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電影,我會選擇快進初中求學那部分內容。我的初中時光充滿了痛苦。像每個初中生一樣,我得面對情感與愛欲的萌芽,為認識自我、建立自我而掙扎,苦惱該如何給自己的人生烙下印記。但那時,我確信自己得單獨面對這些奇怪的感受。
我嘗試過做一些事情,但都失敗了。我希望自己成為運動健將,但當時沒意識到那是絕不會發生的。我學習成績不好,連“academic”這個詞都拼不出來(此刻,沒有那棒極了的微軟文檔“拼寫檢查”小功能的幫助,我也能拼出“academic”那個詞,我都感到有些吃驚)。作為學校里的一名新生,我很想躋身校園里的社交圈子。我一直記得自己當時遭到了大多數同齡人的排斥,被踢出籃球隊,渴望踢足球卻踢不成。那時候,我會揣測女孩們眼中的我是怎樣的,多么希望有人愛自己,有人接受自己。但那時,被愛和被接受于我而言似乎是某種我這一生都不會得到的東西。
那段時光里,我會穿過學生餐廳里排隊的人群,獨自用餐,感覺自己被忽視且不被喜歡。冬去春來,有一天,我準備出門,抱怨著沒人和我一起吃飯,母親對我說:“你樂意的話,可以回家吃午飯呀。”那天,午餐時間到了,那正是俄亥俄州中部山區一個美麗的春日。中午,鈴聲響起,我從學校跑出來,跑過那個小村莊回家吃飯。不知道母親是否還記得當時的情景。當我回到家,母親從烤爐里拿出一小塊雞肉餡餅給我。那是一頓簡便的午餐,一塊那種一美元就能買到4塊的雞肉餡餅,里面有些許雞丁,以及澆有雞肉汁的冰凍豌豆和胡蘿卜。
餐桌就放置在窗臺下,母親在餐桌邊我的碟子一旁放了塊餐巾。在我們那間位于尤蒂卡楓葉街租來的白色小房子里,我坐在廚房里那張簡陋的餐桌旁。母親聽我說著心頭的大事小事。大約過了15分鐘,我的午休時間結束了,我跑回學校。
那大約是在1972年,30年前發生的事了。我母親當時才30出頭。她那時在我看來已經很老了。而現在,30多歲的人對我來說就像小孩。餐桌上的15分鐘里,她都坐在我對面,看著我,聽我講話。30年后,我還會滿心歡喜地憶起那些時光。她關注的就是我。給予他人關注是一件偉大的事。
現在,你又知道了一些我對家的看法了。家,是一個你不需要獨自坐著吃飯的地方;家,是一個你不會被忽略或避開的地方。
家,是一個吃什么其實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在一種充滿愛、安全感和被認可的氛圍中,簡單的東西品嘗起來也會顯得香甜可口。當別人都對你的事不感興趣時,母親是那個會傾聽你心聲的人。而且,對于你做的那些無聊小事,母親從不會認為它們是不重要的。母親不會嘲笑你的夢想。好母親會關注她的孩子。偉大的母親會為你準備一些溫馨的食物,并給予你關注。
我不確定當時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那些小小的雞肉餡餅并不值得我穿城飛跑回家。歲月使我看得愈加清晰,我現在知道了,我當時需要一個溫暖的空間—一天之中能給我幾分鐘的溫暖認可。相比填飽肚子,我更需要給我的“精神油箱”加油,而給“精神油箱”加油是一個好母親的專長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