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瞄準美國海軍實力

（原文刊載于《華爾街日報》，本刊轉載僅供讀者參考，不代表本刊認同原作者觀點。）

不能明言

在美國弗吉尼亞州紐波特紐斯市一個干燥的巨大船塢里，“福特”號航空母艦已經初具雛形——它將能容納4660名人員，同時裝備大量現代化戰機及巨型武器庫。因此，這個龐然大物一度被看作美國海軍的強力武器，可幫助美國再延續半個世紀的海上霸主地位。

藍圖的確美妙。按照計劃，“福特”號將于2015年交付，然而一個意想不到的問題出現了：中國正在研制一種新型的彈道導彈，據稱這種導彈能以弧形彈道穿越平流層，在航空母艦的甲板上爆炸，造成直接人員傷亡，并嚴重毀壞其起飛甲板，殺傷力巨大。

自1945年以來，美國一直控制著西太平洋海域，這得益于其10萬噸級重型航空母艦為核心的艦隊——美國海軍自豪地宣稱，每一艘航母都是“4.5英畝移動的美國領土”。半個多世紀以來，中國幾乎別無選擇，只能眼看著美國艦隊大搖大擺地在中國沿海游弋。

而現在，中國似乎決心改變，正在進行大規模軍事建設。據中國軍事分析家聲稱，中國的戰略計劃中包括迫使美國航空母艦遠離中國海岸。因此，美國也相應調整了戰略。盡管沒有擺上臺面，但中美雙方的軍事技術競賽私底下進行得“緊鑼密鼓”，中美雙方的力量在太平洋區域處于十分微妙的博弈狀態，因為這一區域的重要性正在快速顯現。

五角大樓的官員們并不情愿談論與中國爆發沖突的可能，和冷戰時期的蘇聯不一樣，北京并不是美國明確的敵人。美國國防部副部長米歇爾在訪華之后的一次新聞發布會上回憶，在訪華期間，自己對一位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高級將領表示：“美國并不尋求遏制中國，我們也不把中國視為對手……”

不過，盡管不明言對手是誰，但美國軍方官員們仍經常談論如何應對太平洋地區的沖突。華盛頓智庫“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主席安德魯#8226;克雷皮內維奇打了個比方：“就像在哈利波特的小說中，所有人都絕口不提‘伏地魔’的名字一樣，你不能說中國是個‘威脅’，也不能說中國是個‘對手’”。

回到剛才提到的新型彈道導彈，據中國官方媒體報道，其攻擊范圍可達1700英里之外，能夠威脅移動戰艦。美國防御分析家們認為，這種導彈落地的角度比較刁鉆，在針對掠海巡航導彈的防御范圍之上，但同時又低于針對一般彈道導彈防御范圍，因此一些專家表示，即使能夠擊落一兩枚這樣的導彈，中國也可以在同一時間發出數枚導彈，“撕破”美國的防御系統。總之，這種新型導彈將迫使美國航空母艦遠離中國海岸，那么如果在中國的邊界爆發沖突，美國的現代化戰機在空中將更難討到便宜。當然，中國表示這款導彈尚未正式列裝。

作為應對，美國海軍正在研制海基遠程無人機，其可從遠離海岸線的航母上起飛，并長時間保持安全飛行狀態。此外，美國空軍也打算研發無人轟炸機，以便擴大在太平洋海域的巡航范圍。

中國的策略則進一步延伸至網絡空間。美國官員們擔心，如果雙方發生爭端，中國可能攻擊用于控制無人機的衛星網絡，而美國內部的軍事網絡亦難幸免。美國軍方相信，現代戰爭的結局如何，在某種程度上取決于誰能更快速高效地干擾對方的電子系統或者入侵網絡系統。

縱觀歷史，任何國家想成為強國，取得制海權都是先決條件。在中國的軍力發展計劃中，海軍實力將有顯著提升。與美國軍方關系密切的智庫蘭德公司稱，中國目前有29艘配備了反艦導彈的潛艇，比較而言，2002年只有8艘。在去年8月，中國還試水了首艘航空母艦，盡管其并未具備完整的作戰能力。

長期以來，美國軍方將臺灣視為可能與中國爆發摩擦沖突的熱點地區。現在越來越多的地區成為熱點：在東海區域，關于島嶼主權的歸屬問題給中日之間帶來了持續增長的壓力；在蘊藏著豐富油氣資源的南海區域，中國、越南、菲律賓及其他國家均宣稱了主權要求，尤其去年越南聲稱中國騷擾其監察艦，而中國則要求越南停止在爭議海域開采石油。

反介入及區域拒止

蘭德公司研究東亞安全問題的專家赫金博瑟姆說：“這變得太快了！在1995年到2000年那會兒，幾乎沒有什么能對航空母艦產生威脅。現在，幾乎一整套針對航母的新型武器都出現了。”

幾十年前，一有風吹草動，美國軍方就會派出航空母艦，安撫盟友并威懾北京。現在，除了正在研發的新型彈道導彈之外，解放軍還擁有可攻擊美國航母的新型潛艇。

北京發展反航母導彈的興趣可以追溯至1996年臺灣海峽危機。當時，中國政府試圖勸服臺灣選民慎重選擇被認為有臺獨傾向的“總統”，因此進行了一系列導彈試驗，包括往臺灣島周邊海域密集發射。時任美國總統的克林頓往臺灣海域附近派遣了兩個航母艦隊，釋放了美國將幫助臺灣防御的信號——這對中國來說顯然是一個戰略性的挫折。

中國由此開始了旨在削弱美國在太平洋地區影響力的軍事現代化進程，大力發展被美國軍方稱為“反介入及區域拒止”的軍事技術。近期退休的美國海軍作戰部長加里#8226;羅海德去年曾經評論：“戰爭的本質是反介入。你可以看看歷史，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當時日本就竭力試圖阻止我們介入西太平洋。”

2004年，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提出部隊“承擔新的歷史任務，保護國家利益”。中國軍方及專家認為，這些利益包括確保影響中國的國際航線、石油輸入渠道暢通，保護中國海外公民的安全等。

起初，中國軍力的增長速度很慢。不過逐漸地，中國的各種先進技術引起了華盛頓的警覺，美國媒體將之視為“重磅新聞”，在頭版予以密集報道。例如2007年中國實驗性地擊毀了一顆廢舊的氣象衛星，這展示了中國摧毀美國軍事衛星的潛在實力，畢竟軍事衛星被用于戰艦和攻擊機的通訊，并探測中國內陸的基地情況。

作為回應，五角大樓展開了一項高度機密的研發，以幫助美國衛星避開導彈及激光武器的攻擊。在中國進行反衛星試驗一年后，美國利用改良的反彈道導彈導彈，從海上炸毀了一顆廢棄的偵察衛星。

2011年，雙方的軍備競賽呈升級態勢。

1月，前任美國國防部長羅伯特#8226;蓋茨與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即將會面，旨在緩和兩國之間的關系。然而就在會面前數個小時，中國半公開了全新研制的殲-20隱形戰機的首次試飛，這款戰機將令中國有能力發動更遠范圍的空襲——這能對美國在日本和關島的軍事基地造成威脅。

8月，中國試水了一艘航空母艦，盡管其主體是從烏克蘭購得。五角大樓專家認為，中國將開始自行研發航母，預計2015年左右可投入實戰——也就是在美國“福特”號航母開始服役不久。

實際上，美國軍事戰略家們對中國潛艇部隊的現代化進程更感到憂慮。較之老舊型號，中國新型潛艇可以在水下潛伏更久時間，靜音性能也大為改善。似乎為了證明這一點，2006年一艘中國潛艇突然出現在一支美國艦隊中央，而在自動現身之前，這艘潛艇一直未被美艦察覺。

中國在電子戰方面的實力則更難估計，但中國肯定已經投入了大量資金來發展網絡技術。據美國國防部官員稱，中國的黑客曾侵入美國防御網絡，進一步懷疑這些黑客的背后可能有中國政府的資助，但中國政府對此堅決否認。

隨著軍事技術的進步，部分中國軍方人員的言辭也發生了改變。過去，中國鷹派軍方人員及分析者們一直批評美國試圖將中國遏制在由日本、菲律賓、臺灣所組成的“第一島鏈”以內（美國和日本、菲律賓簽訂了共同防御協議，同時美國也未公開承諾幫助臺灣防御）。而現在，中國鷹派人士談論的話題已經改變了，他們談論的是如何將美國“逼退到夏威夷”，這樣中國的海軍就可以在西太平洋、印度洋乃至更遠的海域自由航行。例如在9月的一個會議上，中國最直言不諱的軍方評論人士之一羅援少將曾這樣說：“美國在第一島鏈有四個主要的盟國，他們想把中國龍困成‘中國蟲’！”

展望未來

盡管軍力在不斷增長，但中國距離有能力在正面交鋒中擊敗美軍，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美國官員稱，目前中國的策略是盡量拖延美國軍隊的抵達時間，以便己方迅速獲得有爭議的島嶼及海域的控制權。

前任國防部長蓋茨等五角大樓的高層、前任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倫等都曾在公開場合表示，美國愿意與中國建立更密切的軍事聯系。而私底下，中國則是美國制定各種戰略的焦點：2008年開始，美國舉行了一系列“太平洋視野”軍事演習，以測試其在西太平洋地區對抗“相似競爭者”的能力。至于“相似競爭者”指代哪方，在美國軍方可謂眾所周知。

“關注整個大西洋局勢，給了我最大的動力！”曾參與這些軍事演習、目前已退役的美國空軍將軍卡羅#8226;錢德勒如此表示，“中國正在投入資金，要挑戰美國在太平洋的優勢地位，這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一系列演習測試了美國在該區域動用空中力量的能力，包括從陸地基地及航空母艦上緊急出動干涉這兩種方式。熟悉這些演習的人員被告知，這些訓練以與中國之間的可能沖突為戰略指導思想。美國五角大樓的官員們還稱，他們策劃了被稱作“空海一體戰”的正式演習計劃，其目的在于研究如何更好地在太平洋地區對抗中國的新型武器。

美國海軍正在研制新型航母配套設備及海基戰斗機，將來的“福特”號將采用電磁彈射器技術，取代現有的蒸汽產品，以使戰斗機獲得更強的出動效率和打擊能力。海基無人機能幫助航母在遠離海岸時依舊保有戰斗能力和威懾效果，而這被看作一項重大的技術性突破。研發海軍無人艦載戰斗機及攻擊型武器的領軍人物夏倫稱，海基無人戰斗機的首飛堪與1911年尤金#8226;伊利首次成功駕駛飛機在航母上降落相提并論：“我將這次首飛看作是，引領我們進入下一個海軍航空百年發展的起點！”

此外，鑒于中國在軍事方面取得的進步，以及美國縮水的國防預算，一些美國軍方官員開始思考：是否應重新抉擇美國對“福特”號這種大型航母的依賴策略？畢竟，如果航母遭到有效攻擊，將會危及近5000名士兵的生命——這比美軍在伊拉克喪生的士兵數量的總和還多。

比如海軍上校亨利#8226;亨德里克斯和退役的海軍陸戰隊中校諾埃爾#8226;威廉姆斯去年在海軍雜志《進程》上發表文章：“‘福特’號是這個等級航母的第一艘，也很有可能成為最后一艘。”當然，這不是官方觀點，這個等級航母的采購仍在繼續。

美國空軍則希望擁有可以在太平洋上空巡航更久的轟炸機。目前海基戰斗機的作戰半徑相對較小，如果不進行空中加油，其有效持續作戰半徑大約在575英里（約925千米）。美國軍事策略分析家們認為，中國的新型潛艇、戰斗機及導彈很有可能迫使美國航母難以接近中國海岸，至少距離575英里以內會有很大風險。

蘭德公司的副總裁霍因就表示：“遠程攻擊能力將是太平洋地區將來戰略的基礎。我們必須要有遠程轟炸機，在發展空軍力量的優先計劃里，我想不出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同時，美國也在考慮建立新的基地，以擴大在該區域的影響力。美國總統奧巴馬最近宣稱，將在澳大利亞建立新的基地，包括位于達爾文港的一個主要碼頭。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大部分基地并不會長駐美軍，但會做好各種準備，一旦沖突爆發，美軍戰斗機就可以快速獲得這些基地的支持。

總之，現在的一切要著眼于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