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振軒 牛思仁
長篇歷史小說《日落莫高窟》吸引我們這個層面讀者的首先是它的宏大的敘事結構,在特定歷史背景下,特定歷史事件、特定人物敘述的切人角度。在近代文化史上,我們都知道在日俄戰爭時期,文溯閣曾一度成為俄國軍隊的兵營與馬廄。但聞名世界的敦煌莫高窟,我們心目中的藝術圣殿也曾一度在當年當地官員的有意識的安排之下,成為流亡我國西北的沙俄殘余騎兵的兵營和馬廄,卻鮮為人知。所以閱讀這部長達六十余萬字的小說,由于特定事件、人物的切人角度,引起大家強烈的閱讀興趣。閱讀之后,對敦煌莫高窟藝術保護研究的先行者們付出的犧牲和努力產生由衷的敬意。
人們對長篇歷史小說的期待,在于希望從中了解歷史不為人知的一面,希望作家在對歷史文化的解讀和敘述中,展示新穎的敘事視角,予人以警示和啟悟。作為一部描述特定歷史年代、具有濃郁西北地域文化特色的歷史小說,作家把特定地域文化和歷史記憶緊密結合,通過宏大歷史敘事,獨到的視角,恰當地處理了歷史觀念與小說模式,小說主題與人物性格的關系,從中發掘出新的歷史含義,很好地塑造了敦煌莫高窟保護研究的先驅者形象。
《日落莫高窟》吸引打動我們的第二點是兩組小說人物的成功塑造。一組是以新疆督軍谷達云為代表的亂世中的各級官吏;一組是以鄒季南、白草、安德烈為代表的敦煌藝術保護的先驅者。從個人的偏好而言,我很欣賞小說中谷達云這個人物。
《日落莫高窟》敘述的故事是從沙俄阿尤古斯軍團司令官阿連闊夫指揮的兩千多騎人馬沒有對手沒有目標的沖鋒開始的。一時間大西北風云突變,黑云壓城。然而面對危局,面對復雜的國際國內政局,小說中出場的谷達云卻是運籌帷幄,勝算在胸。言為心聲,他撰寫的對聯吐露了此時的心跡:
共和實草昧初開,羞稱五霸七雄,紛爭莫問中原事;
邊庭有桃園勝境,狃率南回北淮,渾噩長為太古民。
強將手下無弱兵,政務廳長徐抱樸由對聯看出了督軍的心跡,于是在他們的交談中,谷達云講出了面對危局的方略:靜觀事態發展,以靜制動。因為如若處理不當“戰事一開,必然糜爛地方。新疆孤懸西陲,哪堪此劫難,與其鋌而走險,何如休養生息,綏靖息事”。運籌帷幄,胸懷萬里,平戎之策,成竹在胸:對于新生的蘇聯新黨采取“若即若離,不遠不近,少說多看”的態度;對于中原亂局,雖“紛爭莫問中原事”,但利用共和政府進行外交斡旋則是一定要做的;對于心懷異志,流亡新疆的阿連闊夫采用各種方略使之由流亡軍人成為流民。具體措施有三步:一、下層軍士與統軍官吏分開。起草電文,直呈徐世昌,言明新疆局勢,促其加緊與俄國新黨政權談判,促成俄國新黨政府對一般軍士的赦免。“赦免令一下,下層軍士必然思鄉心切,頓起回鄉之意,如此,則可瓦解竄入新疆的舊黨軍隊,至少去其多半?!倍⑷藰尫蛛x。三、人馬分離。做到這三點,一支頗有戰斗力的流亡軍隊,就會成為毫無戰斗力的流民。雄才大略,處變不驚,隨機應變,指揮若定,這是新建督軍谷達云留給讀者的深刻印象。而他一出場,就引人注目。胸懷韜略,能變狂瀾為止水,在徐抱樸的心中,谷達云甚至比“引得春風度玉關”的左宗棠更高明。
谷達云使人印象深刻的突出之點,還在于他的知人善任。政務廳長徐抱樸老謀深算,與谷達云聲氣相投;督軍署外交特派員季伯循、軍務廳長夏鶴齡,相互配合,精明干練;徐瀚的文武雙全,李雨東的深明大義……這一批文武將佐使得谷達云在政務外交方面得心應手,當新疆局勢成為一盤明棋時,谷達云從容應對;當新疆局勢成為險棋時,力挽狂瀾。從決戰古城,李雨東柯山巧設空城計;從智捕俄國領事,李雨東起獲阿連闊夫埋藏的武器,使古城局部戰事強弱易勢,未戰而勝負已分;當然,谷達云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關啟云的臨陣脫逃,直接導致李雨東的以身殉國。但谷達云仍能不動聲色,派遣徐抱樸智擒關啟云,以正國法,以做效尤。
閱讀欣賞小說,進一步加深我們對谷達云等人印象的,還有以甘肅督軍羅邦漢及其下屬作為對比參照的襯托作用。當時甘肅地方官員,從羅邦漢到督軍署秘書長鐘云逸,再到酒泉肅防司令張建侯,再到河西幾縣的縣長,這一群無德、無能、無知愚蠢的官僚動物,集中顯示了當時甘肅官場的黑暗,吏治的腐敗。當他們的丑行在小說中一一展現的時候,正與新疆谷達云及其屬下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滄海橫流方顯出英雄本色。正是在這舉步維艱的艱難處境下,小說著力刻畫了以鄒季南、白草、安德烈、史晉康、呂山長為代表的莫高窟保護研究的先行者的形象。他們盡管身份不同、經歷不同,但是對于敦煌莫高窟在文化藝術上的不朽意義的認識是相通的。用史晉康的話說,他和鄒季南、白革之間有一個共同之道,這就是莫高窟這塊圣土,中國人的共同的良知,因為“莫高窟留給國人的遺憾實在太多了,不能讓這塊圣土再遭劫難,再添遺憾了”。敦煌管帶鄒季南在復雜的官場大義凜然,忍辱負重,智斗群丑,為保護莫高窟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他精心謀劃,在敦煌完成了谷達云設想的對阿連闊夫騎兵的人馬分離計劃;又聯系史晉康,奇襲日本人偽裝運送武器的商隊,徹底挫敗了日本人和阿連闊夫的夢想。所以讀《日落莫高窟》,感到在甘肅官場,因為有了鄒季南,因為有了從不同層面認識和保護莫高窟的敦煌人,讓人看到了希望。
毫無疑問,《日落莫高窟》傾力塑造的保護敦煌莫高窟的先驅是白草。在小說中,人們從不同的角度認識和評論白草,但幾乎眾口一詞稱她為“奇女子”。概括小說中白草的經歷和個性,可以從幾個方面人手:奇遇、奇志、奇才、奇識、奇行。由于白革在赴敦煌途中,遭土匪劫掠,在土匪巢穴與史晉康奇遇。更由于白草“敦煌有莫高窟,有壁畫,有雕塑”的單純和執著,史晉康再一次打量著白草,“眼神里充滿了一種欽佩,他的眼前仿佛不是一個弱小的女子,而是一個令人驚嘆的偉丈夫,他向白草發出了贊嘆……”這是白草在小說中第一次令人稱奇。也正由于此,史晉康把白草托付于呂志賢山長。
在莫高窟,當陸甫澄借口為母親準備壽禮掠奪一尊菩薩塑像與鄒季南爭論得不可開交之時,白草及時出面,以畫一幅水月觀音為陸母祝壽的說辭,化解了“一場不好收場的爭執”。而她畫出的水月觀音,在行家安德烈看來“是一張杰作”?!案尠驳铝艺痼@的是,這張畫不僅體現了高超的技巧”,還為“人們呈現了一種來自天國,又屬于人間的至美境界”。當這幅畫展現在呂志賢面前時,“呂志賢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張難得的佳作”,“呂志賢在這一刻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絕非等閑之輩,甚至是一位身懷絕藝的奇女子”。這是白草才智才藝的鋒芒初露。于是,呂志賢把白草作為調查莫高窟主事的最佳人選推薦給了鄒季南。
在作家筆下,那單純的眼里揉不進沙子的白草,還是一個知恩圖報,為朋友不顧生命危險的有膽有識的俠女。當她得知鄒季南要奉命進山剿滅以史晉康為首的“匪徒”后,冒著生命危險,只身夜行四十里荒漠,到敦煌城送信給胡掌柜,挽救了一支
被迫落草為寇的義軍。鄒季南在后來知道了白草的這番作為之后,由衷地感慨“不簡單,太不簡單了”,“你可真算是—個奇女子”。當史晉康為答謝白草夜闖沙海冒死報信之恩,遭遇了鄒季南時,白草又仗義執言,義感鄒季南,化敵為友,放走史晉康。白草再一次贏得“奇女子”的贊嘆。在莫高窟,面對見財起意的士兵,她出于對心目中國之瑰寶的自覺保護意識,舍命護國寶。
也正是這樣一個具有奇才、奇遇、奇志的奇女子,當她從安德烈那里得知日本人山田勾結阿連闊夫,要依據莫高窟,由日本人提供槍炮彈藥、重燃戰火、行將危及莫高窟時,深明大義的白草,舍棄個人的恩怨情仇,將敵隋告訴了鄒季南。盡管鄒季南知道自己將永遠失去白草,依然心潮涌動,贊嘆白草的確是一個奇女子。
奇女子白草最終用自己的行動保護了莫高窟,奇女子的形象最終在我們的心中定格。盡管在小說的結尾我們遺憾地看到傷心失望離開莫高窟的白草的背影,但是我們也在鄒季南、白草、安德烈這些保護莫高窟的先行者身上,看到了希望。在日落莫高窟的暮色中,看到了明天日出東方普照莫高窟的遠景。
《日落莫高窟》吸引我們的第三點是全書時時洋溢的詩化語言,特別是作者充滿深情地對西域風光、敦煌藝術的詩意的描述。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文學的魅力靠語言來展現。《日落莫高窟》在明凈簡潔的敘事語言中,通過有節制的抒情,鮮明生動的意象和使讀者如身臨其境的意境的創設,使之時時具有一種詩性韻味和意趣。
對西域風光的描述是本書詩化語言的亮點之一。在小說中,詩意的景物描寫往往與人物心境、故事情節的發展密切結合。譬如寫白草初到河西,祁連山下的戈壁灘,那曾經的絲路的繁榮已成過往。早春的風和太陽讓人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眼前的一切,“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靜,令人心悸的荒涼和蕭疏。沒有樹,稀疏的草木,在風中不停地搖曳,弱小的身軀頑強地與風沙搏斗著,仿佛隨時都有連根拔起的危險?!边@是孤單無依的白草為了藝術追求只身遠赴敦煌途中心境的物化。
當白草路遇劫匪,由于革命志士史晉康的存在,她從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中走出來,史晉康送她下山時,山中景物描寫完全是暖色調的:
今天的太陽仿佛升起得格外早,祁連山深處到處響著早起的鳥鳴聲,松林和山頂的積雪沐浴在明澈的晨光中,煙嵐在山谷中飄蕩,小溪在晨光中閃著耀眼的光芒,順著山谷向前流淌著,水聲更增添了山谷的幽靜,溪旁的巨石嶙峋崢嶸,身披一道道霞光。祁連山的清晨,令人愜意的舒展。
祁連山的奇遇,白草終身難忘,平安出山,她的心境滲入到了她所看到的祁連山景中。
白草在亂世中經歷了家破父亡和失戀的痛苦,在別無選擇時選擇了敦煌藝術,在四海無家時,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園。因此初到敦煌,對莫高窟一往情深的白草竟然感受到敦煌風光對她的詩意的深情。“陽光給戈壁涂上了一層乳黃色的光暈,這光暈讓荒疏的戈壁多了幾分柔美的感覺”?!敖鹕拇竽?,微風吹拂,流沙一如涓涓的溪流,無聲地流淌著,滾動著,它們輕柔而靈巧的身姿,增添著大漠的靜謐與安詳,并以一種充滿詩意的姿態,迎接著每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寥寥數語,寫出莫高窟對親人的溫情。雖是點到即止,卻耐人尋味。尤其是當史晉康為感謝白草來到莫高窟遭到鄒季南的逮捕時,出于正義,也出于對史、鄒二人的了解,白草仗義執言,慷慨陳詞,化敵為友,鄒季南放走史晉康。懷著十分復雜的心情,白草漫無目的地走出了十幾里。在這里,作家濃墨重彩,用了一頁多的篇幅,酣暢淋漓地抒寫了一位具有天賦的藝術家心目中的詩情畫意?!鞍撞輳奈匆娺^這樣的景觀,也從未感受過對比如此強烈的色彩,她被這神奇的景象所感染,被這奇異的色彩所震撼……白草一下子忘掉了一切……”眼前的如畫景色,使得白草心中涌起無限詩意:“起伏的沙丘,綿延無盡,仿佛一片正在翻卷著巨瀾的大海?!撑c海,這本來沒有任何關系的兩個景觀,在白草的眼里,如此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蛟S在億萬年前,這里就是一片海洋,大海退去,海底的沙,使用這樣的方式……保留下了對海的身軀、模樣、姿態的記憶……”景物描寫與故事情節的發展緊密結合,景物描寫和特定人物的才情心情結合,結合閱讀白草與鄒季南月牙泉激情相會的情節,作家詩化語言的運用堪稱高妙。小說中對于落日意象的描述,對于夜色的描述,也都和特定的人物特定的事件融合在一起,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果說小說中對于西域風光的詩意描述,融入的是作家對大西北的深情和對小說人物個性的準確把握,絕非大西北的匆匆過客可以寫出,那么小說中更為引人的對于莫高窟、對于莫高窟藝術、對于繪畫藝術的詩性描述,則更是作家自己的才情與小說人物塑造相融的產物。小說形象地告訴讀者,敦煌莫高窟藝術歷經劫難之后,有識之士終于認識到,敦煌瑰寶作為民族文化的代表乃是民族精神之所系,莫高窟藝術的價值不僅在于它在歷史上的輝煌,更在于她對未來藝術精神發展的滋養。然而在敦煌瑰寶的掠奪者的心目中,就是金錢。他們用貪婪的目光盯著莫高窟,伺機進行破壞性的掠奪。從甘肅督軍羅邦漢到其幫兇鐘云逸,從敦煌縣長陸甫澄到商人索望,再到監守自盜的王道士,這些敗類的貪婪,直接導致了莫高窟藝術瑰寶的流失。至于以山田、阿連闊夫為代表的外寇,雖然他們的狼子野心沒能如愿,但他們的野心和暴行讓人震驚。山田是當時日本軍國主義的代表,也是一個文化間諜。他的藝術素養足以認識到莫高窟的無上的藝術價值,但他的認識服務于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野心。所以他在對莫高窟的欣賞中帶有一種瘋狂的占有欲。而當這種占有欲不能實現時,就成為一種可怕的破壞欲,并把這種破壞欲上升到“理論”的高度,“在他的心中,認為整個中國遲早是日本的……莫高窟更應該屬于大日本帝國……也只有這樣,才配得上莫高窟的神圣”。這是他要占有的怪論;如果不能占有,就毀滅它,因為“珍貴的文物是國民的精神支柱,摧毀它們等于摧毀了他們為國家浴血奮戰的獻身精神?!@就叫亡人國必先亡其史。”阿連闊夫出身貴族,雖為軍人,但其素養也足以使他初到敦煌,面對輝煌的莫高窟藝術心生敬畏之心。但狼終究是狼,當他困獸猶斗時曾槍擊壁畫、雕塑,曾縱容部下大肆破壞;到垂死掙扎時,更要踐行山田亡其國必亡其史的魔鬼理論,要炸毀奠高窟。在小說中,在一切掠奪者、占有者、破壞者的眼中,精美絕倫的敦煌藝術,激起的是邪惡的欲望。
所以,對于莫高窟藝術的詩意的描述,作家主要通過敦煌藝術的保護者的所見所感展現出來。白草和安德烈在到達敦煌之前,都是間接地通過莫高窟藝術的掠奪者了解向往莫高窟的。白草通過伯希和的《敦煌圖錄》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安德烈是在同胞鄂登堡和科茲洛夫那里知道了敦煌的。作為有良知的藝術家,他們對莫高窟藝術慘遭掠奪破壞感到惋惜和遺憾。甚至意識到,中國的血管被割破了,中國在忍受失血的痛苦。所以,白草初見莫高窟,作家用一段沉重的文字描述了莫高窟的破敗和白草
心靈的震撼。“白草心中的圣地,何嘗不是一個民族的傷口,這傷口長時間地流淌著一個民族的血淚,一如它面前孱弱的大泉河水。”“眼前的斷崖殘壁,危樓險閣,一派劫后余生的頹敗景象,讓她再一次心生戰栗……”但是即便是殘破的莫高窟依然有無窮的藝術魅力和難以抵擋的吸引力。寒泉手中的油燈照亮了令白草驚異的藝術世界?!八吹搅税自骑h渺,山水虛幻,似隱似現的瓊樓玉宇,看到了輕盈飄逸的飛天神女,看到了一個個用色彩和線條描繪出的佛國世界……”作家用詩化的語言描述了白草在藝術世界的詩意的徜徉。白草在心中比較了供養人像和《虢國夫人出行圖》、《簪花仕女圖》;比較了《出行圖》和《金橋圖》;比較了閻立本《歷代帝王圖》和另一幅展現帝王的壁畫……她評說了美輪美奐讓她嘆為觀止的千手千眼觀音……此時的白草,眼前觀看著精美的畫圖,心中流淌的是藝術的史詩。相信初到莫高窟的安德烈有過相同的心理體驗。在傳統詩歌藝術中,有互文見義的修辭方法。在小說中,作家對白草和安德烈對于莫高窟的傾心上,采用了近似的手法,詳略得當。所以,小說中這一段描寫我們也看作是二人共有的心理感受,“面對莫高窟這個藝術的殿堂,他仿佛遨游在藝術的海洋,他大口大口地吸吮著那些來自古代的無窮的智慧和營養?!薄鞍驳铝冶贿@里的一切吸引著,他渴望走進這里的每一寸土地,走進這里的每一段歷史,他要在對這里一切的了解中,去完成自己的那個繆斯之夢。”
繆斯之夢是美的,在那風雨如晦的年代,在莫高窟藝術滋養下的藝術更有一種令人驚嘆的浪漫的詩意。人們常說,文學家就是思想家。小說的作者從思想的高度,用詩意的話語,通過白草和安德烈的藝術創作,渲染了敦煌藝術的無窮魅力。當白草把自己畫的觀音菩薩像呈現在人們面前時,安德烈仔細觀賞,驚奇地發現,“這幅畫不僅體現了高超的技巧,而且還寄托著作者的感情,它將作者在莫高窟所感受到、觸摸到的各種人物之美,集中到了一起,為人們呈現了一種來自天國又來自人間的至美境界。”詩意的描述為安德烈“你最好的老師在石窟里”的忠告埋下了伏筆。而白草則是從不經意間看到的安德烈油畫和安德烈特意送給她的畫作中,看到了美妙的世界繪畫藝術的前景,“她意識到,這幅畫是想將東西方繪畫藝術融為一爐,尋找一條連接起東西方藝術的新的途徑。這種探索是大膽的,也是成功的?!薄霸诎驳铝业氖澜缋镆呀浵袅藮|西方藝術的鴻溝,消弭了古代與現代的界限,他用自己的心靈和獨特的感悟。開辟著一條全新的道路?!薄澳呖咴跒檫@位俄羅斯畫家提供著藝術靈感,開啟著一個全新的藝術世界?!痹姰嬍窍嗤ǖ模谧髡吖P下,安德烈和白草的畫面流溢出詩情,作者詩意的繪描把難忘的畫面刻寫在讀者的閱讀記憶中。
文化藝術乃一個民族的血脈所系,正是在這個基點上,史晉康、鄒季南、白草有了共同的“道”;也是在這個基點上,白草和鄒季南,由相知而相戀;白草和安德烈惺惺相惜;莫高窟保護的先行者們用自己的心血甚至是生命譜寫了激揚的生命之歌。這壯美的樂章,是民族史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