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電影誕生時,偵探片就作為一個最古老的片種橫空出世,至今安撫人類不安的靈魂。縱觀近年的世界影壇,已難覓典型偵探片蹤影。若不是《大偵探福爾摩斯2》上映,很多人都早已把偵探片和間諜片混為一談。隨著《大偵探福爾莫斯2》的上映,偵探電影、小說又成為了時下的熱門話題。一部電影帶動相關類型電影、小說的熱銷,足可見,偵探電影風韻猶在。
一百多年前,柯南·道爾想,反正要不了多少墨水,于是在《福爾摩斯探案集》里寫下了福爾摩斯的住址——貝克街十號。他沒想到,這一舉手之勞給貝克街的郵差帶來了持續(xù)一百年的悲哀——每年從世界各地,請福爾摩斯出街探案的信件如雪片飛來。《福爾摩斯探案集》的白金特質,讓精明的好萊塢電影人看到了希望,從1900年的《困惑的福爾摩斯》中,福爾摩斯就第一次出鏡,到最新的《大偵探福爾摩斯》,福爾摩斯系列電影已拍攝了兩百多部。
福爾摩斯的電影史,是主流偵探片的進化史,就像微軟代表了操作系統(tǒng),因特爾代表了CPU一樣。福爾摩斯系列電影已成為了偵探電影的中流砥柱,福爾摩斯也成為了偵探的形象代言人。
1995年“最帥的福爾摩斯”扮演者布雷特逝世后,福爾摩斯的黃金時代結束。福爾摩斯的沒落在情理之中,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是情圣,會選擇對福爾摩斯從一而終。對他狂熱了百年后再審美疲勞,福爾摩斯這輩子算是夠本。如果他不沒落,那恐怕沒落的將是整個偵探類型電影(這種苗頭已經(jīng)開始)。因為探員系的電影著重于對偵探這個人物的塑造,以至于有點“只見樹木,不見森林”之感,而且來的不是一部電影,而是一個系列。這讓影迷們觀影時難免有心理負擔。
喜歡攝影的人可能都會比較鄙視系列攝影,因為對攝影來說,瞬間才是美,單張才是王道,搞系列是抓不住瞬間美感,試圖以量取勝的人才用的伎倆。這個理論用在電影上就是“三一律”:時間、地點、劇情高度濃縮。
探員系的偵探電影因為前有古人,后有來者,因此覺得不需要也沒必要把三一律當回事。造成的后果是人們看完系列電影后,只認識了偵探而忘記了他探的案——福爾摩斯只讓人記住了福爾摩斯和華生,《X檔案》只讓人記住了穆德和斯卡琳,并不是他們探的案不神奇,只因為主人公光環(huán)太強烈。
當人們對偵探片的視線從福爾摩斯身上移開時,發(fā)現(xiàn)偵探片原來是如此精彩紛呈——《尼羅河上的慘案》、《陽光下的罪惡》、《東方快車謀殺案》、《七宗罪》這些電影,比之每一個《福爾摩斯》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亞森·羅賓、馬普爾小姐、波洛,甚至是狄仁杰,每個都不比福爾摩斯差。
偵探電影中,案件和偵探是雙核驅動。但是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雙核的主仆走向決定了偵探片的定位,就好比堅持地心說還是日心說,決定你是唯物還是唯心一樣。
一般說來,以案件為中心的偵探片是編年史,以把故事講好為第一目的;以偵探為中心的偵探片是紀傳體,一切都是為了刻畫偵探大BOSS服務。《東方快車謀殺案》《十二宮》之流是前者的代表,福爾摩斯系列電影是后者的代言。原本在偵探電影中,案件系、探員系的電影應該花開兩朵,共同繁榮給偵探片獻禮。但是因為福爾摩斯太過強勢,擠占了案件系偵探片的生存空間,僅福爾摩斯就拍了兩百多部,也讓其他探員系偵探片在埋怨“相煎何太急”——探員系的偵探片除了福爾摩斯能叫得上名字的可能只有《X檔案》,它還是電視劇而非電影。
盡管案件系的偵探電影處在上升期,但是福爾摩斯系列電影為代表的偵探電影凋謝得太快,如今的偵探電影日漸衰敗。不僅衰敗的是影片質量,腐敗的更是偵探本身:以往的偵探電影中主人公是為了匡扶正義才開始自己的偵探生涯的,為了這份事業(yè)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福爾摩斯語錄很能說明這一點:“可是愛情是一種情感的事情,和我認為是最重要的冷靜思考是有矛盾的。我永遠不會結婚,以免影響我的判斷力。”——為了自己的事業(yè),福爾摩斯放棄了家庭;《十二宮》中,主角只是報社一個漫畫撰稿人,但是為了偵破連環(huán)殺手案,十年如一日義務勞動;《X檔案》選擇當FBI破解X檔案,只是為了試圖在其中找到劫持妹妹的外星人的蛛絲馬跡……這些人,都心懷赤子之心,破案是他們最初的夢想,也是終身事業(yè),他們?yōu)榇硕K身精神處男著。但在《東京攻略》中,私家偵探林貴仁已淪為了給人抓小三的地步;《C+偵探》中,看到的只有為錢而斗爭;《私家女偵探》中的女偵探則受雇于跨國公司,商業(yè)機密是唯一她要關注的事;《嫌疑犯X的獻身》則讓帥哥偵探從老朋友的性格變化上發(fā)現(xiàn)案件端倪,而風頭竟不及沉著到家的犯罪者……
如果福爾摩斯復活,他肯定會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小樣,偵探可不是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