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等 車
一早,楊凱去坐車上班。
走路經過他一直要坐車的車站。那是一個曾經的終點站,因為公交線路調整,幾天前,這個車站已被取消。楊凱就不得不走好長一段路,去坐別的車。
今天,楊凱意外地發現,那里居然站了許多的人,看這情形,像是在等車。
楊凱問旁邊一個男人,車站又恢復了嗎?男人笑笑,說,我也不知道。楊凱說,那你等什么呢?男人說,我看他們都在等。楊凱“哦”了一聲,心頭有點猶豫,自己要不要也留下來,另一個車站遠了些,而且,沒座兒。長路漫漫,站著去上班,還真是夠戧。
看著那些個對著汽車到來的方向左顧右盼的人,再想想時間反正還早,楊凱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要不,自己也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車的隊伍,微微有了松動,有些人主動已經走了。
楊凱沒走。
又一會。楊凱剛才問的那個男人也走了,楊凱還是沒走。
楊凱想,再等一會兒,要是車再不來,自己就走。
再一會。車還是沒來。車站上剛才站滿的人,都走完了。就留下了楊凱,還有一對年紀很大的男女。
肯定是沒有車了。楊凱也要走了。
看著還站在那的那兒對男女,楊凱上前提醒了他們一句,這邊看來是沒恢復車站了?我看你們還是到別處坐車吧?
那對男女就很奇怪地看了楊凱一眼,然后那個男人就笑了。男人說,小伙子,我們不是在等車。我們一大早就來了,是在找尋我們的回憶,要搬走了,舍不得這里啊。
楊凱有些明白了,估計就是因為他們倆,才被大家誤以為車站恢復了吧。
再一看表,楊凱頓時慌了,要遲到了。
咬一咬牙,楊凱趕緊去攔了輛出租車,趕去了公司。
進公司大堂時,時鐘已經不屈不撓地到了9點又10分。
遲到了!楊凱大喘著氣。
8月18日
8月18日。
每一年的這一天,李洋似乎都很匆忙。上了半天班,整個下午,就找不到他了。朋友的聚會,推了:有生意要談,推了;見重要合作伙伴,推了。
朋友們對于李洋這一天的匆忙,都表示不太理解。有人問李洋,到底你忙什么呢?李洋搖搖頭,卻沒說。
李洋越不說,朋友們就越好奇。
那一年的8月18日,幾個朋友大上午的就找到了李洋,說,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去,帶你去見一個非常值得見的人。李洋搖搖頭,說,改天吧,我不去了。朋友說,別啊,人家來一次也不容易。李洋還是不想去。朋友見沒轍,只好扔出了殺手锏——同學劉芊芊,劉芊芊是李洋的初戀。這幾年一直都在外地,難得回來一次。
看得出來,李洋的臉上有了猶豫。這幾年,李洋一直沒談女朋友,就是因為他還沒忘記劉芊芊。而劉芊芊,至今也是孑然一人。
朋友們都以為,這次絕對是把李洋給拿下了。可一轉身的工夫,李洋還是走了。
晚上,李洋回來了,臉上帶著疲憊,顯然是趕了許多的路。李洋宴請了朋友們,還有劉芊芊。
朋友們都去了,大家慫恿劉芊芊,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果然,酒桌上,劉芊芊一開口,李洋果然就拒絕不了了。看得出來,李洋的心情顯得有些沉重。
朋友們以為李洋一定是有驚天的大秘密。
李洋倒是輕輕一笑,說,我是去看我母親去了,每個兒女的出生日,都是母親的受罪日。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我不管有多忙,都要回鄉下看一次母親。
酒桌上的氣氛,頓時就凝重起來了。
半天,有人提議,讓我們用手中的酒,敬一下我們最最親愛的母親。
那個提議的人,正是劉芊芊。
左手與右手
張強做到領導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家面前,舉起自己的那只簽字的右手,說,我保證,我這只手,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會是清白的。
大家的掌聲極其熱烈。
但張強說的話似乎有點早了。上任剛滿一年,張強還是被人匿名舉報了,并且經過調查,發現張強真的食言了,歪歪扭扭的簽名,簽下了他不該簽的字。張強的家里,還翻出了一大堆只靠張強的收入無法解釋的現金及存折。
坐在冰冷的審訊室里,張強還在執著地堅持著,并且舉起他的右手,說,我證明,我這只手,絕對是清白的。
張強還讓檢察官翻看他以前寫下的字,張強的字很秀氣,與那些歪歪扭扭的簽名,完全是不一樣的。難道是有人冒充張強的簽名嗎?但張強家里的現金和存折又怎么解釋呢?
檢察官想到了那些歪歪扭扭的簽名,又看到了張強靜止不動的左手。檢察官遞給張強一張紙,一支筆,說,你用左手試試,簽下你的名字。張強左手略顯生澀地在紙上劃了幾筆,看得出來,張強并不習慣用左手寫字。
對照下來,左手留下的字,毫無疑問,和張強那些歪歪扭扭地簽名,無疑是一致的。
檢察官問張強,右手簽下的字是你的,難道左手簽下的就不是你的了嗎?
張強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