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城熠 王沛
早在19世紀的歐洲,在巴黎、倫敦、布達佩斯這些城市中,一些老牌的鞋坊聲名鵲起,那里聚集了歐洲第一流的制鞋手工藝人,他們完善了從量腳—制楦—縫綁—制鞋—保養的一整套手工定制鞋的公益流程,他們手中誕生的鞋子,被賦予了匠師們最細膩的情感,沿革著精致、高貴、恒遠的貴族生活傳統。這一件件藝術品,凝結著設計師的時間、感情、創造力和對可能生活的想象,不僅代表了貴胄天成的個體精神氣質,更是時代文化精髓關照人類生活的具體形象化表現。
手工制鞋一直以來是各國皇室貴族,社會名流的消費寵兒,是引領流行風潮的時尚指向標,一雙度身定制的鞋子,與個人品牌的塑造高度貼合,彰顯自身的審美取向,價值判斷和精神訴求,這種個性化的一對一服務,帶來的享受不僅僅是舒適熨帖精致的鞋子,每一個牌子,更是一種人生哲學,審美訴求的集中體現。
在國外高級定制品牌日趨平常化的今天,擁有眾多奢侈品消費人群的中國市場,卻一直沒有自主創立、呈現高端品質的定制品牌。高級手工定制皮鞋,向來是歐洲人的天下,中國人能走多遠,能得到外國人的認可嗎? 一個來自上海的江西人,正用兩代人的夙愿,交織一個走出去的夢想。
在上海人稱最貴地段的靜安區,彭璐璐以他的英文姓名“JACK PENG”為店名、專為VIP客戶服務的手工訂制鞋店里,擺在時尚、低調的原木陳列架上,是一雙雙耗時至少1個月的皮制手工工藝品。他的目標,就是要打造成中國大陸精品手工鞋第一品牌。
采用立體腳模制鞋工法的“JACK PENG”,是中國大陸第一家腳模訂制鞋店,也是上海本地30家手工鞋店中唯一的一家。江西贛州人的彭璐璐來上海開店六年,除了靜安店,也在徐匯區烏魯木齊南路與長寧區黃金城道上各開了一家店面。
JACK PENG的鞋全部手工制作,每個月產量不過二三百雙,顧客一半是歐美、二成是日本、其余三成則是中國臺灣與中國大陸人士,職業幾乎是長駐或經常來上海出差的白領高階主管。在店鋪現場一位訂鞋的金融人士說:“我是路過烏魯木齊店時,被它精致的櫥窗與鞋款設計吸引走了進來,現在一共有8雙JACK PENG的鞋子。”
兩代人的鞋子記憶
1961年,JACK PENG(以下簡稱Jack)的父親到一家軍工廠學習手工制鞋工藝,得益于部隊對于軍需用品的嚴格要求,在師傅的傳授下邊生產邊學習,兩年的時間即對制鞋技藝了然于心。在那個機械化還沒有普及的年代里,僅有的制作工具就是鉗子、剪刀、刀子、釘子、錘子和米糊,所有的步驟,也都只能是純手工完成。由于當時物資稀缺、材料匱乏,鞋面和鞋底完全也只能靠麻線縫制而成,但考慮到防水及經久耐用,所有縫制鞋子的麻線都需經過臘的浸泡才能使用。嚴格的軍需品質量控制和對制鞋這個活計的熱愛,使得Jack的父親對于鞋子的品質產生了近乎偏執的追求,而這也是那個時代軍人做事所特有的氣質。
Jack的父親有兩套工具,一套放在工廠,另一套放在家里;“小時候,家里的鉗子、剪子、錐子什么的,就是我的寶貝,小伙伴來玩,我就打開我的‘兵器柜給她們看,他們都搶著要摸摸碰碰,我給他們編號,一次只有一個人能進屋參觀,其余人的門外候著。”
從小的耳濡目染,Jack對制鞋產生了興趣。“四五歲時,最感興趣的是父親偶爾帶回家的鞋楦。”依據量腳采集到的數據,Jack父親便開始制作和穿著者的腳一般打的鞋楦,鞋楦的作用就是制作鞋的時候,用來作為模子的實體假腳。也就是用“以履適足”的概念打造皮鞋的重要媒介。從動手開始制作鞋楦開始,光切削成型至少就要兩個工作日,而為了測試這個楦頭做出的皮鞋是不是合腳,從開始制作到成鞋的過程中,父親會先制作出一只樣品提供試穿,穿了以后就在把樣品鞋切開,觀察內部的合腳情形再來調整鞋楦,對不合腳的部分進行修改,使成品能更適合的配合腳步的壓力;先用模子先做出一雙鞋,然后再為了達到更高的合腳程度破壞,這樣等同于做了兩雙鞋的做法就是為了做出最舒適的皮鞋。父親制鞋工藝的完備和對品質的苛求,在Jack的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由于技藝超群,Jack的父親有機會接觸到了外面的世界。在歐洲,他發現鞋子可以用不同的材料,可以有不同的款式,Jack的父親接觸到了歐洲文化和歐洲精英人士的定制生活方式,并曾師從多位意大利及法國著名高級工藝設計師師學習高級手工鞋制作技術,在潛移默化中,這個鞋匠家庭國外的制鞋理念與國內的制作技巧交融起來。
師從名匠知己知彼
Jack從中學時就開始在父親的指導下開始嘗試親手制作手工皮鞋。1999年,知名臺灣企業家在當地招收手工制鞋工藝師,在眾多報名者中,Jack以他的堅持贏得了前往廣東、學習制鞋技藝的機會。在廣東,Jack從學徒做起,開始了他的制鞋理想。在那個為世界各大知名品牌代工的環境中,Jack汲取了豐富的制鞋技藝,也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學徒,逐漸脫穎而出,受到多位師傅的賞識,制作出充滿自身靈感的作品。而在關注Jack的目光中,也包括了意大利制鞋工匠大師Ryad。
Ryad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制鞋工匠大師,他關注著Jack的成長,也賞識他的才華及潛力,因此,Ryad將他自身所積蓄的制鞋技藝毫無保留地教授給了這個年輕的中國小伙子,使之能力更為精湛。在學習的過程中,Jack才知道,原來他父親當年學習的制鞋工藝是世界上手工制鞋的最高工藝——固特異。這個發現也深深觸動了年輕的Jack。但是,Jack也發現,由于那時國內技術的局限性,手工制鞋過程中的牛皮材質沒有經過磨光、打蠟等程序。
Jack發現在皮鞋成型以后,師傅還要做最后的表面處理,也就是磨光的部分,使皮鞋的成品散發出皮質的光澤,或是展現出皮革的質感。首先會進行清潔并涂上防水噴劑,以作為隔離灰塵跟污垢的初步手段,而對于比較不好處理的起毛類皮革,也會用特殊的鞋刷作整理的動作。而根據皮料的性質,為了要盡量保持皮革的原貌跟透氣性,不多作涂層處理,通常都只作打蠟使皮質保持光澤,另外油分會對皮革有滋潤的作用,也能夠達到使鞋子柔軟的效果。
通過和Ryad的交流與學習,Jack很快熟練掌握了手工皮鞋制作過程中數十道打磨技藝。通過打磨,皮鞋的皮面與皮底可以變得細膩而優雅。尤其對男鞋來說,打磨之后的鞋款顯得更加精致、奪目,更彰顯出卓越的紳士風度。
要創立屬于中國人自己的品牌
從Ryad那里,Jack接觸到了綿延一個多世紀優良傳統的GOODYEAR WELT接縫法,GOODYEAR WELT接縫法是1871年發明的技術,這種縫制方式又被稱為滾邊式接縫,這種方法先將鞋面與中底先行縫合,然后再將中底與鞋底縫合,也就是會經過兩道縫合的工序,縫制鞋底的粗線就以比麻線堅韌10倍以上的豬毛制成,而光是鞋底的縫制,就要花上幾個小時,不僅費時又費力,相當耗功。這種縫制的方式在鞋底磨損以后可以整片拆下更換,對于后續的保養維修相當方便。這種靠一針一線縫合的方式排濕效果極佳,皮鞋非常堅固耐用,而且行走起來也比較有安定感。
在跟Ryad的學徒生涯中,Jack不僅掌握了技術,對他改變最大的,還是對定制皮鞋行業的全球化視野的認識和中國本土品牌影響力之間的反差。在國外,很多優秀的皮鞋品牌都顯示MADE IN CHINA,但讓人嘆息的是,在這些優秀中,卻沒有一個屬于中國自己的品牌。“一定要創立屬于中國人自己的品牌”——這是Jack的理想,也是JACK PENG創立的基礎。
2006年,年僅22歲的Jack與父親一起,在上海創立了以自己英文名所命名的高端定制皮鞋品牌JACK PENG,并將自己所掌握的手工制鞋技藝全身心地投入到理想實踐中去。固特異、GOODYEAR WELT接縫、歐洲皇室定制皮鞋拋光上光法,JACK PENG的精湛技藝皆是品牌對手工制鞋高標準的嚴格堅持。
在選料方面,JACK PENG采用的嚴苛的皮質選料標準。在皮革中,從優劣來判斷,是胎牛優于小牛,再優于種牛,再優于大牛。其中的胎牛指的是6個月內,還沒有換過胎毛的初生牛,它們的皮厚度均勻而且非常柔軟,甚至被稱為“皮鞋面革之王”,是JACK PENG的首選原料(而除了牛皮,JACK PENG也使用珍稀的皮革為原料)。在皮革的利用上,由于對于瑕疵有非常嚴謹的把關,所以通常只能用上一塊皮的40%~50%。
JACK PENG所要傳達給顧客的理念是:精神、效果、夢想和愿望。手工制鞋所表達的是一種堅持的精神;所呈現的是完美無瑕的效果;讓中國品牌為人熟知、走向國際舞臺,則是夢想與愿望。Jack把歐洲頂級的定制生活方式帶到了中國,而JACK PENG的使命,是傳遞愛惜,愛惜鞋子、關注細節,因為只有這樣,品牌才會具有永恒的生命力,才能更為堅定地走上國際時尚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