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下了一場雨。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伴隨黯然的清風,就這么順其自然地飄落下來了。像一襲柔軟的睡袍,無聲息地裹在窗簾外的窗上,晶晶的,串成了一縷縷水線,在窗上爬出了淺淺的足跡。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雨,就這么沒有征兆的降臨,將我的夢襯的更加清冷。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怔怔地盯著朦朧月色下的窗,思緒定格在昨日下午的4點20分,順著這個時間,此后的525分鐘似乎都在悲傷中靜靜流淌。那是一個電話,將我從美夢中驚醒。一句急促而冷漠的“你沒錄取,沒你的名字”把我從滿懷憧憬的喜悅中拉回現實,恰似春秋大夢被人無情擊碎、又彷如甜蜜的未來被黑洞吞食。眼前一片恍惚,生活像斷了線一樣,突然間失去了方向,變得迷惘。
耳邊響起了媽媽的一聲嘆息:“怎么可能沒取上呢?”爸爸用微笑寬慰我:“沒關系,只是一次考試而已。”惋惜、無奈、安慰、鼓勵……我木然地全盤接受,用力地逃避、舒緩、掩飾,而一切努力都被腦海中的一個聲音擊垮:“你沒有做到最好!”我止不住哭了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耳垂邊、又頹然地落到了枕頭上。我喃喃地在心中默念著自己的座右銘:“緊急時要有一份悠閑,悠閑時要有一份緊急;緊急能讓人惕厲、振作,悠閑能使人聰明開朗…緊急時要有…….”,好像這是一道休止符,是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它才能將我的悲傷逼出九天之外。
雨好像越下越大,潤物細無聲的姿態已經不再,屋外的梧桐樹葉開始沙沙作響。配著雨點敲打樹葉、窗面的聲音,唰唰的、叮叮的,像極了一首春夜的奏鳴曲。仿佛老天也在回應我的悲傷,和著我的節拍,淋淋地陪伴著我。
被窩已經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暖和,在這個倒春寒的時候,蓋一床冬天的厚棉被著實讓人為難。冬天的寒意正在漸漸離去,棉被就像一個過度保護的衛士,連續幾個晚上讓我熱的喘不過氣。可只要我膽敢地將腳丫伸出被外2分鐘,我的腳丫就必然不聽使喚地瑟縮回來。然而,今天的被窩,卻真有點陰涼涼的味道了。我不禁生出感嘆:天氣預報,就是不可靠。
一番思量,我更加睡不著了。殘留在臉上的淚更像一盆冷水一樣澆的我全身精神。我緩緩坐起,抱著被子挪到了靠近窗戶的床沿。我似乎能感覺到,自己這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正閃閃發光,我望著外面的雨,不禁心里一動。
我摸索著找到了床邊的外套,披上后便徑直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
冷風伴著雨直竄至我的胸前,我不禁打個哆嗦,用手緊了緊衣服。向外望去,才發現,雨下的不小。在風勢的助威聲中,雨橫行著打在樹上、墻上、窗上,像一個頑皮霸道的孩子一樣,用水墨到處炫耀著自己的拙劣畫藝。鄰居家門前新倒好的水泥石板因為一張厚實的塑料膜而幸免于難,地面的坑洼處開始積水,雨淋漓地落下,又叮咚跳起,劃著一條條好看的曲線,樹葉在雨和清月的映襯下,也顯得玲瓏可人。布滿灰塵的地面,經過雨的沖刷,慢慢現出了干凈的模樣。這絕不是一場蕭瑟的雨,我有點意外。
突然一陣風襲來,頭頂上的梧桐樹枝一陣劇烈的抖動,把一樹的露珠都濺在了我的臉上。“啊!”我不禁叫出聲。露珠混著我還未干的淚水,撲了我一臉。這一霎那,像與這場雨結下緣分一般,讓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悸動。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對著窗口沉思起來。
從去年開始準備考試以來,已經不知不覺地過了三個多月了。筆試的輕松過關,讓我對自己的實力越來越自信。面試的那天,我自信滿滿地勾畫著自己的未來,幻想著再次走進校園的場景……然而,這一切,就像這場擾人清夢的雨一樣,突然被意外的結果終結了。三個月的努力和膠著的等待都被清零,好像不曾存在于我的生命中一般。生活變得飄渺不真實,我難以置信。這本該是美好的一天,這本該是全家興高采烈,我意得志滿的一天……想到這兒,我就不由得悔恨起來。
生命的旅途真是奇特,樂觀的時候讓人看不到潛伏的暗礁,絕望的時候又讓人望不見遠處的光明。今天是個艷陽高照的日子,天氣預報說,明天也是個好天氣。為何在這個好天氣與好天氣之間,偏偏夾雜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雨呢?想著想著我禁不住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被一陣吵鬧的嘰嘰喳喳聲驚醒。一束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直接射入眼簾。果然是好天氣!我帶著不可思議望著窗外,雨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盡,但是雨后的空氣卻著實沁人心脾。小區里已經有人開始在晨練,買菜的老人們挎著菜籃子有說有笑地走向早市。世界煥發了生機,又鮮活起來。望著此時此刻,我的心情豁然開朗。我不禁對昨天的那場雨感恩:在我暗自神傷的時候,上天卻用這樣一種方式告訴我說,你并不孤獨。
有人說得好:“生活就是問題疊著問題”。成功走向另一個成功,挫折與失敗是腳下的階梯。把挫折踩在腳下,你就跨出了邁向成功的一步。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不是嗎?
(作者簡介:周曉慧(1972.03-),江蘇省鹽城市貿易促進委員會,辦公室主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