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叫絕望過客】
宋博高中畢業,便來到了多倫多。住在姨媽家在郊區的一座小房子里。離學校很近,和一個叫莫里的老頭合租。他日日起得很早,輕手輕腳去上學,怕影響了莫里休息。
日子過得有些苦悶,或許是寂寞,又無從和家人說起。姨媽家也不是常去的。到這里9個月,便像是過了9年那么久,無謂至極。
干脆連QQ名字也改了,叫絕望過客。沒多久,便有個女孩的頭像亮起來,問他為什么叫絕望過客。
宋博說:“或許是生活無望,越是在冷的地方,人越絕望。”
女孩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宋博發了個搖頭。
她說:“我是吳鈺,我在薩斯基突溫。”
宋博的心,忽然“咚咚”跳了兩下,有點疼,那一定是欣喜。他站起來,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又跑到廚房去。
莫里在那里喝瑪格麗特。他問:“宋,你有什么令你開心的事嗎?”
宋博忽然抓住莫里的肩膀說:“你知道嗎,我暗戀的女孩子也在加拿大!”
這真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喜訊。
【或許他也很寂寞】
宋博高二的時候,吳鈺已經高三,在圖書館談過一次話。宋博一直記得那天天氣異常好,圖書館外面的櫻花開得十分熱烈,圖書館里沒有開燈。
吳鈺也在借閱臺排隊。他先看到她手上的《留學加拿大》,便過去詢問,等她一抬頭,瞬間驚為天人,太美麗了。
他猜出了她是誰,全年級第一名的吳鈺。清高、冷傲,家世好,格外引人注目。
他有點激動,但還好,還算鎮定:“你是吳鈺吧?我也打算去加拿大留學,如果你過去了,可否給我一個諸如申請學校的注意事項什么的嗎?”
他們互留了電子郵件,但她一直都沒有寫給他。他帶著失落也升入高三,他想:像她那樣的女孩子,怎么會主動聯絡他呢。
沒想到在QQ上相逢。
莫里喝得有點醉,他嘀咕著:圣誕節就要到了,何不邀請她來度假呢!或許她也很寂寞。
宋博一個激靈:對,就是這樣!
愛情,有時候就是從一個機會開始。
他穩定住情緒,給吳鈺掛了個電話。或許是因為身在異鄉,她并沒有像想象中那樣高傲,當宋博邀請她來多倫多游玩的時候,她很爽快便答應了。
【荷爾蒙分泌過旺的小青年】
在等待中過了十二天。
吳鈺忽然變卦。她父母決定圣誕去她那里游玩幾天,她得全程陪護,剩下的假期便不多了,不再適合到多倫多旅行。
宋博嘴上說沒事,沒事。心情卻一落千丈。晚上躺床上,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圖書館,吳鈺的那種美麗。
他忽然下了一個決定———瘋狂至極。
到那一天,他把從國內帶的3條保暖內褲都穿在身上,又加了2條棉褲,同莫里告別。
他瞪著眼睛,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宋:“你要在這種冰雪天,用搭順風車的方式去薩斯基突溫?”
買不到機票了。
“我不會死的,我一定會回來!”宋博回答。
“你這個蠢貨,明天我有貨去薩斯基突溫!”莫里說。
第二天他們便上路了。因為臨近圣誕,出了郊區,路上幾乎就看不到車了。
天空中有種淡淡的灰,清一色的。莫里說那代表了暴風雪即將到來。但這些,對于一個瘋狂的荷爾蒙分泌過旺的小青年來說,又算什么呢?
等他到了,一定是在冰雪茫茫中,他快步沖向吳鈺的住所,嘴里呵著熱氣敲著門。等吳鈺開門,他一定會大聲說,我愛你!
愛你愛你,愿意為你不遠千里。
【搭同屋的順風車來旅行】
但他什么都沒說。他找到了吳鈺的住所,意外地發現她父母并沒有如期回國,并且,還有一個陌生男生在。
大概23歲的樣子,西裝筆挺,卻不顯別扭。清秀挺拔的人穿起西裝來就是好看。也許是因為少了那份瀟灑成熟,1米78的宋博自覺馬上被比了下去。
他好尷尬。
吳鈺把宋博讓進自己的房間。她說:“你怎么來了?”
宋博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笑。
笑到臉頰酸酸,有些發僵,他說:“搭同屋的順風車來旅游,順便來看看你。”
吳鈺似乎很累,將頭靠在窗戶上,盯著宋博看。
宋博有些羞怯,心里像打著鼓。
他說:“我走了,有空來多倫多玩。”
不遠千里,竟就是這幾句簡單的念白。宋博有些沮喪,但好在,真的看到了吳鈺,她還是那個樣子———美麗脫俗。
回到多倫多,宋博慢慢喜歡上瑪格麗特,龍舌蘭味的瑪格麗特的特調酒讓人快活。他才20歲,但因為愛情,他已經懂得悲傷。
他很少回吳鈺的QQ消息。他已經輾轉得知,那個穿著西裝的清秀男子,是吳鈺的男朋友。他們在薩斯基突溫相遇,然后相愛,就是這樣,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是緣分不夠吧?宋博很會自我安慰。對瑪格麗特的依賴,卻一天大過一天。終于有一天,他抱著手機昏睡在廚房,滿嘴酒氣。
莫里發現了他,像個異形丘比特的莫里,把那條他看不懂的未發出去的中文簡訊,點了綠色的OK鍵。
凌晨4點20分,吳鈺收到宋博的簡訊:這三兩年,唯一心動,是你;夢到想哭,又覺該感謝上帝,常常驚醒得不知所措。吳鈺,我愛你。
【像個游離在外的傻瓜】
七天以后,吳鈺到了多倫多。
宋博卻躲了起來。
莫里在廚房接待了吳鈺。他說:“這個少年,他已經21歲,卻偶爾做一些12歲孩子做的事,比如捉迷藏。”
吳鈺失望地說:“可是他從來沒有勇氣愛我。”
莫里說:“或許是你沒有給他機會?”
吳鈺的眼里,忽然都是淚水。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說:“我該走了。”
這一次,竟然沒有見上。
吳鈺走的時候,一定是恨極了宋博。
她眼中的他,何止三年。
多年的一幕幕,像電影片段一樣,一個個浮現在腦海。挺拔清秀的宋博,在球場上不善爭奪,像個游離在外的傻瓜。他斯文優雅,圖書館輕輕與自己交談,互換郵箱號碼,卻又從來不回自己的郵件。剛到加拿大,四處打聽宋的QQ號碼,等了一年多,他才慢悠悠上線。
而此刻,她,讓寂寞成為自己愛的理由,有了一場似是而非的戀愛。
是什么讓我們欲愛不能,欲罷不能?恨又不能透徹的恨,愛又不能投入的愛,真叫人心焦。
【緊張的少年】
2011年7月10日,如果宋博沒有記錯,這一天,應該是吳鈺的生日。
是愧疚也好,思念也罷,他第一次,給深藏在腦海中的那個電郵地址發去一封電郵:吳鈺,生日快樂。明天我要回國度假,你會是在薩城看轉播,還是在北京看直播呢?無論在哪里,我想我們在那幾天,應該是做同一件事吧,這樣就很好。
而瑪格麗特,一個熱情的外國女子,接連收到這個叫做宋博的中國男孩子的郵件,發現他如此可愛。
回郵件,接郵件。于是,他們在一起了。
只是宋博不知道的是,他把郵箱的O寫成了零,那是一個錯的地址,吳鈺如何收到,如何回復?
他不是神仙,他只是一個緊張的少年,哆哆嗦嗦寫一個電郵地址給她。
是他將O寫成了零,還是她將零看成了O,這都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吳鈺明白了,本以為是與他的再次重逢,卻不想是永遠的失之交臂。本以為她這次天時地利人和地想要奔赴自己的愛情,他們一定會殊途同歸。卻不想上天不肯眷顧她,即使她占全了這些,卻仍然得不到他的愛。本是殊途,如何同歸。陰差陽錯,自有天注定。
年少時候的愛情,缺乏勇氣與定力。
吳鈺知道,關于他和她,再也不可能了。是的,往事不再來。
(編輯·蔡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