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茵
李白是唐代的杰出詩人,李白詩歌具有鮮明的個性和震撼人心的藝術力量。歷代評論家深深地感受到李白的詩氣勢磅礴、感情奔放,讀之令人心曠神怡、驚心動魄、蕩氣回腸,從中體會到詩歌的無限魅力。
一、李白詩歌形成的原因
李白是一個天才的詩人,他在創作上卻十分刻苦,虛心向前人學習。
他崇尚《風》、《雅》,還十分尊敬和推崇屈原,認真學習和繼承了屈原辭賦的優秀傳統。他還學習漢、魏、六朝以來詩歌的優秀傳統,此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十分重視學習漢魏以來樂府詩歌的優秀傳統。他受六朝樂府民歌真摯動人、爽朗的影響,融合自己豪邁不羈的性格,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并且廣受世人的喜愛和嘆服。
二、李白詩歌風格中的兩個特點
李白的詩歌根據不同的思想和感情表現出多種多樣的風格。我認為他的詩歌中有兩個重要的特點:一是綺麗而兼豪爽,二是雄奇而且易懂。綺麗是指用詞華麗,對仗工整;雄奇是指作者用詞夸張,在詩意中所表露的超然境界。在吟誦“詩仙”的佳句中,我們可以領略到他那華美、曼妙的文辭和雄健、磅礴的氣勢。
(一)李白詩歌中的綺麗風格
綺麗的風格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和內容相稱的,雖然用詞華麗、對仗工整,卻寫得自然,使人覺得情景相生,生動流暢;另一種是用華麗的辭藻來掩飾內心的思想感情,或者用堆砌的辭藻掩飾空虛的內容。我國古代詩歌,自南朝,特別是齊梁以來,丟掉了《詩經》、《楚辭》和漢、魏以來樂府民歌的優秀傳統,形成一種“頹廢淫靡”的形式主義的貴族文學。這種“貴族文學”的惡劣影響,阻礙了文學的發展。李白說:“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圣代復遠古,垂衣貴清真。”他反對楊(楊雄)、馬(司馬相如)以后文學界所興起的那股只重華麗文辭,而輕視內容的綺麗空泛文風。
但李白的詩中也不乏千古流傳的麗句,《送孟浩然之廣陵》中的“煙花三月下揚州”,蘅塘退士批為“千古麗句”,就是屬于前一種的綺麗。這句詩不用典故辭藻,而寫出最美的春光“煙花三月”,并且是在這樣的時候去繁華的揚州,所以稱為千古麗句。《山中問答》中的“桃花流水迥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也體現了這一特點。山花爛漫、爭妍斗麗是美的,而桃花隨流水也是美的,都是按照自然法則在榮盛和消逝之中顯示不同的美,但有著共同特點:天然,讀之令人回味無窮,滿口留香。
唐詩中風格綺麗的不少,如杜甫的《絕句二首》之一:“遲日江山麗,春風花鳥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寫得工整自然,綺麗多姿,好像一幅彩色工筆畫,與太白相比清新秀麗有余,卻少了幾分豪爽的氣概。李商隱《無題》詩工整綺麗,如“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與太白詩相比顯得情緒憂郁,不像太白詩開朗。李白詩《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贈汪倫》:“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兩首詩都寫出濃厚的別情,卻無愁苦的音調,都有寫得綺麗的句子,而長江天際流的境界是開闊的,踏歌送別的心情是開朗的,所以綺麗兼豪爽是李白詩歌的特點之一。
(二)李白詩歌中的雄奇風格
雄奇風格可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寫得自然,容易懂的;一種是寫得費力,隱晦難懂。
吟誦李白的詩句,有一種超脫眼界,使思想飛躍的空間感。如《望廬山瀑布》中“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飛流”是說山高流急,水勢如飛,“直下”就更讓人心神已動,而用“三千尺”形容瀑布之長,更是超乎想象。更讓人心神不寧的是“疑是銀河”從“九天”傾瀉下來,真是心達而目不可達的超凡境界。前人稱此詩“氣象雄渾”,這是瀑布的本身特色,也是李白詩歌的風格。此外,李白的《秋浦歌·十五》:“白頭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不知明鏡里,何處得秋霜?”也能體現李白詩的這一特點。以白發寫愁思,長于杜甫筆下:“白發搔更短,渾欲不勝簪。”(《春望》)在以雄奇飄逸見長的太白筆下,白發不是更短,而是搔之更長。豈但長,還長到“三千丈”的長度,簡直令人瞠目結舌。然而,要恰當地狀出他那不比尋常的“萬古愁”,“似個(這樣)長”之愁,似乎又非如此不可。于是這個“愁”就形象化了,令讀者忘不了。這就是詩人寫作風格所產生的藝術效果了。
同是寫雄奇,卻寫得不費力,不容易懂的詩也有。如杜甫《戲為雙松圖歌》:“兩株慘裂苔蘚皮,屈鐵交錯回高枝,白摧朽骨龍虎死,黑入太陰雷雨垂。”兩棵松樹的樹皮裂開了,露出慘白色,好像龍虎的骨頭,松樹的樹枝屈曲交錯,像鐵一樣伸入高空,所以說“黑入太陰”,再用“雷雨垂”來襯托。這兩句設想奇突,寫得雄奇,但很費力。另如李白的《將進酒》中“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如雪”,“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朝如青絲暮如雪”,“三百杯”也是用了夸張手法的。詩中以豪邁的語言,表達了詩人的豪情壯志,氣勢磅礴,雄渾奔放,有如行云流水,傾瀉而下,很有特點。一首好詩應該是有創造性,有雄健自然的氣魄,而且容易懂。
李白高傲爽朗、崇尚自由、蔑視禮法、落拓不羈,所以他的詩以狂放、豪邁、沉郁、飄逸著稱于世,世稱他為“詩仙”,實不過譽。他以這種“綺麗、雄奇”的風格,留下了許多千古流傳的驚世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