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天,我跟家人聊天,聊一半,到我該寫作的時間了,怕影響他們的興致,我就偷偷離開,去了書房。
“爸爸呢?”隔了一陣兒,我聽到兒子問他媽媽。
“去寫作了。”我太太回答。
“爸爸好像一只貓。”兒子帶著抱怨的語氣說。
又隔一陣兒,我寫完一個段落,走出書房,好奇地問兒子:“你為什么說我像一只貓?”
劉軒一笑:“是啊!你不像貓嗎?貓就是自己有什么事,就悶不聲地走開了。”
“形容得真好。”我說,“剛才我確實有點失禮,但是話講回來,如果說我今天在事業上還稍有一點成績,就因為我像一只貓,總在心里有個自己的計劃,該走的時候,絕不留。”
我家附近一棟建筑物的墻上,掛了幅大大的海報,上面印著一只狗和一只貓,標題寫得很妙——
“熱狗冷貓!(Hot Dogs, Cool cats!)”
每次我經過,都會欣賞一下那個由保護動物協會印制的海報,覺得標題用了雙關語,很有意思。“熱狗”和“冷貓”一方面讓人想到“熱狗面包”和“很酷的貓”,一方面又形容了狗和貓的個性。
自從兒子說我像貓,我對那海報更多了幾分感觸——“熱狗”和“冷貓”不是也可以形容人嗎?有一種人特別熱情,一天到晚呼朋喚友,跑前跑后、像是熱情的狗。另一種人我行我素,有他自己的計劃、自己的主張,不管別人欣賞不欣賞,就是執意去做。不正像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冷貓”嗎?
我也想起以前在中學搞社團的一批朋友,很多人不分晝夜地為活動忙,把功課耽誤了,甚至弄到留級。還有兩個在大學搞社團的朋友,先在學校出風頭,后又被校外的人看上,整天在外面跑,因為曠課太多,居然被“勒令退學”。
記得當時他們退學,大家還辦了歡送會,那兩個人也沾沾自喜,認為不是被退學,而是早一步成功,因為他們“已經開始成功”。只是后來知道,他們并沒有被校外人士繼續重用,結果蹉跎了一番歲月,還是想辦法“重考”,再回到學校,完成未竟的學業。相反地,那些要玩能玩,要讀書又能專心讀書的同學,一個個后來都很成功。
如果把整天忙碌搞活動的人看成“熱狗”,把書呆子看做“冷貓”,那些能玩又能用功的不就集“熱狗”與“冷貓”于一身了嗎?想通了這一點,我又對兒子說:“你上次說我像貓,錯了!你應該說我像狗也像貓,我是愛動也愛靜,能玩也能認真工作的‘熱狗冷貓’。”
記得美國的《美日新聞報》做過一個統計,大意是說:“現在由于傳真機和計算機網絡的普及,已經有愈來愈多的人在家里上班。大公司為了減少人事支出,也開始以‘按件計酬’的方式,把事情交給那些‘在家工作的人’。”統計報告建議:“如果你想在家工作,一定要把持得住自己。否則必定事倍功半、一事無成。”又說,“督促自己最好的方法,是雖然你在家里工作,但是必須嚴以律己,對所有的朋友宣告:‘我上班時間,如果沒有急事,千萬別來打擾。’當然,在你工作告一段落后,也可以邀三朋四友,到家里好好聚聚。”
這段文章里建議的,不正是個“熱狗冷貓”嗎?
我相信成功的作家,一定都是“熱狗冷貓”。想想!一位作家如果寫作的時候不專心,怎么能寫出好文章?相反地,整天創作,卻不接觸外界,又怎能有靈感?于是你可以想象在田里跟農夫一起割麥子的托爾斯泰;在海灘為老婆撐傘、跟孩子玩耍的畢卡索;到非洲打獵、古巴沖浪的海明威;經常游泳、長跑、甚至打拳的蕭伯納;還有那位總是參加宴會,而且以開玩笑著稱的馬克·吐溫。
我為什么說這“熱狗冷貓”的故事?因為我發現太多年輕人,為了表示自己豪爽、愛交朋友,整天跟朋友們聚會,又不好意思離開,結果影響了自己的學業。如果作為學生,卻把“學習”這件事給忘了,就算你很“四海”、很哥兒們,又怎么可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呢?我也發現有些學生整天開著MSN,好像半個簡訊都不能不回。但是據我觀察,最被同學尊重的,往往不是一找就能找到的,因為那樣太便宜、太方便、太不稀奇。反而是功課好,有空才開機的學生,好像比較吃香。
我們常罵人“忘本”,那“本”也可以說是我們的正業啊!
“假使一個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從女人身邊拉開;一個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從孩子身邊拉開;一個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從電視前面拉開。他們都不可能有杰出的成就。”這是我常說的一段話,它可能有些武斷,但必然有相當的道理。
請問:你是“熱狗”,還是“冷貓”?或是既能玩,又知道適可而止,收心工作的“熱狗冷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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