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3標志著美國正式“日本化”

陳思進

9月上旬最重大的經濟新聞，無疑就是美聯儲的決策機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宣布，將開啟新一輪的量化寬松行動，即推出QE3。叫了一年多的“狼”終于來了，市場立刻“歡呼雀躍”：美國三大股指因此而大幅走高，當天道瓊斯工業指數上漲1.55%；標準普爾500指數升至1.63%；納斯達克綜合指數上漲了1.34%，金價更順勢上漲2%左右。

我早在去年8月就說過，除非美國經濟再次出現下滑，否則QE3是不會、更不該推出的。因為美國早已對貨幣寬松產生了抗藥性，QE1只是救了華爾街，而推出QE2對美國經濟就已經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幫助了，反倒“禍水東流”，是引發這兩年中國通脹的主要原因之一，產生了“美國生病，中國吃藥”的現象。而這一年多來，美聯儲時不時地暗示要采取貨幣寬松，那是期望“不戰而屈人之兵”——想逼著金融業保持流動性，來刺激經濟回春。

然而，自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國的就業率無法回升，特別是實際的失業率高企（超過17%），房市依然持續低迷，縱使美聯儲揮舞著鞭子，美國銀行業照樣“惜貸”。這進一步證明：美國的經濟問題可用“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來形容，即陷入了以房市為中心，以高負債和失業率為基本點的怪圈中。就像蹺蹺板，壓下這一頭，就會蹺起來那一頭。

美國的財政赤字、欠債消費早已達到天文數字。但要減少財赤，即意味著政府減少開支、減少大型基礎項目、減少個人消費，那樣失業率就會進一步上升；而失業率又是房市的最大殺手，房市進一步下跌的話，負資產家庭將越來越多，法拍屋也跟著越積越多，金融機構就將繼續淪陷，各行各業也隨之受損，金融危機就會進一步加深。

推出QE3表明美國正式進入“日本化”：利率已經接近零多年，Operation Twist（扭曲操作）也用過了，但失業率和房市均無起色，可謂黔驢技窮，只能趁著通脹在1.7%還不到2%之際，迫使伯克南孤注一擲，使出最后一招來救房市，每個月購買400億住房抵押貸款支持的債券（MBS），期望能以此提高就業、帶動房市及消費。因為如果未來兩個月經濟數據再沒有顯著起色，共和黨就有可能上臺，而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羅姆尼已宣稱，自己上臺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請伯南克下課走人……

其實，美國和日本一樣，已陷入了“流動性陷阱”！只要看看今天的日本，便能預知未來幾年美國的經濟狀況。就連伯南克都一再表示，單靠貨幣政策無法解決目前全球經濟下降的勢頭。他在上個月發表的重要演說中指出，“貨幣政策不能消除美國面對的財政與金融風險。”

美國杜克大學近期發表的調查報告指出，在1500位受訪的企業財務長中有91%的人表示，就算利率再降一個百分點，他們也不會增加投資。而且利率下降，將使退休族的利息收入減少，從而減少消費，結果得不償失。

而美國企業界最擔憂的，是明年元月美國是否會掉下所謂的“財政懸崖”；因為如果美國政府與國會不能針對降低預算赤字達成協議，政府將面對全面大幅削減支出和增稅的雙重沖擊。這對美國將是嚴峻的考驗！

說到底，凡凱恩斯模式用上癮了，就像染上了毒癮，戒掉也難！而現在推出QE3，就正好似過把毒癮，high一下，過了今天再說吧！

（作者系加拿大皇家銀行風險管理部資深顧問，曾任紐約瑞士信貸銀行證券部副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