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娟
摘要:城市形象片,作為一座城市對外宣傳的“名片”,起著介紹自己和吸引別人的重要作用。它對城市方方面面的呈現,絕不是不做加工處理的照搬,更不是嬌柔、粉飾之后的呈現。而是運用美學的思維和藝術創作的理念,對現實的“精華”成分進行提取和重組,最終達到“真實”的效果。因此,本文將提出城市形象片中的真實性原則,并指出目前存在的幾個誤區,從而對城市形象片的現狀和創新思路形成有益的指導。
關鍵詞:城市形象片;真實性;創意方法
中圖分類號:J943.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2)12-0082-02
從哲學意義上講,“真實”是人們對物質存在的內涵的判定;從美學意義上講,“真實”至少存在兩個層面:一個是現象的真實,即表面的、個別的、形式的真實;另一個是本質的真實,即“哲理的真實”,這是事物深層的、普遍的、內容的真實,也是最根本的、最核心的“真實”。同時,“藝術的使命在于,用感性的藝術形象的形式去突顯真實。[1]”
這就允許藝術創作在“本質真實”的基礎之上,可以存在情節或形式上的“假定性”內容,但前提是,這些“假定性”的存在是為了更好地展現“本質的真實”。城市形象片的創作亦是如此,只有將城市的確實存在與藝術化處理的內容完美結合起來,才能達到體現“城市形象”的最終目的。簡單地說,就是在城市形象片的創作過程中需要準確地把握“真實性”與“假定性”二者的關系,并予以合理利用。但是,現在很多人誤解了這種創作原則,讓藝術處理徘徊于“真實性”與“假定性”之間,不知所歸。最終步入了思維的誤區之中。
一、城市形象片中關于“真實性”的創作誤區
城市形象片在近十年里的大批涌現,一方面固然是促進了這種藝術片形式的發展,帶動了城市的旅游產業和相關經濟鏈條。并且一些制作精良的城市形象片,從感官上來說是賞心悅目,令我們耳目一新,豐富了觀眾們的娛樂生活和審美體驗。這些都是令人欣慰的。但是另一方面,這股熱潮也催生出一系列的負效應,非常有代表性的一點就是即創作上的“程式化”現象,即藝術上的假定性內容違背了“真實性”原則,這就使得本該獨具匠心的“藝術品”成了雷同的相似的“產品”。具體說來,這一誤區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模板”套路
在藝術攝影和個人寫真中存在一種固定的拍攝套路,即哪一套衣服該配什么樣的發型和妝容,甚至哪個角度打光,擺什么樣的造型,都已經被設計師和攝影師編排成了一個固定模式,來拍照的人,只需套用這個模式即可,自己根本無須費腦去想。這就是等所謂的“模版”套路。但這一套路拍攝出來的結果是,除了長相不一樣以外,拍照人全部都是一個模樣。這種風格拍出的畫面不能說不美,也不能說效果粗糙,只是少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真實感。
這一模版套路在城市形象片中也十分常見,例如一群身穿白褂的老人悠閑地打著太極拳、少男少女們快樂地奔跑、鴿子或氣球在大家燦爛的笑容中升上天空等等。這些鏡頭幾乎在每部城市形象片中都能找到,最初的使用固然是為了展現中國文化、人們蓬勃的朝氣和未來的美好與憧憬,具有一定符號象征性。但現在來看,卻儼然已經成為“模板”上的一個裝飾物——失去了獨立表達情感、表現城市特色的能力,像一個空鏡頭一樣對畫面進行可有可無的點綴。
(二)記錄的手法
另一個與上述現象恰恰相反的創作誤區,則是在創作過程中不做藝術修飾的方法。例如,除了基本的畫面剪輯以外,幾乎見不到其他的特效處理或特技添加;或是大量使用長鏡頭和固定鏡頭等,這就難免使畫面缺乏觀賞趣味,同時降低了節奏感和變化感,使內容顯得拖沓、冗長。有的甚至會在片中加上一位引領鏡頭前進的“主持人”、配上喋喋不休的解說詞,無論這位“主持人”是多么有名的人物,對于這部形象片來說,都是不恰當的。
出現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誤將“真實”當“記實”,將“形象片”當作“紀錄片”,過分還原拍攝時的“紀實”。畢竟藝術來源于生活但是創作時卻應該高于生活的。將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形式混為一談,勢必會使題材不倫不類、降低了影片的藝術性、影響了最終的效果。
(三)對元素的照搬
“晚年的高乃依不再去找真實生動的生活原型,只憑訣竅寫作,他重復和抄襲自己,不再直接觀察激昂的情緒與英勇的行為,只是機械的用技巧、計劃、成規來代替。因此,他不再是創作而是制造了。[2]”可見,喪失了個性特點的形象片將難被稱為“創作”的作品,只能算是“制造”的“產品”了。
而所謂“元素的照搬”,恰恰如同晚年的高乃依一樣,使內容失去“真實性”。這種“照搬”具體表現在對其他城市形象片中所具有的元素進行照搬、挪用,而不考慮元素本身是否適宜添加到自己的城市形象片中去。例如,大連在形象片中使用了男女情侶一起吹泡泡的元素,受到觀眾的喜愛,原因在于,大連想要表現的主題是浪漫,而一對情侶是浪漫的基礎,吹泡泡是浪漫的形式,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象征。尤其是經過特技將泡泡做成了五彩的心形,就更適宜體現這個主題了。可是,這一創意在這一個城市形象片中成功了,卻不代表照搬到別城市后依然適用。例如一個展現歷史文化古都形象的城市,形象片想要以悠久、厚重、沉穩的形象示人,如果加上這樣的元素就是極不合適的。
因此,要慎用這種“省心”的做法,借鑒固然可以,但效果好的元素必須要適合城市本身的定位和形象,不能忽略美學原理中的“獨特性”與“典型性”原則,這也是便于觀眾區分和記憶的重要標志。
(四)對城市的復制
黑格爾曾說:“如果藝術的形式方面的目的只在單純的摩仿,它實際所給人的就不是真實生活情況,而是生活的冒充。[2]”這正是人們稱繪畫為藝術,但許久不肯承認攝影也是藝術的根本原因。照片是利用光學設備對場景真實、完整地還原。但對于繪畫作品來說,藝術家往往會在創作過程中對看到的場景進行元素的添加和刪減、變形與變色等處理,以此展現畫家自己眼中所見和內心所想的東西,即在繪畫作品中更多地注入了藝術家主觀的創作思想,這些情感和意圖等內容都是照片難以實現的。
城市形象片同樣如此,作為藝術創作形式的一種,盡管使用的攝像機本身同照相機一樣,可以真實還原生活情境,但它應該同繪畫一樣,在創作的過程中,對鏡頭中出現的元素進行刪剪、添加、處理、整合等。正如法國著名哲學家丹納所說:“藝術品的本質是把一個對象的基本特征,特別是重要的特征,表現的越突出越好。因此,在藝術創作過程中,藝術家要刪掉那些遮蓋特性的部分,挑選出那些能表現特征的部分,對于已經變化或消失的那部分特征,則加以改造修正[3]。這是對“假定性”的一種藝術處理,是內容和形式的提升。同樣可以流露出創作者情感,甚至可以借此表達一種理想。
但是有些城市形象片中始終以所謂的“真實地再現生活”為創作依據,將城市里所有樓宇小巷、人群車隊等景物一覽無余地盡收到形象片中,對城市進行了動態的復制。實際上,城市形象片目的在于吸引觀眾,以產生旅游上的經濟效益,而不是風土人情的紀錄片,并不該以全面、客觀為根本。也就是說,想要達到宣傳形象的目的,應是以光彩鮮亮的一面示人,以美好的一面打動人。而非“回歸生活”的“親切”。否則將大大降低了藝術感染力以及重點內容的突出。
二、對城市形象片“真實性”的反思
(一)真實性與假定性的平衡
城市形象片作為一種獨特的藝術形式,既有真實的成分在,又有經過藝術化處理的虛構成分。優秀的城市形象片,必然是真實性與假定性完美平衡的作品。一方面,真實性建立在對該城市真實的呈現,無論是城市風貌、獨具的特色、蘊含的主題等,都要真實、符合該城市的宣傳本質。這些真實的內容是進行藝術渲染的基礎。另一方面,又要在真實的基礎上,對其中的內容進行提煉和升華,去除不利于展現主題或與形象展現無關的元素,將重要的信息進行強化,并出于畫面美感的考慮和內容的豐富,而虛擬一些富有詩意和象征意味的表演性鏡頭。
但是,真實性與假定性的內容并非只要存在就可以,關鍵在于二者之間的平衡關系。真實性過多,則形象片傾向于紀錄,會損失一定的藝術美感。而假定性大于真實性的時候,內容則難免浮夸,更像藝術片,淡化傳遞有效信息的功能。因此,二者的平衡尤為關鍵。
(二)復制性的本質
通過對上述城市形象片創作過程中四種常見的誤區的分析,不難看出它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特性,即“復制”。只不過復制的內容有所不同,有的是復制了形式、有的是復制了制作方法、有的則是復制了內容或元素。事實上,復制性是后工業時代的產物,它體現著獨特的社會背景。許多藝術家盡管受益于后工業時代的技術更新,享受過“復制”時代獨有的各種便利,但對“復制性”卻始終持有反對態度。原因在于,他們認為在用機械復制的再現真實世界的過程中,創作者的個人情感和對藝術的體會已被排除在外。這樣“制作”出來的東西,是缺乏靈氣的,不能算作“藝術品”。這一方面來說,它所帶來的“弊”要遠遠大于“小恩小惠”的“益”。“靠單純的摩仿,藝術總不能和自然競爭,它和自然競爭,那就像一只小蟲爬著去追大象。”當然,除了黑格爾以外,還有很多人都對這個時代的“復制性”表示不滿甚至排斥。如:在批評馬克思·賴因哈特的電影版的《仲夏夜之夢》時,威弗爾對機械復制做出評價——模仿的能力令人驚訝,但終究只是對現實的逼真模仿,不僅不是真正的藝術,而且還會妨礙真正藝術的發展。
客觀地評價上述觀點,其實并非沒有道理,只是過于偏激。事實上,我們沒有必要這樣極端地排斥“復制”特性,而是需要意識到“機械”的負面影響,盡量避免靠犧牲藝術情感表達而換來的“復制品”。人類非機器,是飽含情感和豐富思想的高級生物。若是能夠用自己的意識去駕馭“機器”,那么“復制性”會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在提高效率的同時還會增強藝術感染力。反之,如果被機器所操控,“復制性”則會磨滅人類獨有的創造力。
三、小 結
綜上所述,創作中的“真實性”誤區,會使城市形象片的內容與質量受到極大的影響,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一方面是需要在真實性內容與假定性內容之間找到最恰當的平衡點,另一方面需要正確認識本質的“復制性”特征。
參考文獻:
[1] (德)黑格爾著.朱光潛譯.美學(第一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2] (法)丹納著.曾令先,李群編譯.藝術哲學[M].重慶:重慶出版社,2006.
[3] (德)瓦爾特?本雅明著.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M].北京:中國城市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