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以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的召開為標志,“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成為新時期國家發展的戰略目標。針對“文化強國”的概念,九屆、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會長許嘉璐在日前舉行的第九屆中國文化產業新年論壇上提出了自己的理解。許嘉璐認為,中華文化產業的興旺,關鍵在于文化的內涵要根植本土。同時,新文化還要有時代的精神,要廣泛地吸收異質文化當中的精華,主動讓文化走出去,讓世界了解中華民族真正的新文化。網絡導報記者根據其論壇錄音整理成文,現刊發如下,以饗讀者。
六中全會吹響文化大發展號角
六中全會的決定為我們吹響了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號角,為文化產業的核心提供了空前的優越條件。在當今世界上209個國家、1000多個執政黨當中,從來沒有一個執政黨以他的最高權力機構及最高的決策者,用4天的時間集中研究自己國家的文化發展問題。這種唯一說明什么?正如六中全會決定所說,中國共產黨從他成立之日起,就非常注重繼承中華傳統文化,同時結合時代精神進行文化的創新。因此六中全會的召開,屬于歷史的力量,同時又是時代所推崇的。
中國的最高決策機構審時度勢,根據中國的發展,根據世界的形勢,指出中國要真正成為一個強國,必須繼續大力地鑄造中國的民族之魂,那就是我們的新文化;同時需要讓世界了解中華民族真正新的文化,這就是文化要走出去。
六中全會的決定最主要說了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文化強國。這四個字可以有兩種解讀,一個是靠著文化使國家強大,另一個則是中國最終將成為一個文化的強國。我想這兩種解讀意思是一樣的,一個是結果,一個是過程。
第二個問題,大力發展文化產業。
第三個問題,中國的文化要走出去。
打造文化強國增強文化自覺
文化強國或者是打造一個文化的強國,是一個長期的、復雜的、艱難的過程。我們民族的精神核心是什么?對于這個問題,如果全國大多數人取得共識,并對其進行研究與傳播,形成廣泛的范圍、力度和影響,恐怕需要百年。而把這種精神生活化,進入到所有家庭當中,成為13億人中的絕大多數,下意識使它成為行動的準則,恐怕需要在一百年之上再加一百年。
但是,如果這個民族對文化自覺、自信了,這個200年是可以縮短的。因為文化的傳播是加速的,我們期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中國打造成為一個真正的文化強國。當前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要解放文化的生產力。因此,將文化產業提到日程上,也就是當然之意。
中國作為一個大國,作為人口最多的國家,有上萬年可考的文化積淀,有3400年以上的文字記載。這樣一個文化古國,對世界人類文化未來的走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中華民族的文化,體現時代的特色,又集中了中華民族上萬年的智慧,把它奉獻給世界,供70億減去14億之后的其他人參考,共同探討未來應該走什么樣的道路,這應該成為全民族的自覺意識。
放眼全世界,今天的世界和明天的世界也亟需文明的多元化,亟需在多元化當中加入中華民族這一員。這不是中華民族自我期許,而是西方在文藝復興時期,大量吸收了來自中國的人文主義而形成的文藝復興所提出的人文精神,這個事實已經證明,中國人的智慧是可以供全世界參考的。為此,我們應該主動讓文化走出去。
興旺文化產業文化植根本土
中國文化產業一定要興旺。如何興旺?這需要學者、企業家,乃至受眾一起研究。過去的文化產品常常是學者和藝術家在自己的房間里,在自己的排練場上編造出來的,并沒有廣大受眾的參與。在今天市場經濟的環境下,在今天民主意識高漲的條件下,沒有受眾的參與,專家和藝術家的演出常常對不上受眾的口味,文化產業是講利潤、講銷售的,受眾不買賬,必然不可持續。
我認為中華文化產業的興旺,關鍵不在于操作,從構想、規劃、設想乃至付諸工程的實施,關鍵在于文化的內涵根植于本土。產品不在于是物質的,還是影視的,抑或是文字的;也不在于內容說的是中國的事,表現的是中國的土地;而在于中國的事、中國的人、中國的土地所包含的精神內涵,這種精神內涵是中華民族固有的。中國文化的特色不是照本宣科,而是要有時代的精神,要廣泛的吸收異質文化當中的精華。一百年來,中國受盡了屈辱,同時讓我們廣泛地接觸和吸收了外來的文化,包括近30年的改革開放,包括今天中國人的生活,包括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其中有很多都是異質文化的東西。今后這個門開得更大,走出去的人更多,請進來的人更為踴躍。抓住這兩件事情,我想文化產業沒有不興旺的。
在學習探索中走出文化產業困局
但是,萬事都是說著容易做起來難。文化產業也面臨著困難。對此,我歸納為四方面:
第一、文化產業要根植于本土,需要對中國傳統文化深刻的把握和體驗,但是,我們的傳統文化斷層斷得太久了。因而,人們對于中華文化的了解太淺,人才沒有延續下去。1906年,中華文化大地上開始撤離舊學校,改為洋學堂。而我們的洋學堂越來越遠離傳統,越來越按照19世紀后半葉西方的大、中、小學的模式來辦,但學了人家的皮毛卻沒有學到精髓。今天所謂上學難、上學負擔重,種種弊病油然而生。孩子們的童心、好奇、胡思亂想最為寶貴。孩子不到田野里走走,體會不到一個生物怎么從種子變成美麗的花朵,結出很好的果實。一個字寫錯了,要讓孩子回去抄50遍上百遍,小手酸酸的,流著眼淚能有美好的想象?當這種方式成為孩子的生活習慣時,即使孩子到了中學甚至大學,依然會像機械一樣接受指令,最終孩子自己成為機器,去生產物質產品或者是所謂的精神產品。
第二、把異質文化的精華轉化為我們的東西,難。異質文化的精華在哪里?我們不知道。我們對外國的了解多于外國對中國的了解,這是事實,但是要發展文化產業,進行文化創新,我們了解得還太淺。
第三、異質文化化為我們的東西難,我們的東西要化為別人可以接受的東西更難。因為我們對外國人的興趣、外國人喜聞樂見的形式,不了解或者了解甚少。這個東西是理念上的,是感情上的,怎么把它物化,用影視、聲音等形式傳達給我們,這對任何民族都是很難的。例如基督教所提倡的“善、真”,如何物化?中國的仁義禮智信如何物化?物化的東西又如何內化?故宮、長城、兵馬俑、馬王堆出土的東西如何讓他們看到?聽著聲、光、電的影視感到震撼,能夠受到自己靈魂上的啟示。所以,我認為文化產業尤為重要,因為產業是要出產品的。
第四、話語和表現形式的轉化。舉一個例子,我們博士生的論文有格式要求,這種格式論文很多外國專家看不大明白。看看國外的博士論文,他并不是就描述該研究在當代的研究狀況和課題意義,也不會說基本內容和創新點在哪里,沒有這些東西,它看似松散,但論文邏輯性卻非常強,有個性。
我認為一個個人和一個民族都應該在順利的時候多想想困難。我們把困難估計足一些,去認真地學習、探索,增強我們的堅韌性。我們要不怕吃苦,要用文化產業的艱難蹣跚,體現文化的自覺、自信和自強。中國的文化產業一定會走向輝煌,一定能成為全世界最引人注目的文化產業。
(本報記者朱怡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