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月考結束,無心學習,便信手拿來一本2011年的《散文》,隨性翻看。讀到鄭文燮的《結緣》,屏著氣看完,腦海里忽然跳出兩個字——異類。
破山和竹禪,文章的兩個主人公,以他們不同的人格魅力吸引著我。他們都是和尚,但又不同于其他的和尚。破山走出佛門,周旋應酬于官府軍營,開齋吃肉,破戒止殺。他是佛教界的大德高僧,是一位學者型的佛門領袖。竹禪相比破山而言卻是更自我了些,他視宗教為藝術,吟詩作畫,彈琴唱歌,戀愛紅粉佳人、大家閨秀,恰似一位風流倜讜的才子。而真正令我佩服的是他們的“異類”性格,至少他們是僧侶中的異類。破山是一位在佛教界關注時政,關心國計民生,有革新精神的思想家和政治家。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真正履行著“普度眾生”的佛家使命。他針對當時的社會狀況,努力沖破體制的局限,渴望拯救民眾于水深火熱之中。他實現了佛家的大道法、大智慧。竹禪是一位飲譽海內外而又性格古怪的畫僧,他的書畫風靡佛門,享譽文壇。他將書法、繪畫、古琴等藝術匯入禪韻,弘揚佛法。后有人撰楹聯一副贊譽他:“攜大筆一枝,縱橫天下;與破山齊名,膾灸人間。”
說到“異類”,不禁又想到曾經看過王小波的一篇文章《一只特立獨行的豬》,文章里的豬不同于普通的豬,是長著獠牙的異類。它本是一只圈養的豬,但經過數次不屈不饒地抗爭和逃亡,最終贏得自由。這正如王小波,他在自己所處的這個時代,執著地追求自由,追求民主,追求思想解放。他無所顧忌的童心,他的幽默才能和豐富想象,遠遠超過了這個時代的文學理解力。他寫文革,是出奇機智地介入,介入到別人未曾介入的層面;寫古代傳奇,像寫一出從容的游戲,在傳奇寓言中拼貼現代人生;寫未來世界,純然從幻想出發,游刃自如。古之今人,今之古人,無不大智大勇,癡迷可愛,充滿了奇趣。可是,當他及他的作品終于被人們、被這個時代所認同的時候,他卻走了。在經歷過生前重重的出書困難后,他竟無緣看到自己作品流傳于世的那一刻。他是一個異類。作為匹茲堡大學的文學碩士,他甘愿辭去了中國人民大學的教席,選擇做一位自由作家。王小波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無論在何時,他總是將自由放在人生的首位。
破山、竹禪、王小波,包括哥白尼、布魯諾、伽利略、梵高等,都曾是他們所處時代中人們難以理解、甚至不予認同的異類。但是,也許正是有了這些異類的存在,這個世界才有了許多不同的聲音。包容這樣的異類,是因為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需要聆聽不同的聲音。
黃麗華
本文選材角度好,思考有深度。文章敏銳的觸覺、深邃的思想讓人感覺作者不尋常的讀書體驗,而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對“異類人生”的認同和結尾處倡導的對不同聲音的包容使得文章主題深刻而又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