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意春天

□ 鄧凌原

“濕”意春天

□ 鄧凌原

過了驚蟄，已經快到春分了，江南的陰雨還一直未曾散去。據近日的新聞報道，立春以來，我國南方持續陰雨，浙江降水量60年第一，湖南日照時數創建國以來同期新低，江西近兩個月平均日照時間不到60個小時，上海持續陰雨近十年罕見……這個潮濕的春天把渴望出游的人們憋悶壞了。

杏花春雨，這一道最經典的江南景致，曾經讓無數文人墨客魂牽夢繞。江南的春雨，不知催生了多少美麗的詩篇。“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這是唐人的手筆；“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是宋人的才思；“京國多年情盡改，忽聽春雨憶江南”，這是江山易主后元人的感慨……

古人賞雨，更喜歡聽雨聲。聽雨講究意境，有人喜歡夜船聽雨，在潺潺雨聲中安然睡去；有人偏愛隔簾聽雨，點點滴滴都上心頭；有人愛雨成癡，“自移一榻蕉窗下，更近叢篁聽雨聲”。而最喜歡雨聲的莫過于南宋詩人陸游，在他存世的詩歌中，有近30首描寫聽雨的意境，無論是“小樓一夜聽春雨”，還是“倦擁殘書聽雨眠”；無論是“焚香聽雨聲”，還是“聽雨擁篝爐”；這纏綿的雨絲，總能化作詩人筆下最善解人意的精靈，給詩歌增添無盡的情思意趣。

書齋夜聽雨，更是難得的意境。春夜寂靜，焚一縷幽香，泡一杯清茶，對一盞青燈，擁數卷古書，任憑窗外雨滴竹梢，心中自是怡然自樂。若主人善解音律，琴聲清越，雨聲幽怨，二者和鳴，更是相得益彰。正因如此，古人才那么喜歡用雨來命名自己的書齋，如“白雨齋”、“聽雨軒”、“夢雨廂”、“煙雨樓”等等。

煙雨蒙蒙固然富有詩意，但若久雨不晴，也難免心情郁結，無以遣懷。

現代著名作家周作人的散文《苦雨》，描寫的就是這種久雨成霖、外出不便的煩悶心情。唐代詩人皮日休有一首《吳中苦雨因書一百韻寄魯望》，寫得更是生動細膩：“只有方丈居，其中蹐且跼。朽處或似醉，漏時又如沃。階前平泛濫，墻下起趢趚。唯堪著笞笠，復可乘艒宿。雞犬并淋漓，兒童但咿噢。勃勃生濕氣，人人牢于鋦……”春雨如注，不僅淋濕了詩人的住處，也打濕了詩人的心情，面對漏雨的老屋、潮濕發霉的庭院，詩人內心愁苦，連少不更事的孩子，也開心不起來。

對于喜歡旅行的人來說，若遇上天公作美，久雨放晴，天清氣朗，春風拂面，實乃人生一大樂事。蘇東坡曾經用“東風知我欲山行，吹斷檐間積雨聲”的詩句表達了這種驚喜、輕快的出游心情。久雨初霽后的江南春景別有一番韻味，絲毫不遜于煙雨迷蒙。白居易那首膾炙人口的《憶江南》就是最好的佐證——“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吳水碧，越山青，墨梅吐蕊，翠柳含情，這濃烈、嬌艷的江南春意，不僅牽系著詩人的身心，連今天的讀者，也會深深陶醉，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