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碳依賴-碳排放框架的產業績效結構分析——上海閔行案例

上海市閔行區行政學院 陸明 李江

1 引言

低碳發展的本質是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區域實現低碳化發展的實質性行動就是全面調整產業結構，特別是低碳化壓力最大的第二產業內部的結構調整。筆者所在的閔行區，作為上海市先進制造業基地，經濟實力較強、科技水平較高，有基礎并有必要在低碳發展上率先動起來，探索出一條適合自身特點、又具有普遍借鑒意義的低碳發展之路。本文旨在依循低碳發展一般規律，針對閔行產業發展的碳依賴-碳排放特征，嘗試性提出產業結構調整的思路。

2 撤縣并區以來閔行產業發展的績效分析

探索閔行低碳發展道路，首先要了解產業發展的績效結構，能否支持閔行實現有效的低碳化，以及選擇何種低碳路徑的效果更好，這里的關鍵所在就是要了解閔行經濟績效提升對現有產業結構的依賴程度，進而分析現有產業結構對碳元素的依賴程度。下面我們將從GDP貢獻、稅收貢獻和出口貢獻三方面來考察。就閔行實際而言，從1992年建立新區以來，一產在這這三個方面的貢獻是比較微弱的。產業績效主要由二、三產業來貢獻。具體分析如下：

1）GDP貢獻。盡管當下爭議不少，但不可否認，GDP是反映地區經濟基礎、發展潛力的重要綜合性指標以及抵御社會經濟風險的重要保障，閔行社會經濟發展的歷史經驗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在閔行，二產的GDP貢獻在經濟發展中居于穩定的主導位置，將近60%,其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通用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的產值又占到整個二產的50%。可以預期，“十二五”內，其貢獻角色讓位三產的可能性不大。三產GDP貢獻在2005年以前體現在傳統批發零售上，2005年全國房地產業復蘇之后，則體現在房地產交易上，產業業態如果難以實現高端化的突破，就不可能像中心城區和浦東那樣扭轉其在產業結構中的地位。

2）稅收貢獻。從可得數據分析，閔行近年來稅收主要來自二三產業，而且結構比較穩定。進入21世紀以來，二產稅收貢獻一直在55%以上。從產業內部看，統計顯示二產稅收主要來自制造業中的通用設備制造業、電器機械及器材制造業、醫藥制造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由此可見，高產值的產業往往稅收貢獻也非常大。更為重要的是，多年以來，閔行稅收結構也呈現出一種“超”穩定性，主要來自上述幾大產業。

表12005 —2011年閔行區主要行業外貿出口額 （萬美元）

3）外貿貢獻。閔行外貿源于第二產業，外貿出口商品以電機、電子及零件為主，一直以來占全區出口總額的80%以上。歷年統計數據見表1[4]。

通過表1數據表明，對閔行外貿出口貢獻最大，而且較穩定的行業仍然是產值最大、稅收貢獻最大的幾大行業。從產值、稅收與出口數據分析可以認為，閔行經濟發展貢獻的產業集中度相當高，而且具有穩定性。換言之，閔行經濟發展，對第二產業在短期內具有強依賴性，產業結構在短期內不會出現顯著變化。因此，閔行低碳發展思路，要從這個特征出發，從第二產業著手尋求突破。

3 閔行區產業發展的碳依賴-碳排放分析——以制造業為例

最新出爐的《中國低碳經濟年度發展報告2011》披露，上海因人均二氧化碳排放量高和人均耗電量高，2005-2009年排名都位列高碳地區行列。上海2009年二氧化碳排放量為2.51億噸，其中制造業占58.21%，交通運輸占18.77%，建筑占16.21%。由此可見，上海仍然屬于制造業型的排碳城市。二氧化碳排放顯示制造業高于交通、交通又高于建筑的特征。遺憾的是，關于閔行二氧化碳排放情況的數據無法獲取，但從閔行經濟發展的上述特征不難判斷，閔行二氧化碳排放總量在上海的各區縣中的排位應該不會樂觀。特別是第二產業的碳排放量應該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而閔行地區的二產主要是制造業，建筑業比重較小。因此，我們主要關注制造業的“碳”問題。

下面，就制造業碳問題，我們引入兩個指標性概念：一個叫碳依賴系數，即當年的能耗/工業總產值，這個概念反映的因果關系是，在目前物質生產模式下，能源決定產出，或者說每單位工業產值的創造，需要耗費多少單位能源，一般用噸標準煤/萬元工業產值表示，比值大說明工業對碳的依賴性強，反之較弱。另一概念是碳排放系數，即當年碳排放/工業總產值，這個概念反映的邏輯關系是在必要能耗下，產出一單位工業產值，向大氣排放的碳總量，一般用噸碳排放量/工業總產值表示。我們從這兩個指標入手，來努力尋找產業結構有效調整的突破口。

1）各行業能耗／GDP的變化

事實上，從縱向來看在整個“十一五”，閔行區區在發展經濟的同時，也采取很多有力措施降低能耗，包括“關停并轉”、稅費優惠以及鼓勵節能創新等，效果應該說比較顯著，碳依賴系數減少了近一半。如圖1所示：

進入“十二五”，閔行仍然承擔著繁重的節能減排任務，但像“十一五”那樣全行業的大幅減排，似乎已無可能，很多行業已經進入減排瓶頸，產業整體降耗幾乎無法突破。因此，接下來要順利完成能耗任務，只能從產業結構調整入手，詳細了解產業內各行業的碳依賴系數，從微觀角度找出路。

由于種種原因，閔行區關于行業能耗的數據無法獲取。我們根據產業發展的相似性，準備用上海有關產業能耗數據進行類似性分析。我們根據上海數據，剔除在閔行貢獻度不大的行業，進行行業碳依賴系數降序排序，如表2[5]：

表2 上海市2009年各行業碳依賴系數排序

通過表2，初步分析可知，閔行重要行業的碳依賴性已經很低，如劃線行業所示，除化學原料與化學制品制造業碳依賴性較高外，其它重點行業都排在下面。上表僅是從能耗的一個維度，來分析行業發展的碳問題，下面我們再從另外一個維度進行分析。

2）各行業工業排放／GDP的變化

比較遺憾，我們沒能找到閔行區各行業碳排放數據，只能根據閔行區“十一五”時期的工業排放數據（單位：萬m3）來推斷碳排放的情況。不難發現伴隨著工業發展的工業排放與工業產值的比值也在逐年下降，可以推斷其中碳排放的總量與工業產值比值，也就是碳排放系數應該也是逐年下降。減排效果十分顯著，可以判斷地方政府減排政策的力度和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如圖2所示：

圖2碳排放的變化趨勢與圖1碳依賴變化趨勢基本一致，也正說明閔行區在“十一五”經濟發展取得驕人成績的同時，真正實現了節能減排，兼顧了經濟與生態環境的平衡。同降耗一樣，“十二五”減排的壓力更大，全行業性減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只能從行業內部的微觀層面尋找進一步減排的出路。

閔行區各行業碳排放的數據仍然難以獲取，從某種程度上說，閔行區制造發展是上海制造業發展的“縮影”，因此我們準備還是根據上海市最近的行業數據進行類似的推斷分析。下表是上海市2009年各行業碳排放系數從高到低的排序表，很能說明問題，如表3[6]所示：

通過表3，初步分析可知，與碳依賴性排序幾乎一樣，閔行重要行業的碳排放已經很低，如劃線行業所示，除化學原料與化學制品制造業碳排放性較高外，其它重點行業都排在下面。這樣我們就獲得兩個維度，來評價閔行制造業發展中的碳問題。

3）閔行制造業碳依賴碳排放分析

為了做更深入的分析，我們對制造業按行業分類的碳問題進行合成分析：

表3 上海市2009年各行業碳排放系數排序

高能耗-高排放模式的行業，對生態環境破壞最為嚴重。迫切需要改變能源結構、提高用能效率。從短期來看，需要在不改變其能源結構前提下，主要靠提高用能效率，實現相對低碳排放；從長期看，必須借助清潔能源替代、低碳技術應用等手段實現碳排放的絕對下降。

高能耗-低排放模式的行業，這是一種綠色發展模式行業，碳依賴性相對較高，碳排放相對較低，對環境的壓力相對較小。從短期來看，改變能源結構的壓力不大，其主要壓力在于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從長期看，主要須借助節能技術的應用等手段來實現能耗的絕對下降。

低能耗-高排放模式的行業，碳依賴性較低，但碳排放相對高，說明用能效率較低，同時可能改變能源結構壓力很大，不過目前這樣行業并不多見。從短期來看，必須大力借助清潔能源替代、低碳技術等方面投入來降低對碳基能源的高度依賴性；從長期看，必須低助低碳技術的應用等手段來實現碳排放的絕對下降。

低能耗-低排放模式的行業，顯然這是一種綠色發展模式行業，能源利用效率最高，最符合經濟、生態環境和諧發展趨勢。因此，低能耗-低排放模式是值得我們大力推廣和發展的低碳經濟的能耗模式。

根據上述模式分類，我們對前文數據進一步處理，將各個行業合理潛入四大模式之中。首先，根據表2數據，進行簡單算術平均，計算得出平均碳依賴系數為0.2。根據表3數據，進行簡單算術平均，計算得出平均碳排放系數為0.18。我們這里可以將碳依賴維度與碳排放維度組合成一個“坐標系”，以均值為界限，根據碳依賴系數與碳排放系數是否分別小于均值，把行業的能耗模式分為四類：第一類，兩個系數均小于均值的模式稱為低能耗-低排放模式；第二類，碳依賴系數小于其均值，碳排放系數大于其均值的模式稱為低能耗-高排放模式；第三類，碳依賴系數大于其均值，碳排放系數小于其均值的模式稱為高能耗-低排放模式；第四類，兩種系數均大于各自均值的模式稱為高能耗-高排放模式。這樣就可以在碳依賴-碳排放二維坐標系下構造行業分類散點圖，如圖3：

注：圖中數字點代表行業，數字對應行業如下：1、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2、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3、水的生產和供應業；4、燃氣生產和供應業；5、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6、非金屬礦物制品業；7、電力、熱力的生產和供應業；8、造紙及紙制品業；9、橡膠制品業；10、紡織業；11、塑料制品業；12、醫藥制造業；13、飲料制造業；14、印刷業和記錄媒介的復制；15、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16、食品制造業；17、金屬制品業；18、農副食品加工業；19、通用設備制造業；20、紡織服裝、鞋、帽制造業；21、皮革、毛皮、羽毛(絨)及其制品業；22、專用設備制造業；23、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24、工藝品及其他制造業；25、家具制造業；26、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27、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28、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

通過上述散點圖，我們發現，制造業中28個主要行業按碳依賴-碳排放系數合成分析后的分布狀況，數字點越靠近零，越符合低碳發展。越遠離零靠近一，越背離低碳發展。通過散點的集中程度，也能初步認為，我們制造業近年來低碳化發展取得顯著成效。透過散點圖我們再進一步做兩層分析：首先，在由碳依賴系數均值（0.2）虛線和碳排放系數均值（0.18）虛線交織的網格中，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水的生產和供應業、燃氣生產和供應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電力熱力的生產和供應業六大行業集中在高能耗-高排放區域，從低碳發展角度看，這些行業應該是限制發展或是低碳化改造的重點對象；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造紙及紙制品業則屬于高耗能-低排放區域，這里需要說明的是，低排放并不等于低污染，這兩個行業碳排放相對很低，但對水體污染卻十分嚴重（比如氨氮排放），而且還有其他氣體污染物的排放比如硫化物。低碳發展最終走向的是生態發展之路，因此，這兩大行業也是屬于限制發展或需要環保改造的重點對象。

接下來，我們再進一步放大低能耗-低排放領域。在這個領域中，20個行業數字點分布也呈現出一定規律，就是基本上沿著一個方向排列，在一段有兩條虛線構成的“帶”中，說明能耗與碳排放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正先關性，在這個領域的行業，隨著能耗降低、碳排放自然也就降低了。因此，這就給我們一個政策路徑，碳減排首先要從降能耗開始。我們又以兩個系數均值的一半劃一個弧線，其中，有11個行業數字點在弧線右上方，可以認為這些行業低碳發展的潛力很大，需要進一步的低碳化技術支撐與政策引導。

通過簡單分析，可以看出四大支柱產業用10.0%的能源消耗，7.8%的碳排放完成了50%的工業生產總值，這說明四大支柱產業的總體能源利用效率已經到了一個高水平。盡管上述數據來源于整個上海市，但作為上海制造業大區，閔行經濟貢獻、能耗與碳排放在制造業產業結構上的分布幾乎和市里是保持一致的。因此，上述分析完全可以為閔行的制造業產業結構朝著低碳化方向進一步調整提供科學依據和理論支撐。

4 閔行區制造業產業結構調整的思路探索

無論從哪個視角來看，地區產業結構調整都是系統工程。低碳視角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面臨著適度調整，調整思路應該充分考慮社會長遠可持續發展與產業自身運行規律緊密結合。從前文對閔行主要的第二產業——制造業的碳依賴-碳排放分析，我們已經發現閔行區制造業的各行業在單位產值能耗與單位產值碳排放方面有個大致的排序，也就可以找到未來產業結構調整的重點在哪里，本文分為三個領域來討論。

重點調整領域。本文認為產業低碳化結構調整的重點是，碳依賴系數和碳排放系數都超過均值的行業，有八個，分別是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水的生產和供應業、燃氣生產和供應業、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電力、熱力的生產和供應業、造紙及紙制品業。重點調整的思路是，關乎經濟與民生的行業以及與其它行業特別是地區支柱行業有著緊密關聯性的行業，要加大低碳化技術改造力度，如水、電、氣、熱等行業，在目前無法實現能源替代的情況下，關鍵是減少浪費，縮短能耗路徑以及提高循環利用和封閉式處理的水平。

次重點調整領域。制造業低碳化結構調整次重點領域是，碳依賴系數和碳排放系數均在均值以下，但在散點圖弧線以外區域的行業，有11個，分別是橡膠制品業、紡織業、塑料制品業、醫藥制造業、印刷業和記錄媒介的復制、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金屬制品業、農副食品加工業、紡織服裝、鞋、帽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工藝品及其他制造業。這些行業大都是傳統意義的輕工業，低碳化改造的成本相對較低，潛力很大。可以考慮從是否納入戰略新興產業的角度，進一步梳理上述行業，哪些給予重點扶植改造，哪些給予一般性扶植改造。

成果擴大領域。這是一個讓人興奮的領域，該領域包含碳依賴系數和碳排放系數都落在散點圖的弧線以內的行業，多達9個，分別是飲料制造業、食品制造業、通用設備制造業、皮革毛皮羽毛(絨)及其制品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這些行業中包括了在經濟貢獻和降耗減排兩方面都很突出的支柱性行業，也包括了戰略新興產業。因此，應該舉全區之力支持這些行業的發展，為它們搭建人才、技術引進的平臺、市場交易的平臺，讓這些行業的發展環境更寬松。

當然，圖3的狀態僅代表了某個時期的情況，不能說明行業的動態發展，隨著低碳化政策導向、市場、技術以及環境變化，過一段時間后，行業相關數據的變化，行業數據點在散點圖上的分布肯定是另一番景象，重點、次重點調整行業都會更替。但調整的思路仍然是依據一定的標準，進行科學排序找到需要調整的行業來，采取針對性的措施，推動產業的低碳化發展。

[1]上海市統計局.上海能源統計年鑒[M].2011.

[2]徐大豐.低碳經濟導向下的產業結構調整策略研究——基于上海產業關聯的實證研究[M].華東經濟管理.2010.10.

[3]閔行區統計局.閔行統計年鑒[M].2005,2006,2007,2008,2009,2010,2011

[4]數據來源：閔行統計信息網。

[5]數據來源：《上海能源統計年鑒（2010）》

[6]資料來源：徐大豐，“低碳經濟導向下的產業結構調整策略研究——基于上海產業關聯的實證研究”，《華東經濟管理》2010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