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驕傲

常樹東

這天，邊海剛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一個60歲左右的老人正向外面格子間的員工打聽經(jīng)理辦公室在哪兒。老人看上去有些虛弱，穿著樸素，像是從農村來的。邊海問老人有什么事情，老人很自豪地說：“我找張經(jīng)理，他是我兒子?！边吅柪先耸遣皇亲咤e地方了，老人卻說：“我兒子叫張奇。”

張經(jīng)理，張奇？邊海笑了笑，剛要說什么，心里突然一動，隨即熱情地對老人說：“哎呀，您是張經(jīng)理的父親呀，快里面請，他剛有事出去了，我馬上打電話告訴他。”

把老人讓進辦公室，邊海給老人倒了一杯水，就撥通了電話：“張經(jīng)理，你父親來看你了，就在辦公室?！睊鞌嚯娫捄螅又屠先碎e聊。邊海極力稱贊張經(jīng)理年輕有為。老人也很高興，滿是溝壑的古銅色的臉上閃著熠熠的光輝。

兩人聊得正熱乎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滿頭大汗的小伙子，說：“爸，您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就來了？”邊海忙說：“經(jīng)理，老人家是想您了，還想順便看看您的公司，我不打擾你們了，有事您再叫我?！闭f完，邊海就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張奇陪他父親出來，公司格子間的幾個員工都起身說：“經(jīng)理好，大伯好！”邊海說：“經(jīng)理，大伯坐車累一整天了，您先陪他回家休息一下吧，公司的事情有我們呢，您放心?！?/p>

張奇感激地沖大家點了點頭，就和父親走了。

第2天，張奇來到公司，對邊海說：“經(jīng)理，謝謝您了。我為了讓我父親高興，跟他撒謊說我是公司經(jīng)理，您沒揭穿我，我很感激您?！边吅Ｗ屗?，說：“看到你父親殷切的目光，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暖流，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p>

幾十年前，在一個貧窮的農村小院落里，出生了一個瘦弱的男嬰。雖然家里條件很差，他的母親還是堅持讓他上學。為了能供孩子上學，在農閑時節(jié)，母親就去集市上賣些針頭線腦的東西，即使冬天寒風刺骨，母親也從不間斷。

在這樣艱苦的條件下，這個男孩考上了大學。母親沒上過幾天學，分不清什么是文科理科，什么是本科專科，經(jīng)過他幾次解釋，母親勉強把這幾個詞語的意思弄明白了。母親很高興，逢人就說自己的兒子如何有出息。這天，母親趕集回來，臉上滿是得意的表情。母親告訴他：今天在集市上和隔壁攤的女人聊天，她兒子今年也高考，那個女人一直夸耀她的兒子如何厲害，考的學校如何好。那女人竟然說她兒子考的學校比這個男孩好多了。母親當然不愿意了，開始據(jù)理力爭。她們誰也說不過誰，最后也沒爭出個結果來。

男孩奇怪地問母親：“那您現(xiàn)在怎么還這么高興？”母親對他說：“我后來問她兒子大學上幾年，她說要上2年，我就明白了，她兒子上的就是個?？茖W校，你上的是本科，4年呢！”

男孩問：“那您揭穿她了嗎？”母親嘆了口氣說：“她也不容易呀，費那么大力氣供兒子上學，要是知道兒子考得不好，得受多大的打擊啊。都是當娘的，我怎么能說穿呢，我心里知道你比她的兒子強就好了。”

邊海說：“那個男孩就是我。從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每個孩子都是父母掌心里的寶，都是父母的驕傲。我怎么能打擊一個父親的自豪呢?！?/p>

邊海問張奇：“你為什么撒謊騙你的父親？”一句話觸動了張奇內心最為柔軟的角落，張奇瞬間眼圈紅了。

原來，在張奇剛上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他那在煤礦打工的老父親就被查出了肺矽病，拿著礦山賠付的幾萬塊錢回家住進了縣醫(yī)院。幾萬塊錢很快就見了底，老父親非要出院。張奇知道父親的病雖有好轉，但是如果不堅持治療的話，會前功盡棄。他辦理了退學手續(xù)，一邊打工，一邊給父親治病。當然這都是瞞著父親的，他告訴父親，自己遇到一個好心的老總，可以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就這樣，這幾年來，張奇都在為父親拼命，因為他的前20年是父親為了他在危險的礦井下拼命。最近，張奇要把父親接到醫(yī)療條件更好的省城醫(yī)院治病，父親擔心花錢多，說什么也不來，張奇就騙父親說：“我最近升職了，當了經(jīng)理，工資翻了一倍?！备赣H怕兒子騙自己，就提前偷偷來考察。這就有了開頭的一幕。

邊海很感動，他握著張奇的手說：“我們都是父母的驕傲，為了父母，努力吧！”兩個男人熱淚盈眶。

（摘自《故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