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桓
問責制度與問責文化,一個是骨架,一個是血肉,二者如同車之兩輪、鳥之兩翼,共同保證和促進問責制的落實
面對“7·21”特大暴雨災害,有人說這既是天災也是人禍,既如此,誰來擔責,這就引發了對政府問責制的再次發問:現有問責的“短板”是什么,如何補?
搞清楚問責的對象和責任程度
對于決策和執行公務中的錯誤、過失進行責任追究,是實行現代民主政治、建立健全科學合理的權力結構體系和運行機制、保證權力行使預期的基本要求。然而從執行情況看,似乎并不理想。
原因何在?從詞源學看,英文的“system ”,既可翻譯為“制度”,亦可譯為“體系”,二者密切相關。在實際生活中,任何一項完善的制度都是由各種制度要素構成的制度體系,包括三方面:實體性的制度(規定“做什么”)、程序性的制度(規定“怎樣做”)、保障性的制度(規定“不執行制度如何糾正”)。如果只規定“做什么”而不規定“怎樣做”,如同要過河而找不到橋和船一樣?,F有的許多制度都因缺乏程序性、保障性的制度而無法落地。問責制同樣如此,執行問責的首要程序是搞清楚問責的對象和責任程度:誰的責任,什么性質的責任?這恰恰是現有問責制的“短板”。由于前提沒有搞清楚,一方面追責失之于寬,因責任籠統而無法追究,有人錯誤嚴重卻逃之夭夭,有人心安理得地逃避追究;另一方面卻有人代人受過。問責結果公布后,不僅輿論不平,被問責的對象也口服心不服,不是自我反省,而是認為“冤枉”、抱怨“官運不好”,“走了背字”。
確責需明確的三個方面
實踐的需要提供了可能,問題本身包含著解決的答案。北京市委、市政府頒布的《北京市實施〈關于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的規定〉辦法》,努力突破責任追究方面的“制度瓶頸”,做出了很好的探索。確責亟需明確三個方面;
一是在追究責任過程中,要分清主要領導責任和重要領導責任、集體責任和個人責任。追究集體責任時,領導班子主要負責人和直接主管的領導班子成員承擔主要領導責任,參與決策的領導班子其他成員承擔重要領導責任。規定的依據是實事求是和權責對應。從原則上講,集體決定當然要由集體負責,但是僅僅這樣提要求還比較籠統。通常一個班子在決策時,主要負責人和直接主管的意見會得到更多的尊重。實際生活中,其他成員往往出于對主要領導和主管領導的尊重,或擔心不了解情況而亂放炮,或怕被指責“干預、插手別人事務”,因而有的敷衍塞責,有的“顧左右而言它”,避免表態,至多談點補充性、建設性意見,主要領導和主管領導提出的意見,幾乎毫無例外地通過。發展到極端,成為變相的少數人決策甚至個人決策,這就為失誤埋下了隱患。
二是由領導干部個人決定或者批準的錯誤決定,應當追究領導干部個人的責任。生活中有這樣的現象,主要領導者利用責任不清的制度漏洞,把個人意志強加于集體,獨斷專行地做出錯誤決定,事后又以各種借口把錯誤決定推諉于集體或他人,減輕自身責任。本來個人違背集體領導、個人決定重大問題就是錯誤的,出了問題又去推卸責任,這更是錯上加錯。
三是對錯誤決策提出明確反對意見而沒有被采納的,應明確不承擔領導責任。這是個非常突出的亮點。由于民主不充分,一些干部在討論中,明明知道決策是錯誤的,怕得罪主要領導和多數人,怕堅持原則而遭“逆淘汰”,于是對錯誤意見“順向思維”、違心贊成,或避免表態,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態。這種干部的可悲之處在于,“非不知也,乃不為也”,在黨和人民利益與個人利益、是非原則與人情關系之間,錯誤地選擇了后者,這既反映了黨性和人格的缺陷,更是制度不健全造成的消極后果。鼓勵干部分清是非、堅持原則,對錯誤決定敢于發表反對意見,即使沒有被采納,也會受到保護。
(作者為中國延安干部學院兼職教授)
責編/徐艷紅美編/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