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金蘋果》中的意象運用

劉 軍

(吉林市廣播電視大學,吉林市 1320020)

淺析《金蘋果》中的意象運用

劉 軍

(吉林市廣播電視大學,吉林市 1320020)

自從《金蘋果》發表以來,尤多拉·韋爾蒂在作品中大量使用神話的現代主義的寫作技巧和獨特的敘事方式都為她贏得了越來越多的贊譽。此外運用豐富的意象也是該書的藝術特色之一。韋爾蒂使用了大量的意象,與神話故事相融合,加深了審美的愉悅,支撐并體現作品的主題。本文擬通過《金蘋果》一書來探索韋爾蒂對意象的運用及其所起的作用。

意象;重生;女性主義

尤多拉·韋爾蒂被人們譽為美國短篇小說大師,被公認為“南方文學”中除福克納之外最出色的小說家。盡管她的作品大多取材于美國南方,使用的語言和文化也是具有典型的南方特征,但是人們公認韋爾蒂所要表達的主題、她多變的藝術手法和影響力已經超越了區域的界限。她多次獲得歐·亨利短篇小說獎和普利策小說獎,在美國文學史發展的過程中韋爾蒂一直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人們認為她所取得的成就可以與威廉·福克納和凱瑟琳·安妮·波特相媲美。

《金蘋果》是韋爾蒂最喜愛的一部短篇小說集,發表于1949年。這是一部融神話與現實為一體的小說。它是由七個短篇小說組成,講述的是三、四十年代美國南方密西西比州一個虛構的小鎮幾個主要家庭在40余年里的變遷。大量的神話故事交織在小說中,但是寫作的重點還是放在小鎮人的日常生活上。老一代人們因循守舊,懷疑和抵觸新生事物和外來事物;年輕人則不甘心生活在當地的小圈子,紛紛尋求更廣闊的生活空間。韋爾蒂獨特的敘事方式以及她對古希臘神話創造性的運用都為她贏得了越來越多的贊譽,此外運用豐富的意象也是該書的藝術特色之一。韋爾蒂使用了大量人物的、植物的、動物的意象,與神話故事相融合,支撐并體現作品的主題。本文擬通過《金蘋果》一書來探索韋爾蒂對意象的運用及其所起的作用。

所謂意象,就是客觀物象經過創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造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意”就是意念,“象”就是物象。簡單地說就是把作者的想法或所要表達的情感用物象呈現出來。在《金蘋果》中作者運用了豐富的意象,大致可以分為三類:

首先,《金蘋果》中運用了大量有關性的意象,這個中心意象牽動著讀者的心,傳達了作品的性和女性主義的主題。小說標題《金蘋果》使人很容易就聯想到愛爾蘭著名詩人葉芝的情詩《漫游的安格斯之歌》,在詩中詩人這樣寫道:雖然我已經年邁蒼蒼,長年在荒郊野岡漂泊/但我還是要找遍她去過的每個角落/牽著她的手,親吻她的芳唇/走過漫長漫長的草地,那里光影斑駁/去采摘,哪怕地老天荒/只有她和我/月亮的銀蘋果/太陽的金蘋果。詩中描寫了詩人艱辛而卻堅定不移的愛的心路歷程。雖然人已老去,但愛戀的心卻依然如初,戀人的一顰一笑都是詩人追尋的目標和記憶的瑰寶。盡管詩人葉芝一生都對戀人茅德·岡苦苦追求,先后求婚三次,苦苦等待了近30年,可是始終都沒能摘得“金蘋果”,贏得不了她的芳心,從小說題目這個意象來看,作者實際是在暗示小說的主題是關于男女之間的相互愛慕之情,而且女性是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的,這一點在小說中就可以得到充分印證:金?麥卡雷恩漂泊了一生,最終他的一舉一動都掌控在妻子斯諾蒂的手中;英勇救人的洛克是被母親逼迫來參加女孩子夏令營的;倫道爾·麥克雷恩對于妻子吉尼的出軌行為敢怒而不敢言,他只是想象自己用機槍把情敵打死,但是最終死的只是一只狗而已。成熟、多汁而且甜美的水果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它通常可以解讀為人們對性的渴望或性的成熟。例如小說中曾多次提到成熟的無花果,“ (當果實成熟后),它們就會裂開,露出粉色和金色的瓤肉,金色的漿液就會象個小氣泡一樣滴下來,最先觸及到你的舌頭。”據專家推斷,《圣經-舊約》中亞當夏娃偷吃的智慧果正是無花果,而美麗寬大的無花果葉子,就成為《圣經》里描述的人類第一套衣服。古代希臘人相信無花果與性能力和肉體之愛有關,歐洲人認為他能催情,無花果是愛,是欲,同時也是希望。洛克從臥室的窗戶看到了附近的一棵老無花果樹上正在成熟的金色果實,他還看到了維吉和男友之間的卿卿我我,他也在夢想著那種甜美的金色漿液能夠滴入自己的口中,渴望自己的愛情。通常水果的成熟期很關鍵,而且非常短暫,它常常暗指人在性的方面迅速成熟,就像妮娜想到的那種成熟的梨一樣,“梨的外皮很薄、外表干凈而且美麗,……雪白的梨肉是如此的多汁而且嬌嫩,所以當你剛吃到一半的時候,另一半就已經開始變成棕色的了。”女主人公維吉聰明伶俐,而且在鋼琴方面很有天賦。十四歲時她就像一個迅速成熟的梨一樣,在性的方面仿佛一夜之間就成熟起來,踏入了情感世界。伊斯特也許也是一個即將成熟的“梨“,因為在孤兒院所有的孩子中無論是身體還是經驗她都明顯比其他孩子早熟。一提到蝴蝶,人們自然就想到情侶。在“月亮湖“故事中,妮娜看到了清澈的湖面上漂浮著一個獨木舟,上面的一對情侶分別坐在兩端,他們的輪廓活像一只黑色的蝴蝶伸展著雙翼,一動不動。尤金·麥卡雷恩在大街上無意中看到了一個很漂亮但也很奇怪的外國女人,她的渾身上下都紋著蝴蝶那種斑點和花紋一樣的紋身,并涂上了顏色,活像一只大蝴蝶。自然界中生物奇怪的偽裝能夠保護它們自己,但這個女人的紋身卻是為了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可能是想要引誘可能上鉤的情人到一個陰暗的角落。

此外,《金蘋果》豐富的意象也揭示了重生的主題。在“月亮湖”中妮娜的手是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它為下文伊斯特的重生埋下了伏筆。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妮娜伸展開自己的手臂,使它正對著伊斯特的手臂,手也是張開的,她躺了很長時間,一動不動┅┅雖然妮娜的姿勢像伊斯特,但是伊斯特的手睡著了,而妮娜的手是清醒的。這里暗示妮娜渴望自己的愛能夠被喚醒,并且接受漂泊者的命運。當妮娜最終睡著的時候,她的手也睡著了,她夢見她想要拔掉野獸的牙齒,可是她的手非常無助,當起床號吹響的時候她醒過來,身體正壓在手上,她的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好象已經死掉一樣,妮娜不斷地撞擊并且用牙咬,直到手上有了被蜜蜂蟄的刺痛感,才算有了知覺。這預示了伊斯特即將到來的死亡考驗,同樣洛克使用了類似的殘忍方法最終救活了她,使伊斯特獲得了重生。蜂鳥這個意象在小說中出現了很多次,凱西在沉思中想到了它。當蜂鳥如饑似渴地吸食花蜜的時候,迅速拍打著翅膀,就像懸停在空中一樣。蜂鳥在空中吸食花蜜象征著人們從生活中汲取營養;而蜂鳥在空中獨特的停留方式意味著主人公的身體在時間和空間上的短暫停留于幸福之中;然后像箭似的飛走則意味著重生。在小說的結尾部分,維吉站在剛剛去世的母親床邊,蜂鳥又一次出現了,它猛沖過來,吸食完蜜后,又飛奔而去┅┅,蜂鳥的出現意味著維吉的重生。水這個意象在作品中也象征了重生,母親去世后,維吉去了附近的大黑河中游泳,“她躺在伸展的手臂上,屏住呼吸,漂浮在水面上┅┅她懸浮在大黑河中正如她懸浮在幸福之中一樣。”維吉完全沉浸在水中,她想把自己的過去完全洗掉,既然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去世,她可以毫無牽掛地離開這里,自由地出去闖蕩,最終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作者實際上是贊揚了以維吉為代表的新一代女性那種追求獨立自主的精神,她實現了自己的愿望,這個愿望是男權社會的代表金·麥卡雷恩追求了一輩子也沒能實現的目標,而且小說中各個家庭的主宰都是女性,這些都暗示了男權社會的衰落和女性的覺醒和崛起。

在這部作品中,音樂方面的意象也是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從表面看它加強了小說結構的動感,從深層次看他深化了小說的主題。音樂表達并體現了一種滿足,但是這種滿足是要付出高昂的代價才能夠獲得。小說中大部分漂泊者都是這樣或那樣的音樂家,特別是埃斯霍特小姐和維吉。在“六月的音樂演奏會”中我們得知埃斯霍特小姐是一個德國人,同母親移居到小鎮后,就一直靠教授孩子們彈奏鋼琴為生。由于信仰和生活習慣的不同,她已經被當地人“異化”了。她缺乏與人溝通,同當地人建立不了正常的人際關系,而且當時世界上正在進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也讓人們對德國人沒有好感。人們對待她也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然而在她的內心卻依然渴望生活,渴望愛。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造成了她的孤獨和怪異。尤其是她的唯一知音西薩姆先生的突然溺水而亡讓她對生活感到了一絲絕望。小說中節拍器是一個重要的音樂意象,埃斯霍特小姐非常喜歡使用它,表明了她認識到人不僅在音樂中,而且在生活中必須要有所控制。當她在自己所愛的人西薩姆先生的葬禮上悲痛欲絕,想要放聲痛哭卻又本能地害怕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的時候,這種壓抑造成了她頭部的上下晃動,儼然成為一個活生生的節拍器,引起讀者的同情。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實際上批判了父權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并以此來喚醒女性的覺醒意識。貝多芬的鋼琴曲《獻給愛麗絲》這個意象象征了音樂可以喚起人們對往事的回憶。當聽到這首鋼琴曲的時候,洛克想起了姐姐以前是如何地關心愛護他;凱西領會到了葉芝的詩歌的真正含義,并回憶起許多往事。

小說中,韋爾蒂運用了大量的意象,并與神話故事相融合,首先物化了所要表達的感情,加深了審美的愉悅,增強了抒情性,控制了小說的敘事節奏。其次我們發現這些意象大都被賦予了女性色彩,在韋爾蒂所刻畫的漂泊者形象中,女性才是真正的成功者,她們為了追尋自己的事業和生活,歷經各種磨難,克服種種困難,經歷了死亡,最后重生;而男性的漂泊則顯得毫無意義,甚至是徒勞的,弱化了男權社會中男性統治秩序,強化了女性的力量,揭示了當時南方社會女性反抗男權社會的覺醒以及男權社會的衰落,小說意象的象征意蘊又進一步深化了敘事內涵,深化了主題。作者賦予了女性獨立意識,反映了韋爾蒂對女性活動與女性獨立精神的關注,在為女性在社會中爭得一席之地和應有的權利,擁有女性自己的尊嚴方面也做出了重要貢獻,這也是她持續受到關注的一個重要原因。

[1]Kreyling,M ichael,Understanding Eudora Welty, Columbia: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1999.

[2]Manning,Carol S.,With Ears Opening Like Morning Glories,London:Greenwood Press,1985.

[3]Prenshaw,Whitman,ed.,Conversationswith Eudora Welty,Jackson:University Pressof M ississippi1984.

[4]Turner,W.Craig and Harding,Lee Emling ed., Critical Essayson Eudora Welty,Boston,Mass.:G.K Hall, 1989.

[5]Welty,Eudora,The Golden Apples,New York: Harcourt Brace Jovanovich,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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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508(2012)05-0058-03

2012-03-2

劉軍 (1972～),女,吉林省吉林市人,吉林市廣播電視大學教學處副教授,吉林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主要從事英語語言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