及迪慶近幾十年的經濟發展，然而令人不解的是經歷了滄海桑田和政治風雨的傳統文化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漸漸地淡出了歷史的舞臺，雖然傳統婚俗在現在看來有著落后、保守和不合時宜的地方，但作為傳承了幾千年的民族文化，它具有存在和延續的獨特價值。

在過去，傳統婚俗在維系社會倫理關系，保護婚姻家庭關系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婚姻家庭關系是協調和睦的，幾乎每家都是女主內、男主外、父慈母愛子孝的恬靜生活。但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下，傳統的婚俗遭到了破壞，年輕一代不再恪守老一輩的人生觀、價值觀，人與人之間變得越來越淡漠，離婚率陡然上升，人們再也無法感受舊時傳統婚禮的隆重與熱鬧，更無法感受到舊時大家庭的融洽與和睦。享受著現代文明帶來的安逸生活的人們感到了困惑，條件改善了、生活富足了而人情卻變得淡漠了。

現在，市場經濟沖擊著人們的社會生活。人們的思想意識已從過去的保守趨向開放，婚俗也不例外。人們對婚禮的要求越來越高，舉辦婚禮的功利性越來越強，金錢在婚禮中的地位越來越重，傳統婚俗的價值觀與道德觀在悄然發生著改變。婚姻是人生的盛宴，婚禮是這場盛宴的序曲，而婚俗則是序曲中的音符，繼承和發揚傳統道德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因此，人們更應該選擇那種熱鬧、健康、有紀念意義的婚禮，這是傳統婚俗給我們的啟示。在迪慶藏族傳統婚俗文化的演變過程中，藏族青年的吃穿住行越來越趨向漢化，鍋莊習俗正漸漸淡出歷史舞臺，合婚中的諺語、俗語，哭嫁習俗和婚禮歌等民間文學正在逐步淡出人們的視線。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人財物的大流動，越來越多的內地漢人來到了迪慶藏區，受內地文化的影響，年輕一代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們變得越來越現代、時尚、潮流了，漢化了的婚禮漸漸代替了藏族熱鬧、繁瑣、隆重的傳統婚禮。社會的進步必然要以原來生活習俗的消失為代價，這是社會進步、發展的必然。正基于此，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如何融合、如何共存就成了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

藏族的傳統婚俗文化內涵豐富，它集中體現了藏族的風土人情和民族精神，是民族性格的體現。婚俗文化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每個民族都有其特有的婚俗文化，不同的婚俗文化又折射出不同的地域文化和民族特色。任何一個民族都可以學習和借鑒其他民族的先進文化和生活方式，追求共同的價值取向。但是，在學習和借鑒的過程中，要注重保護和傳承本民族所特有的傳統文化。

［1］雪梨主編.中華民俗源流集成——禮儀婚俗卷 ［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94.

［2］牧雨，齊放.消失的風俗 ［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0.

［3］愈德貴.妙語歡歌 ［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