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愛中國“大胃王”

孫冰

每年3月，都會有來自全世界的數百架私人飛機降落在荷蘭南部小城馬斯特里赫特的亞琛機場，因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古董和藝術博覽會TEFAF（The European Fine Art Fair，歐洲藝術和古董博覽會）將在這里舉行。

TEFAF是全球范圍內最頂級的古董及藝術品博覽會，25年的歷史也幾乎讓它成為全世界最老牌的藝博會。而今年帶給TEFAF驚喜的卻是一群來自遙遠東方的特殊客人——一個百人的中國藏家團，他們的“TEFAF之旅”在這個西方大Party上攪起了一片漣漪。

“旅游團”成了“采購團”

“出發的時候，我們大家都沒有想到會買這么多東西回來。”中國藏家團“領隊”，也是此次“TEFAF藝術之旅”的組織方——中國收藏家俱樂部理事長孔達達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他說，本來是抱著組織一個“旅游團”的心態，可沒想到最后變成了“采購團”。

“因為是第一次去，大家都是抱著先參觀、學習、做市場調研的心態，畢竟我們中大部分人對國際上的藝術機構和畫廊并不是太了解。但是沒想到，一到TEFAF，大家真是大開眼界，結果都沒HOLD住。”他說。

據孔達達透露，此次赴TEFAF的中國藏家團共計100多人，購買藝術品的金額在1億元人民幣以上。這還只是截止到目前的不完全統計。

“雖然，中國藏家組團到TEFAF是第一次，但其實TEFAF在過去幾年一直接待了大量的中國‘散客。”TEFAF中國區總代表徐曉玲告訴《中國經濟周刊》，“中國收藏家俱樂部過去和TEFAF的歐洲藝術基金會有過一些學術上的合作，他們中不少藏家有參觀TEFAF的意愿，而TEFAF也希望能夠有更多的中國藏家到來，所以我們雙方一拍即合，就組織了這樣一次活動。”

孔達達表示，大陸藏家比較感興趣的藝術品，主要還是中國的藝術品和古董，如青銅器、唐三彩、宋瓷、錢幣等等，也購買一些西方珠寶、金銀器、鐘表和雕塑。“因為這些在中國的流通性和認可度要高一些。”他說。

來自上海的董先生本來是一位書畫藏家，可惜TEFAF上的中國書畫并不多。但是，他卻意外地發現了幾件心儀的古董珠寶，于是，他在到達當天就購買了一顆格拉夫的10克拉鉆石、一件卡地亞古董珠寶和一件意大利古董手鐲，總價超過2000萬元人民幣。

中國買家買下的另一件重要藝術品是一件春秋時期的青銅鼎。“同樣的鼎，上海博物館有一個，保利博物館有兩個。”徐曉玲說，“當時，好幾個中國藏家都看上了，但是價格沒有談下來，不過，最后還是被一位中國藏家拿到了。”據記者了解，這尊青銅鼎價格在300萬美元以上，買家是一位80后的中國藏家。

賣家很激動

1億元人民幣量級的成交額對于TEFAF這樣的頂級藝博會來說，并不足以引起震驚，但是中國買家展現出的“無限”可能性，著實讓歐洲的古董商和畫廊們興奮異常。

“費加羅報在TEFAF開幕那天的大標題就是‘中國人來馬斯特里赫特了！”徐曉玲說，“中國藏家團受到不少媒體的關注，報紙、電視臺都在追著采訪。”

“TEFAF今年的全球藝術品市場報告顯示，2011年全球藝術品和古董市場成交額達到461億歐元，這個數據包括來自拍賣和畫廊及古董店的成交。其中，中國所占的份額由2010年的23%上升到30%，首次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與古董市場。”徐曉玲認為，這是中國藏家備受追捧的最為重要的原因。

“中國藏家此行確實受到了歐洲古董商和藝術館的超規格接待，比如TEFAF專門為我們舉行了‘中國之夜歡迎酒會，梵高藝術館為中國藏家提前開館并安排單獨參觀，梵高親屬的后人也特意前來與中國藏家會面。”孔達達說。

徐曉玲也深刻感受到了中國藏家的影響力和他們對歐洲古董商和藝術機構的巨大吸引力。“‘中國之夜招待會我們本來是允許所有參展商都報名參加的，但是最后由于報名的參展商過多，我們不得不限制只有經營中國古玩或珠寶類的參展商才能進入。”她說，“再比如，由于今年GRAFF向中國藏家成功售出一件重要珠寶，所以其他很多珠寶商都開始積極主動地跟我談明年的合作了。”

孔達達表示，此次中國藏家團還是以個人收藏家為主，大概占到七成以上，他們中大部分是成功的企業家和金融行業的成功人士。當然，也有收藏投資機構的買手和古董商，如國內藝術基金的主持者、文化藝術品交易公司的董事等。

國內外價差催生海外淘寶熱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2002年之前，中國的古董和藝術品都是尋求外銷，因為國外買家多、價格高；而最近十年，情勢發生了徹底的變化。越來越多的藏家和藝術品商人到“價格實惠量又足”的海外去尋寶，并形成了一股回流大潮。在這樣的背景下，全世界的各大藝術品交易市場和拍賣會上都擠滿了“中國面孔”就不難理解了。

“藝術品往往是追逐的人越多，價格越高。各個國家，甚至一個國家的不同地區對文物藝術品的審美、品位有所不同，差價就會存在，很多時候還不小。”出身于古董世家的王女士告訴《中國經濟周刊》，“比如，清三代的瓷器在中國北方就要比在南方受歡迎，當然價格也要高一些；而在國內又要比在國外受追捧，老外更喜歡青花。”

海內外藝術品的“價差”逐漸形成。“無論美國，還是歐洲，如果有中國藝術品拍賣，即使再冷門的拍賣會，都會坐滿了中國人，而且以大陸的居多，這在五年前幾乎不可想象。”王女士說。

王女士提醒那些現在才準備出發的藏家們，“海外淘寶”大軍已經很龐大了，所以“撿漏兒”已經越來越難，好東西還有，但價格也很高了。更為重要的是，中國假古董的出口量也相當可觀了。

不過，孔達達認為，像TEFAF這樣有悠久歷史，也非常成熟規范的藝博會，還是可以信賴的。“大家到了TEFAF都感覺到，它的組織非常嚴密，對參展商的考察非常嚴格，這么多年幾乎沒有出售假的東西，這也是為什么中國藏家們的興趣一下子上去了。”他說。

孔達達還透露，明年可能會組織更大規模的藏家團，因為TEFAF已經表達了強烈的愿望。此外，其他一些國際性的頂級藝術活動也在積極表示友好。

“畢竟，現在歐洲市場相對來講比較低迷，而中國卻發展迅速，中國藏家的實力日益強勁，又有巨大的發展潛力。”他說，“不過，大部分人中國藏家在資本積累的同時，也更加注重了藝術修養的提升。他們中的大部分都眼光不俗、見解不凡，對藝術有著自己的喜好和理解，不會被他人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