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知不覺成了雞肋
半夜,門砰砰響起來,然后是徐穎老公莊言大聲嚷嚷的聲音:“門怎么又反鎖了?開門,快開門!”
根本沒睡著的徐穎起身走到客廳,聽話音就知道莊言又喝醉了。她看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1點。徐穎火冒三丈,沖著門口大喊:“不用敲了,小心干擾到鄰居人家報警!既然那么愿意和別人待在外邊,干脆別回來了!”
說完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她很生氣,這已經(jīng)是莊言這個月的第三次晚歸了,她從夜里10點一直等到凌晨1點,他竟然連個電話都沒有,自己打過去他又不接。真不知他現(xiàn)在是怎么了,整天下班后不回家,難道家現(xiàn)在就這么沒有吸引力?
想到這里,徐穎決定,這次一定不能像前幾次那樣,莊言說兩句軟話她就妥協(xié),她要把他關門外一段時間,讓他長長記性。
可是很奇怪,門外莊言的嚷嚷聲竟然消失了,很久也沒有動靜。
徐穎有點擔心,莫不是莊言醉酒倒在地上睡著了?現(xiàn)在是初春,樓道里可夠冷的!徐穎想著,不由自主地輕輕挪到門口,悄無聲息打開了房門。
可門外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徐穎半天才反應過來:莊言看她不開門,竟然走了。看來莊言真打算夜不歸宿了。徐穎氣炸了肺,決定重新制訂規(guī)則。
可是一連三天莊言都沒回來,徐穎打他電話也總是關機。每天看著空蕩蕩的家,徐穎不知如何是好。她實在不明白從什么時候起,她曾經(jīng)視如生命的感情,竟變成了現(xiàn)在這種棄之可惜、不棄又半死不活的樣子!
說起來,徐穎和莊言的婚姻并非沒有感情基礎。當年,他們從上大一時就彼此認定對方是這輩子的唯一,在大學里相戀了整整五年,可等他們畢業(yè)準備結婚時卻遭到了徐穎父母的強烈反對,原因是覺得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徐家在本地,家庭雖不是大貴但至少小康,可莊言家地處偏遠小鎮(zhèn),家里不多的一點家底也為供莊言上大學花了個精光,兩人結婚莊家連個像樣的婚禮都辦不了。可是徐穎堅持要和莊言在一起,最后都鬧得差點要和莊言私奔了,徐穎父母才不得已答應。因為怕女兒受委屈,從婚房到婚禮,徐家都一手操辦。
有這樣基礎的婚姻如今也會陷入困境,徐穎百思不得其解。
時刻提起的恩惠讓人壓抑
三天后,莊言終于回來了,可一回來就帶回個“炸雷”——要和徐穎離婚。這意外讓徐穎震驚了,她不懂:結婚三年來,自己對他一直掏心掏肺,兩人雖然時有吵鬧,但大多數(shù)夫妻不都是這樣過的嗎?老公為何如此決絕?兩人的婚姻難道真的山窮水盡,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嗎?
可是莊言態(tài)度堅決,不容商量。徐穎又氣又恨,擺出了自己和家人對他的好,質(zhì)問他為何要拋棄自己,是不是有了小三。
莊言聽了徐穎的反問只是冷笑,甚至懶得辯解。
意外打擊讓徐穎腦子一片混亂,哭得昏天黑地。因為徐穎只是哭,兩人當天并沒達成什么協(xié)議。莊言見她這么傷心,似乎動了惻隱之心,沒再提什么要求,接連幾天也都盡量早回了,只是不跟徐穎說一句話。
一周后,徐穎實在忍受不了冷戰(zhàn),找莊言妥協(xié),說只要不離婚,他提什么要求她都答應,因為她實在不舍得草率扔掉這場得來不易的婚姻。
莊言也沒再堅持離婚,但提了一大堆條件:不離婚可以,但晚歸不準不開門;不準強迫他去她父母家;不許拿他和別人老公比;等等。
徐穎聽了又好氣又好笑:我父母待你怎么了?當初要不是我父母幫咱們操辦婚禮,你能娶到我嗎?結婚的房子也是我父母幫著買的,你一分錢不花住進來,怎么反倒住成了一只“白眼狼”?徐穎不懂莊言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小心眼兒,父母作為長輩,有時說你幾句算什么啊!如果你真爭氣,就努力在事業(yè)上有所成就,別總是趴在小職員的位置上不動。
可她沒有把話說出來,因為按照以前的經(jīng)驗,莊言聽了這樣的話,兩人會吵得更厲害。她認為這些都是小事,不想因這些小事草率結束婚姻,于是咬牙一一點頭。
莊言取得階段性勝利后,家里似乎恢復了平靜。但是生活忽然有了一些變化后,徐穎總覺得有些別扭。
正當徐穎思忖要不要再次改變現(xiàn)狀,對莊言再次漸漸增設規(guī)矩時,一場意外打亂了她的計劃。徐穎一向健康的母親突然生了大病,要住院做手術,醫(yī)生甚至嚴肅地對徐穎及其家人說:“即使做手術,也只有一半的概率能夠康復。”
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徐穎嚇壞了,一見莊言就失控地大哭:“我好害怕,如果手術不成功該怎么辦?”
莊言也愣了,但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輕聲細語地安慰徐穎,讓她別擔心,說有他在呢。接著,他就讓徐穎帶他去醫(yī)院看望岳母。看到病床上的岳母需要照顧,而岳父年事已高,徐穎又忙于升職,莊言二話不說就請了假,住到醫(yī)院照顧岳母。
接下來的時間,莊言對岳母照顧得無微不至,比親兒子還親。
徐母手術后很快康復出院了。一家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經(jīng)過這件事,徐穎和母親對莊言的看法大為改變,尤其是徐穎,感激老公的同時更是想尋找答案:既然他對父母并無嫌怨,為何以前那么反感看望岳父母呢?一個周末,徐穎請莊言到一家咖啡館,兩人坐下來,細細地聊起了這個話題。莊言終于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其實,我一直都沒把二老當外人,但是我受不了他們天天把對我的恩惠掛在嘴邊,好像他們是救世主一樣,一遍遍提醒我對你好,哪怕我跟你吵一次小架都會被他們認為是沒良心,好像我是你們花高價買來的小媳婦,得無條件地服從你們的一切指派,無條件地伺候你們。他們每一次嘮叨對我來說都是一次無形的指責。婚前,你那么在乎我的感受,可是婚后,你和他們一樣,不僅嫌我事業(yè)上沒有成就,還越來越盛氣凌人。尤其是最近,連門都不讓我進了!你這不等于提醒我這個房子是你家買的,如果你不高興我隨時可以滾蛋嗎?”
夫妻相處,家人恩惠埋心底
莊言的話的確嚇了徐穎一跳。在自己父母心里,自己的婚姻的確是他們心頭一根刺,眼見周圍鄰居同事的孩子都嫁得非富即貴,因此他們總忍不住在莊言面前嘮叨,想督促他盡快干出一番成就。也許,當父母的都這樣吧。可是,她自己怎么也不知不覺地跟父母變得一樣,不知不覺地傷害了莊言呢?回頭想想,自己可不是早已習以為常,不由自主地和爸媽一個腔調(diào)了嗎?
徐穎不由得握緊了莊言的手,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自己怎么能讓深愛的丈夫心里這么壓抑呢?
以后的日子,她開始試著改變。她首先回到娘家,把莊言的這些感受以及兩人差點離婚的經(jīng)歷說給父母,請他們假設如果是她入住到莊言的家里,公公婆婆天天嘮叨和提醒她,作為父母,他們的心里該作何感想?
都說“要想公道,打個顛倒”。徐穎的父母經(jīng)女兒一提醒,一下子醒悟過來,面面相覷地說:“是啊,我們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光想到自己的女兒,怎么就沒想想女婿也是別人的孩子啊!”徐穎見父母一點就通,心理上立即像卸了個大包袱。
在生活上,徐穎也不再挑剔老公,而是像談戀愛時一樣,事事處處都設身處地替他著想,對他溫柔有加。漸漸地,兩人變得越來越和睦。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莊言不再早出晚歸,開始經(jīng)常主動跟徐穎一起去她父母家。而徐穎的父母,每次都面帶笑容,張羅這張羅那。莊言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不再拘謹,每次都搶著下廚。
看著老公的變化,徐穎有時會悄悄感慨:自己要早點問診婚姻之疾,豈不更好?
一個周末,莊言回到家,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爸爸媽媽坐在屋里,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父母,他喜極而泣。原來,是徐穎瞞著他,打電話說服他的父母來這里小住,并去火車站接回了二老。望著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妻子,莊言情不自禁地走過去,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編輯:王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