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查到底

林昌明一時真弄不清，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不是趙姍姍。看模樣及神態沒任何異樣，只是他感覺這人雖然和妻子極其相像，但還是與趙姍姍有區別的。就在林昌明詫異之際，趙保山開口了：“昌明，這不是姍姍，而是姍姍的妹妹，叫梅梅……”

林昌明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怎么回事?姍姍的妹妹?林昌明從認識趙姍姍那天起，就從沒聽說她有過妹妹。難道在這之前，林昌明見到的那位極像姍姍的女人就是她?

“梅梅現在是公司的總經理。梅梅，這是你的姐夫?！壁w保山說出這話，又讓林昌明感到震驚，這個梅梅在短短幾天里就代替了姍姍的位置?梅梅倒是十分得體大方，不失時機地向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趙保山看著迷惑的林昌明，然后叫其他人出去，說有事要單獨對林昌明講。

大家都出去了，林昌明這時冷靜了下來。自他回國以來，一件接一件意外的事使他如墜霧中，現在他倒想聽一聽趙保山會怎樣給他破解這些謎團。趙保山感覺到林昌明的態度在瞬間有了變化，他長嘆一聲：“這都是前輩作下的孽啊，讓下一代跟著受牽連……”

趙保山眼睛看著別處：“以前你們一直以為姍姍的母親死了，其實……這樣吧，我給你講個故事……”

趙保山清了清嗓子，艱難地開了口。

改革開放初期，一個城鎮里有一戶人家先富了起來，他們有了工廠，有了資產，這時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出生了。男的不滿足現狀，還要向外發展，女的也同意。夫妻兩人便帶著孩子來到一個大城市，把資金全部投進了生意。他們的事業有了第二次起步。一次，一個老鄉從家鄉來看他們，男的請他在外面吃飯，酒足飯飽之后，那個老鄉借著酒醉說出了一件讓那男人感到憤慨的事情。因為在家鄉的時候，男的一直在外做生意，家里全由女的擔待。那時，許多事情剛起步，都要求人幫忙。就在那個女人求鎮里管工業的副鎮長幫忙時，副鎮長作為附加條件硬是和那個女的好上了。男的聽說了此事，一怒之下跟妻子離了婚，女兒跟著自己，他的妻子回到了家鄉。男的在大城市里生意越做越大，他一直沒有結婚，就和那個女兒生活在一起。

“那個女的回到家鄉時已有了身孕，生下了第二個女兒……可是，那個男的一直不知道，直到后來……后來才知道和謝少倫在一起是在那個咖啡店，林昌明便問趙梅梅：“你認識他？”

“誰?。俊壁w梅梅順著林明的目光看見了謝少倫，搖了搖頭。

趙梅梅把自己帶來的花放在趙姍姍墓前，把謝少倫的鮮花丟在一邊?？吹节w梅梅淚水漣漣，林昌明又想到了趙姍姍的那滴血淚。難道真的沒事了?一切的疑團會在瞬間都明了?

回來的路上，趙梅梅說她剛接任這個總經理職位，需要林昌明幫一幫她，希望他能留下來。林昌明笑了：“你姐姐當年也這么邀請過我。”趙梅梅說：“那正好彌補你對姐姐的歉意，我知道你后悔?！壁w梅梅的話讓林昌明想到了什么，突然說：“我帶你去個地方?！边€沒等趙梅梅同意，林昌明已把車子拐上了高速，直到車子拐入小鎮時，趙梅梅叫了起來：“你知道這里是我長大的地方?”林昌明說：“那你應該帶我去看看才對?！壁w梅梅爽快地答應了。

當兩人站在那個老婦人面前時，老婦人沒有表示出驚奇，只是看了眼林昌明，說：“你跟我來吧?！绷植麟S著她進到屋里，他看到了上次看見的那張趙姍姍的照片已被供在了靈位前。老婦人用手擦了下眼角，說：“我二十多年沒有見到她，沒想到剛和她聯系上她就永遠離開了……作孽，作孽啊……”

趙梅梅扶過母親：“媽，你也別難過了，可能這就是天命?！?/p>

老婦人生硬地推開趙梅梅，一人走進房里。趙梅梅見林昌明正瞧著自己，訕訕地急忙跟了進去，門在她身后重重地關上了，只，聽到里面老婦人的聲音：“你還回來做什么……”下面的聲音林昌明聽不清了。

林昌明到趙姍姍靈前默默上了一炷香。突然，他發現照片上有一張紙，上面畫著一棵梧桐樹，下面寫著一個很大的“五”字。林昌明看不明白，正思索間，聽得門響，他趕忙把這張紙藏在了口袋里。

趙梅梅出來，說自從得知姐姐死去的消息，母親一直心情不好。林昌明沒多說也沒多問，兩人便離開了小鎮。

當晚，林昌明的眼前一直浮現那老婦人生硬推開趙梅梅的一幕，耳邊回響著老人那句“你還回來做什么”，那冷漠的神態和聲音，根本不像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正常態度。

林昌明突然感悟到了什么，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駕車去了小鎮。

林昌明來到小院，門鎖著，林昌明叫了幾聲。那個叫大武的人走了出來，說：“別叫了，老人家病重正在醫院搶救呢。”林昌明趕到醫院，老人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態，林昌明在老人耳邊拼命呼喚，老人費勁地睜開眼，翕動著雙唇想要和他說什么。林昌明極力想看懂老人說話的口型，可終究沒弄清老人想告訴他什么。

林昌明十分懊喪，老人昨天還好好的，怎么說病就病了，還得了重病。為什么想了解到一點情況就這么難?是老天故

產落人仇敵女兒的手里，我要把自己性哭創下的事業留給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么說……趙珊珊和我不是你親生的，趙梅梅才時你的親骨肉？你要把總經理位置上的趙珊珊換成趙梅梅？”林昌明感到意外。

趙保山點了點頭：“是這樣……我想把公司給梅梅，可是，姍姍怎么會同意呢?于是一個惡毒的計劃在我腦海里產生了，我要為親生女兒繼承我的財產掃平一切障礙……”

“不會是你害死姍姍的吧?”林昌明打個寒戰。趙保山避開了他的目光，有些歇斯底里地說：“是我，是我害死了她，那又怎么樣?”

林昌明幾乎一把將趙保山從輪椅上“拎”了起來，他的聲音顫抖著：“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畢竟你們在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趙保山面無血色，任林昌明又重重地把他扔在輪椅上，說：“我本來還下不了這個決心，可看到趙姍姍把我整成這樣，我只能下手了。我時常去海邊度假，知道那里有個危險地段，落差的漩渦會使水性不好的人致命。于是，我把姍姍帶到了那里，并讓手下人有意引導她從那個漩渦旁下海?！?/p>

“你這樣做，難道不受一：點良心的譴責?”林昌明像看怪獸一樣瞧著趙保山。

?！斑@是我對自己親生女兒的贖罪……”趙保山說著垂下了頭：“但我也用另外一種方式向姍姍贖罪……”然后他抬起頭，嘴角竟流出一絲鮮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苦笑。林昌明沖上去，趙保山對著林昌明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用盡最后力氣吐出一句話：“一切罪過全都由我一人承擔，和任何人沒有關系……”趙保山用乞求的目光定著林昌明

在這之前，趙保山已經服下了毒藥，說完這些話他就咽氣了。林昌明大吃一驚，急忙把他送往醫院搶救，但已經晚廠。

真相幾乎已經大白，這義是林昌明沒能料想到的一種結局。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相信，真的是趙保山要了趙姍姍的命嗎?是他這個父親或者說養父害死了趙姍姍?難道趙姍姍真的會把自己的父親從樓上推下去，以致趙保山半身癱瘓?趙姍姍脾氣倔強，可她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就憑這一點，林昌明可以斷定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他為此事專門問過沈時華，沈時華沒有給他正面回答，只是說當時他不在場。林昌明后來了解到，那天總經理有個重要會議是和董事長一起開的，董事長先是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后來總經理也被一個電話叫了出去，緊接著外面就出事了。究竟董事長是什么原因從樓上摔下去的，沒有人看見。

林昌明預訂了下個月回美國的機票，不過他想在回美國之前再去看一看那位老婦人。

林昌明見到老婦人時，她仍然昏迷不醒。那個大武坐在老人的病床邊，說能不能挺過來就看這幾天了。林昌明有些傷感，告訴大武他要回美國了。大武突然激動地說：“你不能回去，不能……”

林昌明急問：“為什么?”

“你真以為你妻子是趙保山殺害的?不，這里面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

林昌明看出大武有話想說，于是他讓大武說得具體一點。大武搖了搖頭：“現在我也說不清楚，但事情絕沒這么簡單……”大武正想往下說，突然收住了話頭。林昌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走廊盡頭沈時華的身影閃過，林昌明心里一愣：他怎么會在這里?

晚上，林昌明正準備上床時，電話響了，是趙梅梅打來的，說她母親不行了，彌留之際想見林昌明最后一面。

一個小時后，林昌明和趙梅梅站在了老人的病床前，老人已經去世。趙梅梅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姐夫這么一個親人了，母親臨死前放心不下她，希望林昌明能好好照顧她這個妹妹。林昌明沒有接趙梅梅的話頭，不知為什么，他總感覺趙梅梅的眼淚有些演戲的成分在里面。

病房外，林昌明又看到了大武，他默默地瞧著他們，也不和他們打招呼。林昌明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趙梅梅，里面透著一絲陰森森的兇光。照理說，大武和梅梅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兩人應該是很好的伙伴，為什么這里面竟是冷漠和仇視？這有是為什么？

回去的車上，林昌明有意無意地提起大武，說感覺大武感地說：“別提那個大武，他從小就看中我；想要我做他老婆，和仇視?這又是為什么?

回去的車上，林昌明有意無意地，提起大武，說感覺大武對趙梅梅的態度有些不一樣。趙梅梅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反感地說：“別提那個大武，他從小就看中我，想要我做他老婆，但他做夢!”

車子快到市區時，林昌明說他有個約會，便提前下了車。直到趙梅梅的車從他的視線里消失后，林昌明才又攔了輛出租車趕到醫院。大武還在那里，看見林昌明一點也不意外，說：“我知道你會回來?！?/p>

“為什么?”

“我想和你一同去見一個人?！?/p>

“誰?”

“一個能真正揭開事情真相的人。還記得老人告訴你的那個地址嗎?”大武學著老人的口型說出了一個地址：“梧桐街五號?！绷植饕汇?，他突然想起那次在老人家看到的那張畫著一棵梧桐和一個“五”字的紙片。

當大武領著林昌明趕到郊區一個小鎮時，已接近傍晚了。林昌明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家精神病醫院。大武敲了半天門，才有個女人出來對他們說：“已經下班了，不準探視病人?！比螒{他們好說歹說，那個女人就是不答應。

林昌明正感遺憾，大武說：“你跟我來。”大武帶著林昌明翻過精神病院不高的圍墻，攀上了二樓的窗戶，他指著一個坐在床前的女子對林昌明說：“你看那是誰?”房里沒有開燈，女子背對著他們，從她的側影看，林昌明覺著有點像妻子，可是；趙姍姍沒有她這么瘦啊，林昌明腦子里立即又多了幾個問號：這個像他妻子的女人是誰?怎么會在精神病院?

林昌明一直問大武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大武始終沒有回答他，只說以后會明白的。這讓林昌明更加疑惑了。

趙保山死了，趙姍姍的母親也死了，臨死前趙保山也說了趙姍姍的死亡真相。盡管林昌明半信半疑，但他還是考慮是否停止調查，立即回美國。正在猶豫問，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聽，是上次約他的那個人。對方聲音低沉：“林先生，你不要這么急著回美國，你應該找出殺害趙姍姍的真正兇手?！?/p>

林昌明這回有意顯得不慌不急，用了一個緩兵之計，冷冷地說：“謝謝，你不用費心了，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趙保山已經說出真相?！?/p>

“哈哈，他不過是替罪羊?！彪娫捘穷^一聲冷笑。林昌明說：“你想說什么就直說，想要多少錢也不必繞彎子。”那人說：“我不要錢，我想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蹦侨诉€是約林昌明在咖啡店見面。

晚上，林昌明來到了咖啡店。剛坐下不久，林昌明突然發現趙姍姍正向他走來，他先是一愣，之后冷靜下來。她沒有看到林昌明，拐了個彎，坐到了另一張桌子邊，那張桌子旁坐著的是謝少倫。幾乎和上回一模一樣，就像是電影回放一樣。林昌明這回可以肯定的是，他見到的是趙梅梅。咖啡店的光線有些幽暗，他們好像并沒有發現林昌明。想到上次趙梅梅對林昌明說，她不認識謝少倫，還有他第一次在這里見到趙梅梅時，她也是和謝少倫坐在一張桌子邊……林昌明不敢往下想了，他的背上出了冷汗。

趙梅梅和謝少倫好像談得并不投機，沒一會兒，謝少倫就氣沖沖地往外走去。趙梅梅還是靜靜地坐在那兒喝著咖啡。突然，她的目光和林昌明的相遇了，她有些倉促不安，但這只在她的眼里一閃而過，她笑著走向林昌明，林昌明也是微笑著看著她。

“這么巧，會在這里碰上你。”林昌明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趙梅梅有些驚訝地說：“有人打電話約我來這里，沒想到碰上那個姓謝的，說什么知道我姐姐死的原因，要詐我錢，讓我把他說了一頓，趕走了。對這種人不要相信，也不能客氣。姐夫，你怎么會在這里?不會也是有人約你來的吧?”

趙梅梅的這番話倒讓林昌明略感意外，他一時不知如何同答。趙梅梅嘆了口氣，說：“自從家里出了事后，時常會有人打來電話，我現在得時刻提防他們，姐夫，你也當心啊!”林昌明沉默著，趙梅梅接著說：“姐夫，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可能有人為了其他目的，對我姐姐的死說三道四。姐夫，你應該有自己的主見，不要讓那些人的陰謀得逞。

林昌明直直地丁著她，他要從趙梅梅的眼睛里看出她此時的內心世界。趙梅梅迎著他的目光，一點也不膽怯。林昌明感到里面有一股殺氣。此時林昌明倒有些不自在起來，仿佛趙梅梅已經看出了他來這里的目的。他打算盡快離開這里。趙梅梅似乎看出他的窘迫，說：“姐夫，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p>

林昌明找了個借口往外走，趙梅梅只是笑笑，算和他告辭。匆忙問，林昌明有些敗下陣來的感覺，看來這個女人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兒。

走出門口，轉了個彎，突然，一個人攔住了林昌明的去路，林昌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對方慢慢拿下頭上的帽子，林昌明仔細一看，是謝少倫?！拔抑滥阋恢痹谡椅摇Ｈ绻嫦胫勒嫦?，你至少得拿出二十萬，如果沒有，那就免談?！?/p>

“錢對你就這么重要?”

“不瞞你說，我吸毒了，如果沒錢買那個東西我也就死定了。所以錢對我來說，就如同生命一樣重要!誰他媽給錢多，我就為誰賣命!”

“我可以給你錢，不過在給錢之前，你總得給我提供一些情況吧?”

“可以。這樣吧，我先給你說一件事，與趙姍姍的死有關?！敝x十少倫故意停頓了一下，“有一次，我去一家地下賭場，碰到了你公司的總管沈時華。那天夜里，沈時華的運氣不佳，很快就輸掉了十萬。更倒霉的是，臨近散場時，幾個公安人員突然闖了進來，沒收了現金，并把人帶到了公安局。第二天，公安局通知趙姍姍帶著罰款去領人，趙姍姍很氣憤，把沈時華帶回后，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并揚言如果再犯，就要開除他?！?/p>

“有這樣的事?”林昌明插嘴問。

“好戲還在后頭哩!”謝少倫又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趙姍姍知道了沈時華賭博的情況后，就開始懷疑他一次輸那么多的錢，錢從何來?于是就派人去查沈時華管理的賬目，果然不出所料，他挪用了公款去賭博。趙姍姍大怒，當時就要開除他，是趙保山說情先把他保了下來。”

聽謝少倫講完，林昌明半信半疑，因為沈時華以前并沒有賭博的嗜好，他膽子很小，沒有膽量敢挪用那么多的公款。想到這兒，林昌明問：“你對我說這件事是什么意思?是提示我趙姍姍的死和沈時華有關?”

謝少倫忙說：“我沒那個意思，你自己去想吧!最后我只能對你說一點，是有人想讓她死，而且這個人不是趙保山。我明確告訴你，不拿錢來，我是不會對你說實話的?！?/p>

在回家的路上，林昌明反復琢磨謝少倫說的話，腦子里又出現了一連串的問號：難道趙姍姍的死真的和沈時華有關?是不是謝少倫在轉移視線?謝少倫說的話是真的嗎?想到這些，林昌明決定明天到公司調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