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濤和他的寫意花鳥

孫冰

6月4日，“花鳥大師王雪濤巔峰巨作專場拍賣”將亮相北京保利國際拍賣有限公司（下稱“北京保利”）春拍。王雪濤是20世紀中國美術史上最重要的花鳥畫家、京津畫派的代表人物，尤以“小寫意花鳥”著稱，但出現在市場上的多是小尺幅作品。此次亮相北京保利的則是被藏家秘藏了近60年的，王雪濤創作于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大寫意花鳥”，非常罕見。

王雪濤的首個專場

其實，拍賣并非是這批作品的首次亮相。4月23日—29日，保利藝術博物館曾舉辦了“鳥語花香——王雪濤大師曠世精品展”，其中的部分精品就將出現在今年北京保利春拍的王雪濤專場上。

“保利藝術博物館的排期非常緊，常常需要提前半年預約才能辦展，但是當我們把王雪濤這批作品拿到保利之后，保利立刻決定破例擠出檔期來舉辦這個作品展。”藏家肖先生告訴《中國經濟周刊》，“當時反應特別強烈，包括王雪濤先生的夫人、女兒、弟子等都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

“王雪濤作品的存世量很大，幾乎每個拍賣公司每季的拍賣會都會有他的作品，因為藏家群體很龐大。但是，這次保利推出的卻是第一個王雪濤作品的專場拍賣。”北京保利執行董事趙旭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王雪濤的作品雖然非常受歡迎，但是從價位上來講并不高，很少有拍賣公司會針對其做專場。但是，當我看到這批作品，馬上就決定一定要辦展、一定做專場，因為這批作品太重要、太珍貴了！如果現在不辦展覽，可能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趙旭說。

“這批作品說是博物館級藏品絕不為過，其重要性和精彩程度要遠遠大于王雪濤紀念館和其他博物館館藏的王雪濤作品。”趙旭說，“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大師級畫家這么重要的作品會到市場上來進行拍賣。”

“這批作品的面世應該說給了王雪濤一個重新的定位，填補了王雪濤作品大尺幅、大寫意的空白。”著名畫家、收藏家、鑒賞家，榮寶齋老經理米景揚先生告訴《中國經濟周刊》，王雪濤生前作品一直在榮寶齋銷售，榮寶齋至今還收藏有最好的王雪濤作品。

花鳥寫意大師

“一提到花鳥畫，王雪濤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近代花鳥畫家大多脫不出明清的僵化程式，真正突破的只有王雪濤一人，在構圖、題材、用色、造型都有很大突破。”米景揚認為，“可以說，王雪濤的小寫意花鳥畫幾乎做到了前無古人，同時也開啟了一代新風。”

中國畫“畫分三科”：人物、山水與花鳥。表面看來，這似乎是題材上的分類，而實際上則是中國文化中對宇宙的哲學思考，即人物畫描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山水畫追尋人與自然的關系，花鳥畫則解析人與其他生命的關系。

這三科，人物產生最早，當然這和繪畫與宗教的密切關系有關；山水與花鳥成體系出現雖晚，但是很快超越了人物畫成為中國畫的兩座高峰，特別是花鳥畫，更是在世界范圍內代表著中國繪畫獨特傳統，在近現代也產生了齊白石這樣有世界影響力的花鳥畫大師。

寫意花鳥畫又可分為“小寫意”和“大寫意”：“小寫意”的特點是真實、生動，“大寫意”則具有很強的抒情性、創造性、趣味性。

中國的花鳥畫并非單純描繪花、鳥、蟲、魚、獸，而是通過不同的選材與構圖，表現畫家的情懷與志趣，同時傳達某種意念和精神。西方繪畫泰斗畢加索曾多次表達他對中國寫意花鳥畫的喜愛，甚至臨摹了大量齊白石的作品，“中國畫中并沒有畫水，但為何你會感覺畫面中的魚在游呢？”他說。

“王雪濤的藝術創作可以分作三個階段。”米景揚介紹說，第一階段是解放前和解放初期，這一階段王雪濤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表現語言，1954年—1955年，他終于豁然開朗。

“一個藝術家一旦找到感覺，那就不得了。”米景揚說，“我記得第一屆和第二屆全國美展的時候，王雪濤的作品已經從明清花鳥畫的感覺中脫離出來，而且由于早年學西畫的原因，王雪濤作品的色彩感覺很不同。”

1950年代中期到1970年代中后期是王雪濤藝術創作的第二階段，也是王雪濤創作的巔峰時期。第三階段則是1970年代后期直至故去。“此次亮相的這批作品大多創作于1959年—1962年之間，盡管這一時期，王雪濤被打成右派，人生正是低谷，但是創作上卻是最靜心、最厚積的階段。”米景揚表示。

市場價格被低估？

王雪濤原名庭鈞，1924年拜齊白石為師后，奉師命改名雪濤。建國后，王雪濤參與了中國畫院的籌備工作，并于1978年開始任北京畫院院長，1982年故去。1987年1月，設在山東濟南趵突泉公園滄園內的王雪濤紀念館建館開放，館內收藏、展出王雪濤夫人徐佩捐贈的200多幅精品畫作。

王雪濤成名很早，從師齊白石之時，其名氣已經在京津頗為響亮。據米景揚回憶，王雪濤作品在榮寶齋非常受歡迎，“稿費”很高。但是，王雪濤的藝術成就雖然并不遜色于同時代的徐悲鴻、李可染、黃胄、李苦禪等人，但是如今其作品的市場價格卻與上述大師們相去甚遠。

“我們此次推出王雪濤如此多的精品，但總的估價才幾千萬元，還沒有李可染一張作品的價格高，肯定是被低估很多的。”趙旭認為。

而在米景揚看來，這是有很多歷史原因的。近現代藝術家的認可程度往往會受到很多社會因素的影響。1956年，王雪濤被打成右派，因為“文革”期間，小情調的花鳥是受批判的，展現祖國大好河山的山水更革命。

“王雪濤剛剛畫風成熟、達到藝術巔峰的時候就被打成右派，非常可惜。有如此成就的藝術家，連一個辦展覽的機會都沒有，甚至聯展都不讓參加，作品畫冊也還是改革開放之后才得以出版。”米景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