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溝橋事變之后,北平淪陷,北大、清華、南開等校師生紛紛南下。因為有約50毫克放射性鐳還在清華實驗室的保險柜中,清華大學物理系教授趙忠堯從外地潛回北平。梁思成載著他,雪佛蘭小轎車一路狂奔駛入清華園,躲過日軍的盤查,一份關乎國家民族未來發展的科學珍寶終于被搶救出來了。趙忠堯把盛裝鐳的鉛筒放在一個咸菜壇子里,破衣爛履、蓬頭垢面的他晝伏夜行,幾乎丟掉了所有行李,只有這咸菜壇子與他形影不離。逃難的路人遇見他都投以詫異的眼光。一個多月后,當他拄著一根木棍,手提咸菜壇子,晃晃悠悠來到長沙臨時大學辦事處報到時,工作人員對這個“乞丐”未加理睬。歷盡艱難險阻的他那一刻感受到了極大的人格污辱,但強忍住心中的怒火,沒有跟工作人員解釋,只是將壇子慢慢放下,聲稱要找梅貽琦校長單獨說話。梅校長正從內室出來送客,趙忠堯一聲低沉沙啞的“梅校長”,梅貽琦先是一驚,繼而淚水涌出眼眶……
◇編輯提點:有人說,之于民族,尊嚴是自強不息、不懼強權的民族意識。那之于個人,尊嚴又是什么呢?我想,再沒有誰比趙忠堯老先生給出的答案更好更準確了。的確,自尊自愛是尊嚴,但忍辱負重更是尊嚴。作為中國傳統的知識分子和頂級高校的著名教授,有幾人能夠忍受這般屈辱?趙先生做到了,因為他的心中緊緊牽系著國家的命運與尊嚴,而早已把自己的儀容乃至生命放置了一邊。國家的尊嚴即是我們個人的尊嚴,就是在趙先生蓬頭垢面的背后,我們恰恰看到了一種最值得敬佩和仰慕的人格和尊嚴。
◇適用話題:人格與尊嚴;民族的精魄;赤子的情懷……
(一貞摘自段慧群《困窘中的尊嚴》,《無錫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