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月1日,清晨的第一聲雞叫,打破了七姊妹村的寧靜。幾個孩子走出村子,來到玉帶河邊等待木筏。
開學第一天,孩子們又要乘木筏去河對岸的學校上學了。
七姊妹村屬于陜西勉縣新鋪鎮,是一個山清水秀的陜南小山村。村子旁邊的玉帶河,是村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母親河。但是,同樣是這條河,也成為困擾村民最大的煩惱。
傳說背后的現實困境
七姊妹村位于新鋪鎮最南端。傳說,古時候在玉帶河的東邊,有六座巍峨的大山,人稱“六兄弟”。河的西邊有七座山,樣子清秀,而且每座山下都有一眼山泉,人稱“七姊妹”。后來,玉帶河兩岸先后出現六兄弟村和七姊妹村。前些年,兩個村子合二為一,統稱七姊妹村。
七姊妹村五組69歲的退休教師陳玉林向記者介紹,七姊妹村現有村民1200多人,因為玉帶河的隔離,兩岸經濟發展很不平衡,因河阻隔的村民,生活水平要比河對岸低很多。
但最大的困境還是交通的不便?!坝駧Ш幼钄嗔舜迕衽c外界的聯系,村民外出一趟很不容易。如果遇到河水上漲,木筏停運,村民就只能窩在家里。村民家中有婚喪嫁娶的事情,遇到河水上漲也只能取消?!标惱蠋熣f。
陳兆安30多歲,在村上開了一個小商店,每個月都要到縣城進一次貨。因木筏容易側翻,而且過去進貨也翻了兩次,就再也不敢坐了,只能用三輪車走山路進城。“每到進貨的日子,我都是凌晨五、六點起床,開著三輪摩托翻兩座山到縣城,往返一趟最少需要10個小時?!标愓装舱f。
不過,最讓人操心的還是每天要過河上學的孩子。
9月6日,記者在玉帶河邊遇到放學回家的孩子。記者看到,木筏每次最多只能運送四、五個學生,渡手譚清華老人已經79歲,接送村上50多名學生,老人每天要來回擺渡二十次。
“渡手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需要很高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譚清華老人教會了兒子,還傳給了孫子,若碰到逢集,他們爺孫三人輪流擺渡,有時一天要擺渡八、九十次?!贝迕耜愑袂僬f。
六年級學生陳景鑫告訴記者,他每次坐木筏都很害怕,剛開始還暈船,不敢往水里看,但只能忍著。
“若遇到下雨,木筏不能坐,山上的小路也不敢走,孩子上學只能由家長帶著繞很遠的路,翻三座山,過兩條河,才能到學校。孩子自己走的話,需要七、八個小時,大人背著走,至少也要6個小時。每次河里漲水,家長們就擔驚受怕?!贝逯魅翁凭琳f。
母親河成了奪命河
1999年以前,玉帶河不漲水時,村民還可以挽起褲腿過河。后來,鄰近的寧強縣建設二郎壩水電站,把西流河水引過來,使玉帶河水流量增加了很多倍,平日里河水深度兩、三米,下雨時達到五、六米。從那時起,河水吞噬百姓生命的悲劇時有發生。
1999年,村民唐朝萬與其女婿李清慶外出打工,回家過河途中因水勢太大,被河水卷走。
2003年7月,村民付洋娃命喪玉帶河。不久,其丈夫牽母豬去配種時也被河水沖走。夫妻倆留下一對兒女,小兒子陳景凡今年只有10歲。
陳景凡今年讀二年級,他看到記者,還有點怯生。他說,爸爸媽媽都在這條河里被淹死了,他每次坐木筏,都非常害怕。
念六年級的付官鋒告訴記者,陳景凡很多次都是走山路上學,每次都要走好長時間。
今年,玉帶河又連續發生村民溺亡事件。
村民陳林寶既是渡手,又是村上的獸醫。今年6月,他去鎮上出售自己喂養的豬,擺渡過河時突遇河水暴漲,連人帶豬被河水沖走。
7月,李水秀和丈夫陳祖賓一起回娘家走親戚,哪料想丈夫不慎掉入玉帶河,再也沒有回來。
“從1999年至今,有11個人過玉帶河時被淹死,有的是七姊妹村的村民,也有外鄉來七姊妹村走親戚或辦事的。”大學生村官、七姊妹村支書吳舉對記者說。
10年修橋夢難圓
一座橋,一座架設在玉帶河上的橋,成為七姊妹村村民最大的念想。
自2001年至今,七姊妹村歷屆村委會和鎮政府都將修橋當做一件大事,多次給縣上打報告,但修橋資金一直沒有得到解決。
“2003年,縣政府給過20萬元,準備修個鐵索橋,但由于預算較低,鐵索橋沒有建成,最后解決了一艘渡船,一度也緩解了老百姓的出行困難?!崩洗彘L楊秀華說。
村民們都希望修一座水泥橋,徹底解決出行問題,可修橋資金需要300多萬元。陳玉林老師告訴記者,2005年,村上還給上邊打過報告,但資金還是沒有落實。
2009年,在外打工的唐君亮被村民推舉為村主任,他一上任,再次將修路、架橋當做村上的頭等大事來抓。最近兩年,七姊妹村和新鋪鎮政府繼續向縣政府及有關部門申請資金,到今年9月,勉縣交通局又設法從海事部門給七姊妹村協調了一條能載10人的船。
近日,從七姊妹村終于傳來好消息:省交通廳已派工作人員到玉帶河勘查,計劃撥付一定資金,給七姊妹村修一座石橋。
這一次,玉帶河畔的孩子真的能告別每天乘坐木筏上學的擔驚受怕的日子嗎?
七姊妹村所有的百姓都在翹首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