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貽信,沈傳河
(山東理工大學山東省生態文化與循環經濟軟科學研究基地,山東淄博255049)
我國經濟正處于調整生產結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階段,即經濟的發展與以前相比,正在發生重大的變化。我們認為,這種轉變雖然是多方面的,但最本質的轉變是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特別是生產力內含的精神文化因素的轉變。就是說,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作為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其實質是生產力內在構成因素的變換,它主要表現為構成生產力的客觀物質要素和主體性的精神文化因素發生位移,精神文化因素成為生產力發展的主導性要素,經濟發展從主要依賴于客體走向依賴于主體,客體性經濟轉向主體性經濟。如果對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本質內涵作較系統的考察,可分為三個層面:其一,從一般社會物質生產的角度看,它具有現代性,是從傳統的物質生產方式向現代性的物質生產方式轉換,具有現代經濟的精神文化特性。其二,從社會物質生產作為主體性的人的生產來看,人作為物質與精神、自然與社會的統一體,在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中,主要表現為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從物質性的交往更多地轉向精神性交往,主體的精神文化因素在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其三,對以上二者綜合起來考察,從經濟增長方式的角度看,它本質上是一種從“直接勞動”向“科學勞動”的轉換;從人的發展角度考察,它有利于人的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的交融,促進人自身的發展,并以此為基礎實現從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轉變。
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本質上是物質生產方式的轉換,是生產力內在構成因素的轉換。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作為生產力內在構成因素的轉換,主要表現為,人作為物質生產的主體,生產中首要的、活的要素,在物質生產活動中其主體性活動占據著越來越重要的位置,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特別是主體的精神文化因素所起的作用更大,對經濟的發展具有決定性意義;社會物質生產作為一種以精神文化為中介的活動也就越來越明顯,甚至成為社會物質生產的決定性要素,使社會物質生產具有鮮明的精神文化的特性。
我國經濟生產方式的轉變,從精神文化的角度看,實質上就是從勞動密集型經濟向科學技術密集型經濟轉變。而這一轉變的實現,一是要提高生產過程的科學技術含量,二是要提高勞動者的素質。這二者在整個物質生產過程中作為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從不同的側面決定著勞動的性質和產品的質量。科學技術通過生產勞動物化到產品中,提高產品的質量。但這一物化過程不是直接的,它必須通過掌握和使用科學技術的勞動者來實現,這其中就包括對生產工具的正確和熟練的使用。因此,物質生產勞動從它是物質文明成果的創造來說,是一種客觀的物質生產過程;從它是生產者自身目的的實現而言,又是一種主觀的精神生產過程,主要表現為主體自身的目的具體化為設計、構想、方案,并根據設計、構想、方案以及主體的綜合素質正確地使用工具,實現自身的目的。從這種意義上說,物質生產實際上是一種精神變物質的過程,或者說精神成果的物化過程。由此看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也就是馬克思所說的從“直接勞動”向“科學勞動”轉化,或者說,在物質生產勞動中,從以往主要通過體力勞動與自然進行物質交換生產物質產品,轉變為主要依靠科學技術或科學技術物態化的生產工具與自然進行物質交換生產物質產品,在這里,雖然現代化的生產工具的存在形式是物質的,但它的本質內涵卻是精神的。因而從現代科學技術的角度看我國的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就是從過去主要以物換物的方式進行生產,促進經濟的增長,轉換為精神變物質,主要以精神換物質的方式促進經濟的增長。這種經濟增長方式,雖然與以精神生產為本質特性的知識經濟有實質性的不同,不是經濟增長方式的最徹底的轉變,但它已顯露出未來我國知識經濟出現的微光;或者說,它以精神變物質的方式進行物質生產,為未來知識經濟主要以精神的方式生產物質產品,促進經濟的增長奠定了基礎。
那么,以生產物質財富為主要內容的人的經濟活動,為什么它自身具有精神特性呢?而且隨著經濟發展,人類會越來越以精神生產的方式進行物質生產,而不是主要以物質的方式進行物質生產呢?要深入地研究和回答這個問題,似乎又要回到馬克思所說的人的存在方式及物質生產與精神生產的關系上來。馬克思主義認為,人是雙重的存在物,人既主觀上作為自身而存在著,客觀上又存在于自己生存的無機條件之中;或者說,人既是一種現實的經驗的存在,又是一種超驗的精神性的存在。前者要求人要生存和發展,首先要與自然界進行物質交換,進行社會物質生產,以滿足自身衣、食、住、行的需要;但另一方面,人作為一種超驗的精神性存在,又不能僅僅滿足自身生理的物質需要,它還必須超越自身的物質需要不斷地追求自身的精神滿足,這就決定了人自身的存在除了進行物質生產之外,還內在地要求進行精神生產。這就是說,正是人作為雙重存在物,決定了人必須進行物質和精神兩種不同的生產。人的生產雖然有物質和精神之分,但不論物質生產還是精神生產,都是人自身的全身心的活動,物質生產只有滲透著人的精神活動或者說物質生產在特定意義上精神化,它才堪稱是人的物質生產活動;而人的精神生產活動也只有物質化,它才堪稱是人的精神生產活動。就是說,人作為一種雙重的存在物,在他從事的社會活動中,并不存在單純的物質活動和純粹的精神活動,人的物質活動總是自覺的、有目的的活動。從更深層的意義上說,人的物質活動是一種以精神活動為中介的活動;而人的精神活動也總要借助一定的物質過程才能實現,因而人的精神活動本質上是以物質為中介的活動。正因為人的物質生產活動和精神生產活動是相互滲透、互為中介的,所以,我們只能在相對意義上把人類生活劃分為物質生產過程和精神生產過程兩個方面,以便從不同的側面把握它在人類生活總體中的地位和作用。但把它們分開,是為了更充分地加以分析綜合,揭示它們內在的聯系和相互轉化的過程,揭示人類物質生產的精神特性,特別是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精神文化特性。
但是,我們考察物質生產的精神特性及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精神文化內涵,必須站在物質生產和精神生產本質區別的基礎上,而不能把物質生產說成就是精神生產。就知識經濟而言,它也主要是以精神生產的方式進行物質生產,它的物質產品的精神含量雖然很高,但也不能說它是純粹的精神生產。我們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歷史上確實有哲學家有意混淆二者的界限,把人及人的一切活動都精神化,使人完全變成了一種精神性的存在。例如黑格爾就是這樣。黑格爾也承認人是社會歷史活動的存在物,并通過活動、勞動來理解人的本質。如馬克思所指出的,黑格爾“抓住了勞動的本質,把對象性的人現實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為他自己的勞動的結果”。[1]163但是由于黑格爾把人歸結為精神性的存在,把人等同于自我意識,因而他的所謂活動、勞動,也必然被歸結為精神意識的活動。如果說人類活動本質上是一種對象化的活動,黑格爾只承認人的精神意識的對象化,而不承認人的物質生產勞動。所以黑格爾所理解的人是活動的主體,也就成了無人身的自我意識,人作為一種主體性的活動也就變成了主體精神的活動。所以馬克思深刻指出,“人的本質,人,在黑格爾看來是和自我意識等同的”,[1]165“人僅僅表現為自我意識”,因而“主體也始終是意識或自我意識”。[1]162很顯然,這是一種“想象出來的”,“想象的主體”;這種無人身的自我意識活動也只能是“想象的主體的想象活動”。[2]73這實際上也就否認了人的活動本質上是對象性的活動,即否定人的活動是以客觀世界為對象的活動。作為人本主義的費爾巴哈,在人的問題上他堅決反對黑格爾的關于抽象的人的觀點,他用肉體的、感性的人同精神的、抽象的人相立。他說:“舊哲學的出發點是這樣一個命題:‘我是一個抽象的實體,一個僅僅思維的實體,肉體是不屬于我的本質的。’而新哲學則以另一命題為出發點:‘我是一個實在的感覺的本質,肉體總體就是我的自我、我的實體本身’。”[3]169費爾巴哈以具體的“感性的人”否定黑格爾的抽象的精神性的人,并把人看作是“感性對象”,這確實是一大進步。但是費爾巴哈把人理解為“感性對象”,而不是馬克思所說的“感性活動”,“他還從來沒有看到現實存在著的、活動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4]78因而“他沒有把人的活動本身理解為對象性的活動”。[4]58所以費爾巴哈也沒有真正理解和解決人本質上是對象性的活動的問題。只有馬克思恩格斯從“人的活動”特別是物質生產實踐活動理解人的本質,人的對象性活動,才真正解決了人的本質是對象性活動的問題。而人的對象性活動,從靜態結構看,它是主體對世界的直接的物質性把握和間接的精神性把握的統一;從動態的角度說,它是對世界的現實性把握與可能性把握的統一。客觀物質生產實踐活動是人的現實活動,而人對世界的精神性把握則是一種超現實的可能性的把握。正因為人對世界的精神性把握,只是一種可能性的把握,它缺乏直接的現實性,因而它也就難以說明人的現實的物質生產活動的本質特性。因而黑格爾把人的對象化活動完全精神實體化,顯然是錯誤的。然而,就一般而言,人類的社會物質生產活動,雖然是現實的,但它本質上是物質與精神、現實性與可能性的統一,或者說,人的現實的物質生產活動,作為人的精神活動的物化形態,它對世界的直接現實的把握是從人們對世界的精神的可能性把握轉化而來的,它自身就內涵著人的精神活動的內容。否認這一點也是不妥的。馬克思也正是從物質與精神、現實性與可能性對立統一的角度把握社會物質生產實踐的本性,既同黑格爾的精神實踐理論和費爾巴哈的“感性對象”的理論劃清了界限,同時又從把社會實踐看作人的“感性活動”的角度,批判性地吸收了黑格爾和費爾巴哈對人的對象化活動看法的合理內核,創立了自己的社會實踐理論。這為我們研究社會物質生產實踐,特別是研究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精神特性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我們前面曾談到,物質生產是由與它相關的兩種可能性轉化而來的,即相對于現實的物質生產而言的只是一種可能性存在的自然界(潛能世界)和相對于現實的物質生產而言的只有可能性的人的精神轉化生成的。因為自在的自然界,它對于人只是一種潛能的存在,人只有把這種潛能挖掘出來,它才能轉變為屬于人的自然,構成“人的世界”的一部分,即客觀物質生產的構成部分。從這種意義上看,人的物質生產活動就是一種開掘自然潛能,把對于人而言的只是一種可能性的自然變為屬于人的現實生活的一部分的活動,也就是滿足人的現實的物質生活需要的活動。但人憑借什么在物質生產活動中把潛在的自然變為人化的自然,使之構成人的現實生活的一部分呢?從物質生產活動的主體來說,它可以通過體力勞動與自然界進行物質、能量交換來實現這種轉變,但以這種生產活動來改造自然界,因為它所采用的是一種物質形態(體力)與另一種物質形態(自然)的交換,在改造的深度和廣度上都是有限的,因而一般難以實現人改造自然的目的,它所創造的物質財富也難以滿足人們的需要。這就是自然經濟的主要特性。但就是在這種自在的自然向人化的自然轉化的過程中,也潛伏著人的精神活動,它也是人的社會生產目的的一種實現形式,體現著人自身精神活動的本性。因為人與動物的最大的不同,就因為人必須經過精神觀念的創造,然后才有可能進行物質生產勞動,即有了精神對客觀實在性的象征性、模型性,然后才能進行具體的實踐活動。從這種意義上說,自然經濟雖然是作為實踐活動主體的人在其肉體和精神沒有分離的情況下,主要憑借體力征服和改造自然,但自然經濟也內含著一定程度的精神勞動。人類進入工業社會之后,因為人類已從笨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憑借科學技術的力量,特別是作為科學技術物化形態的現代化的生產工具去改造自然,它對自然潛能的挖掘可以說不論在廣度和深度上都達到了自然經濟無法比擬的程度。因為這時人已主要不再以順應自然的方式改造自然,而是以自然為我所用的方式改造自然,人成了自然的主宰、自然界的真正統治者。這是人類的進步,同時也是人類的退步。就進步性而言,它最大限度地利用和改造了自然,實現了對人而言的可能性的自然向現實性的自然的轉化,表現出人類的巨大的精神力量;就它是人類的退步而言,它人為地打破了自然界的和諧與平衡,破壞了人賴以生存的自然環境,自然會給予人類無情的懲罰,使人類不得不吞下自己培植的苦果。但自然給予人的不論是甜蜜的果實還是難食的苦果,人類都無權責難自然,而是要叩問人自身的精神文化觀念,特別是人的環境價值觀。因為人把自然看作是上天無償賜予人類、并讓人無限制地利用的思想觀念,主要是受人自身的“環境的價值”觀支配的。所謂“環境的價值”,就是人把自然當作客體,人把自身當作主體,把自然只是看作主體的有用物,為滿足主體的需要主體有權掠奪它,無限度地使用它。這就使人類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過,這一罪過的實質,就是人對自然的破壞和對人自身的破壞。因為自然是人的“無機體的一部分”(馬克思語),人與自然具有不可分割的聯系,人與自然本質上是一體的。人不但要改造自然,利用自然,而且必須善待自然,自覺維護自然的和諧秩序和平衡。但這種對自然的態度,這種人與自然一體化的環境價值觀,已本質上不同于人的“環境的價值”。我們把這種價值觀稱作“環境價值”觀,以便同人們所堅持的“環境的價值”觀區別開來。
根據以上觀點來看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精神特性,它作為從粗放型經濟向集約型經濟的轉變,依據我們提出的社會物質生產活動是“兩種可能性”轉化生成的理論,我們會清楚地看到,二者所采取的方式和途徑都有著實質性的不同。粗放型的經濟作為主體性的人的經濟活動,人作為雙重的存在物,通過自身的物質活動使自在的自然(潛能世界)向人的生產活動要素轉換,從而構成人的經濟生活的內在的含量和因素,可以說該經濟類型主要表現為人以自身體力勞動與自然進行物質、能量的交換。當然不排除在一定范圍內的科學技術的運用,但它對自然物質形態的改變主要憑借的是體力或較落后的生產工具。因而在自然形態變化過程中,人的精神力量發揮的作用較小,物質產品內在的精神文化含量較低,作為物質產品的內在的價值構成,主要是資源成本和人力成本。而集約型經濟,從人的物質生產活動來看,它當然也是人與自然關系的一種展現形式,在物質生產活動中人也要與自然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的交換,但這種交換從內容到方式都發生了質的變化。從交換內容來說,主要表現為在粗放型經濟活動中,主體主要憑借體力活動,也就是以物質活動的方式同自然進行物質交換;而在集約型經濟活動中,主體主要以精神活動方式與自然進行物質交換,即以精神文化交換物質。從交換方式來說,在傳統經濟活動方式中,作為物質生產活動的主體,主要以肉體組織的主體方式出現,主體的精神能量相對弱化,就主體所運用的生產工具而言也比較落后,生產工具自身的精神文化含量不高。而粗放型經濟向集約型經濟的轉換,從活動主體的方面說,它要求體力型向智力型轉變;從生產工具方面來看,它要求技術裝備先進,生產手段現代化、高科技化。所謂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就是作為高精神文化素質的勞動者運用現代科學技術和生產工具來認識和改造自然,主要以精神文化的方式同自然進行物質、能量、信息的交換,即以精神交換物質,使自在的自然(潛能的自然)轉化為屬于人的自然,實現自然向人的生成,把對人來說只是一種可能性的自然變為人的現實的自然,人的現實世界的有機整體的一部分,人生活的重要內容;另一方面主體通過自身的物質生產活動,以精神文化的方式與自然進行物質、能量的交換,即以精神交換物質,主體也從自身的精神世界擺脫出來,從具有可能性的精神世界轉化為直接的現實,成為人的現實世界有機整體的一部分,人的自身實實在在的生活內容。可見,從“兩種可能性”向現實性的轉變看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不但是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方式的轉變,也是人自身發展方式的轉變,它不但對經濟的發展具有深遠的意義,同時對人自身的發展也具有深刻的意義。在這里,人與物質生產的關系是一種雙向互動的關系。從物質生產是主體性的人的生產來說,他必須是一個高精神文化素質的人,他才能掌握和運用現代化的科學技術和生產工具,通過它認識和改造客觀對象,憑借科學技術文化的力量與對象進行物質交換,實現物質生產主體以精神換物質;另一方面,從現代化的社會物質生產實踐對主體自身的建設來說,現代化的社會物質生產實踐是人自身科學技術素質和精神文化素質提高和發展的基礎,正是現代化的物質實踐活動鍛造了具有現代化的物質生產能力的人。因此,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不但內在地要求勞動者自身素質的提高,而且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這種具有現代性的物質生產活動本身,就是主體自身提高的重要源泉,主體就是通過自身從事的物質生產活動不斷提高自身的素質,促進自身的發展。
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作為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從現代物質生產活動的特性看,它實質上是馬克思所說的從“直接勞動”向“科學勞動”的轉變,它洋溢著現代科學文化精神,具有鮮明的現代精神文化的特性。
馬克思認為,“直接勞動”和“科學勞動”是兩種不同歷史形態的社會物質生產勞動。資本主義社會以前的物質生產勞動基本上屬于“直接勞動”,近現代以來,特別是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勞動本質上屬于“科學勞動”。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但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所謂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就是不發達的階段。從現在生產發展水平來看,我國還是一個農業人口占相當比重,工業化程度不是很高的國家。由此也就決定了我國的物質生產勞動在某種程度上還具有“直接勞動”的特性,或者說具有“直接勞動”和“科學勞動”的雙重性質。而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就是擺脫“直接勞動”走向“科學勞動”。所以“科學勞動”充分體現了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實質,體現了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最基本的精神文化特性。
馬克思認為,在資本主義以前的生產階段,人類的物質生產勞動主要表現為,“范圍有限的知識和經驗是同勞動本身直接聯系在一起的,并沒有發展成為同勞動相分離的獨立的力量”。[5]570馬克思這里所說的這種物質生產勞動就是“直接勞動”。而“科學勞動”,雖然也是一種物質生產者的活動、主體性的人的活動,但它的前提是科學技術從勞動過程分化出來成為一種獨立的因素和力量,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技術生產的形態。在科學勞動中,勞動者不再是生產過程的主要當事者,在生產過程中發揮作用的主要是科學技術。
我們認為,我國現階段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主要是從粗放型增長向集約型增長轉變。粗放型的經濟增長方式,是我國當前經濟生活中許多矛盾和問題的癥結所在,也是我國以往經濟增長的主要特性。所謂粗放型增長,也就是主要依靠增加投入,鋪新攤子,擴大生產規模,無償地占有和利用自然資源,以低水平的生產和經營方式,片面追求數量,而嚴重忽視質量,換取經濟的增長。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較好地發揮了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基礎性作用,各種自然資源得到了較好的利用;同時加強政府的宏觀調控,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市場機制在環境和社會效益方面的不足,使我國的經濟增長方式有所改變。但現階段我國在總體上以粗放型促進經濟增長的方式仍然沒有徹底改變。這從我國的產業結構調整和產業結構升級的角度看,我國現階段,正處于工業化加快發展的時期,基礎工業、基礎設施的需求隨之旺盛,特別是以機械電子工業為代表的裝備工業需求加快。然而,我國裝備工業在總體上還處于比較落后的狀態,而且,由于體制的原因造成的重復建設仍然普遍存在,致使該淘汰的落后生產設備不能淘汰,而該重點加強的生產設備得不到加強,資源不能按照市場經濟原則向高水平、高技術和高附加值產品的生產流動和集中,因而導致了我國結構調整力度不夠,結構升級步履艱難。結構調整和升級是經濟以什么方式增長的主要表現形式。如果經濟增長主要依靠總量的擴張來實現,結構性的矛盾往往就要被掩蓋起來,產業結構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也就會相應地被淡化;而當經濟發展從外延性擴張轉向內涵性發展,經濟增長從主要依靠數量的增加轉向主要依靠提高效率,總量擴張不起主要作用的時候,結構性矛盾就會自然而然地突出出來,它對經濟增長的制約作用也就表現得越來越明顯。因為這時經濟的增長在很大程度上要靠結構調整帶來的效益來支撐。因而我國的經濟增長仍然是一種高代價的增長,還沒有走出高代價增長的低谷。這從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文化特性來看,我國粗放型的增長方式,同純粹以體力勞動的輸出與自然進行物質交換的自然經濟不同,或者說人們從事的經濟活動的科學技術含量,已遠遠超過自然經濟的科學技術含量,它本質上屬于工業經濟而不屬于自然經濟。我國之所以要進行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從它所具有的精神文化特性來看,也就是為了使我國的經濟活動擺脫“直接勞動”而真正步入“科學勞動”。而在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中實施的產業結構調整戰略,就是促進我國物質生產科學勞動化的關鍵性步驟。我國現階段實施的產業結構的戰略性調整,不同于以往實行的“適應性”結構調整。它不是以某種或某些產品的瓶頸約束作為調整的基點,要求其他產品的生產和消費適應瓶頸產品的供給能力,而是立足于經濟增長的全局和未來,著眼于市場經濟整體運行的需要,在產業結構的不同層次上實行有取有舍、突出重點的調整。在產品結構層次上,要求抓一批具有高附加值、較高科技含量和具有成本優勢、市場前景看好、市場占有率較高的重點產品,真正體現市場經濟時效性的特點,帶動整個結構的升級。在企業組織結構層次上,通過資本存量調整,推動企業組織結構的規模化、集團化發展,實行大公司、大集團戰略,集中力量抓好一批重點企業,并擴大這些企業的投融資自主權,使這些企業能夠真正成為現代企業,并帶動其他企業提高國內和國際市場的競爭能力,逐步增大優勢企業的比重。這從我國物質生產的精神文化特性來看,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本質特點,就是盡快擺脫“直接勞動”的方式,加快向“科學勞動”,特別是現代“科學勞動”轉化的步伐,促進我國經濟從粗放型增長向集約型增長的轉化。
如果再進一步分析“科學勞動”的本質特性,我們就會更加清楚地看到,“科學勞動”作為人類具有較高精神文化特性的物質文明的創造性活動,它不僅表現為生產主體在物質生產的對象化活動中,主要不再是作為肉體組織主體活動的對象化,體力勞動的物態化,而是主體自身綜合素質的對象化,精神文化成果的對象化、物態化。而且這種主體本質力量的對象化,首先不是表現在生產過程之中,而是表現在生產過程之外,即生產工具系統和生產裝備系統的形成。如馬克思所說,標志一個經濟時代的不是生產什么,而是怎樣生產,即生產工具的變革。物質生產勞動掌握和使用的是“自然形成的生產工具”還是“由文明創造的生產工具”,不但是區分“直接勞動”和“科學勞動”的重要標準,也是區分不同的經濟形態的主要標志。因為在科學勞動中社會歷史所創造的精神文化因素所占據的優勢,勞動本身所具有的精神文化的特性,突出表現在勞動工具上,而且也正是現代化的生產工具改變了“直接勞動”所表現出來的人與自然的關系。馬克思說:“在這里已經不再是工人把改變了形態的自然物作為中間環節放在自己和對象之間,而是工人把由他改變為工業過程的自然過程作為媒介放在自己和被他支配的無機自然界之間。”[6]218就是說由于科學勞動的生產資料(主要是生產工具)是物化的科學技術力量,勞動者的技能便從自身分化出來并在生產工具中實現了對象化,“大規模的勞動喪失自己的體力,而技能則不是存在于工人身上,而是存在于機器中,存在于把人和機器科學地結合起來作為一個整體發生作用的工廠里。勞動的社會精神在單個工人之外獲得了客觀存在”。[6]21在馬克思時代,作為科學技術物化形態的生產工具主要是機器,就是它改變了傳統勞動工具及其生產要素和勞動過程的性質,使科學技術成為直接的生產力和社會變革的杠桿。馬克思認為,在社會物質生產活動中,科學不論作為知識形態(一般社會知識),還是作為物化形態(社會實踐和實際生活的“直接器官”),都是社會生產力的重要構成要素。但作為科學技術物化形態的大機器生產畢竟構成了整個工業經濟的技術基礎,代表著整個工業經濟發展的水平。我國經濟增長類從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本質上不是從工業經濟向人們呼喚的知識經濟的轉變,而是為了加速工業經濟建設的步伐,從勞動密集型經濟向技術密集型經濟轉化。從產業結構來說,在一定程度和范圍內仍然要發展機械、電子、石油、化工、汽車等支柱產業,特別是加快機電一體化裝備制造,努力提高裝備工業的水平。機電一體化裝備制造業的發展,既表現為投資類電子產品的生產,又表現為消費類電子產品的生產。隨著我國國民經濟信息化進程的加快,投資類電子產品的需求十分旺盛,市場前景廣闊;同時由于機電一體化對我國產業結構的強勁拉動,在未來我國國民經濟生產總值中機電產品的比重會大幅度提高。而且隨著國民收入的穩步增長,消費類電子產品與廣大群眾的物質文化生活的關系也會越來越密切,需求的旺盛會刺激和拉動電子產品的生產。因而電子工業可以說是一種充滿活力和希望的行業,它同機械工業結合在一起,無疑會對我國經濟增長做出越來越大的貢獻。所以,不少經濟學家預言,在我國經濟未來發展時期,支持我國經濟增長的工業結構基礎,將由能源、原材料為主的資源型產業轉變為高加工度、高技術、高附加值為主的機電產業及信息產業。從單純的依賴機械制造業向機電一體化的工業產業及信息產業的轉化,不但是我國現階段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一大特點,而且也會為我國經濟增長方式從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的轉變奠定基礎。機電一體化的產業,雖然不屬于知識經濟范疇的智力密集型產業,但它作為一種技術密集型的產業,畢竟不同于大量消耗原材料和能源的傳統工業經濟,具有現代工業經濟的本質特性,它是現代工業經濟精神文化特性的集中體現,將為我國未來知識經濟的出現創造精神和物質條件。從勞動密集型產業向技術密集型產業的轉化,機電一體化產業以及信息產業在我國作為支柱產業的出現與形成,可以代表這一轉變過程的初步完成;而從技術密集型產業向智力密集型產業的轉化或者說現代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的轉化,是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更本質的轉變,它代表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根本方向。
我們認為,不論工業經濟還是知識經濟,本質上都屬于“科學勞動”的大范疇,只是二者的等次有差異。有人把近代自然科學稱為“第一科學”,即韋伯所說的工具理性;而把上世紀70年代中葉出現的非線性科學稱為“第二科學”。如懷特所指出的,近代科學作為一種精神力量,它極大地改變了人類世界,其作用遠遠大于歷史上大政治家所起的作用。但不容置疑的是,近代自然科學所看重的是它的工具理性、工具價值,它的物質性。從第一科學到第二科學的轉化,科學概念的內涵在擴大,在泛化,用哲學語言來說,即物質的部分在減弱,精神的部分在增強。人們所說的從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信息經濟的轉化,從“科學勞動”的角度說,也就意味著“科學勞動”內涵的科學知識和技術含量,從倚重于“第一科學”轉向了倚重于“第二科學”。而就我國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而言,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它所指的主要是從“直接勞動”向“科學勞動”的轉化,而這種“科學勞動”也主要屬于“第一科學”在社會物質生產的應用,主要是一種具有第一類科學性質的“科學勞動”。因此,我國現階段雖然也要醞釀并準備發展第二科學,但要大力發展的仍然是第一科學。所謂勞動者科學文化素質的提高,也主要是指第一科學素質的提高。但“第二科學”不但是科學家要研究的,而且為了促進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勞動者對“第二科學”也正在熟悉和掌握。
如果進一步考察精神文化因素對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意義,就會看到隨著社會進步,精神因素在影響經濟增長的諸因素中所發揮的作用越來越顯著和巨大。歷史地看,如果說上世紀初影響西方社會經濟增長的主要因素是科學管理,50年代前后主要是科技進步和體制創新,現在則主要是教育。科學管理、技術、體制、教育這四大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除體制因素之外,其他三大因素可以說都涉及到人的精神文化因素和人自身發展的問題。而現代科學技術進步對我國經濟的增長,現階段仍然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對經濟增長的因素作更具體分析,各種理論觀點可以說在歷史上都發揮過積極作用。如西方資本主義發展的初期,亞當·斯密和李嘉圖提出多因素決定論,他們認為,經濟增長是由勞動、資本、土地、技術、經濟體制多種因素共同決定的。重農學派鼻祖弗朗斯瓦·魁奈提出資本積累決定論。以瓊·羅賓遜、卡多爾和帕森奈蒂為代表的新劍橋學派提出收入分配決定論等。但上世紀50年代以來,人們更為注重的則是科學技術、知識、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決定性作用。提出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起決定性作用的是索洛和阿布奠維茨。索洛在1957年提出了全要素生產率分析方法,并用這一方法檢驗他的新古典增長模型時發現,資本和勞動的投入只能解釋12.5%左右的產出,另外87.5%的產出無法解釋,索洛認為這是科學技術進步作用的結果。很明顯,索洛以科學技術進步取代資本決定論,提出了自己的技術決定論理論。但人是科學技術的載體,科學技術創新和科學技術在生產中的運用關鍵在于人和人的素質。因而西方經濟學家在科學技術決定論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人力和知識資本決定論。提出這一理論的是德國歷史學派的先驅弗里德里希·李斯特,他認為生產力是促進經濟增長的決定性因素,而生產力包括精神資本。李斯特的所謂精神資本,就是現代經濟學的人力資本、知識資本。李斯特雖然提出了人力資本的觀點,但直到1961年舒爾茨才提出并初步建立起人力資本的理論體系,舒爾茨強調人力資本特別是現代教育是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和源泉。但是,舒爾茨的人力資本概念過于抽象和一般化,而且也沒有提出一個以人力資本為核心的經濟增長模式。直到1989年,盧卡斯提出生產某一種商品所需要的特殊的或專業化的人力資本(即專業化的勞動技能)才是經濟增長的決定因素,才使人力資本理論體系趨于具體化和完整化。而羅默將知識作為一個獨立的因素納入經濟增長模式,并認為知識積累(包括增加人力資本和產生新思想)是促進現代經濟增長的最重要的因素,則標志著在人力資本決定論的基礎上提出了知識資本的新思想,預示著知識經濟的到來。雖然西方經濟學家提出的這些關于經濟增長的理論紛繁多樣,但從生產力因素的內在構成來看,不論多因素決定論,資本決定論還是收入分配決定論,都屬于生產力客體因素發展論,或者說是從生產力的客體因素看對于經濟增長的作用。而人力和知識資本決定論,則屬于生產力的主體性要素經濟發展論,它代表著從生產力的客體因素看經濟增長,轉向了從生產力的主體性因素看經濟增長,因而是一種經濟增長理論的方向性轉移。而且這種從生產力的客體因素向主體性因素促進經濟增長的轉移,這里的主體性因素主要指的不是體力因素,而是主體的精神因素。因而這種轉移,也就意味著社會物質生產的物質性相對弱化,而精神性相對增強,社會物質生產活動越來越具有精神生產的特性。而關于技術進步是經濟增長決定因素的理論,從生產力的構成因素轉化的角度看,我們認為科學技術因素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從它的物化形態看,作為物質生產資料(主要是生產工具),它屬于生產力的客體構成因素;而作為主體所具有的知識和技能,則屬于生產力的主體性因素。就是科學技術在物質生產活動中的雙重特性,使它作為一種經濟增長理論,可以看作是從客體生產力經濟增長理論向主體性的精神生產力增長理論轉化的中介。但是,不論科學技術的發明創造,還是科學技術在物質生產活動中的運用,它的本質主要是主體性的,因而我們大體上把它劃入主體性經濟增長理論的范疇,并以此揭示它在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中所發揮的精神作用。
社會物質生產離不開資源,從某種意議上說,社會物質生產是一種資源配置的活動。社會物質生產不但是一種對資源配置的活動,而且在生產過程中資源是不斷代換的。縱觀人類生產發展史,就是建立在不斷發現新的資源和更加有效地利用資源的基礎上的,是一部開發利用資源和資源不斷代換的發展史。具體地說,人類社會物質生產規模的不斷擴大和質量的不斷提高,也主要表現在較高層次的資源取代較低層次的資源,如勞動力資源代換自然資源,物質資源(資本)代換勞動力資源,智力資源代換物質資本(物質資本是特殊意義的自然資源)。所謂生產結構升級,就意味著自然資源分別為勞動力、物質資本、智力或知識所替代。或者說,勞動力可替代自然資源,又可被物質資本或知識所取代;物質資本可替代自然資源和勞動力,又可被知識資源所替代;而智力或知識可替代自然資源、勞動力資源和物質資本。就以上資源的內在潛能來說,越是排列在前的資源物質性越強,而精神性相對較弱,在生產過程中,其先天性的作用也就越大;越是列后的資源,其精神因素相對越高,物質性因素相對減弱,其生命活力也就越強。而以知識生產為基礎的知識經濟,從最本質的意義上看,可以說是一種智力性的經濟,因而活力最旺盛,最富有生命力,也最有前途。也正因為資源可以代換,才有了各國的產業結構,往往是從(自然)資源型產業起步,依次向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轉化,再到知識密集型產業成為主導產業。我國經濟增長方式從粗放型向集約型的轉化所進行的產業結構調整,從資源代換理論來說,就是從主要依靠自然資源、勞動力和物質資本發展經濟,逐步轉變為主要依靠科學技術和勞動者的素質發展經濟,更有效、更合理地開發和利用自然資源,進一步增強物質資本內在的科學技術含量,促進知識由經驗型向科學型發展,使物質生產科學知識化,提高整個物質生產的科學技術品位。在整個產業結構中,逐步降低資源密集型產業、勞動密集型產業和資本密集型產業的比重,使知識密集型產業逐步成為主導性產業,使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真正從外延性發展走向內涵性發展,經濟增長不僅表現為數量的擴大,更表現為質量的提高。這不但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必由之路,也是世界經濟發展的主要趨勢。
從各國經濟的發展來看,勞動力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比自然資源的開發和利用更有利于經濟的增長,物質資本的運用比勞動力的運用更有利于促進經濟的發展,而運用知識資本發展經濟則比運用物質資本發展經濟,會創造更驚人的奇跡。從自然資源的存量來看,我國盡管是一個資源比較豐富的國家,但人均資源又是一個相對緊缺和貧乏的國家,我國水資源總量雖然位居世界第六,但人均資源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1/4;農業資源人均占有量不足世界平均水平的1/3;而人均能源僅為世界平均值的一半。我國勞動力資源豐富,從人口推動理論來說,有它的優勢;但從技術發展拉動論說來,卻因勞動者的素質不高,成為經濟發展的最大壓力。而我國的物質資本不但與發達國家,就是同某些發展中國家相比,也談不上雄厚。從以上諸種制約我國經濟增長的因素來看,我國的經濟增長就更取決于勞動者素質的提高和人才資源的開發,大力發展教育和科學,培養同經濟發展相適應的數以萬計的高素質的勞動者和數以萬計的專門人才,充分發揮我國巨大的人才資源優勢,提高經濟發展的精神文化含量,實現資源的代換,可以說是我國經濟發展和實現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必然選擇。
生產力是物質生產水平的根本標志,也是推動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在社會生產中,生產力三要素既存在著轉化關系又存在著替代關系。三要素只有通過轉化,才能構成現實的物質生產;三要素只有通過替代才能展現出生產力發展的水平,推動整個經濟高速發展。從生產力三要素的轉化關系來說,它包括兩層含義:一是三要素相互轉換,從這一要素變為另一種要素;二是在生產過程中三要素要發生物質轉換和能量轉換。三要素就是在自身的轉化過程中不斷進行再生產,從而使自身得以發展的。從第一種含義看三要素的轉換,我們會清楚地看到,一種要素到底屬于生產力三要素中的哪一種要素,不能靜止不變地看,而是要從它們在生產和消費中所處的具體地位和用途來考察。就一般而論,人是生產力三要素首要的活的要素,是物質生產的承擔者、勞動對象的改造者。但這種認定,是指人在生產中是力的發出者,并在這種力的發出過程中,改變了力的接受者(勞動對象)的形態或物理、化學、生理、心理的性能,由此才被稱為勞動者或生產者的。但如果一個人在生產過程中,不是力的發出者,而是他人力的接受者,如作為患者接受醫生的治療或心理咨詢,他就變成了勞動對象;而如果他是一個學生,他作為受教育者,即接受教師的教育,增長自身的素質,他就是教師勞動的對象。但學生在接受教育中并不是被動地接受而是積極能動地接受,自身也是力的發出者和智慧的開啟者,因而他同時也是勞動者,這就實現了勞動者和勞動對象二者的統一。毛澤東同志說,人們在改造客觀物質世界的同時也改造主觀世界,這從物質生產看,人作為勞動者同時也是勞動對象,他扮演著雙重角色。因而,我們只是在特定意義上認定人是生產者而不是勞動對象。正因為人在生產過程中扮演的不是一種固定不變的勞動者的角色,而是在生產過程中不斷地進行角色變換,即在生產力要素的轉變中,人不僅是生產系統的主體,而且也是生產過程中被改造的對象,人自身才能不斷地改造自己、充實自己、發展自己,從而成為生產力發展的主要因素,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力量,同時也是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最終目的。從生產力要素的轉換看生產力三要素,不但作為生產活動要素的人不斷變換自己的角色,從這種要素轉變為另一種要素,其他兩種要素也是這樣。比如一臺機器,當它在生產中借助人的勞動,對勞動對象進行加工時,它當然是生產工具或勞動資料,但當它產生了故障而被修理時,它則變成了勞動對象。而無人操縱的智能機,在特定意義上也可以看作是生產者。自然資源,一般被劃入生產力三要素中的勞動對象。但這也是相對的,在生產過程中,它也可以轉化為生產力的其他要素。如江河,當它被治理時,它是勞動對象;但當它用于灌溉農田或發電時,它又成了勞動生產資料。正因為生產力三要素在生產過程中,在特定的意義和范圍內是可以轉化的,三要素作為三種不同的經濟資源,也就可以代換。
在生產中,生產力三要素相互轉化的第二層含義,是三要素之間的相互轉換和能量交換,物質生產就是生產力三要素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進行轉換和交換的過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就是首先從理論上闡明了資本主義大機器生產條件下的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能量交換關系,從而揭示出資本主義經濟運動的規律,并依據物質循環和物質轉化的規律,從一般意義上論證了社會生產和再生產是物質循環轉化利用的過程。用這一理論看生產力三要素的轉化,可以概括為:生產力三要素在生產過程中會不斷改變自己的物理、化學性能及其生理、心理性能(主要指作為生產力要素的人),并使自己部分能量消耗體現在另一物的能量積累上。如勞動力和勞動資料,在生產中不斷消耗自身的能量,勞動對象則吸收這些能量,從而使自己成為可滿足社會特定需要的物質或精神產品;而這些產品通過社會的分配和消費,再轉化為各種生產要素,即再生產出勞動力和形成新的生產工具和勞動對象。只有這樣,社會物質生產才能繼續下去,并在新的層次上發展和提高。但這種發展和提高,已不是生產力三要素之間簡單的平面轉化關系,而是三要素的替代關系。因為經濟的增長和質量的提高,不是三要素的橫向轉換和物質能量的相互交換,而是三要素之間的替代,特別是精神性的要素替代物質要素,憑借人的智力和精神文化素質推動生產力水平的提高。
關于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關系,也分兩種意義上的替代:一是一般意義上的替代,一是本質意義上的替代。所謂一般意義上的替代即勞動可以替代一定的勞動對象或勞動工具。如當原材料不足時,可以通過投入更多的勞動提高原材料的使用效率,從而替代一定的原材料;再如農業生產中廣種薄收轉化為精耕細作,從而使土地這一自然資源的使用比重有所下降,而勞動力的比重上升,這是勞動力對勞動對象的替代。同時,勞動工具也可以替代勞動力,仍以農業為例,隨著農業機械化程度的提高,必然會使農產品中的勞動比重減少,生產工具的比重增加。進一步說,在一定范圍內,勞動對象與勞動工具之間也存在著某種替代關系。從生產發展史的角度考察,生產力三要素的代換關系,是隨著生產力發展而發展的。三要素的替代關系是一種歷史遞進過程,一種生產要素之所以替代另一種生產要素,是由生產發展水平決定的,是由人的發展程度決定的,同時也與某生產要素的豐富程度有關。自然經濟是一種“直接勞動”,是勞動力與自然對象的直接結合,一般不存在物質資本替代勞動力和自然資源的情況。只有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出現,在資本主義工業化過程中,才出現了物質資本替代勞動力和自然資源的情況。而隨著生產力發展水平的提高,人的智力資源的開發,在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已出現了知識資本不斷取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的現象,工業經濟開始向知識經濟轉化。所以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是一個歷史過程,是一種歷史性替代。社會生產力也就是通過自身構成要素的替代展現出生產力發展水平的。
對生產力要素替代關系的研究,不但要進行歷史的考察,更要進行邏輯的考察。從邏輯的角度考察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關系,可以概括為“科學勞動”替代“直接勞動”、“智力勞動”取代“科學勞動”(主要指工業生產)。所謂“科學勞動”取代“直接勞動”,從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關系來說,以大機器為標志的資本主義工業革命實質上就是以物質資本替代勞動力和自然資源。因為大機器作為一種物質資本,它具有較高的科技文化含量,它不但替代勞動力成為獨立的生產要素,而且極大地提高了生產效率,因而它本質上不同于直接的勞動,而具有科學勞動的特性,所以馬克思把它概括為“科學勞動”。而智力勞動雖然同科學勞動有聯系,高新技術產業也是科學技術的物化形態,但它不同于一般科學技術的物化形態的機械工業,它蘊含的主要是人的知識,人的智力,是人的智能的物化。或者說高新技術產業是以知識和智能為基礎的產業,它在形式上雖然表現為一種物質生產,本質上卻具有精神生產的性質,是以精神生產的方式進行物質生產,即智能機主要從事物質生產,智能人則主要從事精神生產。因此,智力勞動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科學勞動”,即機械大工業生產。這從生產力三要素的代替關系來說,它不同于機器大生產主要表現為物質資本對勞動力的替代,而是知識或智力資本對物質資本的替代。童天湘同志曾在《點亮心燈——智能社會的形態描述》一書中,把世界高新技術革命之前的社會,概括為人們所進行的能量革命。這包括從原始人的人工造火(第一次能量革命),到近代蒸汽機發明開始的第二次能量革命。第二次能量革命還包括以機械、電子為代表的整個現代工業。童天湘同志把以智能機為代表的高新技術稱之為智能革命,并以此把未來社會稱之為“智能社會”。我們原則上不同意“智能社會”的提法,而且童天湘把古代到近現代的技術革命統統歸結為能量革命也未必確切。但從生產力諸要素代換的關系角度看,以大機器生產為代表的整個現代工業生產是一種物質和能量交換的過程,它本質上不同于人的智力勞動,還是有道理的。因為從資源的特性說,物質資本既是一種能量,也是一種特殊的自然資源,就其資本的物質實體而論,它不過是經過生產過程轉化而來的自然資源。正如機器設備是組裝起來的金屬,而推動機器運轉的動力就是能源的運用。物質資本確實具有能量的特性,它與智力資源確實具有不同的性質。
我們之所以討論資源代換的問題,特別是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問題,是為了以資源替代理論研究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考察精神文化在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中的特殊作用,借以說明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具有從客體生產力向精神性的主體生產力轉變的特征。以當代高新技術為代表的智力勞動,本質上是一種精神性生產,它以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具有精神替代物質的性質。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實質上是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即從主要依賴自然資源、勞動力、物質資本發展經濟轉變為主要依靠科學技術,特別是當代高新技術,開發人的智力,提高人的素質,加強科學管理,發展經濟。從生產力三要素的角度看,就是以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而智力資源是一種人力資本。人是自然與社會、物質與精神的統一,但人力資本的實質不在于它的物質性而在于它的精神性,人力資本本質上是一種精神資本。因此,從資源代換理論看,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其實就是要實現生產力三要素的替代,即人力資本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也就是精神性的資源替代物質性的資源,實現從物質生產向特定意義的精神性的物質生產轉化。人類經濟的發展證明,當社會經濟的發展受到阻礙時,就產生了資源代換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但必要性和可能性并不等于現實性。如果更高一層次的資源準備不足,沒有達到替代另一種資源的豐富程度,必然造成資源替代受阻,從而阻礙經濟的增長和發展。就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包括物質資本)而言,在當代不僅具有必要性而且具有緊迫性。就世界范圍而言,幾個世紀以來的工業發展,隨著世界人口和財富的激增,地球上整個自然系統已難以承受人類現有的經濟增長造成的重壓,資源需求和資源供給的矛盾已達到相當尖銳的程度,單純依靠開發利用甚至掠奪自然來發展經濟、促進經濟的增長,已難以達到目的。這一矛盾在我國這樣一個人口過多、資源相對貧乏的國家,就顯得更加尖銳。它決定了以犧牲自然資源來發展我國經濟,促進經濟的增長,前途渺茫。以物質資本取代自然資源是一種歷史的必然,它曾創造了資本主義工業文明的輝煌,以往我國經濟的增長也主要是靠利用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發展起來的,特別是物質資本對促進我國經濟的發展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在今后一段的時間內,它仍然會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但物質資本是從自然資源轉化來的,其物質實體就是經過生產和加工的自然資源,而且要靠消耗大量的自然資源進行物質生產,因此它是一種掠奪自然資源和嚴重破壞生態平衡的生產方式。同時以物質資本為內容和運行方式的工業生產,可以說是一種高能耗產業和不可再生的能源結構,它的高能量特性必然導致熵增,產生污染,最終結果使人與自然的關系從和諧走向對抗,“地球村”危在旦夕。有人把自然生態平衡的打破,自然環境的破壞,完全降罪于現代工業,拿工業興師問罪,雖然過于偏激和失之片面,但也不無道理。由此可見,我國走工業化之路,通過工業化實現現代化,是由我國仍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歷史條件決定的,是不可為而為之,是無法選擇的選擇,它具有必然性。但不能說是最佳選擇,最有前途的道路。
因此,在繼續依靠物質資本發展經濟,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必須根據資源代換原理,設法利用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特別是以智力資源替代物質資本,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包括物質資本),不但有必要性,也有可能性。這不但因為我國潛在的人力資源豐富,而且這一資源代換將覆蓋廣泛的領域,它既包括現有生產部門更節約、更有效地使用自然資源,又包括開發新的空間攫取自然資源,或運用新型的自然資源(可再生資源,非金屬礦產)。但這樣做,就要具有高度發展的科學技術,特別是高新技術去發現現有資源的新的有用性,并找到有效利用、持續利用和替代自然資源的新途徑與新方法。只有這樣,才能做到經濟增長,主要不是依靠土地種植和深挖地球資源來實現;也不是利用物質資本擴大生產的規模,走外延發展經濟的路子,而主要是挖掘人的智力,主要依靠人的智力資源,以及由此延伸的龐大的信息產業,促進我國的經濟增長,走可持續發展的道路。這是實現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根本途徑,也是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本質內涵。
但應該看到,在我國要實現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也面臨很多困難。我國的勞動力資源是豐富的,但智力資源卻談不上豐富。因為我國是一個人口眾多而人口素質不高的國家,這就難以在短期內實現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包括物質資本)。正因為我國存在勞動力資源豐富與智力資源相對貧乏的尖銳矛盾,所以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實現,深層次的問題是人的轉變的問題,是全民素質提高的問題。因此,同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相聯系,我國提出了“科教興國”的戰略。前者是解決存在的問題,后者是解決問題的根本途徑。雖然解決問題的途徑尋找到了,但要真正實現全民素質的提高,形成豐富的智力資源,卻非一日之功,仍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但打好基礎,漸進提高,逐步形成豐富的智力資源是可能的。由此也可以提出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要分兩步走。第一步,挖掘現有人力資源的智力潛能,提高科學技術的研究和運用的能力,提高經濟的科技文化含量,實現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第一步轉變;第二步,隨著人力資源質量的不斷提高,使我國的智力資源不斷豐富,逐步改變我國社會物質生產的特性,實現以物質資本為基礎的社會物質生產向以知識生產為基礎的知識經濟的轉化,從而使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發生根本性質的轉變。
從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國經濟的現實狀況出發,我們主要談憑借科學技術促進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問題,順便再談一下智力勞動促使我國經濟增長方式根本轉變的問題。如我們前面所說,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本質上是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馬克思首先提出“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鄧小平同志進一步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英明論斷。這一論斷不僅是科技思想和經濟思想的重要突破,而且是唯物史觀的重大突破,它標志著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的核心內容。科學技術雖然是生產力的核心內容,但這并不意味著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的一個獨立要素,在生產過程中科學技術是作為一種滲透因素而存在的。現代科學技術之所以是第一生產力,也正因為它廣泛地滲透到生產力的各要素之中,引起了勞動者、勞動對象、勞動資料、生產方式、勞動組織方式、經濟體制、意識形態以及人的生活方式的整體性變革。或者說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正在改變著人類社會的今天和明天。就科學技術與生產力各要素的關系來說,有的學者提出科學技術的發展速度是按指數增長的,科學技術對生產力所起的作用,可提煉為如下的公式:即生產力=科學技術×(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勞動組織方式。就此而言,科學技術是作為乘數乘到生產力三要素上的,這就意味著當科學技術為零時,即生產力不存在;當科學技術不為零時,科學技術通過對生產諸要素的滲透,本質上決定著生產發展的水平,科學技術水平代表了生產力的水平。顯然這個公式厘定科學技術是零,就談不上具有生產能力,有它不全面的地方。因為這在某種程度上就否認了生產力三要素在生產力構成和發展中的作用。但認為生產力的水平是由科學技術這個乘數決定的,卻從本質內涵上說明了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科學技術對經濟發展的巨大作用,主要表現在四方面:其一,擴大資源的利用價值。人們通過實踐已清楚地看到,幾年前人們還難以想象有其利用價值的自然物,今天已變為寶貴的自然資源,這就擴大了自然資源的利用范圍,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資源需求和資源供給之間的矛盾。其二,提高資源的利用率,從而使生產可能向邊界外擴展,同樣的資源投入可以產生出量多質高的產品。其三,科學技術可以改變原有的增長方式,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一般說來,經濟增長主要靠生產要素投入和廣義的技術進步(包括一切非資源因素所起的作用)推動。我國以往的經濟增長主要靠的是要素投入,走的是粗放經濟的路子,科學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凈產值增長)的貢獻率比較低,要轉變這種狀況,就要從要素投入轉到依靠技術進步推動經濟增長方面來,通過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來促進經濟的增長。通過技術進步,促進經濟增長,主要是通過科學技術和組織管理方面的改進,使勞動和資本的效率提高,即技術進步會使資本和勞動這兩種生產要素在給定投入量時,會使所生產的產品數量比以前增加,或者說生產等量產品所需要的投入量比以前減少,這樣經濟的增長就從主要依靠要素投入變成了依靠科技進步。也正因為科技進步可以使等量的資源投入生產出更多的產品,也就相對節約了資源投入。隨著科學技術進步的加快,科學技術在生產過程中的廣泛應用,就會使我國的經濟增長走出高耗、浪費、粗放經營的困境,為走低耗、節約、集約經營之路鋪平道路。這是我國現階段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本質內涵。其四,一個國家的經濟增長和經濟發展是在產業結構不斷調整和優化中推進的,產業結構優化的內在動力主要來自科技進步,正是科技進步促進了生產力的進步并形成了不同的產業分工;也正是科技進步刺激了需求結構的變化,促進了產業結構的變化;更是科技進步誘發了新興產業的出現,改變了原有的產業結構。我國現階段正處于產業結構大調整的階段,我國產業結構的調整是否能達到預期目的,因素固然很多,但最基本的條件,在于科技進步。因此,如果說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分兩步走的話,最基礎性的一步,就是堅持鄧小平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觀點,通過科技進步推動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
以上我們從技術進步的角度考察了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問題,揭示了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實質上是生產力發展方式的轉變。如果從更深的層次考察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就會看到轉變的趨勢主要是從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的轉變,物質生產勞動向智力勞動的轉變,這是更具本質性的轉變。知識經濟本質上也屬于技術經濟的范疇。只是在工業經濟中,“科學”與“技術”是分離的。就“科學”與“技術”的關系而言,“科學”包括技術,技術是科學的產物。但技術在工業生產中卻表現為一種相對獨立的系統,失去了與科學的本質聯系。而在未來經濟中科學和技術是高度融合的,被稱之為知識經濟產業的“高科技”,就是科學與技術或“知識”與“技術”的高度融合,是人的智能的集中表現。因而未來經濟又可以稱為智能經濟。人們一般把智能概括為人改造物質、變換能量和處理信息的綜合能力。從這種意義上講,智能屬于人的智力勞動,是智力的外化。它是一種新的生產力,是以人力資本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而形成的新的生產力。但它作為人類的一種最可寶貴的資源,卻主要不在于人自身的肉體組織及其所具有的能量,而在于人的智慧和智力。它在經濟活動中的分工,一般表現為智能機主要從事物質生產,智能人主要從事精神生產,所以智力勞動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勞動。高技術的發明和創造就是人的一種智能的體現,是人的智力的外化。它同一般工業技術的不同主要表現為,在經濟活動中,工業技術廣泛滲透到生產力的各個要素中,通過提高生產要素的內在質量對生產力的發展起促進作用,通過提高對經濟貢獻率推動經濟的增長;而在智能經濟中,是以智力資源替代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源,相對獨立地進行生產,因而在其創造的高科技產品的價值構成中,智力勞動占有決定性的份額,智力作為一種資本,成為生產力要素中最重要的要素,它標志著生產力發展的水平,成為推動生產力發展和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因而智力經濟不同于傳統的以大量消耗原材料和能源為特征的工業經濟,它是一種全新的基于當代高科技和人類知識精華的經濟形態。智能經濟一個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從主要依靠自然資源和物質資本發展經濟轉向把智能及知識作為一種資本來發展經濟,它決定著經濟的發展和經濟勢力的強弱。20世紀初,有人曾把石油比喻為工業經濟發動機的燃料,現在,信息變為知識經濟發動機的燃料。在工業經濟時代,人們談論發電機、鐵路、汽車、生產流水線;在知識經濟時代,人們必須熟悉半導體、芯片、光盤、計算機。現在《紐約時報》一天的信息量等于17世紀一個人一生所能獲得的信息量的總和;在一片指甲大小的芯片上可以存放兩年的《人民日報》的信息量;一束光纖可傳輸在全世界每一天所有的電話通訊量。軟件的發展、網絡的出現、虛擬技術的廣泛應用,表明知識經濟已經闊步向我們走來。從知識經濟看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科學技術滲透到生產力諸要素之中,從而使自然資源供給相對減少(生產等量產品所利用的自然資源),物質資本質量提高和利用率增強,以此推動生產力的發展和經濟的增長。不僅如此,而且還能推動社會從工業文明步入智力文明,以智能革命替代能量革命,從而改變人類生產活動的重心,智能和知識成為發展經濟的主要推動力和經濟增長的主要源泉。這是更本質意義上的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從世界范圍內看,這一新的增長方式雖然還處于孕育階段,只是在個別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露出曙光,但在整個世界范圍內這一天必然會來臨。我國現在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實現工業化和經濟的社會化、市場化、現代化,仍是我們面臨的一項宏偉的歷史任務。因此,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本質上不是從工業經濟向知識經濟的轉變,而是在實現工業現代化的過程中主要依靠科學進步,推動技術創新、制度創新和生態創造,提高促進我國經濟增長和經濟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同時也要看到這樣一種經濟增長方式的局限性,而要逐步轉向憑借知識資本的力量發展經濟,實現經濟增長方式的根本轉變。因為在依靠科技進步推動經濟的增長、實現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過程中,已經蘊涵著知識經濟量的積累和從量到質的轉化。以高科技產業為基本特征的智能經濟已在孕育之中,它已成為推動我國經濟質量的提高,促進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重要力量之一。因此,不應把促進我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兩種內在力量對立起來,而是既要看到二者的區別又要看到二者的聯系,以前一種轉變方式為基礎,不斷向第二種轉變方式推進,盡量實現兩種轉變方式的結合,通過艱難而又扎實地工作,滿懷信心地迎接第二種轉變方式的到來,實現我國經濟增長方式更根本的轉變。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