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國洛杉磯”這個地名,最近頻繁出現在私企總經理劉祥(化名)的腦海里。每次參加完移民宣講會,劉祥都要回家百度資料,讀讀已經成功移民的人寫下的感想。其實,早在18年前,一部《北京人在紐約》就牽動了劉祥在美國生活的夢想。移民中介不停地游說,現在不移民更待何時?這些移民新政的關鍵詞都是人數配額減少、投資價碼上漲。這一切使得他加快了移民的腳步。
越來越多的劉祥們通過留學、技術移民或投資移民等方式移居海外,大多前往歐美澳加等西方發達國家。這一現象被稱為“第三波移民潮”。
與改革開放初期和上世紀90年代初的兩波移民潮相比,“第三波移民潮”不僅在移民數量上有所增加,而且移民還呈現出高學歷、高技術、高成本等特點。當然,不同身份、不同階層的人,移民的原因各有不同,但如此大規模的財智精英外移,對于我們的社會,確實是一個不容忽視的信號。
買房不如移民?
2010年4月北京車展上,一則移民廣告奪人眼球:在北京買房?不如移民吧!
眾所周知,北京二環以內一手房價每平方米均價仍死守3萬元。未從金融危機中恢復的美國,已開始推行EB-5類簽證,吸引各國有錢人入籍。最低投資50萬美元(約人民幣342萬元),即有資格申請美國綠卡。“理論上,居住二環以內的北京人都具備了移民美國的條件。”北京因私出境中介機構協會會長齊立新說。北京和上海等大城市房價相當高,100平米就要三四百萬元人民幣,因此“賣棟房子就能移民”。
當然那只是理論,投資移民門檻很高,不是說你口袋里有300多萬就能移民美國了。你在國外投資開辦的公司還必須雇用一定數量的當地雇員,每年有一定銷售和利潤額度。
齊立新說:“投資移民成功率高的國家分別為加拿大、澳大利亞、新加坡,其規定投資門檻分別為40萬加元(約235萬人民幣),80萬澳元(約454萬人民幣),150萬新元(約962萬人民幣)。”
中國仍是掙錢發財的主場
有學者說,如今的移民主體不再是知識分子或技術工人,而是富人。他們帶走了在中國國內賺取的大筆財富,轉換國籍后,子女留在國外,富人回頭繼續把中國作為掙錢發財的主場。呂辛就是這樣的典型。
今年已年滿62歲的呂辛還堅守在北京——自己的公司崗位上。不是不想退休,而是孩子們都已被他移民送去了加拿大,還得在那邊待上3年(俗稱“坐移民監”),國內的業務只能由老頭子一肩挑了。
呂辛是上世紀北京最早的一批“房蟲”。還住在擁擠的胡同里時,呂辛就開始了炒房生涯。到上世紀90年代時,呂辛跟著朋友合伙搞起了地產開發,剛開始時還是一個小小包工頭,別人拿到項目后層層分包給他。慢慢地,他摸清了門路,開始自己做開發項目。呂辛掙來的一棟大樓每年租金就有上千萬的收入。
平日老頭子還是相當低調的,座駕是一輛奧迪A6。雖然年入千萬,他堅持不多給兒子零花錢。兒子們在國內開的是10來萬的經濟型轎車代步。在他的嚴格家教之下,兩個兒子身上完全找不出富二代的標簽,生活儉樸,也不穿名牌。
加拿大移民門檻還沒提高的時候,呂辛就張羅著把兒子媳婦全移民到蒙特利爾。那里的冬季特別漫長,看著孩子們滑雪的照片,呂辛有說不出的欣慰。加拿大空氣質量全世界排名第一,天空永遠那么藍,孩子們的笑臉永遠那么燦爛。
加拿大每家每戶都用電爐燒飯,與國內大城市用煤氣相比,安全干凈又沒有污染,而且非常便宜,每一度電只有幾分錢。一個月一家人所有電費也就20多加元。呂辛在蒙特利爾買房后,一個冬天,用電取暖用了幾千度電,但每月電費也就100多加元。
去年呂辛的兩個兒媳婦都在加拿大懷孕生子了。兩對夫妻都在上學,4個人每月有助學金、補助貸款,加上孩子的牛奶金,總共4000加元。4個人到加拿大生活兩年,沒有工作一天,卻存下了幾千加元的積蓄。
讓呂辛選擇移民加拿大的理由還有一點就是加拿大的養老制度。一般的養老金都能達到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加元。
移民到國外也是為了資金安全,現在呂辛逐漸把財產轉移到蒙特利爾。“我擔心這錢來得快去得也快。那種不安全感始終伴隨著我,不查你,你沒問題,一查你,你就有問題。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能從經濟上查出你的馬腳。”
夢寐以求的新生活究竟在哪兒
對朱強來說,出國更像是一把雙刃劍。都說國外空氣好風景好食品安全,但他仍覺得孤獨,一到周末就去教堂做禮拜,生活很簡單,正所謂“好山好水好寂寞”。
朱強在國內讀研究生時,同一個導師門下的師兄做了家公司,給出50萬年薪再加股份的優厚條件挖他過去。朱強想出國,拒絕了這個邀請。師兄的公司如今上市了,想想當時許諾給他的1%股份折合下來也得1000萬元。
初到美國的朱強是吃過一些苦頭的,剛開始在餐廳打工洗盤子,過得相當艱苦。由于語言不通,他邊學語言邊打工。有一天只因打爛了一個盤子,餐廳老板竟然罰他站了一天,飯都不讓他吃#8943;#8943;至今說起此事,朱強都會心酸不已。
洛杉磯的物質生活無可挑剔,然而朱強感覺無法融入當地主流社會。有時那些老美同事在一起哈哈大笑,自己卻因聽不懂俚語而被排斥在外。但回國也不可能,他已經習慣國外的生活。每次回國面對重度污染的空氣、三聚氰胺、地溝油,以及無數根本弄不清摻雜了什么添加劑的食品,他都想立馬逃走。
當國內的朋友問朱強,哪種人最適合移民國外時,他的回答是:“移民國外是否能夠適應,能否喜歡,最終取決于心境,取決于你想要和希望要過的生活。如果你希望干一番大事業,那應該留在中國;如果你希望一夜暴富掙很多的錢,那應該留在中國;如果你希望夜夜笙歌,呼朋引伴,那應該留在中國;相反,如果,希望過一種安靜的田園式的生活,希望遠離繁復交錯的人際關系,希望呼吸新鮮的空氣,希望更多地接近大自然,那么你適合移民國外。”
懷揣著給孩子一個良好教育環境的夢想移民加拿大的張晨大約沒有想到,擁有復旦大學高學歷的他,如今卻要經歷低等職位的辛酸歷程。在加拿大一家汽車配件廠上夜班的他內心到底經歷過多少煎熬,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當然,對于目前的處境,他已經準備好一套光鮮的說辭。一旦有人問他移民的感受,他立馬會說:“在國內,即使事業再輝煌,也是活一輩子而已,時間久了,也就不再有新奇刺激。而移民國外,可以有機會從頭開始,再活一輩子。”一切從頭開始,哪有說話那么容易。
事實上,像張晨這樣的移民還很多。憑借著高學歷去加拿大,最后只能在那里做個汽車配件工人、西點廠工人、鑄造技術工人之類,心里縱有多少不甘,那些夢想卻也在殘酷現實下跌得粉碎。原本帶著很強的自信以及對家庭未來的美好憧憬移民國外,可之前夢寐以求的新生活究竟在哪兒?
對于大多數加拿大移民來說,“上夜班”恐怕是他們需要過的第一道坎兒。移民10年的古清表示他在加拿大已經習慣了上夜班,因為“白天可以做很多事情。做家務,買菜,上網聊天,現在可以說完全習慣這里的生活了。在孩子上大學之前,沒想過回去這件事,回國能做什么呀?回去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
移民墨爾本遭遇“雞飛蛋打”
最令移民者擔憂的事情恐怕就是在辦理移民的過程中“雞飛蛋打”——既花了錢,還移不了民。過去的移民比例是一成投資移民,九成技術移民。如今卻相反,九成都是投資移民。問題就出在投資上面。
帶著美好的憧憬和無限向往登陸墨爾本還不到兩年就宣布“完敗”的許家偉,終于在今年7月徹底放棄了“澳洲163投資移民”。把他在墨爾本開的意大利餐廳超低價轉讓出去之后,許家偉帶著對澳洲無限的失望和痛苦的回憶永遠地告別了那里。
普及一下知識,所謂“澳洲163投資移民”,是澳洲商業移民最重要的類別,也是申請人數最多的類別,差不多占到澳洲商業移民總數的80%。申請人全家的凈資產要達到50萬澳幣以上。獲得批準后,申請人全家可以獲得4年的臨時居留簽證,主申請人或配偶去澳洲做2年生意,即可申請轉永居簽證。
手機收到的一條投資移民講座的短消息吸引著在國內經商多年的許家偉去聽了一場現場講座,之后又被移民中介密集的電話營銷忽悠去了澳洲考察。
2008年11月,北京籠罩在寒冬里面,而位于南半球的澳洲已是全然不同的季節,夏日的陽光立刻將許家偉“融化”了。澳洲的初夏季節,廣闊無際的海景,綠浪起伏的農田,氣象萬千的悉尼港區,壯觀的悉尼歌劇院,可愛的神仙小企鵝和澳洲原著民俗的傳統音樂都給許家偉留下了深刻印象,回京后他很是興奮,決定移民澳洲。相對悉尼的繁華,許家偉最終選擇了更有文化底蘊的墨爾本。
許家偉在墨爾本買來華文報紙找尋商鋪轉讓信息,最后以35萬澳元買下一家意大利餐廳,樓上樓下有2個樓面,租金居然只有1100澳元。在偷偷觀察了飯店的上客量之后,許家偉聘請律師幫忙,買下了這家餐廳。
然而霉運接二連三而至:餐廳前老板意大利鬼佬除了欠了水電煤費、電話費、寬帶費、飯店的收銀管理系統和軟件費用以外,還欠了很多供貨商的貨款以及在報紙上刊登廣告的廣告費。以后很長的一段日子里,不斷有人上門來討錢。許多錢都由許家偉埋單。
最終讓許家偉放棄的原因是,他的餐廳平均每周要虧4619刀(美元),折合人民幣3萬多。一年虧掉168萬。許家偉對澳洲極其失望,從律師、中介、銀行、前老板、供應商、警察,還有政府機關、經理,幾乎沒有遇到好人。澳洲確實不適合經商,勞動力成本高,普遍缺乏中國員工的敬業精神。許家偉在國內經商10多年碰到的倒霉事的總和還不如在澳洲1年遇到的多。
風險不只是存在于墨爾本。實際上,美國投資移民風險也高,投資者需自負風險。美國律師薄尚樂透露:“在中國聽聞不少移民中介以‘全額返還本’招攬顧客。此種承諾有違美國移民法律對投資移民的界定,移民局規定投資移民資金屬‘風險投資’,一切虧損由投資人自負。‘全額返還本’‘有政府投資背景’之類承諾要小心,一旦出現血本無歸,苦主甚至求助無門。
移民局甚至會以投資計劃不符合投資移民為條件,取消投資人移民簽證。”
編輯/馮 嵐 icarusfe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