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親情不能談金錢?前衛婆婆“有償帶孫”引發家庭悲劇

提起帶孫子，相信絕大多數人會立即聯想到“含飴弄孫”的美好。不錯，作為一個重視家庭與親情的民族，大多數中國老人都是心甘情愿地幫子女帶孩子的，盡管十分辛苦，但卻自得其樂。假如父母跟子女提出有償帶孩子，你能接受嗎？在廣州，就有這樣一位老太太，因為不愿做“免費保姆”，要求“有償帶孫”，結局讓人扼腕——

婆婆要收“有償帶孫費”

2011年2月中旬的一天，江城一家四口正高興地吃晚飯，母親戴蕾突然對他說：“江城，我給你帶孩子已經兩年了，現在大城市都流行‘有償帶孫’，以后你也得按月給我勞務費，否則別怪我甩手走人。”江城嚇了一跳，妻子韓麗怡更是目瞪口呆……

三十歲出頭的江城，老家在安徽肥西，上初中時父親就去世了，母親改嫁后又給他生了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趙小晴。自從父親去世后，江城就努力學習，最終考上了廣州某大學，畢業后在廣州順利找到了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

工作不久，江城與女友肖某結了婚。不過，因肖某脾氣火暴，夫妻倆婚后經常爭吵，兩年不到，兩人就協議離了婚。

韓麗怡是江城的第二任妻子，比江城小兩歲，老家江西九江，大學畢業后在廣州一家連鎖企業工作。由于韓麗怡精明能干，參加工作沒幾年就被任命為單位人力資源部副主管。

兩人結婚半年后，湊齊首付款，在廣州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婚后第二年，兒子樂樂出生。妻子溫柔能干，兒子健康可愛，江城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有件事讓他憂心：眼看妻子就要上班了，兒子卻找不到人帶。為此，夫妻倆可沒少商量對策。找保姆吧，不放心；雙方老人呢，又都走不開。萬般無奈，最終兩人還是決定請保姆，并在職介中心以2000元月薪找到了45歲的上海保姆姚某。姚某上崗后，除了在家帶孩子，別的啥也不干，江城夫妻倆除了上班，還要買菜做飯。韓麗怡責怪丈夫找保姆時沒說清楚，讓精明的姚某鉆了空子。三個月后，韓麗怡和姚某發生爭執，一氣之下辭退了她。

無論如何孩子還是要人帶的。韓麗怡又去勞務市場找了一個來自“保姆之鄉”安徽無為的女孩小王。小王上崗后，不僅把孩子照料得無微不至，一日三餐也都做得十分可口。一天晚上睡覺時，韓麗怡不無得意地對丈夫說：“現在知道我的本事了吧，看看是否比你上次找的保姆好……”江城連連點頭。可沒過多久，韓麗怡發現保姆小王看江城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憑著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是個危險信號。一天早晨，趁小王去買菜的工夫，韓麗怡搜查了她的房間，竟在她枕頭下面發現了一本日記，日記上很多內容都跟江城有關。很明顯，小保姆暗戀上了成熟穩重的江城。韓麗怡快刀斬亂麻，趕緊找個理由把小王辭退了。

找年輕的容易引狼入室，韓麗怡便又找了個50歲的下崗女工李某。韓麗怡心想，下崗工人應該很珍惜這份工作。可誰知李某在家帶孩子時，經常偷喝奶粉，吃孩子的零食，而且買菜時經常變著法子占便宜。這些，韓麗怡都還能夠忍受。可幾個月后，她發現兒子的大腿上經常有被掐過的痕跡。一天上午，突然中途回家的江城發現兒子正哇哇大哭，屁股上還有巴掌印，一怒之下，他把李某辭退了。

一連辭退了三個保姆，夫妻倆對找保姆帶孩子徹底失望了。韓麗怡跟江城說：“還是讓你媽來帶樂樂吧，反正你繼父已經去世了，她一個人在家也是睹物思人……”江城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好給母親打了電話。讓他意外的是，母親爽快地答應了，第三天便從老家趕到了廣州。夫妻倆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讓韓麗怡高興的是，婆婆不僅把樂樂照顧得很好，婆媳倆的關系也處得很融洽，韓麗怡經常在同事面前夸婆婆。想不到，婆婆突然提出要收“帶孫費”，原本和睦的家庭氛圍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有償帶孫”引發親情危機

晚上睡覺時，韓麗怡跟江城說：“你媽這是怎么了，怎么奶奶帶孫子還要給錢？是不是小區里有人挑撥她啊？明天中午你請個假回來，問問你媽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中午，江城吃飯時問母親：“媽，你昨天提的‘有償帶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奶奶帶孫子可是天經地義的……”戴蕾打斷兒子的話，說：“江城，你的觀念太陳舊了，小區里帶孩子的老人很多都有‘帶孫費’，聽他們說，網上也支持這么做……”

原來，戴蕾帶孫子在樓下玩時，聽到老人們都在議論“帶孫費”的事。有個老人說：“父母有義務撫養子女，但法律沒有規定父母還要免費帶孫子。再說了，很多帶孫子的老人還要倒貼錢，付出勞動不但不給報酬，還讓老人倒貼，你說這些子女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江城見母親說得也有道理，便答應支付“帶孫費”。下午上班時，江城在電話里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妻子，韓麗怡聽后生氣地說：“你媽要錢倒挺前衛的，還整出這么多名堂，去年她生病是誰出錢給她治的？她要‘有償帶孫’也可以，以后生老病死別怪我不掏錢。還有，你妹妹畢業后找工作，我也不會再過問了。”

老婆的話讓江城無話可說，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作家六六《雙面膠》里描述的情形，他覺得自己從此以后的處境估計要比小說里的主人公李亞平還要差，而且自己已經離過一次婚，他真害怕這段婚姻再出什么岔子。

當晚，韓麗怡進家門時表情特別難看，做飯時故意把鍋碗弄得非常響。媳婦明顯是針對自己要“帶孫費”表示抗議，戴蕾忍不住說：“你們要是覺得我說得沒道理，那我就回老家，別在家里撒潑給我臉色看……”很快，婆媳倆就翻了臉，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江城只好兩頭勸。次日早晨，戴蕾收拾好東西要回老家，誰也勸不住。

戴蕾一走，樂樂沒人帶了，韓麗怡只好請了一天假，當天就找了一個貴州籍的中年保姆。可一個月后，小區里發生的一件事差點嚇死韓麗怡。原來，小區里的一個保姆趁雇主不在家，差點拐走雇主家的孩子。江城得知后十分害怕，夫妻倆商量后決定，還是讓婆婆來帶孩子比較放心，哪怕付“帶孫費”也比讓別人帶孩子強。江城反復做母親的工作，戴蕾才同意再來帶樂樂。

可由于上次跟媳婦的爭執，兩人再相處時都有些尷尬。在韓麗怡看來，既然付了錢，那么婆婆就該在照顧好樂樂之外，兼顧做飯洗衣服。精明的戴蕾很快就發現，過去下班后媳婦都在廚房做飯，現在下班回到家卻啥事也不干，吃過飯連碗也不洗了，婆媳之間的關系漸漸惡化。

過去，每逢節假日韓麗怡都會給婆婆買些禮物，婆婆每天喝的腦白金和奶粉也都是韓麗怡按時給她購買的。自從婆婆收了“帶孫費”以后，韓麗怡就再也沒給她買過，更別說送禮物了。江城想悄悄給母親買些補品，可工資卡被老婆管著。他跟老婆說：“老婆，我媽的奶粉幾天前就喝完了，你趕快再給她買兩桶啊！”韓麗怡白了丈夫一眼，生氣地說：“你媽帶樂樂我已經付過錢了，再說，她想喝自己不能去買啊，我沒錢給她買……”江城氣得直搖頭。

一天晚上，韓麗怡下班一進門，樂樂就跑過來說：“媽媽，你看奶奶給我買的褲褲多漂亮……”吃飯時，韓麗怡問婆婆：“內褲花了多少錢？”婆婆說：“小區門口的店里處理，才5塊錢一條，我就給樂樂買了一條。”婆婆話音剛落，韓麗怡就從包里拿出5塊錢遞了過去。一旁的江城實在看不下去，生氣地說：“韓麗怡你太過分了吧！奶奶給孫子買條小內褲，你都要給錢，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韓麗怡不甘示弱，回敬道：“帶孫子都要錢，我能讓她再破費嗎？”

戴蕾一聽，十分傷心，飯也不吃了，坐在沙發上嗚嗚大哭起來。看見媽媽受了委屈，江城的心里也不好受。過去婆媳倆相處得挺好的，自從母親開口要了“帶孫費”，家里的氣氛就完全變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也不像過去那么恩愛了。這些，都是“帶孫費”惹的禍。

婆婆一怒上演最后瘋狂

日子雖然難過，但還得過下去。江城心想，等過幾年樂樂大了，母親就可以回老家，到時候就不會因為“帶孫費”鬧家庭矛盾了，慢慢熬吧！

2011年7月初，江城同母異父的妹妹趙小晴從民辦高校大專畢業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打算到廣州請哥哥嫂子幫忙給找份工作。當時，韓麗怡已經升任單位人力資源部主管，在那么大一個零售連鎖企業安排一名員工還是很容易的，所以接到女兒要來廣州找工作的電話后，戴蕾的第一個想法是讓兒媳韓麗怡幫忙。可她很難開這個口，因為自從收了“帶孫費”以后，她和韓麗怡的關系就一直很僵。思來想去，她決定讓兒子幫忙。

江城從母親那里得知妹妹想來廣州工作后，當晚就跟韓麗怡說了。韓麗怡聽罷卻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媽這么自私，帶孫子都要錢，我不會幫你妹找工作的！再說，她又不是你親妹，讓她來廣州，肯定要住在咱家，麻煩會更多。”江城一再請求妻子多寬容母親，可韓麗怡不為所動。

得知兒子沒做通媳婦的工作，戴蕾為了女兒的前途，也顧不上面子了，一天吃飯時跟韓麗怡說：“麗怡，小晴是我唯一的女兒，學歷又不行，今天我厚著臉皮求你幫幫她，從此以后，‘帶孫費’我不要了，行嗎？”婆婆話說到了這份兒上，韓麗怡只得答應試試。

不久，韓麗怡借單位招聘員工的機會，讓手下的人錄用了前來應聘的趙小晴。不過，在為趙小晴安排工作時，韓麗怡多了個心眼兒，為了不讓小姑子住到自己家，她故意把趙小晴安排在了遠在廣州郊區的一個分店。

趙小晴上班后，工作懶散，經常在辦公室打游戲。2011年8月11日，下班后的趙小晴又在辦公室打游戲直到夜里11點。回出租屋的路上，因為天太晚，她遇到了劫匪，錢包和手機等隨身物品被洗劫一空。嚇得半死的趙小晴第二天就給母親打電話，提出讓嫂子幫忙把她調到市區。戴蕾跟韓麗怡講了這件事后，韓麗怡說：“我又不是老總，哪有那么大的權力啊？”戴蕾一聽十分生氣，她認為，身為人力資源部主管的兒媳，完全有能力幫忙。為了給韓麗怡施壓，戴蕾便在江城面前訴苦，口口聲聲要回老家。江城一聽，吃驚地說：“媽，麗怡能幫小晴找到工作已經不錯了，她哪有那么大的能力給她調工作啊！再說了，當初是你說不要帶孫費的，現在小晴找到工作了，你又要回老家，麗怡肯定會天天跟我吵架的，你不想我再離婚吧？”可戴蕾并不為江城的話所動。

2011年9月6日晚，趙小晴又在公司打游戲到很晚，結果回家時再次遭遇不測，在一個偏僻路段被歹徒打暈后強奸了。得知女兒被強奸，戴蕾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韓麗怡身上，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她，說她是故意把小晴派到偏遠的郊區工作的，而且要求韓麗怡立即支付7月份以來的“帶孫費”。雙方很快由謾罵變成廝打。在打斗過程中，戴蕾的身上多處被抓傷，不甘示弱的她跑進廚房，提起一個熱水瓶就朝韓麗怡頭上砸去。頭被砸破臉也被燙傷的韓麗怡不敢戀戰，急忙打了急救電話。

正在外地出差的江城，得知消息后立即包車連夜趕回廣州。一下車，他就趕往妻子所住的醫院。見到丈夫后，韓麗怡流著淚說：“我好心幫你妹妹，卻被你媽打成這樣，她還跟我討要7月份以來的‘帶孫費’，你不給我主持公道，我就跟你離婚……”一聽“離婚”二字，江城頓時面如土色。他安撫好妻子，當場打電話把母親狠狠批評了一頓，誰知戴蕾卻跟他說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反正你不是我親生的，就當我沒養過你這個兒子！你把這幾個月的‘帶孫費’給我，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江城被母親的話嚇了一跳。戴蕾卻接著說：“你爹根本就不能生，你是他領養的，不信你去鑒定……”江城頓時陷入了痛苦的深淵，而且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第二天，江城就跟戴蕾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證明，他和戴蕾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韓麗怡得知后，也十分詫異。

接受記者采訪時，江城已向單位告假自己帶孩子，因妻子尚未出院，他得兩頭奔波，身心俱疲。他說，事情發生后他天天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不是該死的“帶孫費”，他所遭遇的一切也許不會發生。更讓他頭疼的是，接下來如何跟戴蕾相處，雖然她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養育之恩卻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有償帶孫”最終導致親情反目，江城一家的悲劇讓人感嘆、惋惜。事發后，“有償帶孫”的話題再次引發廣泛關注。有網友說，自古以來，老人帶孫子天經地義，將親情用金錢去衡量，太不合情理，也太不可思議，讓人無法接受。也有網友說，老年人不是免費保姆，“有償帶孫”是老年人維權意識覺醒的一種表現。有關法律專家則從法律角度進行分析，說：“‘有償帶孫’既合理也合法，老人向子女索要‘帶孫費’，雖然在情理上不好接受，但并不違法；從法律角度講，兒女有贍養父母的法定義務，但父母卻沒有免費幫助子女帶孩子的法定責任。盡管‘有償帶孫’涉及親情關系、家庭倫理等問題，不能簡單地以法律條文去規范，但父母如果拒絕幫助子女帶孩子，也不違犯國家法律。”

常言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在親情與法律面前，無論父母還是子女，在處理“有償帶孫”這個問題時，都應慎之又慎，否則，很容易引發家庭矛盾甚至家庭悲劇。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