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野菜香

曹麗芹

春天，在姹紫嫣紅的日子里，披著山澗的飛瀑，牽著小河邊的柳絲向我們走來了，一聲春雷震醒了冬的夢幻，春風張開它金色的翅膀，燕子是季節最優秀的裁縫，多情的尾巴，裁剪一串串春光。犁鏵穿進春天的深處，在土地上翻閱種子最樸素的理想。山花開了，小草綠了，春天是一片綠色的海洋，蒼翠濃綠蓬勃茁壯，各種各樣的花草，沐浴雨露陽光，春天到處充滿了生機，春天處處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我盼望著春天，既不是為了播種，也不是為了旅游，而是為了吃那些春天里的山野菜。如今人們都吃膩了傳統的蔬菜，雖說一年四季青菜不斷，卻因此而失去了新鮮感，大棚里的蔬菜好看不好吃，不但沒有菜味，而且化肥農藥的殘留也很惱人，反季節的蔬菜不但不是什么新鮮的品種，還成了危害人體健康的一個新問題，以至于不少講究的人家怕受到危害，把買回家的蔬菜用清水浸泡后再食用。有些商家更會抓住機遇，適時推出了清洗劑之類的東西供人們除去蔬菜中的有害物質。與這些蔬菜相比，歷來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山野菜便顯得金貴起來。

我的故鄉是野菜之鄉，在那里出產的山野菜多達七十多種。最先上市的是小根蒜。其實，它并不是春天生出來的，只是春天剛一化凍，便可以將它挖出來，小根蒜無論是根、須、莖都可以吃，鹽浸后還可以作咸菜。接著便是早早出土的蒲公英，它不但是一種野菜，而且還是一種中藥材，生吃可去火，春天吃些蒲公英對人體大有益處。初生的柳蒿芽紫紅色，無論生吃熟吃都有一股田野的幽香，刺嫩芽更是山野菜中的珍品。人們可能都熟悉香椿芽吧？論品質，刺嫩芽并不比香椿芽遜色，只是它沒有香椿芽出名罷了。“刺嫩芽”叫起來讓人覺得土氣，它的學名叫“龍芽蔥”，可是在我的家鄉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學名，人們大都愿意叫它的俗名。薇菜、蕨菜是傳統的出口品種，日本韓國都有，每年都能為山區增加不少收入。刺五加本來就是一種中藥材，可它的嫩葉清香爽口，用它煎雞蛋、炒肉，開水焯后蘸醬、調湯均無不可，不但好吃還可以治療心臟病。我們稱作薺薺菜的菜，北京人叫它菊花菜，因為菜的形狀確實像菊花，在北方的田野路邊到處都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啊！山茄子清香、山菠菜滑爽，山白菜、山蘿卜脆、山尖子甜，山韭菜、山蔥辣，車轱轆菜只有少數人肯吃，貓爪子、猴腿兒不但可鮮吃，還可以曬成干菜，鴨巴掌是熬湯的好材料，還有大葉芹、小葉芹、地木耳、蘑菇等。真是數不勝數，盡管我愛吃山野菜，但是這些年還是沒有把家鄉的山野菜吃全。山野菜比起我們常吃的蔬菜可豐富多了，就算把國外的蔬菜品種引進來，在數量上恐怕也抵不過我家鄉的山野菜。

山野菜雖然品種眾多，但采摘期大都在春季，過了季節它們就變成樹木、蒿草或中藥材了。不過，這也不要緊，有心的人，在山野菜集中下山的季節，買一些自己喜歡的品種，用開水焯后，放在冰箱或冰柜里儲存起來，沒有冰箱冰柜的可以曬干菜，到冬季再拿出來，就成了真正的山珍呢！

春暖花開的時節，隨便到城邊的野地里、小山上，就能采到品種繁多的山野菜，不但可陶冶情操、愉悅身體，而且還能為春天的餐桌上增加些綠色的食品。

誠然，我們家鄉并不是什么風景旅游區，也沒有什么名勝古跡，但我并不遺憾，因為有了這些山野菜，反倒使我覺得家鄉的充實。正因為如此，每年我都盼望著春天，盼望著山野菜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