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淇畫并文
散文詩是世界現代文學的新品種,從有自覺的文體創造以來,真正有建樹的純散文詩人并不是很多,他們大多兼為詩人、散文家、小說家,僅有少量在文學史上以散文詩名世。除散文詩外,似乎沒有別的創作。我國建國以后,純以散文詩創作為專業的散文詩人,恐怕在世界各國的比例也是突出的。世界各國不少作家并沒有自覺的散文詩創作意識,但寫出了輝煌的散文詩,如哲學家采尼、叔本華、本雅明、克爾愷郭爾……小說家、戲劇家均不勝枚舉,因為跨文體寫作,各種體裁互相滲透,有時日記、筆記、札記、訪談,記錄下思想的閃光,用形象的藝術語言,便是好的散文詩。此處摘錄羅馬尼亞詩人齊奧朗的筆記,直呈感覺,無意用比喻象征,意在推介這位陌生的隱士,在此聊備一格而已。
羅馬尼亞文學家和哲學家齊奧朗,是翻譯家高興獨家譯介給我國讀者的,數年前,我讀過高興譯在《世界文學》刊物上的齊奧朗作品,覺得十分難得。齊奧朗生在羅馬尼亞,到巴黎留學后便留下了,從1937年到死,半個多世紀遠離故國漂泊在巴黎,隱居在閣樓上,和左岸隱士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相仿,不過那位小說家名震遐邇,作品暢銷全世界,齊奧朗很少參加社會活動,不接受媒體采訪,身處現代化的國際大都市卻厭惡現代化,他說:“面對電話,面對汽車,面對最最微不足道的器具,我都禁不住會感到一陣厭惡和恐懼。”仿佛身處“時間之外”,身處“隱隱約約的伊甸園中”。在孤獨中,他寫下了《生存的誘惑》《歷史與烏托邦》等著作。高興女士介紹說:晚年他成為一個極端的悲觀主義者和虛無主義者。雖與日俱增地懷鄉,可羅馬尼亞的現實以及他的同胞們令他失望,他沒法葉落歸根,甚至厭倦了寫作,孤獨和沉默主宰了他最后的歲月。他說過:“當一位作家無話可說時,榮耀為他戴上桂冠,榮耀贊美尸體。”終于,死神降臨了。高興介紹他死后的情況:“短短幾年,他的作品已被譯成幾十種文字。齊奧朗也許沒有想到,正是孤獨造就了他的不朽。可是對于他來說,不朽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