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國東:重組股里的“巴菲特”?

王勇

證監會的一紙通告，讓“股神”苗國東再次進入公眾視野。

5月10日，中國證監會公布4起違規違法案件處理結果，盡管被罰的是苗國東的關聯公司，罰金亦不過30余萬元，但這位資本大佬因“超限持股”的“低級錯誤”被罰仍令人驚詫。

苗國東只是“超限持股”？

據證監會披露，2010年3月29日，該會對“羅某”等賬戶未按規定披露持股信息立案調查，發現中投合拓投資控股有限公司（下稱“中投合拓”）控制的“羅某”賬戶和中子匯金（北京）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下稱“中子匯金”）賬戶，持有中匯醫藥（000809.SZ，現更名為“鐵嶺新城”）股票超過其已發行股份達到5%時未履行法定披露義務，據此給予中投合拓警告、30萬元罰款；給予時任中投合拓法定代表人鄒毅警告、3萬元罰款。

《中國經濟周刊》調查發現，上述涉案單位和個人實屬“苗國東系”。知情人士表示，“羅某”實為羅振，系苗國東的侄子。中子匯金成立于2008年3月28日，法定代表人為苗國東。證監會稱，羅的款項系向苗融資而來，但賬戶實際控制人和操作人為羅，因而免予對苗的處罰。

證監會認定，2009年2月6日，“羅某”賬戶和中子匯金賬戶合計持有中匯醫藥股票592萬股，占中匯醫藥已發行股份的5.17%。

而據記者調查，事情遠非“超限持股5.17%”這樣簡單。

中匯醫藥2008年半年報顯示，羅振和中子匯金并非十大流通股股東。而在2008年年報中，羅振和中子匯金已分列中匯醫藥第三、第六大流通股東，分別持有2595282股和1440778股。另有兩個新股東：張國林，持有1055051股；尹太榮，持有964739股。

知情人士透露，這四位流通股東關系密切，實際控制人為苗國東。其中，羅振為苗的侄子，張國林為苗的外甥女，尹太榮則是苗的妻子。這一關系，記者在苗國東的老家——河南省固始縣也得到了證實。

苗國東等一致行動人（指通過協議、合作等合法途徑，擴大其對一個上市公司股份的控制比例，或者鞏固其對上市公司的控制地位等的兩個以上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共同持有中匯醫藥832萬股，占彼時中匯醫藥總股本11457萬股的7.3%，市值約為8000余萬元。考慮到大戶操作股票一般要開設十幾個乃至數十個賬戶，其超限持股情況可能更為驚人。

“官方的調查重點，應該放在苗國東是否涉嫌內幕交易，以及他控制的關聯賬戶之間是否存在共同拉抬股價和操縱市場行為，而不是‘超限持有這樣的‘低級錯誤。”曾任職于民生證券的一位資深人士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坦言。

記者多次致電中子匯金，但該公司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敏銳的“先知”

苗國東現年46歲，河南省固始縣人，早年家境貧寒，高中畢業即到浙江打工，后轉輾于證券公司，“突然發了”。因善在重組題材股里殺伐且多有斬獲，江湖人稱“重組股里的巴菲特”。

關于苗國東的身家，知情人士認為兩億元“比較靠譜”。理由是2006—2007年，苗國東本人或中子匯金曾多次位列上市公司的十大股東。如2006年苗國東持股亞泰集團3360961股，市值過千萬；2007年持股萬杰高科411萬股，市值近2000萬元。考慮到2006—2007年個股普漲5～10倍，苗身家過2億元的說法亦不為過。

此外，在炒作中匯醫藥時，苗國東的中子匯金和一致行動人僅在十大股東中的公開持股就達到832萬股，市值8000余萬元。

令人疑惑的是，苗國東系2008年下半年潛伏于中匯醫藥時，正值國際金融危機，雷曼兄弟等國際投行破產倒閉，中國資本市場正經歷寒冬：滬指一年內從6124點一帶暴跌至1664點。苗國東系為何敢在危情時刻重倉殺入中匯醫藥豪賭重組？

中匯醫藥2008年半年報顯示，該公司每股凈資產為1.15元，半年度凈利潤為150萬元，每股收益僅為0.01元。“如此糟糕的財務指標，說苗國東系重倉殺入是出于‘價值投資的考慮，沒人會相信。”前述民生證券資深人士指出，從中匯醫藥的走勢上來看，人為操縱痕跡十分明顯。

2009年1—6月份，中匯醫藥一直在10元左右橫盤震蕩，清洗浮籌意圖昭然。而同期滬深股指則走出了單邊上揚的行情，中匯醫藥“特立獨行”半年之后，才在2009年7月份因爆出重組消息而一飛沖天。股價從10元附近起漲，短短一個月里就漲至25元，累計拉出10個漲停板，漲幅高達150%。苗國東系賺得盆滿缽滿，僅以其公開持股832萬股計算，理論上的最高盈利可達1.25億元。而此時距離其潛伏中匯醫藥不過半年。

類似的故事情節，苗國東也曾在中天城投（000540.SZ）上演。

“巴菲特”的傳奇

梳理苗國東的投資路徑，不難發現其目標上市公司多位于東北，山東次之，或者重組方和這兩地有關，而行業多與城建、地產密切。除中匯醫藥、中天城投外，苗還曾位列*ST中鎢（000657.SZ）、亞泰集團（600881.SH）、連云港（601008.SH）、祁連山（600720.SH）、魯商置業（600223.SH）、大慶華科（000985.SZ）等多家上市公司十大流通股股東。

“他更像是一個嗅覺靈敏、跟在獅子后面伺機掠食的‘鬣狗。”知情人士笑言，以中天城投為例，中子匯金以194萬股的持股現身于世紀中天2008年年報中，股價在4元左右。完成重組后，世紀中天更名為中天城投，股價暴漲到22元。不過真正參與世紀中天重組的，卻是另一個資本大鱷，以劉志遠為首的“世紀系”。該系在資本市場因操作世紀中天成為大牛股而蜚聲江湖。

《中國經濟周刊》調查發現，在世紀中天重組案例中，劉志遠旗下的“北京環宇互聯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北京世紀網神網絡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北京世紀網宇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先于苗國東進入十大股東，在其間經營多年，并在2008年半年報中以合計700萬股的公開持股遠超苗國東，苗國東“跟隨者”的意味十分明顯。

事實上，在中匯醫藥一戰中，劉志遠旗下的“北京世紀網神網絡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北京世紀網宇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也和“苗國東系”一起出現在中匯醫藥2009年半年報的十大流通股股東中，頗有并肩作戰之意。分析人士指出，“苗國東系”在世紀中天、中匯醫藥兩役中，與劉志遠有著很深的交集。是偶然巧合？還是戰略合作？

證監會瞄準“重災區”

今年5月22日，最高法公布《最高法、最高檢關于辦理內幕交易、泄露內幕信息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同時披露了黃光裕內幕交易、泄露內幕信息犯罪的詳情。

5月25日，中國證監會副主席劉新華就打擊內幕交易、泄露內幕信息犯罪高調接受記者專訪，坦言上市公司并購重組領域已成內幕交易的“重災區”，“內幕交易行為人利用提前掌握的內幕信息，在其他投資者通過公開渠道獲知信息之前，搶先買入或賣出股票等證券非法謀取利益，這種行為直接違反和破壞信息公平原則，本質上是資本市場的偷竊。”

中國證券市場的“股神們”要持續傳奇看來難度加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