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飛蝗石之構造
飛蝗石一物,為暗器中最便利最節省之一種,實為隨地皆有俯拾即是之物,既不須費錢購買,又不須費時琢磨,而取之無盡,用之不竭,信手而拾,信手而發,其便利為何如也。但于山野之間,尋取堅石,以青石為上,麻石次之,黃石最下。所取之石,宜細長,上銳下豐。至其四邊之形式,則不必拘泥,即椎形、方形、六角形等等,皆無不可。依其形狀言,則略似蝗蟲,故名為飛蝗石。
長約三寸,其周圍之大小,亦可不必拘定。若其重量,每石約六七兩不等。揀得此種石塊貯之,以備應用。出行之時,則用一囊佩腰間,貯石若干塊于其內。囊以革制,長約一尺,闊約七寸,上端兩角,用帶為一環,斜掛于頸項之間;囊兩邊之中間,各有一帶,用以纏縛于腰際,以免行走時袋之宕動。
帶袋之法,須視其人慣于發石之手而定,慣用右手發石者,則袋宜懸于左腰之下;慣用左手發石者,則袋宜懸于右腰之下,蓋取其臨事時取石之便利也。
此種飛蝗石之構造應用,在暗器中最為簡單,唯其用法,則有兩種:一則當暗器,一則以之為探路之用。凡夜行人在屋角墻頭欲下躥時,必先用石探其下有無危險。此探路石子,江湖上亦統稱之謂飛蝗石。
二、飛蝗石之練法
飛蝗石一物,其便利固如上述,至其練法,亦不甚難,大略與脫手鏢相似,唯專用摔撇之勁,而不用推送之力。
其靶之設立,亦與脫手鏢相類,唯不能用木靶,宜用土垣。因鏢頭尖銳,容易釘入木板,此石頂端雖亦銳削,但終系石棱,不如鏢頭之鋒利,勢難釘入木板,不能釘入,則打著與否,亦漫無標準。如用土垣,則庶可打入耳。土垣高六尺,厚闊各二尺。垣上用石灰畫圈若干,大小不等:其最大者,對徑約一尺;最小者,對徑約二寸。練者先立距靶一丈處練之,打最大之靶,然后逐漸收小,至最小之一靶為止,能命中后,人所立處即移遠二尺更練,命中后更移遠二尺。如此逐漸移遠,直至三四丈以外,亦能最小之靶而百發百中,則技可用矣。
發石時之手法,則用陰手者多。握石與握鏢相同,如右手握石,則先將手向上一揚,即翻腕向下,用力向前甩去取的,此為打正者。若打側面靶,而右手發石,則宜側身立,左肩向靶,右手握石前,向右面一揚,即轉腕用力向左面撇出以取的。此二法為飛蝗石正功,皆用陰手者。
至于陽手,亦未嘗不可用,但如沖擊等法,每感力不易充,故不恒用;然在臨事倉皇時,偶爾一用,亦足以解目前之危也。
飛蝗石之效用,不如脫手鏢,純靠重量擊人:則又不如流星錘,其擊在人身有遮蔽之各部,但足使人略感痛楚,而不能使受傷。故用飛蝗石之人在擊敵之時,一則取人頭面各部,蓋一無遮蔽,且眼、鼻等處,脆弱之極,最易受傷,一則宜取手腕、足踝兩節骨,因此兩個節骨,最不吃痛,打著腕骨,則其人之兵刃必墜,打著踝骨,則一時必難行走。除此以外,雖著人身,亦不會發生若何效力也。
三、飛蝗石之源流
飛蝗石一物,在初時固無人用為武器者。唐代突厥亂作,裴行儉率兵討之,有部將秦某與番酋戰,不敵,敗走曠野,馬又中酋矢倒,秦仆地,自計不能生還,酋又將及,計無所出,唯瞑目待死而已,忽手觸一石塊,僥幸心生,以為若持此石一擊而中,則非特生命可以保全,且立得大功也,乃持石以待。酋至,見其伏地不動,疑已死,略遲疑審視間,秦即飛石擲之,中酋首,秦又一躍至,舉刀斫之,攜其首歸營。
一石之微,竟獲巨功,秦名因此大著,而軍中自此稱秦飛石而不名,秦亦自此注意于飛石之練習。及平番奏凱,中原亦爭傳其事,練習飛石者亦眾焉。嗣后沙場爭斗,恒見有用飛石制敵者,如野史所稱之“沒羽箭”等事,亦由此牽附者也。
余幼亦曾習此飛蝗石,初固兒戲視之,及后,取準亦能無誤,唯以限于腕力之故,雖中的,不能破的而入也。
如陳師鳳山者,則技足驚人矣。曾畫無數小圈于石垣之上,畫數目于圈中,圈之位置固犬牙相錯,漫無規則,而所編數目亦任意為之,不依規矩。師立百步外,用飛蝗石依其次序打之,固皆中的不誤,而飛蝗石且皆沒入石垣,中者約一寸。以石擊石,而毀壁而入,此非飛蝗石之堅于垣上石也,實以發石者之功力完全貫于飛蝗石上,故能破堅而入也。
功夫如陳師,固非易易,能臻其境,則人體雖有遮蔽,亦必能穿胸洞脅。上述之僅取人頭腕踝各部者,實為平常人而說,非指此功夫深精而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