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訴賴昌星

鄭東陽

時隔12年，賴昌星終于回到了自己的發跡地福建廈門，不過這次，迎接他的即將是牢獄生涯——2011年7月23日，賴昌星被加拿大遣返，而經過半年的審查，2012年2月中旬，廈門市檢察院正式對其提起公訴。

官方報道稱，賴昌星被起訴的理由是涉嫌走私、行賄犯罪，但并未提及涉案金額，也未曾公布涉案細節、開庭時間。那些流傳于民間的故事、令人拍案叫絕的案情、走私經歷，涉案官員與明星的緋聞，依然無法從官方得到任何證實與回應。

雖然這是一個涉案金額巨大（官方媒體的統計數字為250億元），而且涉及了眾多官員、一個城市和相關地區所有經濟領域的案件，但在最重要嫌犯賴昌星回國后，廈門司法檢察系統官員展示出驚人效率——2011年12月底，官方便宣布，該案已經偵結。而整個審查起訴更是只花了一個半月時間。

與其他案件不同的是，此案幾乎在學界、官方民間輿論上達成一致判斷：今年54歲的賴昌星雖然是號稱“新中國第一經濟大案”的主犯，但最多被判處無期徒刑。而唯一變數是，賴案是否會牽涉重量級人物？

日前據廈門市中級法院有關人士向本刊透露，開庭時間將會是在今年夏天6月前后。此前，辦案的檢查人員也曾得到速辦速決的上級指示。也就是說，此案應不會再牽涉更廣。

自2011年7月23日賴昌星被遣返回國，再次亮相央視《新聞聯播》后，他的消息便幾近不再出街。在近期宣布對其公訴前，他留給人們最后的音訊是：歸國當天，中加雙方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辦理有關交接手續后，由廈門海關緝私局對賴執行逮捕，并由海關緝私部門和檢察機關反貪部門對其涉嫌走私普通賄賂罪和行賄犯罪開展偵查。

直到12月30日，官方媒體放出消息：經查證，1996年至1999年，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在廈門關區大肆走私香煙、汽車、成品油、植物油、化工原料、各種設備及其他貨物，賴昌星本人或指使、授意他人向數十名國家工作人員行賄，涉案金額巨大。報道稱，賴昌星本人及其他的犯罪集團骨干成員對涉嫌走私行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令人尋味的是，報道也用了很大篇幅描述了官方是如何善待嫌犯。報道稱，該案自審查起訴之日起，檢察機關堅持依法、公正、文明辦案，依法保障賴昌星、其他涉案人及接受賴昌星委托擔任辯護人的律師行使訴訟權利，并充分聽取了賴昌星及其辯護律師的意見。這在大陸官方報道中是極少出現的內容。

而在這半年中，加方外交官定期以領事身份探視賴昌星。一名加拿大官員近日作出上述表示，稱中國政府堅守了不施予死刑，免受虐待等不公正待遇，允許加國人員定期探視的承諾，打消了中國禁止探視賴昌星的誤解。

據悉，目前賴昌星被關押在廈門市第二看守所，那里距離他的紅樓不算遙遠。而審理此案的將是廈門市中級法院。官方這次沒有將主要在廈門犯案的賴昌星交給外地法院進行“異地審理”，這不符合常規。沒有異地審理，加上高調宣布對其進行公訴，在官方期待十八大前求穩定、不折騰的背景下，進一步表明，賴昌星案不大可能再牽涉更多。

當年本地涉案官員層級已經足夠高，而且幾乎覆蓋整個公安、海關系統，地方上福建與廈門各個層級的官員，其中涉案級別最高的官員公安部副部長李紀周被判死緩，另外一位同級別高官福建省委副書記、廈門市委書記石兆彬被判刑13年——2008年，這位落馬高官被允許保外就醫，目前正在福建漳州一家醫院執行其最后一年刑期。一位涉案官員的前秘書對本刊分析稱，賴昌星案曾讓數百名官員落馬，但案件畢竟已過去了10多年，再利用此案挖掘腐敗分子或政治操作可能會引發更多質疑。

在賴昌星被公訴的同時，2月10日，另外一名外逃經濟嫌犯、哈爾濱10億元銀行巨款竊案嫌犯李東哲也被報道將回國自首。早在賴昌星被遣返回國后，輿論便預測，這可能會掀起多米諾骨牌效應，賴被遣返將開創中國大陸追緝外逃西方國家逃犯的新模式，仍在加國的大陸貪污與經濟犯，將一個接一個遭到遣返。

在賴昌星之前，大陸都是采用“勸返”模式，從未有被成功引渡回大陸的貪官。賴昌星最著名的前輩是2004年被美國遣返的前中國銀行廣東開平支行行長余振東。余振東能被遣返，輿論認為，這也是在大陸承諾最多判刑12年后，才自愿回中國大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