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諾的詩(組詩)

芷諾

日落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

一

早上十時

一個從來不屬于她的環境

她裝著融入了

被耳機包圍著

是屬于她的

——她已經預備好亂舞的情緒

晚上十時

她先來一口龍舌蘭

然后憂怨的憂怨

任由酒精有多迷人

音樂有多低音

人們有多興奮

她只嘗到她要嘗的，聽到她要聽的，和，看到她要看的

愈是設法忘記

愈是忘記不了

到有一天

你會發現刻意記起也記不起

在酒精里

整齊的眉頭更是性感

你那本來已經細小的眼睛，顯得更小

面頰上的長長的深深的坑線，更深

那微笑的兩片單眼皮

懇求我親它

一直親下去

因為皮膚和嘴唇能奏出獨得的音韻

屬于你和我的

泛紅的臉啊是帶著酒醉

吵耳的眼睛在說著什么

又凝望著你視平線稍微以下的一位陌生少女

她就這樣進入了一個不知為何會進入的世界

然后很快就逃離了這個世界

到遠方的小磚塊去踏

二

在那個奢華的上午

她仍然穿著睡衣

黑黑的

肩上披著一件大紅外套

坐在飯廳的一旁翹起穿著金色魚網拖鞋的右腳

擱在左膝上

是六十年代的上海

眼睛凝視著電視機

瞳孔卻是別的內容

右手不時往桌上抓

抓著了杯子的耳朵

忘記了小銀匙

杯中的咖啡并不好喝

秋天之后

可能會有一些好的咖啡

到我們

三

日落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

那米黃色的窗簾

日間被夏日猛烈地照穿

穿透了每一片花瓣

那些都不動了

靜默地等著你在通訊欄里亮起燈來

大家都糊涂了

你忘了說明時間

我忘了多想一個方向

于是我們都在不同的時空等候大家

后來惋惜這次緣聚一面

本子上的小紅花不動

書桌上的粉紅鐵皮罐子不響

垂在墻邊的玫瑰花窗簾不芬芳

所以這個天空都變冷了

當感到虛無快要結束

可能會用盡一切能力將可以記錄的都記錄下來

無論書寫、剪貼、攝影

統統都不過為了趁還能動的時候做完

雖然世上沒有東西叫完結

但在夢境之中數十年

可能要到另一個夢境

有時候

夢境里還有夢境

你不覺得那些夢兒很快完嗎?

可能是一個晚上

可能是快要天亮的數十分鐘

可能是課堂的瞌睡之間……

只是有的感覺比較真實

有的不是

四

開了的花仍然開著

知道嗎?

春天總是有種外游情懷

要把事情往云朵里寫

要把說話往花兒里藏

衣服都往昨日追趕

原來昨天期待的事在今天發生會變成毒藥

花開有時，葉落有時

要看天造化

也就是緣分

剛夢見一件事

一件將會發生荒謬而古怪的事

我在進睡與醒來的這個剎那

觸到了遠方的你

原來夢見計劃里的事情

是因為有懂得適應未來

我總是在各種荒謬的事情中穿梭

因荒謬充滿著我；

意外的、惹笑的

如果人出生就是要學習超乎想象

我想，你也有從未想過和猜不到的

我要趁東西變壞前耗掉

把握擁有的時間

因為我即使停著

時間卻不會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