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邛海與湖畔燒烤

雷軍

我是在一個春天來到西昌的。

春天是美麗的，萬物復蘇、一派生機。然而，西昌所在的安寧河平原一年四季里永遠是春天，永遠充滿著無限生機。按照氣象學對四季的劃分標準，夏天的高溫，西昌沒有；秋天的冷涼，西昌也沒有；冬天的嚴寒，西昌更沒有。這里四季如春，春光永存。所有環抱西昌的山脈——瀘山、螺髻山，森林密布，清泉悠悠，四季長綠。安寧河平原從北向南，橫臥在山水之間，上起冕寧、下至德昌，她寬闊、修長、肥沃、美麗。西昌和邛海坐落在平原的左側，她是四川的第二大平原——如果說川西平原是“大喬”，那么安寧河平原自然是“小喬”了。山美，平原更美。

清晨，當第一縷朝陽從東方射出，整個西昌城和邛海便浸潤在陽光中，邛海波光粼粼，金黃耀眼。漁船像漂浮在水上的黃葉，漁民響著歌兒，悠悠蕩蕩地從遠方歸岸，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喜悅。

窗外蕩漾的的邛海波濤

邛海是四川省內第二大淡水湖，名氣很響。到西昌的當晚，我便主動要求，住進了邛海邊的一處賓館。

如我所愿，房間臨湖——推開窗戶，寬闊無邊的湖水就在窗外躍動，月光像一幅寬大無比的紗幕罩著水面，水面波光搖曳，仿佛一雙雙纖細柔美的手正拂過琴弦。湖中央有一小島，島上的燈光若隱若現，倒映在水中。島的遠處隱約有小舟飄來，漿聲燈影，不禁讓人懷疑那就是蓬萊仙島。月下的邛海就像一位嫵媚的少婦，盡顯風韻，讓人遐想萬千。抵達西昌的第一晚，我便在這甜美的思緒中酣然入夢了。

次日清晨，朋友早早地敲響房門，催促著我洗漱、早餐，一番忙亂之后，我們搶在大批游人之前來到了邛海邊——眼前的湖面浩瀚無邊，一片白光閃耀在蒼山翠野之間，猶如璀璨明珠般奪目。剛走近邛海，我便被那一泓湛藍的湖水深深迷醉了，湖水輕輕拍打著岸邊，濺起細小的浪花就像戀人在耳邊低語。寬闊的湖面上時而有幾艘游船經過，運渡著那些更加早起、興致盎然的游人。

邛海的風景是醉人的。在湖邊游覽時，太陽剛剛升起，但還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只透出幾絲微亮的光芒，湖水清澈碧藍，水光滟瀲。雖然有些輕霧，但偌大的湖面卻仍可一覽無遺，遠眺之下，山、水、云幾乎連成一線，如此的空曠讓人有直抒胸臆的沖動。在湖畔長堤邊漫走，在碧波中閑游，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妙。清代文人楊學述曾在《月夜泛舟邛海》一詩中寫道：“天空臨皓月，海上最分明。境過銀河界，人來水廓城。龍宮懸寶鏡，蜃高接蓬瀛。”確實，如果人們在夜幕下泛舟邛海，搖船望月，定會讓人思緒飛揚。

除了美景，邛海之下還有神秘。據史書記載，很久以前，一座湖畔小鎮因地震猛然陷落，沒進了邛海的浩渺水中。直到今天人們偶爾也能依稀看到房舍屋脊、石板街道的模樣。最近，網上也有傳言說邛海湖底有水下古城。史書記載，民間傳說，一次一次的探詢求證，只是給邛海、給西昌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神秘面紗，引來更多的游客。

順湖岸行走，很快就到了邛海濕地。這些天然濕地是西昌城市的“肺”，也是白鷺、灰鶴、沙鷗等野生鳥類的棲息地，據說每逢秋末冬初，數十種候鳥便翩翩而至，成為一道靚麗的景觀。那座觀鳥島濕地公園就建在邛海的西北角，小孩在公園里寫生畫畫，老人在垂釣，青年人在健康綠道騎車，這里簡直是個度假休閑的好地方。我在這仙境般的樂園里，感受著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

獨具特色的邛海燒烤

到西昌前就聽說這里的燒烤好吃——“尤其是邛海邊的漁家燒烤，用湖水里撈出的魚、蝦、蚌作原料，配上獨特的醬汁上火一烤，幾分鐘后就香氣四溢，嘗上一口恐怕連舌頭都要吞下去哦。”朋友說得眉飛色舞，還沒把我這個外地人饞住，自己倒先咽起唾沫了。

在我眼中，燒烤恐怕是中國最不分地域、最不講菜系的美食了，幾十年間走遍大江南北，燒烤至少也吃過幾十種。但至今還留有印象的卻不多，其中之一就有如長沙燒烤——一塊錢四串或五串的烤肉，竹簽簽出來，灑滿紅艷艷的辣椒粉、孜然粉，烤好之后焦香四溢、油滴淋漓，而且食客大多是一來就先烤五塊錢或十塊錢的，好大一把竹簽拿在手里，坐在桌子旁就開始大嚼，走的時候則留下半條街的細密竹簽，鋪了一地。

更加有名的新疆烤羊肉，分量上是大肉大串，用料厚道，但就是羊肉太過肥膩，過火之后肥油嘀嗒，賣相上絕對沒什么可以推崇的地方。大著膽子嘗一口，味道卻也不錯，羊肉瘦肉滋潤得恰到好處，就算不帶一丁點辣味也能讓人贊不絕口。可這種新疆烤羊肉外地人還是不能吃多——羊油蒙了胃口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而西昌的邛海燒烤，則是別有一番風味。邛海燒烤在吃之前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鐵皮焊出的燒烤爐，瞇縫著眼睛的燒烤店老板，左手捏一大把竹簽按在爐上，跳舞一般不停翻動；右手執扇，有板有眼地對準鐵皮爐扇風。老板手腳很快，幾串邛海烤蝦頃刻上桌。蝦不大，只有半指長短，但在經炭火爆烤后，蝦殼變得金黃，而里面的蝦肉卻又呈現出淡淡的粉紅，很是誘人。正端詳間，朋友在一旁提醒——“烤蝦要一口吃下味道才足，不去頭也不剝殼，你試試。”我夾一只進口慢嚼，蝦殼很脆、蝦肉很糯，蝦殼的焦香和著蝦肉的甜香在口中彌漫，味蕾被這種香味激發，慢慢陶醉，可還沒容得繼續品味，一只蝦便下了肚。

與烤蝦相比，邛海烤魚也很不錯。燒烤用的魚據說是當地特產，叫做“邛海鯽”，這魚不大，刺還多，不能像吃蝦那樣放口大嚼。就在這小心挑刺、細嚼慢咽間，烤魚的鮮嫩和醬料的醇厚便被品味無遺了。

那天的邛海燒烤，我們不知吃掉了多少，只記得光為應付我們這3個“老饕”，店老板一個人忙不過來，還叫來了他的兒子、兒媳幫手——我們“能吃”也是有原因的，有燒烤的鮮香刺激食欲，再加上眼前的邛海美景，怎么不教人食指大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