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由數據庫版權保護的不足入手,進而引出歐盟創設的特殊權利保護體系,指出其中存在的缺陷,并闡述新的理論發展,希望能對我國數據庫保護的立法工作起到借鑒作用。
關鍵詞:數據庫 版權保護 特殊保護
一、數據庫版權保護的問題
多數國家將數據庫作為匯編作品進行版權保護,判斷標準也從原先的“額頭流汗”原則逐步轉化為原創性原則。但是數據庫的概念范疇要明顯大于匯編作品,且數據庫的重要價值是在于信息的齊全,檢索途徑的方便與快捷,這不可避免地會導致編排模式的通俗化及選擇的個性喪失。因此,越來越多的數據庫缺少匯編作品的特質,難以得到較好的版權保護。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數據庫的重要性也日益顯現,人類社會對信息的依賴程度越來越高,數據庫使得信息利用變得快捷。但人們探尋和獲得這類信息,卻需要付出高昂成本,倘若缺乏有力保護,投資人的積極性必然受挫,必將反作用于社會公眾。
長此以往,數據庫行業的逐步萎靡將成為不容回避的現實問題。
二、數據庫的特殊權利保護
版權保護和數據庫內在特征的不可協調性使得尋求特殊保護機制的必要性日益加強。為適應數據庫的不斷發展,《歐盟指令》建立了一種獨立于版權體系之外的數據庫保護制度,開創了數據庫特殊保護之先河。研究這一特殊保護體系對于我國的數據庫保護立法工作具有極其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特殊保護體系的內容
《歐盟指令》構筑了一種版權和特殊權利相結合的雙重保護體系:數據庫因獨創性享有版權,但版權保護不延及數據庫內容;對于數據庫的內容則用特殊權利予以保護。特殊保護與傳統版權保護的本質區別是它放棄了傳統 “獨創性”原則,而以數據庫的“實質性投入”作為給予特殊保護權利的條件。
同時,《歐盟指令》就數據庫的內容賦予數據庫制作者兩種特殊權利而不論其是否享有版權。一是提取權,即數據庫制作者有權禁止采取任何方法或以任何形式,將數據庫內容的全部或實質部分(substantial parts)永久性或暫時性轉載到其他載體上。二是反復利用權,即有權禁止以任何形式向公眾提供數據庫全部或實質部分的內容,包括以銷售拷貝、出租、聯網或其他傳輸方式的傳播,但公共圖書館租借圖書除外。
為防止數據庫制作者權利濫用,《歐盟指令》也對特殊權利的行使做了限制和例外的規定,如并不限制出于教學科研目的而復制數據庫內容的實質性部分。
(二)特殊權利保護體系存在的問題
《歐盟指令》作為目前為止數據庫保護的唯一一部制定法一直備受矚目,它賦予了數據庫制作者較為全面的保護。但是從利益平衡、實踐操作中視角出發,其自身還是存在較多問題的,以下列舉幾項:
1.雙重標準導致的矛盾
《歐盟指令》企圖統一對數據庫的保護,但由于采用獨創性和實質投入雙重標準,予以有獨創性的數據庫雙重保護,結果反而難以做到統一,容易造成法律沖突。就權利主體而言,可能出現同一數據庫的版權和特殊權利分屬創作者與制作人不同主體的現象;就同一行為而言,可能會產生不同的法律性質現象;就保護期限而言也會產生沖突。因此,法律適用上的難度很可能造成數據庫制作者的保護不足或者過度。
2.“實質性部分”判斷標準的模糊性
《歐盟指令》提出了判斷侵權的一個重要標準即提取的內容是否是實質性部分,但又并未明確對實質性部分的概念進行界定,這使得侵權認定標準有所偏差。大多數數據庫的價值都在于其提供的信息、數據或其他材料,難以區分是否為實質性部分。可見,應當在立法上規范數據庫的實質性部分和非實質性部分的劃分標準,同時將自由裁量權交由司法機關。對此筆者認為,是否為數據庫實質性部分可依據以下幾個因素予以判定:(1)數據庫用戶的普遍看法;(2)數據庫制作者的普遍看法;(3)數據庫內容被提取或者再利用的情況;(4)數據庫內容被提取或者再利用后對數據庫制作者利益的影響程度。
3.調整合理使用的范圍
《歐盟指令》關于數據庫的合理使用的范圍限定過為狹小,應當擴大公眾對數據庫正常使用的范圍。首先,對于私人目的提取和再利用應當根據目的是否為營利進行區別對待,去除電子數據庫和非電子數據庫之間的區別對待。其次,對于報道、評論、說明數據庫或者處于報道時事新聞的目的提取或者再使用數據庫應當視為合理使用的范圍。
4.保護期限的設置
《歐盟指令》賦予數據庫15年的保護期,并在其中規定對于變化中的數據庫數據予以永久保護。長時間的保護期限是否會壟斷公眾獲取信息的渠道,這一點是很值得斟酌的。筆者認為為兼顧公眾利益,應當在確保數據庫制作者收回投資和獲取合理利潤的同時促使數據庫盡早進入公有領域。
(三)司法實踐中特殊保護體系的理論新發展
《歐盟指令》從頒布實行至今十余多年,但卻并未如預期那樣促進歐洲數據庫產業高速發展。原因如下:
1.特殊保護范圍的限定
歐洲法院在著名的BHB訴WH案中對投資進行了區分:一種是用于“創造”構成數據庫內容的數據,另一種是用于獲取這些數據以聚集成數據庫內容。數據庫保護不涉及前者,只保護在數據庫制作過程中獲取、核對現有數據的實質性投入。法院的這一解釋結束了“特殊權利是保護投入還是保護內含于數據庫之中的信息的爭論”,指令的目的在于保護制作數據庫的投入,并不對數據本身產生新的權利,對于數據的保護應當是基于數據庫有實質性投入的基礎之上的。
顯然歐洲法院將創建數據本身的實質性投入排除在特殊權利保護之外,旨在更好地限制特殊權利的保護范圍。
2.其他
當然,由BHB訴WH案件中,法院也解決了其他一些問題,如“提取”和“再使用”行為的構成要件、實質部分的判斷標準等等,都是對原先《歐盟指令》的補充,這里不再具體闡述。特殊權利畢竟還十分年輕,設立之初必然無法將實踐因素考慮完全,歐洲法院通過對問題的再度分析,充實原先的理論,為《歐盟指令》的適用指明了方向,為今后特殊權利保護制度的實踐奠定了基礎。
三、我國數據庫保護的立法趨向
在司法實踐中,我國對于無法用版權予以保護的數據庫一般采取反不正當競爭法進行保護。1996年的“北京陽光數據公司訴上海霸才數據信息有限公司”一案即開了先例。在現階段版權法無法給予非原創性數據庫保護的情況下,反不正當競爭法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用反不正當競爭法亦有明顯的不足。反不正當競爭法只能用于約束競爭關系中的經營主體,并不能向權利人提供一種類似財產權的保護,當無法規制的經營者以外的人進行惡意破壞、侵害等行為時就不能提供全面、穩定的保護。
我國數據庫產業還處于初級階段,雖然從產業經濟和法制建設現狀來看并不需要建立專門的數據庫保護制度。但是從世界范圍內來看、從歐盟指令的實施、WIPO數據庫條約以及美國國內一系列法案的產生,數據庫特殊保護制度進程之快、范圍之廣不得不令人驚訝。我國作為伯尼爾公約、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和WTO的成員,要脫離國際協調和合作是不可能的。目前而言建立數據庫的特殊保護體系已是一種必然趨勢,關鍵就在于我國立法以及如何立法。
筆者認為,我國對于數據庫的專門立法不必操之過急,應持謹慎態度。現階段我國應在現有制度框架下完善相關立法,同時應當關注發達國家的立法傾向,學習和借鑒他們的立法方式,在觀察特殊保護制度實施后果對于信息產業和公共利益的影響之后再做決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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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包括HR3531、HR2625、HR354 和HR1858,但均因為過度保護數據庫投資者而被否決
作者簡介:
孫益莎(1990.12- ),女,寧波慈溪,浙江工業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專業09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