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收獲

著名特級教師于漪有這樣一段課堂實錄：

一次公開課，她講的是茅盾的《白楊禮贊》。課上，有個女孩突然站起來問：“茅盾先生說白楊樹是怎么的好，我看不是這么回事。楠木是貴重木材，可比白楊貴重多了。”女孩怕別人不相信，還拿出了屠格涅夫《獵人筆記》中的話做證據，與于老師較量。她說：“屠格涅夫認為白楊樹的葉子像金屬一樣硬，枝條也不漂亮，只有在傍晚時夕陽照到枝條上才有點美。因此，我認為茅盾的觀點是錯誤的。”對于這樣的課堂意外提問，于漪老師并沒有馬上作答，僅僅說：“你勇于表達自己的觀點，非常優秀。你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通過課外閱讀，找到了一些依據，學得很自主、積極。等這節課上完，你一定會知道其中的道理。”課文學完后，那個學生最終了解了客觀的景隨著作者主觀的情而變動的道理。

對于這一課堂意外，于漪老師體現了高度的教育智慧，一方面學生的積極性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同時又很好地保證了教學過程的順利進行，尤其是存疑不答，更是激發了學生繼續探究的興趣。

蘇霍姆林斯基曾在《給教師的建議》中說:“教育的技巧并不在于能夠預見到課的所有細節，而在于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巧妙地、在學生不知不覺中做出相應的變動。”為求得上一堂優秀課，我們教師課前都要大量收集材料，充分思考、備課，認真分析教材以及教學重點、難點，分析學生情況。可是，課堂教學，并不是都依照我們的設計過程順利推進。我們教學的對象是一個個鮮活的人，幾十個鮮活的學生在一起，興趣愛好、性格、知識水平各異，他們在課堂上必然有著千差萬別的表現。

一些缺乏經驗的教師，面對偶發事件，往往顯得很是慌亂，語無倫次、動作失調、情緒緊張。此現象一旦發生，課堂教學秩序就會混亂，就會無法把握。還有一些教師為了避免課堂偶發事件的出現，以免自己的尊嚴和威信受到影響，往往一臉嚴肅，運用“高壓手段”，學生一有“越軌”行為就嚴加斥責，甚至大發雷霆、火冒三丈、氣急敗壞，這將使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受到極大的損害，徹底泯滅學生思維的火花。此時，就需要教師能智慧地處理，因勢利導，采用一些靈活的方法和技巧，運用自己的教育智慧，使課堂教學秩序回到正常軌道，使聽課和講課在感情上和思路上始終保持一致，讓教學順利進行，完成相關教學任務。這就是課堂教學的應急的智慧、藝術。

1.巧發問，分散注意力。課堂上，假如學生因身體不舒服而出現噴嚏、呃逆、咳嗽等情況，而且接連發生，如何處理？

筆者在一次對外公開教學活動中執教，兄弟學校的同仁及各級領導來校聽課，教室的過道坐滿了人，那陣勢場面還真夠大的。

上課十分鐘以后，夏名勇同學忽然呃逆連聲，而且聲音越來越高。教室里所有人都被他富有“節奏”的“美妙”聲音吸引了。如果不加以處置，課堂將無法進行下去，所有教學設想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我迅速思考，突然心生一計： “夏名勇！”我把臉一沉，非常嚴肅。他惶恐地站了起來。 “我的錢呢！”他先是非常驚訝，立刻一臉委曲： “我……我沒拿您的錢啊！”

——目的終于達到了。“我才不會誆騙你哩。假如剛才不嚇一嚇你，分散你的注意力，怎么能停止你的呃逆呢？” “哈……”教室里發出一陣會心大笑。

馬卡連柯曾說：教育技巧的必要特征之一就是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此處教師面對學生呃逆連聲的情況體現了很好的教育智慧，以及隨機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

2.借幽默，激活教學氣氛。美國教學研究專家赫修特在《教學藝術》一書中把幽默規定為一位優秀教師所必有的品質和能力之一。課堂上，如果教師表情嚴肅、課堂氣氛沉悶，那就會使學生情緒緊張、心情壓抑。可是我們教師若有著典雅而詼諧的語言，則會打破這種沉悶緊張的局面，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有關問卷調查顯示，學生喜歡什么樣的老師——幽默詼諧、風趣有度幾乎成了所有學生共同的心聲。

有一次，我為鍛煉學生的口頭表達能力，在班上倡導圍繞主題 “一分鐘即興演講”。因為是第一次舉辦這樣的活動，同學們都露出緊張的神情，沒有人主動走上講臺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點將成了我唯一的選擇。那名“中彩”的同學思考了一會兒，終于在眾人的鼓勵聲中鼓足勇氣“嗖”地站了起來。“砰！”窗臺上的玻璃水杯被他碰到了地上。此時，教室里又變得靜悄悄的。他站在那兒——尷尬地。看到這種情況，我隨機應變，說：“哈哈！我們課前一分鐘演講的第一炮就震天響——真是一鳴驚人！現在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他上臺演講！”教室里的氣氛一下子轉變了過來，善意的笑聲和熱烈的掌聲也使這個同學穩定了情緒，鎮定自如地走上了講臺。

記得初中英語課本上有這樣一篇課文。查理遲到了，老師問：“為什么遲到？”查理說：“昨天晚上十一點才睡，德英兩國足球大賽，電視直播，所以作業我忘了做。”老師接著問道：“結果是哪支球隊勝了呢？” “真是遺憾、沒勁！英國隊竟然1∶2輸給了德國隊。真是不理解我們竟然會輸了！” 查理憤憤不平地說。老師接著風趣地說：“那也許是那些隊員第一天晚上也熬夜了吧！”這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教育學生的風趣幽默的例子。面對一些學生的特殊情況，我們巧妙地用幽默詼諧的語言來啟發他們，開導他們，巧妙、自然又親切，學生又易接受。這就是幽默的價值。

3.冷處理，善因勢利導。蘇霍姆林斯基說：“教育，這首先是關懷備至地、深思熟慮地、小心翼翼地觸及年輕的心靈。在這里，誰有細致和耐心，誰就能獲得成功。”

一些課堂意外假如出現，我們教師所要做的就是冷靜、鎮定、細致、耐心，控制情緒，切不可慌亂，意氣用事，用尖酸刻薄的語言刺激學生，以圖壓倒學生，憑口舌取勝。因為我們課堂上出現的“意外”，往往是學生在頭腦發熱、情緒激動時形成的。此時，學生一般不會去想這樣做的后果以及影響，他們會頑固地堅持自己的想法，寧可推車撞壁也不肯改變。假如我們教師對學生的這一心理現象又缺乏認識，胡亂斥責學生，常常會導致教師和學生發生情緒對立，甚至還會給學生心靈留下難以愈合的創傷。然而，如果我們教師采用理性的心理狀態，以通情達理的方式對他們加以誘導，利用教育智慧，將“熱問題”冷處理，化大為小，因勢利導，那么那些“意外”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得到解決，課堂教學依然會順利地進行下去。一次，兩學生因開窗和關窗的問題在課上爭論了起來，我發現后說： “你對，他也對，就是該死的窗子不對，它放錯地方了，沒有很好地為你們提供服務。”此事以兩人的臉紅而終結。

4.據事實，坦然面對。韓愈說：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于弟子。課堂上，有些意外是客觀外界因素引起的，但也有一部分是我們教師主觀上的一些情況引起的，如備課考慮不全面、知識水平等。如果是我們教師造成的，面對學生的“責難性”問題，甚至是“攻擊性”“挑釁性”問題，我們如何應對呢？我想教師不能文過飾非，或者詭辯，甚至批評呵斥學生，因為那樣則會使學生心生厭惡，適得其反，而應根據學生的發難方式，幽默地、體面地、坦誠地，依據事實，放下架子，將事故轉化為“故事”。這樣不僅不會丟失我們面子，反而還更能讓學生心生敬佩。

我們的教學存在“意外”。 “人們無法預料教學所產生的成果的全部范圍”，著名教育家布魯姆說。 新課程標準指出：教學是不斷生成的，在教學活動中，師生互動，生生互動，在活的生命體的相互碰撞中不斷生成新的教學資源、教學內容、教學程序乃至新的教學目標。所以新課程理念下的課堂教學不應再是教案劇的演繹舞臺，而應是依據學生的需要，精心預設和即時生成相統一的動態調控過程，這也意味著“課堂偶發事件”的發生是無法避免的。

烏申斯基說過：不論教育者怎樣研究教育學理論，如果他沒有教育機智，他就不可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教育實踐者。相信只要我們善于捕捉機會，善于隨機應變，善于創造性地發揮，把那些“課堂偶發事件”建構生成為“高效的課堂教學環節”，我們的教學就一定會達到“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

作者簡介：江蘇省石莊高級中學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