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日
2012-04-29 00:00:00杜福全
赤水魂 2012年2期
我們覺得，我們生命中的愛情若沒有分量，無足輕重，那簡直不可思議；我們總是想象我們的愛情是它應該存在的那種，沒有了愛情，我們的生命將不再是我們應有的生命。
——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1、序曲
春天來了，佳昕卻走了。我獨自一人面朝大海，春沒暖，花也沒開！
2、第一日
三個月前的一天早上，也就是在佳昕正式宣布跟我斷絕關系、絕交半年之后，她突然發了個短信給我，問我上網不？當時，我既感到驚喜，又覺得奇怪。
“當然上的，都什么年代了，哪個不會上網！”我回話說。
“有QQ嗎？”
“有的。”
“多少？”佳昕問我。
我不知道佳昕要干什么，那么多年了，我們都是通過打電話來聯系的，也就是一年半載通一次把電話，知道對方還在地球上就行了。我們幾乎很少彼此跟對方發短信，當然就不用說上網聊天了。
我把我的QQ號通過短信發給佳昕，然后就出門去郵局取包裹了， QQ掛著。
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電腦桌面右下角的QQ小喇叭不停地閃動著，我想是不是又有什么中獎的消息來了。點開一看，原來是一個叫“蒜苗”的人想加我為好友，我點擊了“同意”，但立馬又跳出來一個，還是叫“蒜苗”，我再點“同意”，那個叫“蒜苗”的人還在不斷的跳出來。我有點煩了，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有那么著急嗎！
“你跑哪兒去了，怎么大半天沒反應？”那個叫“蒜苗”的人開始發話了。
“你好，請問你是哪個？”
“我是佳昕啊，傻瓜。”
我真的傻了。近十年了，這是佳昕第一次叫我“傻瓜”，我激動得有點不知所措！
佳昕說：“咋不說話？”
我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一時找不著話說。
“你倒是說話呀，真的傻了嗎？”見我大半天都沒反應，佳昕急了。“氣死我了，你快說話呀，你怎么了。”佳昕甩了一個炸彈過來。
我看看時間，已經12點了，家里的老婆孩子還在等我回去吃飯呢！
佳昕還在一個勁地催我說話，還給我送來了玫瑰和咖啡。
我說了聲“謝謝，昕，我走了。”還沒等佳昕反應過來，我就把QQ退出了，然后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哐當”一聲把門關上，走了。
回到家，剛把摩托車放好，手機的短信來了，翻開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有兩條未讀短信。打開收件箱一看，居然兩條都是佳昕發來的，我心里嘀咕著——這個家伙今天怎么了，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第一條短信：你怎么跑了，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跟你聯系，你怎么不理我？？？
第二條信息：知道我為啥又跟你聯系嗎，因為我老是夢見你，一切都那么美好，但不知為啥，我就是看不清你的臉，真是奇怪，怎么那么美好呢！這是秘密。
我站在自家的門口，手握著手機在門口發呆。直到聽到妻子在二樓的廚房里大聲武氣地說：“幺兒，快下樓去看看你爸爸來沒有，飯都冷了，你這個爹不知又跑哪兒去了。”我才立即清醒過來，趕緊上樓，掏出鑰匙手忙腳亂地開門，鑰匙還沒插進鎖孔，我那兩歲半的兒子已經把門打開了。我心里一驚，順勢彎下腰把兒子抱起來，連聲說：“寶貝真乖，接爸爸來了。”兒子在我懷里使盡吃奶的力氣朝里面大聲喊：“爸爸回來啰！爸爸回來啰！”
放下兒子，我迅速轉身跑進衛生間，把佳昕發給我的短信刪除。雖然我和我妻子都是很開明的人，但我不想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短信給夫妻生活帶來不快。不是上上下下都在說“穩定壓倒一切”嗎？說實話，以我目前的狀況而言，我很需要一個穩定的家庭。
下午上班的路上，我到圖書館去溜達了一圈。
“嗨！”“在嗎？”“你怎么還不上班呀！”“你跑哪兒去了？”“我等你好久了。”“你說話呀！”看來佳昕一直在等我，等我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時，佳昕已經發了一連串文字過來了。
我趕緊發了一個握手的動作過去，頓了頓，又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你終于來了，”佳昕說。
“嗯。”
“我還以為你今下午不上班呢！”
“上的，你還好嗎？”
“還好，你呢？”
“還可以唄！”
“早上怎么不說話呢？看到我發給你的短信沒有？”佳昕問我。
“看見了的。”
“感覺如何？”
“有點激動的。”
“還有好多的，我說的是秘密。”
我隨手在桌面上點擊了一張我最近照的照片發給佳昕。“我也有些秘密，只是一直沒跟你講。”
“還是那么帥，怎么瘦了？”
“生活艱苦唄！”
“去你的，難道溫飽問題都沒解決嗎？”
“一般而言，吃不飽飯是不能讓一個人消瘦的。”
“荒唐，難道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問題。”
“沒聽說‘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無悔’嗎？”
“哪個美女這樣缺德！”
“逗你玩的，我老是不長肉，你曉得的，好多年了，就是這個樣子，”我感覺到，我和佳昕現在交流起來怎么那么順暢，說起話來也很自然，毫無顧慮，想說什么就直接說了，不回避，也不繞圈子。
佳昕說：“怎么又不說話了？”
“嗯，哦！”我敷衍著。
“你哦個屁呀！讓我在這里干等。”
“知道嗎，我總是會在某些時候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個人，這個想起沒有其他的想法。”
“誰呢？”佳昕問我。
“嘿嘿嘿！”
“問你想起誰？”佳昕追問道。
“你說呢，一個突然說叫我不要跟她打電話和發短信的人。”
佳昕發了一個“難過”的表情給我，然后是沉默。
“那幾天，”我說。“我這心里真有點難過。”
“其實我也老是愛想起一個人，但我的心里老是難過。”
“誰呢？”
“有時我很后悔，但沒法跟其他人說。”佳昕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我不知道是她確實不想說呢，還是在考察我的悟性，還是根本就沒這個人。
“我這種想不是我主觀上要去想她，”我說。“而是她好像潛伏在我的靈魂中一個魔鬼，不知不覺中她又閃出來一下，我覺得這是一種溫暖。”
“聽你這么說，我這心里倒是好溫暖！”
我心里一陣輕微的振動，我們怎么突然那么有默契了！我們將近9年沒見面了！
“其實我每天都很忙碌，也沒想什么，”佳昕說。“但晚上老愛做美夢，解釋不清了。”
“有時想告訴你，又怕你認為我有什么想法，”我說。“但我這心里確實又沒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呢，如果一切能從頭再來就好了！”
好像話題要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我趕緊拐了個彎，“都做些什么樣的美夢啊，說來我也跟著美上一把。”
“已經說了啊！”
“不會所有的美夢都跟wo有關吧。那wo倒幸福死了。”
“我認為那是最美的了，醒了都想再繼續。”
“說說，都夢到些什么？”
“你這個傻瓜！”
我這心里一熱，佳昕又叫我“傻瓜”了。
“有時我想，有這么一個人在生命中也是一種幸福，即使她不理我了，我還是這樣認為的。”把這段文字發過去后，我有點吃驚于自己今天怎么這么坦然了，臉不紅心不跳。
“太多了，但你都不正面跟我說什么，看不清你我很難過，”佳昕說。“我也是啊，唉！”
“你的生活環境跟我不一樣，有時我想麻起膽子給你打個電話，又擔心給你的生活帶來麻煩！”
“保密，知道嗎？不跟你聯系的日子很難過的，” 佳昕說。“我跟他之間有很多問題的，未來真的很渺茫。”
“不要那么想。”我以為佳昕可能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麻煩事情，于是便安慰佳昕。
“是的，我是為了孩子，但我也會盡我的所能。”
“通常情況下，這種家庭女的一方都需要付出多一些的。”
“那倒沒什么，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付出，”佳昕說。“也沒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的問題，錯就錯在開始。”
“就是，問題是哪家都有的，我們心目中的家，很多時候只是一種理想。”我多像一位老師，“理想，與現實肯定是有差距的。”
“也許吧！我要走了，去接孩子，我基本都在線上（上班時間），有空就跟我聯系，我覺得跟你說話好輕松，感覺時間過得真快，不要嫌我煩喲！”
“好的，你走吧！”打完這幾個字，我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許多。我想，要是哪天佳昕再次遇到我，不管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中，她都會為今天的事情感到不好意思的，說不定現在她就開始后悔了呢！
3、一些過去的插曲
我們終于談到婚姻這個問題上了。以前，我和佳昕從來就不談自己的家庭的，特別是她結婚以后，我更是有意回避這個話題，她也避而不談。
記得有一次，我無意中聽說佳昕的丈夫跟T市的市長當秘書，我一時心血來潮，就打了個電話給佳昕，問她是不是真的？當我一提到這事時，佳昕有點生氣的樣子，問我怎么了？有什么事嗎？我趕緊打住話題，連聲說“沒事沒事”，然后掛了電話。那以后，我再也沒有主動給佳昕打過電話。
后來我想，我真是笨到家了。
大概是三年前的一天，佳昕打電話跟我說，她要調T市工作了，順便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我問她去哪個單位？她說還不知道，只是說只要她愿意去，單位可以隨便她選。當時，我以為這個佳昕還真不簡單，從Y縣直接調T市，單位還可以自己選！我聽說，佳昕的丈夫才25歲就在Y縣的N鄉當鄉長了。我就想，佳昕真是有眼光，找了那么一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做丈夫，真是前途無量啊！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處境，難免又開始自卑起來，甚至自暴自棄起來。
那時我還沒考上公務員，還在一所山村小學教著無聊的書。幾年努力下來，人生沒有一點起色，生活沒有陽光，甚至連一點希望的光點都看不到，頹廢極了。我無心戀愛，老覺得沒有遇到稱心如意的女孩子，即使有也懷疑自己能不能給人家幸福，要是不能給人家幸福，且不害了一個好人的一生。
今天聽佳昕那么一說，這是怎么了？據我所知，佳昕的丈夫不久前才到S縣去當副縣長，難道就有第三者插入了他們的生活？但是，現在婚外情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作為領導有時因為應酬，偶爾逢場作戲一回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再說，一個29歲的一個副縣長，未來還有無限發展的空間，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前途不當回事啊！要是鬧個什么包養情婦，或者第三者什么的，鬧起離婚這樣的風波，肯定對他的仕途是有影響的。我越想越覺得佳昕在夸大事情的嚴重性，也許根本就沒什么，只是她大驚小怪了，還說什么“未來真的很渺茫”！
4、第二日
早上，我去得比較早。走進辦公室，我先打開電腦，然后拖地抹桌忙著打掃辦公室的衛生。坐下來的時候，身上出了些毛毛汗，感覺有點累了。
“你在嗎？”佳昕來了。
“在的，昨晚做美夢沒有？”
“沒有呢！”
“我真后悔發了照片給你，看到之后怕你以后就沒得夢了。”
“心里踏實了。”
“你發張你的近照給我看看。”說真的，我很想看看佳昕現在的模樣，不知佳昕現在是什么樣子。當年，為了忘記佳昕，我燒了她給我的全部照片。
“沒有，現在基本不照相，爭取照一張給你，不過會讓人失望的。”
“先謝謝了，我那么多年沒見到你了，你說這心理是什么感覺嗎？你心頭踏實了，但我這心頭還不踏實呢！”
“為啥？”
“想看看你唄！”
“又不是美女，我現在很丑。”
“我……”我無言以對。
“我很難為情。”
“我只想看看你現在的模樣。”這是我的真實想法。
“我說過會讓你失望的。”
“我又不是相親，什么失望？你呀，真是……”
“也是以前那個樣子，只是老了。”
“你就說一句，行不？”我說。“我也老了，我想看你一眼，跟年齡和美丑無關，知道嗎？”
“爭取吧！”
“好的，你該下班了，快去接孩子吧！”我也該回家吃飯了。
“不接的，下午才去，上幼兒園，我要十二點才下班，”佳昕說。“你下班吧，如果不耽誤你工作，真想跟你說話。”
“知道嗎，我以為你叫我不發短信和打電話給你之后，你就把我的電話號碼都刪了的。”
“我的手機里面的確沒有你的電話。”我正在失望中，佳昕又說：“在我的心里面。”聽到這句話，我剛沉下去的心一下子又上來了。
下午剛上班，佳昕就告訴我：“我們單位后天有人來你們那里。”
我想，莫不是因為佳昕要隨單位一起要來我們縣，所以才跟我聯系的。我的心一下子跳起老高，我們要見面了。
“如果你來，我就請你吃洋芋砣砣。”
“想來，但可能來不成，沒安排。”
我空歡喜了一場。
“那你先傳照片給我吧！”
“還沒得。”
“用數碼相機照一個馬上就可以傳嘛！”
“我沒得嘛，再說還是要一張好的，不然對不起自己。”
“真是，氣人！”
“我跟你說，我女兒一點都不像我，”佳昕說。“帶出去玩別人還以為我是幫別人帶的，這才氣我。”
“只要像她爸爸就好。”
“我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佳昕說。“相信嗎？”
“胡說八道，鬼才相信。”
“現實在慢慢的印證。”
“別信那些，我一直相信你是有福之人。”這也是我有點后悔沒娶到佳昕的原因。“我后來沒遇到這樣的人了，要不我是不會放過她的。”
“你夫人不是很好嗎！”
“不是很好。”我說。“她太瘦了。”大家都說胖的女人是有福氣的，不但自己有福氣，還會給丈夫帶來好運。
“你得相信自己的選擇，”佳昕安慰我說。“你的眼光蠻高的。”
“眼高手低唄！”
“別說那些了，我知道，”佳昕說。“近來濟南市的人大主任謀殺情婦的事在網上很轟動。”
“我怎么不知道，不過也沒什么稀奇的。”
“現實如此，你是不是土豆（無動于衷）。”
“我還沒領悟到你說這件事的意思，你說明確一點吧，我老了，反應遲鈍了。”老實說，我對這些事情已經見慣不驚了。
“不挨你說了，真是土豆。”‘
“你什么意思嘛！”我莫名其妙。
“沒啥了，說明你變了不就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反問她。“那些地方變了？”
“不好說喲！”
“拿不準就不要亂說。”我有點生氣，佳昕又沒有認真傾聽過我的心聲，她根本就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怎么可以隨便下結論說我變了呢？
“說了怕你難過，開玩笑的。”
“冤枉我我會很難過的。”
“要飄揚你才開心嗎？虛榮。”
沒想到，佳昕變得有點刻薄了。
“這個，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顯然，我們再也聊不下去了，談話有點火藥味了。
突然之間，我發現我們就沒有共同語言了。我想，是不是佳昕對我對一些社會丑惡現象的無動于衷深感失望，認為我當初一身正氣和正義感被世俗同化了，然后我也跟著腐朽了。想到這里，我突然提高警惕，佳昕的婚姻生活是不是出現了意外？要不，她怎么對這些問題那么敏感呢？
屏幕上安靜了，我沒說話，佳昕也沒說話。最后還是我打破了沉默，跟她說了聲“再見”，她也跟我說了聲“再見”，我就退出了QQ。我實在不想跟佳昕談論這個方面的話題，更不想涉足她的家庭生活，尤其是她的婚姻狀況。
5、沉默的周末
周末了。我和佳昕都沒有在網上見面，也沒有發短信，我連QQ都懶得掛上去，甚至連手機都不想開機。我覺得與其這樣一天在網上任佳昕數落和挖苦，還不如像以前那樣懷念好。
說真的，我有點恨佳昕。當初我失魂落魄的時候，她連安慰我的話都沒幾句，還說我所說的苦悶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個勁兒的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清高。她不知道，那時，我多么需要一個女人的安慰，哪怕是隨便鼓勵我幾句也好，給我一點信心，讓我看到希望，我就可以走出困境的。
我為了報復佳昕對我的冷落，于是便編造一些謊言來打擊她。有一次，我跟佳昕說：我目前正面臨著一個難以取舍的選擇，兩個都很優秀的女孩都很喜歡我，我不知道選哪一個好，我打算兩個同時保持聯系，然后見機行事。我還把兩個女孩各自的優點和優勢編造了一大堆，然后征求佳昕的意見，幫我分析一下，看選擇哪一個好。她當時還很認真的樣子，在電話中幫我分析，然后給我提出建議。不過，她最后說，最好還是我自己作主，鞋子穿在腳上合不合腳只有自己才知道。我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她在另外一個縣，我們隔得老遠。我這樣做，無非是想報復一下佳昕，然后自己也來點“阿Q”精神，自我安慰一把。
我那時就一直想，只要佳昕給我一點希望，我就可以放棄一切奔她而去的。可她沒有，后來還告訴我她找了一個當領導的，要結婚了，叫我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好好的過日子，還說相信我一定找到一個好女孩的。我徹底失望了，她還假惺惺的說這些無聊的話。我想，按照佳昕的選擇來看，即使嫁給我，我也是不能讓她幸福的，因為她需要的東西我都沒有。我自己都覺得我這種想法多少有點惡毒。
6、第五日
大概9點鐘的時候，佳昕發了一則短信問我：“真氣了？小氣，還像原來一樣，沒進步。”
當初戀愛時，也不是我小氣，而是我很自卑，對自己的未來和我跟佳昕的未來都感到渺茫，所以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很敏感。那時，佳昕確實受了一些委屈，至今還耿耿于懷。
“我還知道自己的心靈怎么樣的。” 我給佳昕回了一條無聊的短信。
“可惜沒人看到，學學比干（不行的）。”
“我為什么硬要別人看到呢？”
“看了不就知道了！”
“只要自己知道就好，就怕自己都不知道就麻煩了。”
佳昕突然“哎喲”一聲。
“怎么了，肚子疼嗎？”
“沒，你希望我疼嗎，良心大大的壞。”
看得出，佳昕已經緩和過來了，我忙說：“不，這說明我的心很敏感，對你也很敏感。”
“在辦公室沒有？”佳昕說。“還是上網吧。”
“好，稍等片刻。”
“我打算去美容院，然后買一身新衣服，”佳昕在QQ上的第一句就說。“再去拍照發給你，讓你大吃一驚。”
“好啊！等會兒，我去拿份文件回來再跟你講。”
“你就是不敏感，說了半天都不懂。”
我抱著這么一句一頭露水的話走了。
“我回來了。”我坐在電腦桌前，喘了一會兒氣，看佳昕還在線上。
“花兒都要謝了，”佳昕說。
“你現在是不是經常去美容院？”
“說笑了，我哪有那份閑心。”
“我估計是這樣的，”我說。“起碼一個月去一次。”
“少有了，沒人帶孩子。”
“意思是以前還經常去，我就說嘛！”我緊追不放。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榮），我沒得那份心情。”
“你別說，我還真想象不出你現在的模樣了。”
“就是老了，背扛了。”
“不會吧，”我說。“我這心里老是你當年的那副模樣。”
“那時憨包魯粗的，很好笑吧，”佳昕說。“用你的話說是沒有婀娜多姿的身材，沒有漂亮的臉蛋。”
“我說過這樣的話嗎？簡直是無中生有。”我的確想不起自己當初說過這樣沒水平的話了，不過以我當時的不可一世的脾氣也難說。“那時，我就覺得你漂亮，好看，心頭舒暢！”
“說過的，刻骨銘心。”
“真的嗎？”我也認為我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了，“如果說了，那我今天正式收回。”
“潑出去的水能收回嗎，真是。”
“看你在場上打籃球那樣子，心里真高興。”我轉移了話題。
“很可愛嗎，現在想來真的干嗎去打嘛，又不會。”
“就該去，不去你永遠不知道打籃球是什么感覺。”
“下午賠我的時間，記著，我會等你的。”不知不覺就下班了，佳昕還一再強調：“我會等你的。”
下午，剛進辦公室，我不自覺地坐到電腦前。
“把你的信息都刪了吧，我可不想給你帶來什么不愉快。”沒想到，佳昕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
我沒說話。
“我喂的甲魚死了，怪難過的，它可能是餓死的，我花100元錢買的。”佳昕急了，“你咋那么慢。”
“喜歡養魚嗎？”我說。“被你罵得麻木了。”
“是罵你嗎？”佳昕一點不客氣，還說：“活該！”
“是呀，以前你怎么不罵我呢？那么遷就我。”
“一會兒把你拉入那個名單。”
“哪個名單？黑名單嗎？”我還沒有反應過來。
“遷就也沒有作用，不是沒人理解嗎？”佳昕說。“是呀，沒趣！”
“你要是狠狠地罵我，我可能會覺醒。”
“萬一不覺醒呢？難說。”顯然，佳昕對我是沒有信心的。“朋友們都不支持你，你這個人真是的。”
“是呀，我真難過。”
“其實我的朋友也不支持我的，說你只是長得帥，不會對我好的，”佳昕說。“其實我倒不覺得，你要是長得不帥就好了，我也不是喜歡你的帥。”
“我也不是因為我的長相才是那副德性的。”佳昕不明白我當時的處境和心態，現實比她所知道的和我告訴他的還要糟糕得多。
“為啥，故意的嗎？”佳昕說。“你對我真的不太好。”
“不好是事實，那時我不知道怎樣對人好。”
“遲鈍，對我好怕自己沒面子。”
“不是這個意思，年少無知吧！”
“你比我大，大雪天的，打飯還要我去。”
“你對我那么好，朋友們都很羨慕，其實我很自豪的。”那個冬天下了幾天雪，對于佳昕說的這個，我后來一想起就罵自己不是個男人。
“好嗎？”佳昕說。“其實還可以更好的。”
“我知道，如果我對你好一點，你就會對我更好的。”我是完全相信的，就那樣我都覺得有些難為情了。記得，有其他學校的老鄉來找我玩，我沒錢請他們吃飯，她叫我用她的卡去打飯，我還要她親自給我送來。
“那時說不定我已經是你們縣的人了。”
“我可沒本事把你弄過來，所以我才難過。”這是我當時對愛情最沒信心的一個原因。
“如果你還有那么一點毅力的話，我會很感動的，”佳昕說。“你因為放不下你的父母，要不然來我們這邊也不比今天的你差。”
“你知道嗎，那時我為我個人的命運傷感和憂愁 。”
“傷感什么，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怎么沒想過呢！”
“就是嘛，我真的很難過的。”
我一直在想象著如果跟佳昕去了，和她結了婚，那是多么的幸福。
佳昕見我很久都沒說說話，便說：“我要走了，你忙吧！”
7、第六日
早上，我去辦理外出考察學習的手續去了。
下午，我到辦公室打開電腦一看，QQ上佳昕已經跟我打過好幾次招呼了，再細看，QQ好友中佳昕的頭像是灰的。我給佳昕發了個短信過去，問她上班沒有，怎么不見影子呢？短信剛發出去一會兒，屏幕的右下角佳昕的頭像就閃動了。
“我在，”佳昕說。“要讓你嘗嘗等人的滋味，不要老是我等你。”
“剛才去辦事情去了，要出一趟遠門。”
“去哪？”
“還沒定，好像要去內蒙古草原。”
“唉喲，咋那么幸福！”
“還不知去得成不？”
“去不成就好了，要不然沒人跟我說話了，我自私嗎？”
“說實話，我也想出去看看，去了我跟你發短信嘛！”
佳昕說：“太浪費了。”
“還不知去得成不？我是拿不準的。”
“你這個人真是，咋不像以前了？”佳昕說。“要回家跟夫人商量嗎？”
“我知道你的朋友們對我意見很大。”我不想談我們之外的人。
“哪時走？”佳昕還在問我。
“具體時間還沒定。”我突然想想起什么，“我們這樣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了，要說實話。”
“傻，我在辦公室上的，沒關系，”佳昕說。“記著把你手機里的信息刪掉，知道沒？萬一哪天你夫人打電話罵我，你就痛苦了。”
“不會。”其實，我早就刪了。
、“她知道嗎？”
“手機上的信息我留下一個，就是那個你說做夢那個，我不會刪的。”
“傻，我會失眠的，” 佳昕說。“改天再聊吧，我要走了，周末不要發信息，知道嗎？”
“好的，我知道。”
“好好的吧，我就放心了。”
“啥口氣，好像我很脆弱的樣子。”我覺得佳昕這話有點不對勁，好像我不好一樣，是不是又要跟我斷絕關系了。
“唉呀，你這個人真是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覺得莫名其妙，說：“我很好。”
“真的走了，這是最后一條，我這去幼兒園挺遠的，騎車都要8分鐘，”佳昕說。“好好的吧！”
佳昕走了，我還傻乎乎的愣在那里。
8、第七日
佳昕說她去醫院檢查身體去了。
我和佳昕好像達成了某種潛在的協定：為了不影響彼此的家庭生活，沒在辦公室的時間我們都不聯系，不打電話也不發短信。
9、第八日
“早上好！”我剛打開電腦，佳昕就給我打招呼了。
“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沒想到，佳昕卻說：“已經10年了，唉喲！”
“身體還好嗎？”她這“哎喲”一聲，我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
“還行吧，”佳昕說。“今天下午醫院去拿結論，萬一是死刑判決書怎么辦！？”
“不可能的，”我開玩笑似的說。“別嚇唬我，我是有心臟病的。”
“人這輩子什么都可能遇到，萬一遇到了還不是要面對。”
“真的，我經不起嚇的。”
“也許不是那么嚴重。”
“好人一生平安。”我真的相信這句話，但這句話又經常讓我感到失望。
“其實我也不是好人啊！”
“你的確不是個好東西，”我說。“但你的確是個好人。”
“你是個好東西嗎？”佳昕也不好惹。“其實也沒什么的，就算有什么細胞出了問題，做了手術不就可以了嗎？”
“你別胡說八道。”
“正在做病理檢驗，我也覺得我不會那么倒霉。”
“你說，如果你生病住院了，我會抱著一抱玫瑰花守護在你身邊嗎？”9年前，佳昕經常問我這句話。
“你說呢？你回答呀！”佳昕急于想知道答案。
“現在，估計只能悄悄地送一抱花，然后趕緊走人。”
“生病也是因為我不愛鍛煉，也不能怪別人的。”估計佳昕知道我真的擔心了，輕描淡寫地說。“一點小病，知道嗎？”
“早上起來跑步吧，我都堅持一個星期了，”我說。“跑了很舒服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今天拿到結論沒大問題，明天我就起來跑步。”
“我覺得，即使有點問題明天也要起來跑步，我喊你。”當然，說喊她是不可能的。
“有問題我就不起來了，我連家都不想回了。”
“那你去哪兒？簡直是在胡說八道。”
“不知道，”佳昕說。“罵我嗎？”
“有時也想罵兩句，但是不敢，也不能。”
“其實我還覺得蠻親切的。”
“你怎么不罵我呢，讓我親切親切。”
“我告訴你我的經歷，”佳昕說。“03年我一人去醫院檢查，查出一種病，服藥8個月才好，幸虧發現得及時，不然早就死了；05年去醫院，暈在那，然后是我姐把我帶到她家；去年和前年，去過市醫院無數次，當然是些小毛病，死不起人的；這次不好說，我估計也是死不起人的。”
“你真夠意思！”我驚呆了，對于佳昕說的這些，我真的一無所知。幾年前，佳昕曾打電話給我，說她在吃什么藥，我進一步追問也沒有問出個什么來。我記得，那段是時間，大概有一年多吧，佳昕給我打電話時間稍微多一點，每次我都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好。我問她怎么回事，她總說“沒事，就身體不太舒服”。
佳昕說：“我夠堅強的吧！”
“你這叫固執。”
“人是逼出來的。”
“逼，有點費解。”
“03年生病，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佳昕說。“我這人就是這樣，不愿別人尤其是父母再為我擔心，我只記得當時我家人們都說我怎么一天都不精神，而且一下子就不胖了，還以為是他對我不好，病好了我都沒說，還是他告訴我爸爸的，他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記得當時你跟我說過一點點，但不知道你是這樣過來的。”
“沒辦法，他一直都很忙，我也不好要求什么，”佳昕很理解地說。“其實那也不是逼，而是習慣了。”
“做領導的家屬就是這樣的。”
“也許吧，”佳昕說。“所以有時我很后悔，我就該找個農民或什么樣的人嫁了的，這樣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找個農民也要干活呀！” 我說。“這也是不現實的。”
“我可以養他呀！”
“你養他？你愿意嗎？”我說。“一個大男人，你愿意他還不一定愿意。”
“又是面子過不去。”
“比如，你就不愿意別人養你。”
“我愿意，”佳昕說。“而且很樂意，但誰養我呢？”
“你這不是真心話。”我知道佳昕不是那種愿意別人養她的人，雖然這里是在開玩笑。
“真的很愿意，但還沒遇到愿意養我的人。”
“要是一天叫你無所事事的話，你會很無聊的，我還不知道你那性格！”
“要別人心甘情愿養我，不要在我面前說這說那的，會傷了我的自尊，”佳昕說。“生活中沒有這樣的人。”
“就是，就是一個自尊，所以，你不可能習慣那種被人養的。”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便說，“不談這個了。”
“談別的吧，談什么？”
“我前天晚上夢見你，所以我昨天沒見你就不踏實。”我明明是在說謊，那么多年來我從來就沒有夢見過她，但我心里一直想著她，我都覺得奇怪。
“夢見我在做什么？”
“夢見咱倆私自約會，我還擁抱了你，還哭了。”我繼續瞎編，仿佛我真的做了這么一個夢了。
“那我可幸福了。”
“在夢里感覺還像做夢一樣，”我說。“然后你就忙著回家了，我就醒了，感覺很傷感。”
“既然傷感，當初為啥要放開。”
“其實，這些年老是有個影子在心頭晃動，常常讓我想象另一種生活。”
“說明白些吧。”
“我就生活在現實和想象的生活里。”
“我就是這樣，一過就要十年了。”佳昕感概地說。
“你可知道那天看到你跟那個小伙子走出校園時我的心有多難過，我覺得暗無天日。”當時，佳昕實習后回學校不久，有個她實習的學校的老師來學校找她，被我在五樓的宿舍里看見了，佳昕居然沒跟我打個招呼。我立馬跟蹤下樓，一直到學校外面，把我氣很了。晚上，我買了一瓶白酒，請宿舍的一個同學把佳昕叫到足球場上，還耍了一回性子。
“他呀，我不欣賞。”
“我在五樓我們的宿舍看著你們下樓，然后我就飛跑著下樓，一直目送著你們從食堂走出校門口，然后——”
“應該再激一下你的，”佳昕說。“否則你就不知道珍惜我。”
“我覺得我那時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你呀，只知道感嘆，不知道想辦法。”
“我還覺得自己是最無助的人。”
“那個人其實也挺好的，有時我在想，如果這輩子選擇他，也許我的生活會比現在好，至少他會對我很好，”佳昕說。“只可惜我真的不欣賞他。”
“我一直在想，你怎么會喜歡我呢，我對你也不好，性格也很糟糕（當時），家境也不好，也沒什么才能，我真的想不明白的。所以，我這心里一直把那段經歷當成是一生的驕傲，當然也是遺憾。”這些感概，其實我早就想說的了，但是，說給誰聽呢。“我經常在同學和朋友面前炫耀你，他們有時甚至會不相信那是真的。”
“說不清呀，就是太喜歡了，時時都希望見到你，”佳昕說。“你知道嗎？我老愛往足球場上跑，希望看到你；老是在宿舍窗口看你，希望看到你；老是在教室門口抬頭望，希望看到你。真是太傻了！”
“我還不是，”我說。“熄燈了還在往你們的宿舍張望。”
“真不明白你咋那么吸引我！”’
“我也覺得奇怪，”我說。“這是一個傳奇。”
“朋友們都說像你長得那么帥，肯定是個花花公子。”
“其實我不花，這倒是真的。”
“我就是這么認為的，”佳昕說。“去年我一個宿舍的同學到我家，我還說起你，她還勸我不要跟你聯系了，你對我不會好的。”
“你相信她說的話嗎？”
“如果當時一帆風順，你不覺醒也許對我不是很好。”
“說實話，當初我想你們就要畢業了，我這心里難過，我想我們的就保持心照不宣的感覺也許還好一點。沒想到那家伙想在我身上打主意，我就覺得要跟你正式戀愛。”有天晚上，有個很喜歡佳昕的家伙帶著幾個人來到佳昕的宿舍，當時就我和佳昕在，后來我聽說，那個家伙是準備來收拾我的，我一聽之下，決定和佳昕正式宣布戀愛關系，氣氣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他敢把我怎樣。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像一個女人一樣，真滑稽，”佳昕說。“我真是太喜歡你了，這也是我一輩子的支撐，又一直折磨著我，你要是有勇氣和恒心，膽子再大點就好了。”
“人都頹廢了，那還有勇氣和恒心。”
“借口，”佳昕說。“分工后，為了你，我痛苦到了極點。”
“要是遇到現在，我就不會放過你了。”我說這話，不是胡說的，但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遇到現在”呢！
“為了你，我喝酒醉過不只一次。”佳昕強調說。“保密。”
“我現在膽子大了，有勇氣了也有信心了，但沒用處了。”
“我改變不了你，你夫人有功勞喲！”
“不是夫人的功勞，是我自己磨煉出來的，”我說。“你知道你去實習那段時間我是怎么過的嗎，你一封信都沒跟寫。”
“我可用功了，心里蠻想你的，”佳昕說。“可是已經不可能了呀，真讓人難過！”
“所以，你說那個小子來找你的時候我就聯想起你實習那么久信都不寫一個的原因。”
“錯了，”佳昕說。“我那么花心嗎？”
“知道嗎，如果我分工后你讓我看到希望我就會努力的，但好幾次在電話中說話，我都沒有感覺到。所以，我覺得這只是一段記憶了。”那些頹廢的日子，要是佳昕給我一點希望，我想我會活得更好的，我至今還那么認為。
“這輩子心里的只有自己清楚了。”佳昕很無奈地說。
“那時，我就會對你好了，因為我反省了。”
“可是我沒有感覺到，我是沒有辦法了才選擇現實的，”佳昕說。“選擇現實了也很痛苦，總之這一輩子就是這么過了。”
“在你沒結婚之前，我甚至好幾次想來你們縣上找你，又怕你不歡迎我。”
“為啥不來？我等的就是你來，可你沒有勇氣和膽量。”佳昕說是這樣說，但以前從來沒有這樣暗示過我。
“一件毛衣我反復的穿在身上，一件T血我穿了四五年，即使發現穿著不暖和了，但就是舍不得脫下來。”因為那件毛衣是佳昕畢業臨走前花一個星期的時間跟我織的，那件T血是佳昕畢業出去之后，我在學校過最后的一個元旦節她從縣上來學校看我時跟我買的。
“我覺得很慚愧，沒給過你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你說的價值是不是用錢來衡量的價值？”我問佳昕。“我倒是什么都沒給你，因為我沒錢。”記得又一次，我和佳昕一起在外面吃米線，我就一個勁兒地低著頭吃，但吃得很慢，直到偷偷地看見佳昕把錢付了，我才趕緊兩口吞下去，起身假裝去問老板多少錢，還做出在荷包里掏錢的樣子，其實當時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你說呢？后來我想，我先分工一年，我根本沒想過給你什么，后來真的慚愧。”佳昕說。“我怕傷了你的自尊，其實我知道你們家的情況。不要說我了，我會難過的。”
下午，佳昕去醫院拿檢查結果去了。要下班的時候，佳昕發了一個短信給我，問我怎么不關心她的檢查結果？我馬上打了個電話問她結果如何，她說沒事，只需要做一些個很小很小的手術就行了，她打算周末去做。
10、第九日
“又遲到了，習慣性的嗎？”
“我事情都做了一早上了，才掛上的。”因為有事要辦，我沒有一早就把QQ掛上。
“打擾你嗎？”
“沒有，只是想和你一起喝杯咖啡。”
“我從來不喝咖啡，喝不來。”
“我還不是，但是嘛，就是想和你一起喝杯試試。”
“還很浪漫的，”佳昕說。“我算自卑的，在你面前，就像你以前打擊我一樣，說我沒有漂亮的臉蛋和好的身材，你憑什么喜歡我。”
“我絕對沒說過，純屬你個人杜撰。”我繼續否定這個事實。
“不承認嗎，本來就說過的，為此我好難過的，你憑什么那么說我，你不就是有一點點好看嗎，我也不賴。”
“絕對沒說這種蠢話。”
“哪個豬說的，耍賴。”佳昕不饒我，“絕對說過，十年來我一直記在心上，你既然那樣，我憑什么還喜歡你呢？真是的！”
“我是又愛你又恨你又恨我自己。”
“你不該恨我的，愛都愛不完。”
“我恨你怎么不是跟我一個縣的，”我說。“我恨我怎么如此無能。”
“這不是問題，”佳昕說。“你本來就沒有努力爭取。”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在一起我肯定會幸福，但你不一定幸福。”
“為啥？說說為啥喜歡我。”
“反正你就是好，找不出毛病來，我那時就是這么想的。”
“你說我不一定會幸福是不是在物質方面。”
“不是，因為我也許一時還長不大。”
“我不知道說什么。”
“后來我知道你結婚后，我想你也許不一定幸福的，”我說。“因為你也許不適合過那種生活，但我很為你驕傲。”
“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好，居家過日子看到的盡是缺點，你會后悔的。我為人不是很好，不太會操持家務，頭腦也很簡單，反正毛病也很多的，” 佳昕說。“你說對了，我不適合過這樣的生活，所以我很煩的。”
“其實想想，你現在也真的不錯的。”
“別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內心只有自己知道。”
“思想要開放，”我開導佳昕說。“解放思想大討論你沒參加嗎？”
“你不懂的，我不是黨員。”
“在這種家庭，要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其他的少想，這個家，有一部分是黨國的。”
“其實我就不該選擇這種生活的。”
“不像我們平頭百姓，家就是自己的。”
“我就喜歡那樣的。”
“既然選擇了，就要適應，好多人想還沒得，你還不喜歡。”
“你不會懂的，他都知道我不喜歡過這樣的生活，可是怎么辦呢？有時還得顧全大局。”
“就是呀！”
“所以你說我痛苦不嘛？”
“要有為黨國奉獻的精神嘛！”
“亂說，咋會那么說嘛！”
“個人痛苦放在黨國的面前算個什么呀，你要發現你的偉大之處。”
“不想跟你說了，你跟我講大道理嗎？”
佳昕好像生氣了，我忙說：“嘿嘿，逗你高興的。”
“我高興嗎？沒有說的了吧！”
“不過呢，這些也還是有點道理的，你可以想開一點，要不然也沒辦法呀，你說是不？”
“不是。”
“那是什么？”
“你不懂的，你呀，就是有些遲鈍。”
“你就只知道打擊我，再這樣下去我會越來越遲鈍，那就麻煩了。”
“你不覺得很幸福嗎，麻煩什么？”
“越來越遲鈍了還不麻煩嗎？”
“可愛呀！”
“要是過早地患上老年癡呆癥還可愛不？”
“身邊有老婆照顧嘛！”
“老婆經常打擊挖苦我，”我說。“她寧愿相信街頭巷尾的傳言，也不愿意相信我說的話。”
“什么？”
“我一般跟她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吵架的，所以我一般都不說話，從家庭來說，我其實是孤獨的。”
“至于嗎？她對你應該是很好的。”
“但我對她也沒抱過高的要求，所以，在家里，我一般不開腔的。”
“那樣會很壓抑的。”
“你也許不敢相信這些。”
“是呀！”
“我有時覺得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很失敗。”
“咋那么說呢，我覺得她應該是很好的一個人，否則你怎么會選擇。”
“我以為讀過幾天大學的人不會太差勁的。”
“這么說你選擇她是因為她是大學生嗎？”
“你這是啥邏輯？”我說。“不過我發現她還是在進步的。”
“那就好呀，男人就得有大氣量的，不過你倒真是有些小氣，其實我好羨慕你們這樣一個家庭。”
我看看時間，說：“要下班了。”
佳昕問我：“你平時做飯嗎？”
“偶爾做做。”
“洗衣服嗎？拖地嗎？”
“孩子的衣服差不多就是我洗。”
“你有那么好嗎？”佳昕說。“我要洗衣服、做飯、帶孩子等等家務，我咋沒這福氣呢！他只是偶爾做做飯，其他都不做的，其實也沒時間（自我安慰），我媽媽說我把他慣壞了，我是不得已的。”
“當領導的做這些瑣事嗎？”
“他還不是一個普通人，我經常這樣說。”
“就是呀！”
“你下班吧，下午2點半我傳照片給你，準時，否則不傳了的。”
“2點40以前吧，下午我有點事可能會來得遲一點。”
“我就說你肯定不會準時，隨你吧！”
“你對我就是不信任，還沒信心。”
“中午做個美夢吧，夢見一個美女，下午就一定會見到的。”
“好，我做美夢就不想起床了，我現在就開始激動了。”
下午我發現佳昕沒和我打招呼，但QQ是掛著的，我說：“你遲到了，注意影響。”
“我故意的，讓你嘗嘗等我的滋味。”
“快拿照片來。”
“對不起了，那個老東瓜（單位的）又忘了帶相機了。”
“你——哼！”我無言。
“又不怪我嘛，那天去隨便照的，看上去老實得很。”.
“你吊我的胃口。”
“隨你怎么說吧，我也是怕你看了后悔，我是一心一意，你是二心二意，沒趣。”
“別生氣。”我倒反過來哄她了。
“我寫了好長的幾段話，但我不準備發給你了，”佳昕說。“幸福，其中最重要的是快樂有人分享，苦惱有人分憂，心靈有人撫慰，精神有人寄托，你幸福嗎？”
我上廁所去了，沒跟佳昕打招呼。回來時發現佳昕說：“不想跟你說了，沒趣，再見。”
“我來了，你罵吧，你罵我我就快樂。”
“你來了我又要走了，我們倆就是這么回事。”
“你別走，你別走，別把我的心也帶走。”
“逗我嗎？”
“不是。”
“那是什么，不會有那么神奇，遲鈍。”
“一個人情商高的時候智商就低，你不是不知道的。”
“你是在說我嗎？”
“我在說我。”
“一切都是你的錯，”佳昕說。“完了，我一天就想跟你說話，你說這像談戀愛嗎？”‘
“有點像，”我回答道。
“完了完了，我會愛你愛得很深的。”
“不會的，也不可能的，我沒那么大的魅力。”我說。
“我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魅力如此吸引我，”佳昕說。“你本來就應該受到懲罰。”
“我想，也不全是我個人的錯。”
“男人本來就應該主動些。難道你要讓我說我要嫁給你之類的話嗎？我愿意對你好，你本來對我又不好，憑啥？”
“你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呀！可惜等這句話晚了八年！”
“哪天，我一定帶你出一次門，只要你愿意，咱們來一次私奔。”
“說話算數！”佳昕說。
“好，你等著。”
“我走了。”佳昕說。
“好的。”
“心兒不在肝兒上，完了！”佳昕還沒走。
“心兒不在肝兒上，老是神不守舍，”我說。
佳昕說：“真的走了。”
“要不再呆一會兒吧！”
佳昕說：“時間到了，明天早點吧，我等你的喲。”
“好，記著給我買點早點來。”
11、這個周末什么也沒發生
女人的身上的事情，自然不好多問。既然佳昕都說只是做一個很小很小的手術，我就沒有過多的詢問她了。
12、第十二日
早上，我去得有點早。“你咋還不來，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來了，想吃什么？”佳昕問我。“我吃了一個饅頭。”
“我也想吃饅頭。”
“要晚上才有，我都是自己用面粉蒸的，”佳昕說。
“昨晚夢見和你一起私奔了，跑得大汗淋漓，”我又開始瞎編做夢的事了。
“到哪？”
“天涯海角，看大海。”
“在海邊嗎？”佳昕這句話跟我說的那句話時同時發送的，我剛發過去，她就發過來了。
“有默契了？”
“沒，其實巧合，你說我們哪時有過默契？”佳昕說。“你這人就是應該受點氣，不然你就像小孩子。”
“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我也需要你疼愛我呀！”
“我疼你呀，可哪個來疼我呢？”
“我疼你呀，疼愛這東西是沒得條件的，不是說我疼你你不疼我我就不疼你了。”
“我咱沒感覺到？”
“真正的疼愛，是要到有一天大徹大悟之后才感覺得到的，”我說。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糊涂的嗎？”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我說。“以前我覺得我有時傻乎乎的，經常在同學和朋友面前夸你聰明。”
“其實你沒跟我一起過日子，我是個比較笨的人。”
“看來，要有我面前你的聰明才智才能盡情發揮出來。”
“在你這種笨人面前當然啦！”
“那是我會給你發揮聰明才智的機會，因為我愛惜人才。”我一副領導口氣。
“你以為你是伯樂嗎？臭美。”
“我這個人大智若愚。”
“沒發現。”
“你的生日我都忘記了，我老是想不起來了，”我好像記得佳昕的生日就是最近這些天，“你知道我的記性不好的，所以，我很吃驚怎么老是不能忘記你呢！”
“記不得算了，我就不懂這怎能說記性不好呢，我都記得你的。”
“你再跟我說一次吧！”
“我不會再說的，我不希望哪個記得，”佳昕說。“我喜歡別人把我忘記。”
“昕，都是我不好，三年前我都還記得的，這幾年我就記不得了。”最近這幾年因為很少聯系，忘記了，我連佳昕的生日祝福都不敢了。
“幸福沖暈了頭腦，借口。”
“你不要老是懷疑我，”我說。“這樣我會很難過的。”
佳昕說：“不是懷疑，我很感謝你不記得，你不了解我，其實如果有一天你連我一起忘記我也不會難過的。”
“不可能的，如果能的話，這些年早就忘了。”
“我是一個很無用的人，我也不渴望得到別人的關心和體貼之類的，我真的很無用。”
“你別那么說，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知說什么好，我感覺佳昕的情緒一下子就降到了最低點。
“其實我的內心是很脆弱的，但我習慣一個人面對，習慣別人對我的遺忘，真的。”
“那是你的事情，但是，至于別人是否遺忘了你，那只有別人才知道。”
“是呀。”
彼此都在沉默。
“那天你在做事情的時候我給你寫了好長的一封書信，打算發送給你，但我想想還是刪了，”佳昕說。“沒有誰能夠體會，真的。”
“你不能這樣對我的，你知道嗎？打算給我的就要給我。”
“我們得認命，知道嗎？”
“我又沒其他想法，如果影響了你的生活，我愿意隨時隱身，如果你說叫我以后別打攪你，我就不會打攪你。”對于這一點，我是能夠說到做到的。
“不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說話，是我主動跟你聯系的，不存在你說的那種。”
“那么多年都過了，我想我還能繼續下去的。”我都有點傷感了。
“我忘不了你，時刻都想著你，我咋辦呢？”佳昕說，“但我只能跟你這樣。”
“其實，我想你能記住的也許就是那段記憶。”
“你不知道的，也許吧，支撐我過了這么多年，”佳昕說。
我的心靈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跟你說那么多，但我覺得輕松，也許我這樣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影響，”佳昕說。“如果真那樣，你要及時告訴我，我知道該怎么做。”
我們彼此沉默良久。
“在等待無望的漫長歲月中，在家人及周圍的人的壓力下，我選擇了現實，其實我是多么的痛苦和無助，跟他一起這幾年我真的算不上是一個稱職的妻子。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說教后，我仍然無動于衷，其實他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對我和孩子只能那樣了，盡量的為我們創造一切。就在已經調到省城去了之后，想著我們在省城不習慣，又爭取回到市里，并且在無意中聽說我不喜歡市里而喜歡縣上后，又努力到了這里。他才來縣上的時候，天氣太熱，住的又是頂樓，我曾問過他適應嗎？其實他最怕熱，他說適應的，但就在我們來縣上的一天，他卻毅然決定換一套大點的房子，其實很為難的，說是怕我們熱得受不了，讓我們住著舒適點。在外邊吃了什么自己認為好吃的，都要帶回來或者帶我們出去吃等等，喜歡什么盡量滿足我。而我呢，在心里卻不知道如何感謝。
其實當初我們都是湊合著過的，他有喜歡的人，我也有，但他卻是一個良心極好的人，責任心很強的，為此，連有個要好同學見到他都說他那么好。是呀，但我從來不曾在心里想要如何報答他這一切，因此他說我無法形容，無可救藥，在喝了酒后就會說些很生氣的話，但我卻不怎么生氣，在我心里曾有無數次離婚的念頭，但又一次次打消這種想法，因為我有了孩子，而且她很聰明和懂事，我得對她負責，我希望她有一個健康完整的家庭。
就這樣，我在矛盾中痛苦地過了這么些年。本來我不想再跟你聯系了，讓這一切永遠埋在心里，但在一次又一次多么美的夢過后，我真的很想你，我不能在沒有你的氣息中過著無味的生活，因此我主動跟你發信息。唉！想想對你也是不公平的，我太自私了。”
看到這段長長的文字，我感覺越來越沉重了，心里在隱隱作痛。
“你在干嘛？”佳昕見我沒反應，便問我。
“你是不能胡思亂想的，”我莫名其妙的說。
“沒有啊！”佳昕急了，“說話呀，真后悔跟你說這些。”
“說不出話來，為什么后悔呢？”我問佳昕。
“你在發呆嗎？有何感想？”
“我又沒想過說叫你離婚然后嫁給我呀，只說了一次私奔的事。”
佳昕說：“我離婚了也不會嫁給你的。”
“我那么愛你疼你懂你，”我說：“你昨天還說愿意嫁給我的，怎么又變卦了。”
“我說晚了十年，你知道嗎？”
我把曾經寫下的一段文字復制出來發給佳昕：
我結婚了，我孩子有了。沒有人知道我的心里總是在有意無意地想起一個人，我不知道她的生活好不好，幸不幸福，快不快樂。我常常在失意的時候想起這些，想起一種溫暖，懷想一種生活。回過頭，我還是繼續生活。
我知道，那只是潛藏我心中的一個港灣，一個可以讓我感受溫暖的港灣，而這個港灣我是進不去的。我知道是進不去的，所以我愿意就這樣在心靈深處，為自己設置這樣一個溫暖和幸福的地方。
抱著一種個人的幻想，那天，要和她一起私奔，哪怕就只私奔一次，到很遠的海邊吹吹風，看看潮頭的浪花，坐下來睡一會兒也好。我想，我的這個想法不是對誰的背叛，因為我們對自己都不夠忠誠。
偶爾的一次電話或者短信，我隱約中看到了她的憂傷和生活的困惑，讓我好幾天尋思著這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為她會很好，應該不錯，但我很少能夠感受到這些。這時，我想，我不能說什么，也不知說什么，也說不了什么。她說要跟我斷絕關系，我還在暗自思考，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嗎。誰還會在意一個曾經的毛頭小子心里的想法，時過境遷，各自在自己的生活道路上匆匆前行，又常常回望。
有時，想象著在一座城市的某個小巷里突然與她相遇，不知那是怎樣一個場景。歲月爬上了我的額頭，也會在她的額頭上留下痕跡。我們會怎么樣呢？好幾次在一座城市，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注視老半天，然后又慢慢的合上手機，發出的信號只有一聲別人難以覺察的嘆息，誰會收到這個信號并感受這個嘆息的深意。
她說別打電話和發短信了，沒有任何理由，我想那就是理由。如果一個人可以以這樣的方式消失的話，那么，這個世間，還有多少人能被另外的人記住和懷想。我想，說出這話的人是多么愚蠢，聽到這話的人同樣愚蠢，除非，一切只是飄浮于水面的泡沫，而不是潛藏在水底洶涌的暗潮。
一個人問起我，她在哪兒？她不知道，她無意的一次詢問又讓我陷入憂傷的陰影中。知道的人以為我們的都已經過去，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們僅僅只有過去。誰又知道，有些人的過去，是永遠也無法抹去的幸福。
我和佳昕，彼此都沉默著沒有言語。我，還沉浸在自己曾經某個不眠的夜晚寫下的這段文字中。
好半天，佳昕才說：“我真的好感動，我怎能忘記你！”
“我下了，把這些收藏的文字發給你，連我自己都感動了，我甚至想哭。”
“我心里好難過，心里怎么像著魔了一樣。”
“我沒寫過情書，這是你說斷了后我寫在博客上的文字，后來怕老婆看見惹麻煩，我就收藏在博客的草稿箱里。”我想起以前好像是給佳昕寫過情書的。“不，好像給你寫過情書的。”
佳昕說：“寫過，為此我很驕傲。”
“我想，如果我以前有這樣的文筆，一定要迷倒好多美女，不過，沒得真情感受，恐怕也寫不出好情書來，該是？”
“肯定的。”
“知道嗎，我們現在跟家庭和婚姻無關，跟責任和背叛、忠誠之類的都無關，這是我后來讀了許多哲學書籍之后認識到的，”我說。“你最好也抱著這種態度，否則，你會很痛苦的，我曾得到一位心靈導師的點化，受到許多教益。”
“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才那么大膽地跟你說這些。”
“這就對了，人這一生，有時要活出點境界來不容易，記憶的多少決定了你這一生的價值，老了如果只是一張白紙的話，那才是悲哀。”
“老愛跟我說這些，我懂。”佳昕說。
“灑脫一點，你經常不是這樣跟我說嗎？”
“這幾天我感覺自己像年輕了十歲，謝謝你！”佳昕說。
“怎樣謝我？”
“想怎樣就怎樣。”
“真的嗎？”
“可以，”佳昕說。“我覺得你現在對我好好。”
“現在的好不帶有任何目的性，”我說。“你意思是我老孔雀了，有目的的時候就對我不好了，是不？”
“這個問題我老是跟你扯不清楚，”我說。“因為我以前確實對你不好，這是事實，我無言以對。”
“你媳婦知道我嗎？”
“知道。”
“怎么說我呢？”
“她能怎么說，還不是說我何該。”
“那我想跟你說話影響你不？”佳昕說。“要是那樣的話，我不是在害你嗎？”
“你的意思是叫我別想你？！”我不明白佳昕說害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想我我也要想你的，回家吧，生活越簡單對身體越好的，吃米線吧！”佳昕說。“你真棒，走了，我會很想你的，我時時都等著你。”
“想我我會難過的，才怪。”我說了這句最沒水平話，馬上就后悔了。
“你管得著嗎？！”
“覺悟了，”我說。
“我真的要走了，下午我會等你的，如果有時間陪陪我吧。”
“閑著的時候喜歡做點什么？”我問佳昕。
“我沒有閑的時候，閑了就想你唄。”
“咋還沒走，真有點像初次戀愛的時候。”
“本來就是初次戀愛，傻瓜。”
“你來了！”下午，我一進辦公室就跟佳昕打招呼。
“當然，呆會兒給你一個驚喜。”
“你的驚喜--”
沒想到，佳昕卻說：“給你說件讓我很傷心事，別人送我兩只乳鴿，說是弄給孩子吃的，但他幾次都下不了手，我就把它們喂起來，今天發現有一只的頭已經抬不起來了，另一只站起腳都是抖的，太可憐了！于是我把它們放在樓下，可能見一下陽光會好些，中午因為欠著它們，覺也睡不著，下來它們已經不見了，我看見一只狗直添嘴，預感不好，但我卻沒找到它們的一點點痕跡，我的心里好難過的。”
“以后少接受會讓你難過的事物，”我說。
“人家都送來了，唉！以后再這樣我得把他們趕出去。”佳昕傷感地說。“但愿它們遠走高飛吧，其實我知道它們已經失去在天空飛翔的本領和機會了！”
我一直在等待佳昕給我的驚喜，我想知道她是怎樣給我驚喜的？
佳昕見我不說話，就繼續說道：“我的心地太好了，所以干不了大事。你就無動于衷嗎？鐵石心腸！”
“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他的命運，比如我的心腸就好很了，”我說。
“你良心大大的壞。”
“你知道我的心壞嗎？”
“壞，壞透了，”佳昕說。“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男不壞，女不愛。”說出這話，我才知道到它有多俗氣。
“強詞奪理。”
“對你，我覺得當初就該壞一點的，”我說。
“是呀，你怎么不壞呢？”佳昕這么一說，我倒是吃了一驚。我一直在想，佳昕說的給我驚喜究竟是什么呢？
“你沒話說了吧？”佳昕問我。
“此時無聲勝有聲，” 我說：“我在等待你給我的驚喜，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要倒在地上，我就把門關上，人家看不見。”
“現在就倒吧，油腔滑調嗎？”
“你快給我。”我有點等不及了。
“接吧。”佳昕終于發照片給我了，她說的驚喜就是指這個。
“天，這是你嗎？！”我差點沒認出來。
“難道不是嗎？”
“差點認不得了，正在放大各個部位確認一下，”我說。“9年了，突然有點傷感。”
“是不是后悔看了？”佳昕說。
“不跟你說我的感受，”我說。
“不說就不理你了，”佳昕“發回來給我，然后刪除吧，本來就沒心情照的。”
“你說這話成熟嗎？”我說。“你說這事可能嗎？”
佳昕不理我，我說：“真后悔，沒娶你做老婆。”
“問你感覺咋樣？東瓜。”佳昕急了。“再不說你就進黑名單。”
“進了黑名單，你馬上就會撿出來，”我很自信地說。
“說不說？”佳昕開始威脅我了。
“我在你的心里，你刪不掉的，”我說。
“倒底說不說，真的不理你了。”
“我想抱抱現在的你。”我突然有這么一個瞬間的沖動。“不知道抱抱現在的你是什么感覺？”
“不理你了，”佳昕問我。“很丑嗎？漂亮嗎？”
“漂亮！”我說：“而且比以前愛更有韻味了。”
“什么韻味？”
“女人的韻味。”我發現佳昕的頭發是黃色的，便問她：“你的頭發是染過的嗎？”
“是呀！”佳昕說。“其實我很丑的，我知道，所以你要實話實說。”
“你真的很漂亮而且有韻味了，所以讓我看到覺得有點陌生了。”
“假話，其實我一直都有點自卑的。”
“自卑個屁。”我一不小心就說了一句粗話。
“我在你的印象里面是不是很丑的？”
“一個人要漂亮不難，難的是漂亮還要有底氣和韻味。”
“不懂。”
“就是氣質，看來你的選擇是正確的，”我說。
“后悔嗎？我也不賴呀！（王婆賣瓜）”
“很自信的。”
“你是不是就是要告訴我這個？”我問佳昕。
“告訴你什么？”
“‘后悔嗎，我也不賴呀！’”我將佳昕的原話發了回去。
“你是不是有驚無喜？”佳昕問我。
“如果你只想告訴我這個，”我說。“那你還是把我打入黑名單算了。”
“好嘛！”佳昕說。“為啥呢？”
“我嘛，反正你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也不會管我的死活。”我很委屈的樣子。
“有人管的，先生。”
“但不是你，是吧？”
“想管，但沒有機會，”佳昕說。“后悔沒娶我，唉，就該受點懲罰。”
“我想，你跟我也許沒這樣滋潤，說不定早就成黃臉婆了，”我說。“所以，我覺得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你的日子不錯的。”
“這是啥邏輯？”佳昕說。“我選擇你可能比現在漂亮的。”
“你不明白這個邏輯，等你想想看，”我說。
“真的不懂的。”
“還不去接孩子嗎？”我提醒佳昕，該去接孩子了。
“你還知道，我走了。”
“好。”
“不理你了，”佳昕說。“明天8點半等我。”
我說：“不了。”
“不等我算了。”
“我8點就來的，快去吧！”
“好，說話算話。”
“記著，我還要和你私奔的。”
13、第十三日
“親愛的，你好！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要料理一些單位上的事兒，不能陪你共度美好時光了。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家人，別再憂郁和感傷，美麗人生與你常相伴，你就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氣質了。”早上我上班的時候，佳昕還沒來，我在QQ上給佳昕留下這些話后就出去了。
我辦完事坐在電腦面前時，佳昕已經來了。
“咋說得我那么難過，”佳昕說。“你說就要走了，我這心里空空的，你去吧，路上要小心，注意安全，我會很想你的，等你！”
然后是沉默。
“咋不理我？”我問佳昕。
“忙完了嗎？”佳昕說。“我以為今天見不到你了。”
“我牽掛你呀！”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主要是心里面空空的，完了。”佳昕問我：“你得去多少天？”
“最多半個月，”我說。“有時呢，發現有這樣一個想的人就是一種幸福。”
“出去了應該多跟媳婦和孩子打電話，”佳昕提醒我說。
“我知道，”我說。“你知道不？昨晚我一直睡不好覺。”
“我又沒在你身邊，當然不知道啦！”佳昕說。
我無言以對。
“說呀！”
“我想問你，你為什么有離婚的想法呢？”我突然問佳昕。
“我又不是為了你。”
“是你不習慣那種生活呢，還是你--”
“我說過即使哪天真的離婚了，也不會再嫁人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肯定不是為了我。”
“習慣呀，很習慣的，我不是挺滋潤的嗎？”佳昕生氣了，我想。
“我要走了，”佳昕說。“再見吧！”
“我知道了。”
“好好的過好你的日子吧。”佳昕說。
“我想——”我吞吞吐吐的說不上來。
“說吧，不說我真的走了。”
“好的。”本來想說點什么的，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一路順風！”佳昕說。
“謝謝！沿途有你的祝福我會開心的。”
14、外出期間
在我外出的時間里，偶爾，加昕在上班或者非上班時間給我來幾句親熱得有些肉麻的話。比如，一路上，佳昕一直都在發短信問我：“親愛的，你到哪里了？我好想你。”讓我的旅途很有浪漫情調，不覺孤單，很溫暖。我也通過短信隨時向佳昕報告我的行蹤。我通常將自己編輯的短信同時發給我家里的老婆。
15、歸來的路上
那天，我剛走進深圳的飛機場準備飛回云南，佳昕就發短信告訴我，她在市里，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暗自興奮了一陣子，心想，等我明天回到市里，就可以和佳昕見面了，簡直不知道怎樣表達我當時的心情。
佳昕說：“你飛到省城就直接找個出租車馬上來市里，我在市里等你。”
這是不現實的，飛回省城已經是晚上9點了，從省城再到市里需要6個小時的車程，沒有飛機。也就是說，我如果趕到市里的話，已經是凌晨3點鐘了。
我跟佳昕說：“我明天一早就趕來市里，你在市里多呆一天，再說，夜里坐出租車走那么遠的路程不太安全，半夜三更的。”
“只要你今晚趕回來，我就一定等你，”佳昕說。“我先把住宿給你找好，然后等你。”
沒想到，飛機又延誤了兩個小時。佳昕還在一個勁兒的敦促我，叫我當晚無論如何要趕回市里去，她在市里等我，因為她第二天一定要回縣上去，她家的先生要出差，她要回家帶孩子。
飛機抵達昆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過了，找車回市里的想法顯然是不現實的，等我到市里的已經天亮了，我已經長途奔襲了好幾天了。我跟佳昕說：“等我趕回市里的時候，連抱你的力氣都沒有了。”
佳昕表示很遺憾，以后要見上一面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
我在昆明的賓館里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上床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1點鐘了。
我大膽地撥通了佳昕的電話。
許多我們以前沒有談及話題，我們都放開的談了，佳昕一直在問我：“2000年元旦的那天夜里，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2000年元旦那天，是佳昕畢業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來學校看我。當晚，我們住在一家簡單的旅社里，佳昕把辦公桌和椅子之類的全部搬來抵在門背后。我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單獨睡在一張床上，兩人都只脫了一件外衣。我們什么也沒做，甚至連吻都沒有吻一下。整個夜晚，我一直閉著眼睛醒著到天亮。
佳昕在電話中告訴我，那天夜里，她也一晚上都沒睡著，只是閉著眼睛的，心一直跳得很厲害。我還依稀記得，整個夜晚，佳昕的手一直是搭在我的胸口上的。我想，她一定感覺到了我強烈的心跳。
我說：“要是那天晚上發生點什么就好了，有點遺憾，但我不后悔。”
“是呀，要是真的發生點什么，那我現在肯定就是你的夫人了，其實那時你也不小了，”佳昕說。“真遺憾，你這個大傻瓜！”
我們在電話中聊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我的手機欠費停機。
第二天，我中午1點才起床。我想知道佳昕回縣上去沒有，如果沒去的話，我就立馬趕回市里，跟佳昕見個面。我去買了一張話費充值卡，馬上充好話費給佳昕打了個電話，但佳昕的電話已欠費停機。我覺得好失落，便買了第二天下午回縣城的車票，不想再在外面逗留了。
在回縣城的路上，臨近夜晚的時候，我剛要睡去，就收到佳昕給我發來的短信，她問我現在在哪里，回家沒有？我跟佳昕說，我現在在回縣城的路上，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家。佳昕突然跟我說，我想走了，不想呆在縣上了，呆不下去了。我問佳昕要去哪兒？我明顯的感覺到佳昕的情緒很低劣，心情很不好。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昨天不是才把市里的房子賣了把東西全部搬到縣上去嗎？怎么突然又說要走了呢？
難道佳昕昨天回家見到了什么？還是我們前晚半夜三更的打電話被佳昕的丈夫發現了？這么一想，我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好半天，我才從佳昕發來短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原來，佳昕的丈夫昨天下午因為應酬喝了點酒后回家，佳昕因為一個人去市里搬家，加上感冒沒好，感覺很疲憊，妻子就說丈夫不體貼自己，丈夫卻說自己喝醉了妻子不照顧自己，于是便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丈夫趁著酒興說不理解不支持我就算了，過不下去就離婚。佳昕也受不了這氣，就說離就離，哪個怕哪個，我一天做牛做馬的照顧不起你了？丈夫說，你想好你要些什么，把協議書寫好，等我出差回來就去辦離婚手續。他今天一早就出差去昆明了。
佳昕跟我說，你說氣不氣人，我才把市里的家搬下來，他就這副德行，我也想好了，我有能力帶好我的孩子，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他喝酒后經常說一些難聽的話，沒喝酒的時候又不這樣，我受不了了。
原來不是佳昕昨天回家在發現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蛛絲馬跡，也不是因為我們前晚半夜三更的通電話帶來的影響，（當然，是否有些間接的因素我就不好說了）。我得安慰一下佳昕，這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跟佳昕說，他是不可能跟你離婚的，即使你主動要跟他離他也不會離的，他說的那些話完全是酒話，你還跟他當真呢？
佳昕不信，她說他以前喝了酒再怎么亂說也沒說到離婚這事兒上來過。
我通過一則一則的短信把其中的利害關系和他丈夫不可能跟他離婚的理由很委婉地跟佳昕講了，通過佳昕給我發的短信看，我感覺到佳昕的情緒在慢慢的好轉，心情也不是先前那么糟糕了。
最后，佳昕跟我說：“太晚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跟你說了之后我這心頭好受多了，謝謝你，你真好！回來再聯系吧，我很想你的，吻你。”
我看著佳昕發來的最后一則短信，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說了聲“謝謝！你也早點休息，再見”，然后我就躺在臥鋪上睡覺了。
16、第三十一日
回到家，我得及時把考察的材料弄出來交差。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佳昕說。
“發張我這次出門的照片給你看。”我發了一張我在內蒙古草原上騎著馬帶著墨鏡照的相片給佳昕。
“你耍酷嗎？”
“要不再來一張。”
“好。”
我正在找照片，佳昕等不及了的樣子，催促我說：“快點嘛！”
我又找了一張在飛機上和漂亮的空姐照的合影照片給佳昕。
“你喜歡美女嗎？”佳昕問我。
“喜歡呀！”
“我不想看了，”佳昕說。
“君子愛美而不漁色。”我振振有詞。
“我只想你，但看到照片心里真的很難過，”加昕說。“我家里沒有電了，請人來維修，你等我。”
要下班的時候，佳昕來了。
“你只想我，但不想見我，是不？”我問佳昕。
“那么想我嗎？想見，但不想只看照片，”佳昕說。“如果你見了我，就不會那樣了。”
“就不會哪樣了？”我有點不明白佳昕的意思。
佳昕說：“不說了。”
“怎么又不說了，家里的電整好沒有？”
“好了，如果不是想著和你說話，我不想進辦公室了。”
“嗯，謝謝你想著我，”我說。
“怎么謝呢？”
“你說怎么謝就怎么謝。”
“好啊，你打算怎么謝呢？”
“我的打算現在不告訴你。”
“有那么神秘嗎？”佳昕說。“我很期待。”
“親我一個吧！”
“好啊，接招吧！”佳昕也很慷慨。不過呢，叫我自己去想像。“想著是我吻你不就可以了嗎！”
“我在想，這個吻會不會像當初那樣熱烈呀！”我只吻過佳昕一次，9年以前的事了。
“當初也不怎么嘛，記得我是感冒的。”
“哦，意思是以后的會更好啦！”
“太遙遠了，想著我就傷心。”
“你有沒有勇氣跟我私奔？”
“什么時候？”
“明年春天。”
佳昕說：“私奔了還不是要回來的。”
“有沒有勇氣嘛？”
“有勇氣又怎樣？”
“有勇氣的話我就帶你走了，”我說。
“你知道會產生什么后果嗎？”加昕問我。
“后果就是我們會很快樂，”我說。
“真的嗎？”
“你沒信心？！”
“有啊，得看我的時間。”
“我配合你的時間。”
“那就可以了，”佳昕說。“如果跟你私奔了就不想離開你了可怎么辦呢？”
“那就不離開了呀！”
“哄我嗎？”
“真的。”
“那好啊！”
我說：“只要你不怕苦，就沒問題。”
“苦什么呀？”
“生活清苦呀！”
“我是農村人嘛！”
“那我們找個地方開荒種地去，”我覺得這話多少有些幼稚得詩意。
“好嘛！”
“擔心你過不了那種日子。”
佳昕說：“你小看我了。”
“那就好，有這種心態你就可以快樂，”我說。
“主動吻你一次吧，”佳昕說。“再見！”
“這次吻到一起了，”我說。因為我們同時給了對方一個吻。
下午，我又遲到了，佳昕說：“等你等得好苦。”
“我睡過頭了。”
“你很忙嗎？”
“不。”
“居然睡得著。”
“我說過，我們吻了之后我就睡得特好的。”記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佳昕接吻的那個夜晚，我真的睡得特香。
“一點都不激動？”
“怎么不激動？心里一甜蜜我就好睡。”
“你這人真是無法形容。”
“可見我平時生活并不怎么好。”
“應該很好的，我相信。”
我說：“所以，需要你經常吻我，改善我的睡眠。”
“臭美了。”
“真的呢。”
“我呀，中午都在看影碟，”佳昕說。
“怎么不睡午覺呢？”
“我睡不著，昨晚我也是睡不著，惱火。”
“為什么睡不著呢？”
“不知道，經常會這樣的，”佳昕說。
“這樣下去不行的。”
“沒辦法了。”
“看來你比我更需要吻。”
“干嘛呀？”
“希望你能好好的睡眠呀！”我說。
“沒用的，等你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老了。”我感覺到，佳昕又有點傷感了。
“你什么意思呀，不想見我嗎！”
“可是真的老了，就不想見了。”
“胡說八道，越老越想見。”
“真的嘛，我希望見到你的時候漂漂亮亮的，”佳昕說。“那晚叫你回市里來，你又推這推那的。”
“那是推這推那的的嗎？”我說。“你怎么這樣說呢？我做夢都想見你呢！”
“耐心的等待吧！春暖花開的時候，戀愛的彩蝶就成雙成對地飛舞在藍天下了，” 佳昕說。“早知道今年五月份的時候我在昆明就該見面的了。”
“就是，你怎么不說呢？”我說。
“那時我們根本就沒有聯系了嘛！”
“說不定那時我正好也在昆明。”
“其實我們有很多機會的，”佳昕說。“但都錯過了，緣分到這了。”
“只要有信心和勇氣就行了，”我說。
“要得。”佳昕問我：“有你媳婦的照片嗎，我想看看？”
“沒有，不給你看。”
“為啥？我就要看。”
“看我你不感興趣，倒是看起她來了，真是——”
“好不好嘛？”
“不好，我沒得。”
“怎么了嘛？”佳昕一個勁地說。“要看，要看要看要看要看要看，我就要看”
“我沒得她的照片呀！”
“有的了，我就是要看。”
“不行不行不行。”
“為啥嘛？我就只看一眼嘛！”
“我沒得呀，怎么給你看？”
“肯定有的了，要看嘛，好不好嘛，”佳昕還在不停地央求我。“給我看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真的沒得我媳婦的照片，所以懶得再多說。
“怎么不理我了？”佳昕說。
“寶貝，我沒得怎么給你看呢？”我無可奈何地說。
“騙我的。”佳昕還是不依不饒。
“我怎么會騙你呢？”
“懶得跟你說。”
“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就這件事不相信，就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氣死我了！”
“你就氣吧！”佳昕開始撒起嬌來。“不要氣喲！”
“真的氣死我了，我這里哪有她的照片給你看嘛？”
“你兒子的都有，為啥她的沒有？”
“這個是哪跟哪呀？”
“他們都是你最愛的人，為啥沒有呢？”
我懶得說，跟她說不清楚。
佳昕說：“說到心坎上了吧，不想理我了嗎？”
此時，正好一個朋友來辦公室找我辦點事情。
“我在看貴州六盤水法院最近有沒有判的案子，”佳昕說。
“判什么案子，你那么關心？”我有點好奇。
佳昕說：“涉及到我家人呀？”
“什么，你的家人？”
“你不知道，今年我家運氣可差了，三月份時貴州一個交警被砍傷，說我哥參與，還被抓了去，后來通過多種途徑釋放了，那些人有錢，硬是要把我哥弄進去，他沒辦法，只得出門流浪了，我也不知他現在在哪。”佳昕繼續說：“其余兩人聽說前幾天判了，不知情況怎樣，我想如果判了，那我哥是不是沒事了。我哥開了一家酒店，因為無錢投資，就賣給了一外地人，哪知錢不拿來不說，還陷害他，這個社會真的不好說，有錢人呀能耐就那么大。我哥的脾氣也不好，平時就好吹牛，認為天下沒有他做不了的事，又義氣，被人利用了還那德行，我煩他得很了，他家的孩子目前在市里讀書，沒人管，又都生病了，前兩天我還打電話給一個同學，咨詢一些事情，真的，把我們一家人都弄得——唉。我的家庭你其實并不了解，對不？”
“這確實挺煩人的，”我說。
“就是呀，所以我家先生說我們家的人咋會這樣呢？”
“處在他位置有時也煩的，尤其是以前。”我指的是在他在市里工作的時候。
“所以呀，有時我也很煩了，”佳昕說。“我爸和我媽可氣很了。”.
“別煩了，別去管它了。”
“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呀，有時還不是得管。”
“要是我也會煩的。”我就最怕這檔子事，怕親戚朋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惹出麻煩了就來找我。
“前久我爺爺過世，把我們家的人急很了，因為我哥不在，周圍幫忙的人都少，把我們累很了。”
“其實，你有時會覺得很為難的，是不？”我問佳昕。
“對呀，你咋知道？”
“我理解這種處境。”
“我家先生回家表現可差勁了，只顧找地方睡覺，喝酒，煩透了，他還說回去是照顧情面，內心根本不想去，為此我很難過的。”
我在思考，怎么會是這樣。
“又在整啥子？”
“這種情況他肯定不會很好的表現，”我說。“如果他是一般的人的話，倒可以。”
“這種理解合情理嗎？”.
我才發現我想到另一件事情去了，忙說：“你爺爺那件事如果你家先生真如你所說，那倒是不應該的。”
“我心里很不舒服的，他們一家人都很勢利的（除他之外），他爸爸去我們家一會兒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他哥哥因為在鎮上當副鎮長，我大哥是副縣長，他哥倒還去呆了一個晚上，”佳昕說。“其實平時我很少回我家，他的父母一聽說去我家都不高興，我難過不嘛？現在叫我去他們家我就不想去，在我看來都是平等的，何況我對他媽平時比對我媽還好，好多衣服都是我買的，就連我上昆明都只給他媽買，我媽都算了，因為他媽以前是做生意的，可精了，但是呀，換不來真心的，想到這些我就難過了，咋會遇到這種家庭嘛？”
“聽你這么一說，倒是真的受了不少委屈，”我說。“要是我爸媽遇到你這樣一個兒媳婦還不高興得睡不著覺。”
“按理說他們家就兩個兒子，我完全可以當成是他媽的女兒，可是，他們才不這樣認為，什么都是兒子好，媳婦就是苦命的。”
“就是，有些事情就是不按照我們的想法來著。”
“你不知道，在我最需要人的時候，他們竟然做一些讓我傷心難過的事，為啥我現在不給他媽打電話，這一輩子我實在難以忘記曾經受過的委屈，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因此跟他媽紅過臉，老人畢竟是老人，但是我的心已經死了。”
“真是，讓你這樣的一個好人受委屈，我這心里很難過，真后悔沒娶著你，好心疼你，”我說。“話又說回來，老人畢竟是老人，他們會去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挺過來的，當初我懷著孩子的時候，才六個月，他給他媽說是一女孩，他家人的態度就大變了。坐月子也是，才過九天他就走了，他們卻不管我，什么都我做。這樣也就算了，還打電話給我先生告狀說我對他們不好等等，為此他還好幾天不理我，我整整一個月飯都沒有好好的吃過，剛一個月我就上市里了。現在想來，我真的好傻，但老人畢竟是老人，又能咋樣呢！他也畢竟是他們的兒子，也左右為難，但內心的傷痛真的難以忘懷，他心里都清楚得很呢！”
“他清楚就好，”我說。“怎么還重男輕女呢？估計你家先生有時也很為難的。”
“但他嘴巴不饒人，老是說我沒本事跟婆婆處理好關系。”
“估計，那樣的婆婆還真的難處，因為她有根深蒂固的傲慢和偏見。”
“我無法呀！所以我怕見他們。”
“于是，你家先生就左右為難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這人很煩的。”
“也難怪他的，一邊要做兒子，一邊要做丈夫，一邊要做領導，一邊還要做父親，你說他不難嗎？”
“其實我也沒對他埋怨什么，遇到了又能怎樣。”
“有點像那些豪門家庭，這媳婦不好做，”我說。“我是說那種觀念和思想。”
“好嘛，我得走了。”
“好的。”
佳昕說：“以后不跟你嘮叨這些了，無聊。”
“說了對我也有好處，你也會輕松一點的。”
“你咋那么好呀，謝謝你！”佳昕說。“我得走了，想你。”
17、第三十二日
早上，我見佳昕的QQ掛著的，但沒跟我打招呼，我以為她在忙事情，便說：“我不打攪你。”
佳昕說：“什么？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我有點兒傷心。”
“為昨天的話嗎？”佳昕問我。“那么小氣嗎？我覺得沒啥子嘛。”
“本來沒啥的，”我說。“可我這心里在隱隱作痛。”
“你無可救藥了嗎？怎么會呢？”
我莫名奇妙。
“快點嘛！”
我說：“什么無可救藥了？”
“有點夸張了。”
“不懂。”
“你不要難過嘛，”佳昕說，“好嗎？”
“好，不難過。”我心想，那有說不難過就不難過的。
“你喜歡我哄你嗎？”
“喜歡呀！”
“跟以前一樣。”
“以前是這樣嗎？”
“你說呢？”佳昕反問我。
“不是。”
“不承認嗎？”
“本來就不是。”
“那你說說你是咋樣的呢？”
“我就是這樣的呀！”我狡辯道。
“是什么樣的嘛？你自己形容。”
“不跟你說。”
“叫你說，不說就算了，”加昕說。“懶得理你。”
“生氣了？不理我算了，”我說。“我走了，從此不再你面前露面，在你面前銷聲匿跡，我一個人浪跡天涯。”
“威脅我嗎？”佳昕問。“你太小氣了，沒意思，我不理你了的喲！”
我沒開腔。
“不要這樣嘛，我很珍惜這個時間，”佳昕說。
“你怎么老是喜歡打擊我？”我說。
“沒有啊！”
“我怎么又小氣了。”
“本來就是嘛，你的意思是我小氣了？”佳昕說。“不要這樣嘛！”
有人來辦公室找我。佳昕說：“真不說話嗎，今早就不該傻傻的坐在這等你，我消失了。”
我趕緊說：“剛才有人來了，對不起。” 我以為佳昕真的生氣走了，趕緊給她打了過電話過去，她沒接。
“還以為不理我了呢。”
“你咋不接我的電話，急死我了。”
“我以為你不理我了嘛！”
“本來跟你說暫停的，哪知等人走了我才看見沒發出去，別那么不相信人嘛，我怎么會不理你呢？”
“有可能的喲！”
“不可能的，除非我絕望出走，”我說。
“要怎么才會絕望呢？我得注意了。”
“注意什么呀，我不會到絕望的地步的。”
“哪天我害你也說不清楚。”
“你怎么會害我，那我就在你的懷中死去。”
“越說越離譜了，不至于嘛？”
“我倒希望你害一回兩回的，”我說。
“少臭美了。”
“我想問你，你為什么說：我不想跟你聯系了，不想一次地心疼，一次又一次地難過，就此劃上句號吧，十年時間夠了。”
“別問了。”
“那段時間，我老是看著這些話發呆。”
“自己體會吧！”
“我很笨的。”
“我不會說什么的。”
“為什么呢？我知道，你一直牽掛著我。”
“你不會明白我內心的感受的，”佳昕說。“是呀，不只是牽掛。”
“還有什么嗎？”
“一定要回答嗎？不要為難我了。”
“我認為這就很了不起了，還有幾個人牽掛我呢？” 我感慨地說。
“有幾個嗎，說明你這人還真有福氣。”
“我是說沒幾個人牽掛我。”
“意思是還是有那么幾個了，祝賀你了。”佳昕還在得理不饒人。
“根本就沒有人，后來發現還有你，所以我很滿足了。”
“后來發現的嗎？難道你就沒有感覺。”
“先不是那么強烈。”
“怎么說呢？”
“有人來，暫停。”
等人走，我跟佳昕說 “來了”，但那邊一直沒反應。
好久后，佳昕才說了兩個字——呆了。
我問佳昕：“呆什么？”
“看著屏幕發呆。”
“別發呆了，親愛的。”
“好嘛，你哄一下我嘛！”
“乖，寶貝，別哭！”我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會哄女人開心。
“哪有哭呀。”
“寶貝，別發呆了，我來抱你了。”
“其實我真的愛哭的，女人是水做的嘛！”
“所以女人具有很強的穿透力，”我說。“男人是高山，也經不起女人的穿透啊！”
“是嗎？”
“以前沒見你哭過呢。”
“可是現在我經常哭啊。”
“別哭寶貝，你一哭我就心碎。”
“我哭不哭你也看不見的，不要難過嘛！”
“我可以想象嘛！”
“哭是不是沒有氣質了？”加昕問我。
“有時女人哭起來估計也很可愛的，談什么氣質呢！”
“我經常挨罵，所以愛哭。”
“哪個罵你了，不象話，我奏他。”
“算了，也許是該罵。”
“不該罵的，我都舍不得罵，”我說。“你一年半載不打一個電話給我，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我也想忘了算了，可是忘不了，就那么喜歡你。”
“我倒沒想忘記你。”
“我想忘記，可是做不到，這輩子怎么辦？”我接了個電話。佳昕說：“如果你很忙就算了。”
“我倒沒想忘記你，反正就在心里常常想想也不錯，只是不知道你好不好，所以多了一些牽掛。”
“只要想著我好就好。”
“這輩子你就想我吧，有什么怎么辦的，”我說。
“好嘛，其實有時我不想想你，因為我的心里面有些恨你的。”
“每天春天我們都私奔一次，等老了跑不動了，我們就結婚，”我說。“恨我干嗎，如果你越恨我，你就會越想我，越想我你就會越恨我。”
“恨你怎么不把我留在你的身邊。”
“我要把你留在身邊的，我恨你怎么那么早把婚結了。”
“很孤獨呀，想找個人陪陪，”佳昕說。
“你要等我有信心和力量之后，我就娶你了。”
“那得等到什么時候了，我結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后來找個好幾個女孩子，都沒什么感覺。”
“其實每個人都很好的，她們一定會對你很好。”
“聽說你結婚的時候，我很難過，但也沒辦法。”那時，我一點希望也沒抱了。
“我沒有辦法，知道嗎？”
“是的，其實每個人都很好的，”我說。“只是要看適不適合自己。”
“那時我是有壓力的，我家人都覺得他很好。”
“就像穿鞋子，”我又用了這個俗氣但又很形象的比喻。“即使是名牌鞋子，如果穿在身上不合腳的話，你說是什么感覺。”
“但現在不這樣認為，我只說誰叫你們當時那么喜歡他。”佳昕還在責怪父母。
“他確實不錯的，”我說。
“但不適合我。”
“婚姻，其實不是哪個好不好的問題，就是適應不適應的問題。”
“就是呀！”
“如果當初你給我希望，也許我們還真的在一起了，”我說。
“以你當時的性格，即便在一起了也不會很幸福的，”佳昕說。“你說是不？”
“有時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別讓家人久等了，你下班吧！”佳昕說。
“我老覺得，生命不是這么單調，它還有許多本質的東西被壓抑和禁錮著，所以，我的骨子里有些不安分的思想。”
“你看些什么書呀？是呀，感覺得到。”
“這不是看書的影響，這個魔鬼一直潛伏在我的靈魂中。”
“是看書的影響沒錯。”.
“不是。”
“你回家吧，聽話！”佳昕像哄孩子一樣哄我。
“不回。”我也故意撒一把嬌。
“回吧，聽話。”
“就是不回。”
“下午如果我不在網上，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為什么不上網呢？”我說。“我被這樣一個魔鬼折磨著。”
“知道了，我要走了，跟你說的記住了嗎？”
下午上班，我還在弄我的考察報告。
“在嗎？”
“討厭的家伙。”
“討厭的家伙。”
佳昕打了幾次招呼，我都假裝沒看見，不跟他回話。
“你好嗎？”我說。
“好的，現在還忙嗎？”
“還忙呢，對不起，親愛的，年終了，明天要下鄉去檢查工作。”
“那你忙吧！”
“你好不？”我有點擔心。
“我很好的，不要擔心。”
“你不會生氣吧？”
“怎么會呢？”
“謝謝夫人理解，”我說漏嘴了。
“受寵了。”
“呵呵。”
“對不起，影響你了。”佳昕給我客氣了。
“你愿意嗎？”我為剛才的話打圓場。“我在夢里經常把你當夫人呢！”
“什么呀？”佳昕很驚訝。“你不能同床異夢的。”
“這個我也限制不了自己呀，做夢嘛，我怎么知道呢？”
“是不是影響你了？”佳昕再次說。“有工作就去忙吧！”
“好，我先忙著，你喝杯水吧。”
“好。”
要下班的時候，佳昕說：“我要走了，再見！”
“不吻別嗎？”
“算了，留點期待吧！”
“你太吝嗇了。”
“就算吧，”佳昕說。“對你就得吝嗇。”
“我知道了，哪天你加倍的給我吧！”
“好，你忙吧！”
18、第三十三日
下午。
“在不在？”佳昕問我。“你還在忙嗎？”
“今天不算，”我說。“不過說不清楚。”
“有時間跟我說話嗎？”
“有的，你說吧！”
“早上孩子跳圈比賽，我去加油了。”佳昕好像在跟我解釋早上沒來的原因。
“得獎沒有？”
“她根本就沒那意識，她是班上倒數第二高的，怎么會得獎！”
“發朵小花吧。”
“沒有，她也還算靈活的。”
“真是的，總得鼓勵一下才行。”
“小孩子嘛，”佳昕說。“總希望得到父母的肯定。”
“就是。”
“你倒底有事沒呀？”佳昕擔心影響我的工作。“你忙吧！”
“沒事，剛才接到電話說明天八點出發下鄉。”
“那好啊，”佳昕說。“只是好久見不著了！”
“想我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佳昕說。“心里想就得了。”
“我這樣會不會影響你的家庭生活，真是罪過。”這是我一直擔心的。
“平時都我主動找你算了，我說過他有時會拿我手機瞎弄的。”
“你擔心不？對你家先生是不是有一種負罪感呀？”
“你說呢！”
“老實說，我問你呢！”
“問你呢，”佳昕說。“不說就算了。”
“我對你家先生不會有負罪感吧！”
“無所謂。”
“真是，如果你有負罪感的話，我想我還是悄悄地離開，像以前一樣，悄悄地想你算了。”
“那么凄慘嗎？”佳昕說。
“你要是一天精神恍惚的，那就麻煩了。”
“不至于精神恍惚，我的自控能力很強的，”佳昕說。
“我正在謀劃一次春天的約會呢？”
“不用謀劃，如果我有時間出去，再聯系你不就得了嗎？”佳昕說。“還有我身體不好，等三個月要去復查。”
“身體要緊。”
“多謝理解，親愛的，相信春天總會如期而至的！”
“主要是要你愿意跟我一起浪漫才好，”我說。“如果跟我耍不踏實的話，我寧愿意不見你。”
“你這人呀！你要有耐心，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再說。”
“好像偷偷摸摸的感覺，你心頭虛不？”
“虛呀！”
“唉，有啥好虛的！”
“我就心虛，你也是，對不？”
“我不心虛，真的，”我解釋說。“主要呢，是因為我不是婚后飛空插足的第三者；其次呢，我心里一直愛著你，所以呢，我不心虛。”
“如果被你老婆發現了咋辦呢？”
“會被發現嗎？我心里也很坦然。”
“如果發現了就完了。”
“那就做隱秘一點呀，實在不行，咱倆結婚呀！”
“越說越離譜了。”
“算了，不談這個了，免得你心虛，怕跟我結婚。”
“是呀！”
“不想跟我結婚就明說嘛，”我說。“那我就繼續忍受煎熬。”
“本來就不可能嘛，瞎說。”
“那就想可能的事做吧。”我說。“行不？”
“什么是可能的呢？”
“比如偷偷的，心虛地（主要指你）來一次春天的約會。”我說。“沒事的，你別擔心，也不要心虛。我會尊重你的意見的，絕對服從你的安排，我也舍不得讓你因我而不痛快，我只希望你高興快樂。”
“謝謝，你真好！”
“說真的，我真的很想跟你呆幾天，九年時間沒見面了，很想你的。”
我去開了一個小會回來，佳昕已經走了。留下一句：“等你那么久都沒消息，我要走了，祝你一切順利，希望我們的春天早點來臨，再見！”
19、下鄉的七天
期間，佳昕給我打過兩次電話，問我什么時候回縣城上班。
20、第四十一日
剛從鄉下回來的那天下午，我就到辦公室上班了。
“回來了？”佳昕問我。
“回來了，想我沒有？”
“想啊！”
有個人來找我拿份文件。
“你在干啥？很忙嗎？”佳昕開始數“一、二、三”了。“忙著會客嗎？我走了！”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情，”我說。“慢待你了，對不起，親愛的。”
“不想跟你說了。”
“真不跟我說了嗎？”
“嗯。”
“你跟我說嘛，親愛的，我一天下鄉想死你了。”
“騙誰呀！”
“騙誰也不會騙你。”
“哼！”
“親愛的，你咋不信我呢？”
“怎么說呢。”
“不肖多說，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想沒想是我的事情。”
佳昕一個勁的“啊、啊、啊、啊、啊、啊……”
“是不是真的？”我說。“看我怎樣收拾你。”
“你覺得呢，難道我怕你嗎？”
“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呢，”我說。“不能說大話。”
“怕你就不是我了。”
“咱走著瞧。”
“隨時期待。”
21、周末
我無聊的時候，將一個朋友發給我的能夠使手機失靈的短信轉發給佳昕，但佳昕一直沒有反應，估計這個短信對她的手機沒有影響。我覺得奇怪，我反復試過幾次，幾次都真的把我的手機弄得失靈了，一直震動著按任何鍵也沒用，只有把電池取出來重新裝上才能恢復正常。
22、第四十四日
“我去美容院了，”早上一上班，佳昕就跟我說。
“我看不見呀！”
“我的皮膚太差勁了，還是去弄一下。”
“皮膚怎么弄的，弄成什么樣子了？”
“清理一下嘛！”
“有垃圾嗎？”我開個玩笑。
“是呀！”
“洗澡不就行了嗎？”我說。“搞不清楚現在這些東西是怎么回事了！”
“這你就不懂了，”佳昕說。“聽這意思好像我沒洗臉？”
“哈哈哈，估計就是那么回事，經常不洗臉，垃圾就侵入肌膚里面去了。”
“這是科學，你不懂。”
“我不懂科學嗎？”我說。“還是讀過幾天書的嘛！”
“女人一到一定的年齡后，皮膚就不如以前了，”佳昕說。“要留住青春是不可能的，但要注意平時的護理，你夫人不是這樣嗎？”
“她才不呢，沒錢。”
“你給嘛，她也是為了你才美的。”
“我也沒有錢，是不是你家先生給你錢去美容的？”
“至于嗎？”佳昕說。“我自己有錢。”
“你也為丈夫美容了！？”
“不是，是為自己，”佳昕說。“還那么固執，小心我收拾你。”
“等著的，你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
“你就不支持你夫人做美容嗎？”
“不支持，也不反對。”
“為啥？”
“不為啥。”
“總有原因。”
“沒原因。”
“不說就算了。”
“本來就沒原因，”我說。“這個是不可避免的。”
“什么？”
“人出生就在慢慢的老的，是不可逆轉的自然規律。”
“要是我跟你一起生活，你也不支持我做美容嗎？”佳昕問我。
“反正我覺得你美麗，我不支持，也不反對。”我補充說：“當然，也要看情形了。”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高興嗎？”
“我的意思是說沒必要做的話最好不做為好，主要是你沒有給我做過美容的照片，我看不出效果來，所以，只能胡說。”我問佳昕。“以前是不是經常做的呢？”
“如果堅持的話，也還算可以了，至少自己感覺好些。”
“那就做下去，我支持你。”
“為你美容你不高興嗎？”佳昕說。
“當然高興了。”
“昨晚做了個夢，說我生病了，公然有一個很丑的男人照顧我，”佳昕說。“我好感動，打算和他情定終生。”
“看來，你經常想著紅杏出墻，另謀高就。”
“是啊，怎么樣嘛？”
“看來，對你就是要狠一點。”
“人家說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你怎么要對我狠了，你是啥意思？”佳昕被我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莫名其妙了。
“男人就是要對自己所愛的人狠一點，”我說。
“謬論，”佳昕說。“都說男人從婚前到婚后是從奴隸到將軍。”
“我知道，對于我來說，你現在就是將軍！”
“以后也是這樣，”佳昕說。“以前我以為人溫柔些好，現在不這種認為了。”
“你被謬論忽悠久了，所以把謬論當成了真理，當你面對真正的真理的時候，你就以為那是謬論了。”
“我是被你忽悠了，你就喜歡忽悠人。”
“你看你，所以，人們說現在這時代是是非不分、黑白顛倒的時代，”我說。“本質往往被謬論掩蓋了，但許多人還不知道呢！”
“你怎么那樣固執。”
“就像我固執地愛你一樣。”
“倒底好愛喲？”佳昕說。“說愛情的保質期只有三年。”
“我估計呢，一輩子也不會過期。”
“估計錯誤。”
“你這些年進步大呀！”
“當然，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不懂嗎？”佳昕問。“你怎么不戀家？”
“戀家，也戀你。”
“可惡”、“干嘛”、“別人會看見，你這個固執份子”、“討厭得很”、“不理你了的喲！”“就不準那樣，你聽話嘛！”
我發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過去之后，就等佳昕在那里說一連串的話，我就不回話。
下午，佳昕叫我在網上跟她找幾款好看的發型過去。
“你想弄什么樣的發型？”我問佳昕。
“不是想，看適合不？”
“現在喜歡裝扮自己了？”
“也不是，我的頭發太煩了，又掉又難打理。”
“掉得厲害不？”
“也不是特別厲害。”
我打開上海發行設計網，為佳昕尋找適合的發型。
“這個如何？”我找了一款看上非常剛毅的發型發給佳昕。
“你說我會喜歡不？”佳昕說。“要看上去溫柔的。”
“這個呢？”我又找了一款金色的披肩卷發的發型發給佳昕。
“不喜歡，”佳昕說。“主要是我的頭發燙過的，太難打理了，熱天熱得很。”
“要溫柔一般要長發，”我說。“但便于打理呢需要短發才好。”
“以前我剪短發你很反對，是不？”
“你去拉直嘛！”我說。
“你得講究方法嘛！”佳昕是說我以前跟她講我不喜歡短發的方法不對，所以她當時才更是去弄了個短發來氣我。
“主要是你的氣質不適合短發。”
“看來我還是溫柔派的。”
“本來就是嘛，你以為弄成短發就野蠻了嗎？”我一邊在網上繼續尋找，一邊說：“讓我好好的為你選一個發型。”
“好。”
“這個適合你目前的發質。”我又找到一款黃色時尚的發型，看上去非常時髦和性感。
“也是卷的嘛！”佳昕說。
“波浪型的，但不太適合你的臉型。”
“就是，我的臉很寬的。”
“這個呢？”我再找了一款感覺非常嫵媚動人的發型，看上不但性感，而且撩人心扉。
“你這個太那個了，我不敢弄的。”
“你說個你的大體要求。”我也實在拿不準什么樣發型佳昕會有點滿意的趨向。
“這個發型你看看如何？”佳昕發了一張她選的圖片過來，有點像村姑經常用的那種。
“不行，一點都不嫵媚，”我說。
“我就喜歡，估計也適合我。”
“不行，不適合你，你信不？”
“為啥子？”
“憑感覺。”
“我覺得蠻清純的，不好嗎？”
“主要是不適合你的形象。”
“你發的這張適合瓜子臉的，我不太適合，”佳昕還在說剛才我發給她的那款嫵媚動人的發型。
“鄧麗君都適合。”
“啥子？我不明白。”
“鄧麗君也不是瓜子臉。”
“我都快沒信心了，人本來就不漂亮。”
“建議你到昆明做一次看看。”
“沒時間。”
“那你說半天做啥，簡直是——”
“怎么了嘛，沒有耐心了嗎？”
“喊你家先生陪你去，帶上孩子一家子就去了。”
“你以為是去趕街嗎？”佳昕說。“不可能的”
“哪有那么多的不可能，好大個事呀！”
“他不會，而且我也不想他跟我去。”
“那你想哪個跟你去？”我問佳昕。“你沒說，你知道人家不愿去嗎？”
“他的脾氣我曉得，他欣賞的很怪，”佳昕補充道。“要前面有流海。”
“那你就做點怪的給他看呀！”
“不是這個意思。”
“就是你說的村姑那種嗎？”我估計，顯然不是。
“你不喜歡嗎？”
“你把前面的頭發弄得齊整整的，本來就有點不適合。”
“為啥？”
“我說不上來。”
“發型師說的嘛，而且我覺得蠻適合我的。”
“發型師肯定說好看，但你要思考你的性格和臉型、環境之類的嘛，否則就不協調的。”
“那倒底適合哪種？”
“你自己研究研究再說。”我也沒辦法，甚至不知道個所謂然。“主要看你家先生的意思如何。”
“要是我知道還跟你說大半天。”
“你可以在你現在的發型基礎上，處理一下額頭上的頭發來看看效果。”
“我就喜歡額頭上的頭發。”
“喜歡那就留著。”
“當然，”佳昕說。“不是，我很苦惱嘛！”
“弄個發型也苦惱，真是——”
“是嘛，我想弄漂亮點等有機會見你。”
“我嘛，什么發型我都喜歡，只要是你就行。”
“可我不這么認為。”
“為什么？”
“說不清，”佳昕說。“就將這個拉直算了，難得折騰，唉呀，真沒意思，你覺得是不？”
“我也不明白，我怎么跟人家討論起發型來了。”我像是在自言自語。“有意思啦，我想知道你為什么對這個問題那么感興趣？為什么現在注重美麗的問題呢？”
“突發奇想，”佳昕說。“哪個不愛美嘛！”
“是嗎？”
“你不說話我要走了。”
“去哪點？”
“要下班了嘛，”佳昕說。“你不是哪時就要拿錢來的嗎？”
“拿錢來干啥？”
“裝不知嗎，你說的。”佳昕在跟我開玩笑，我那天說要那錢給她去美容的。就算我真給她錢，她也絕不會要的。
“我記性不好，你說吧，沒問題的。”
“說什么？”
“我出去一下。”有人打電話給我，有點事情要辦。
“那我走了，改天再說。”
“好吧。”
“唉呀，真沒勁，往天都是我先走的，這回你先走，倒不習慣了，再呆一會兒多好。”我回來發現佳昕還在，她說。“你為啥下了，真是的，還想跟誰聊天嗎？哼哼！”
“回來了，你還沒走嗎？”我問佳昕。
“還以為你一時不回來？”
“去跟一個領導匯報一個事兒。”
“我不習慣你先走嘛！”佳昕說。
“都要等我送你回家嗎？”
“是的呢！”
“春天就要來了，”我說。“我有時有點傷感的。”
“我在做準備工作，你得有點耐心嘛！”佳昕說。
“有時還真有點像戀愛的時候那種相思的煎熬。”
“真的嗎？”佳昕說。“我要走了。”
23、感冒的一天
這個冬天的最后幾天，我終于得了一場重感冒，周身酸軟無力，吃什么東西都淡而無味，難過死了。在醫院接連打了三天吊針，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后，我又拖著無力的身體去上班了。
24、第五十一日
星期一的早上，我開會的時候，佳信發短信告訴我，她去醫院了檢查身體，可能這幾天都上不成網了，她說叫我不要發短信給她，因為她家先生可能陪在她身邊的，不方便。
25、尾聲
春節過后，春天終于來了。這春天啊，就是那么讓人難以抑制心頭的興奮和激動！
當我收假上班的第一天，一打開電腦，發現佳昕的頭像在桌面的右下角不停地閃動，點擊一看，我被下面的一段文字驚呆了：
卓穆先生：
您好！
我是佳昕的丈夫趙立，感謝您陪伴佳昕愉快地度過生命中的最后時光，她在去往天堂的路上還在不停地嘮叨著您的名字。在她生命的最后的幾天，還在恍恍惚惚中談起春天的一個什么約會，還有什么天涯海角看大海。作為佳昕的丈夫，我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我沒有照顧好我的妻子，讓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心靈受到了傷害。卓穆兄弟，我們的佳昕走了，留給我的是愧疚和不安，我想請你在你們那個春天的約會上，代我向佳昕表達我的懺悔，我永遠愛她！
卓穆兄弟，讓我們一起為佳昕祈禱吧，愿她在天堂的日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不停地響起手機服務臺小姐那令人絕望的語音：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后再撥！
責任編輯 杜永富
