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之姿

趙大海

屈是一個柔韌的弧度、是天空。原是一馬平川，是開闊；是一根鋼絲、是地平線、是力道的一筆。一個名字，結構成一片天地，構成人生跌宕起伏中一個最經典的姿勢！

是憂憤！是淡然、是宣言、是無語！這屈原之姿！在長江，在洞庭，在汨羅江畔，在五月初五，在中華大地。

切云帽斜指蒼穹，胸膛凸挺、向前踏步按劍，仰天叩問！離騷最有力量的姿勢！山間幽暗、大野蠻荒和風云雷電鑄就的姿勢！千年來光照日月的姿勢！

這是屈原、這是屈原之姿！這是剛柔相濟的姿勢、簡潔有力的姿勢、閑庭信步的姿勢、千古流芳的姿勢、憂國憂民的姿勢。

這問天的姿勢、行云流水的姿勢、衣袂飄飄的姿勢、風中狂草的姿勢、大風中泰然自若的姿勢、須髯漂流的姿勢、動感十足的姿勢！被大山、玉石、根雕、青銅、黃泥、彩墨一再雕琢、模擬的姿勢。

兩千多年，在書卷里定格、在秭歸定格，在荊楚大地、在中原大地、在中華大地定格的姿勢，在長江流域一再被大風扭曲的姿勢。被花香親吻的姿勢，內涵著風雷閃電的姿勢，充滿著咆哮的姿勢，令天空、風云一再后退的姿勢！

兩千多年來，在中國文學史、社會學、民族氣節里，亙古不變的姿勢，一直蓊郁的姿勢。一再令文人墨客揮毫潑墨的姿勢，一再被花草樹木、三山五岳膜拜的姿勢，從戰國開始，被歷朝歷代敬仰的姿勢！

是正義的姿勢！是力量的姿勢！是一個民族氣節的姿勢！是秭歸的精神！是荊楚的精神！是華夏的精神！這姿勢，屬于秭歸、屬于荊楚、屬于華夏、屬于世界！

每年五月初五。我們的目光都要投向秭歸、投向歷史。重溫一下這永恒的姿勢！

是堅定執著的姿勢、是大義凜然的姿勢！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勢、是傲世烏云滾墨的姿勢、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姿勢、是從荊楚大地里奔突而出的姿勢、是橫掃一切陰霾的姿勢、是傲世天地的姿勢！

每一節骨頭都在咯咯作響！每一根須髯都在釋放雷電！每一塊肌肉都緊攥力量！每一根毛細血管都鼓脹欲噴！

是九歌的姿勢、是離騷的姿勢、是橘頌的姿勢、是天問的姿勢、是悲回風的姿勢。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姿勢、是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姿勢、是乘龍兮轔轔，高馳兮沖天的姿勢、是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的姿勢、是魂兮歸來的姿勢、是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勢！

是被春蘭和秋菊浸染的姿勢。一個無限芬芳的姿勢，是令亞洲驚嘆的姿勢、令歐洲驚嘆的姿勢，是令非洲、北美洲、南美洲驚嘆的姿勢。是永恒地挺立于我們前方的姿勢。

是藝術界、社會界、教育界、哲學界、思想界膜拜的姿勢。

是一個安詳的姿勢、是一個憤慨的姿勢！是一個歌唱的姿勢、是一個吟誦的姿勢、是一個浪漫的姿勢、是一個現實的姿勢、是一個熱烈的姿勢、是一個冷峻的姿勢、是一個輕巧的姿勢、是一個偉岸的姿勢、是一個習慣的姿勢、是一個瀟灑的姿勢、是一個靜止的姿勢、是一個動態的姿勢！是一個布衣的姿勢、是一個詩人的姿勢、是一個隱士的姿勢、是一個流放者的姿勢、是一個俗人的姿勢、是一個仙人的姿勢、是一個社會學者的姿勢、是一個政治家的姿勢！是一個形而下的姿勢、是一個形而上的姿勢！是一個遠在天邊的姿勢、是一個近在咫尺的姿勢！

是一個即便流落天邊也胸懷故土、胸懷人民的姿勢！是一個即便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也向往光明的姿勢！

詩歌里最經典的姿勢！中華文學史里最經典的姿勢、華夏歷史里最有力度的姿勢！

一個內在的優美的弧度，吸天地之精華，吐華夏之豪氣，令一個民族不斷擦拭的姿勢！令一個世界不斷跪拜的姿勢！是一個令我們悲喜交加的姿勢！是一個令世界唏噓的姿勢！是令一個民族自豪的姿勢！

屈原之姿，文化之姿！歷史之姿！永恒之姿！偉大之姿！是個榜樣！是個模式！看一眼就進入我們的骨子里！就是憑這個姿勢，屈原走出了污泥，走出了溆浦，走出了秭歸，走出了國門！走出了陰霾。走出了后世的清風明月和朗朗乾坤！

而今，在五月初五，在汨羅江畔，在鳳凰山，在秭歸！在荊楚大地、在九州華夏、在全世界，這是最肅穆的姿勢！磁力最強的姿勢！所有的花香、三山五岳，七大洲八大洋，都在吟誦、在招魂，在向這里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