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翼最近添了個兒子,就把母親李真接來幫著照看。張翼家住十六樓,李真除了下樓買菜,整天就宅在家里。
兒子滿月那天,張翼讓母親去街上買只老母雞。家離集市不到十幾分鐘的路,可兩個多小時后,李真才回來。
看母親兩手空空,張翼意識到出問題了。李真說在路上看到一位摔倒的老太太,她就幫忙把老太太送到了醫(yī)院。一通忙活,買的老母雞也不翼而飛。張翼聽后,問母親:“那老太太知道咱住這里嗎?”
“知道啊。”李真說,“老太太的家屬一個勁問我。我本來不想說的……”
“你太糊涂了,現(xiàn)在雷鋒不能做。”張翼責(zé)怪起母親來:“怎么能扶摔倒的老太太呢?這樣很容易被訛上的。”李真顯得有些不高興:“難道咱眼睜睜地看她受罪?再說了,人家哪有你說的那么沒良心。”話音剛落,就聽到敲門聲。張翼打開門,見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
“我叫皮大國,上午母親在路上摔到了,是伯母幫助送的醫(yī)院。我硬向伯母打聽了住址,是想來感謝老人家的。” 中年男士對張翼自我介紹道,說完,放下手里的禮品,又從兜里往外掏錢。
張翼把禮品留下,錢說什么也不收,中年男子千恩萬謝后回去了。李真說:“我沒說錯吧,還是好人多。”事已至此,張翼也不便多說,但心里總是不踏實(shí)。
李真覺著收了人家的禮品過意不去,就和兒子商量,想去醫(yī)院探望一下老太太。張翼一百個不愿意,哪有往自己身上攬事的?李真沒說什么。
吃過午飯,李真說自己出門去買菜,卻偷偷溜到醫(yī)院。皮大國一看李真來了,非常熱情,在母親耳邊嘀咕了幾句,就出去了。老太太招呼李真坐到旁邊,拽著她的手說:“妹子,幸虧你,要不然我就上西天了。”
姐妹倆聊了一會兒,李真要起身告辭。老太太瞟了眼病房門口,一再留李真再嘮會兒。李真心想,反正今天兒子在家,就多和老太太拉拉家常,自己從進(jìn)城后,好多日子沒這么痛快地說說話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真說該回家抱孫子了,站起身要走。老太太一下拉住李真,說:“再等會兒,我兒子還沒回來呢。”李真心里“咯噔”一下,覺著這事有些蹊蹺,想起皮大國鬼鬼祟祟的樣子,這會兒老太太又百般挽留不讓走,莫非真像兒子所說……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皮大國身后跟著兩個人,這二人,一個穿警服,一個手里拿著相機(jī),穿印有某某報社的馬甲。壞了,現(xiàn)在想跑也跑不了了。李真感到后悔了,真不該惹火燒身,看來兒子說的話是對的。想到這兒,李真提高嗓門嚷道:“皇天在上,救老太太我可是沒私心,咱都是父母養(yǎng)的,可不能干缺德的事。”
老太太想要說什么,李真瞪大眼問老太太:“大姐,你拍著良心說說當(dāng)時的情況。”
老太太無奈地說:“唉,妹子,別怪老姐……”李真一聽,恨得牙根癢癢,沒想到人為了錢竟這么無恥,她氣憤地對眾人說:“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弄個青紅皂白……”
話沒說完,一伙人呵呵笑起來。老太太連忙對李真說:“老妹呀,怨我剛才沒跟你說,是怕你不愿意接受采訪。”皮大國上前一步:“伯母,這兩位是我的兄弟,一個當(dāng)警察,一個做記者。聽說你來了,急匆匆從單位趕來,沒來得及換衣服。”老太太握著李真的手說:“那天你走得急,沒來得及謝你。像你這樣的好人,一定要好好宣傳。”說著顫顫悠悠地舉起右胳膊,“妹子你看,半身不遂。這是三年前摔倒落下的病,當(dāng)時我上街摔倒沒人救我。碰到你這個好人,我高興啊,這個時代在進(jìn)步!好人一定有好報。”
李真聽后,心中得意:兒子呀,這次你的判斷可是完全失準(zhǔn)嘍。雷鋒還是要繼續(xù)做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